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请不要给工具人加戏[快穿] 作者：洛云九 内容简介 陆晏，顶级系统，理智冷漠，高岭之花。 因世界出现不知名漏洞，陆晏被派遣到小世界以工具人身份维护剧情。 工具人，剧情背景板，仅服务主角，钱多事少，不用动脑。 明明是份好差事，可防不住反派他总是胡来！ 第一个世界，陆晏是万能工具人助理。 反派:本人身体健康家境殷实无不良嗜好，给个机会？ 陆晏: 第二个世界，陆晏是给重生主角提供金手指的天才学神。 反派:陆晏是我年少的心动，不敢触碰的心尖月。 主角:原来上辈子他是靠感情才骗来技术的！那我也行！ 陆晏: 第三个世界，陆晏是残暴不仁的王室走狗，存在的意义是给主角当升级经验包。 反派:我，深渊恶魔，领地万顷，跟我恋爱王位给你，如果不喜欢深渊黑暗我把光明神殿抢过来当婚房，你看行吗。 主角:他骗你的！光明神殿一点都不亮！！！真的！别来！ 陆晏: 第四个世界 陆晏:谈恋爱可以！但不要再加戏了！ #工具人没有这种戏份！# #系统不加班！# 【霸总世界的工具人】恋爱脑霸道总裁攻X冷静自持完美特助受 【校园世界的工具人】狼狗校霸攻X清冷学神受 【西幻世界的工具人】醋精恶魔攻X荆棘伯爵受 【灵异世界的工具人】灾祸霸总攻X冷艳绝色鬼王受 【权谋世界的工具人】野心勃勃摄政王攻X沉默寡言影卫受 【修仙世界的工具人】傲娇凤凰攻X优雅白龙受 【星际世界的工具人】元帅攻X系统受 排雷： ①cp已定，戚砚越X陆晏。 ②偏执疯狂恋爱脑主神攻X温柔理智系统受 ③万人迷钓系受，心中只有谈恋爱攻。 ④沙雕日常流水账，快穿小甜饼。 第1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1） 早晨七点五十五分，陆晏踏入越程大楼。 这个时间刚好是打工人们生死时速，争取打卡不迟到的时刻。进入大楼，远远就能瞧见电梯中的拥挤场景。 陆晏将脚步又放慢了些，和周围匆忙的人群相比，他从容的有些过头了。 等承载了不可言说之重的电梯闭合上升后，陆晏才缓缓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安静地等待下一班电梯。 他站姿挺拔，双手规矩地垂在身侧，黑色的西装将漂亮腰线修饰的一览无余，西装裤下的长腿笔直修长，即便是背影也惹人注目。 “陆助理？” 陆晏回头，迅速认出来人，得体地朝他打招呼：“早上好，张经理。” 张经理擦擦额头的汗：“远瞧背影就像你，这是提前销假了？” 陆晏:“是，歇着也没什么事就回来上班了。” “别开玩笑了哈哈哈，谁不知道你最烦上班了，肯定是戚总硬把你召回来的！”张经理表示完全不信，陆特助对上班的深恶痛绝连他们宣传部都有所耳闻，“不过你回来真是太好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戚总脸色真是越来越……” 【叮——】电梯显示已经到了第三层。 “哟，这都五十七分了我得赶紧走了要不然该迟到了，回见啊陆助理。”张经理夹着公文包快速奔向楼梯口。 他们部门就在二楼，坐电梯反而慢。 陆晏看着张经理胖乎乎的背影眨了眨眼，“张经理真是越来越灵活了。” 电梯随后抵达，陆晏走进电梯按下顶层的按钮。 临近八点，试图不迟到的低楼层打工人会在楼梯间爆发式狂奔而不是选择匀速的电梯，至于楼层高的员工在这个时间则会干脆选择放弃抵抗。不过陆晏计算过，只要中途不停，三分钟足够抵达顶层了。 【叮——】 七点五十九分，电梯准时停在越程大楼顶层，陆晏踩着迟到死线前的最后一秒成功打卡。 打卡机的播报音分外亲切：【叮~打卡成功。】 距离最近的同事听见打卡机的声音恍惚抬头，待看清了门口站着的青年后，惊喜到起飞，“陆哥你回来了！！！” 散发着颓废气息的办公室在这一声怒吼下活了过来。 秘书办的工友见到陆晏如同见到救星一般，他们抓起手边令人头秃的文件飞奔到陆晏面前，动作灵活的简直不像通宵加班后的样子。 “陆助理，这是你休假这段时间秘书办经手的文件，还有几次重要会议的记录。” “陆助理，我这儿有两份需要你审核的企划案。” “陆……”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停，”陆晏打断他们，“纸质文件放我办公桌，电子文件发邮箱，稍后我会查，现在——我要去找戚总销假。” “好的好的。”同事小鸡啄米式点头，乖巧非常。 陆晏绕开热情的同事，径直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外抬手敲门，“戚总。” 其他员工看着他的背影险些喜极而泣：“我晏哥回来了！我的头发保住了！我就知道老板没有那么狠心让我们三天交工！” “呜呜呜晏哥他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干十个人的活工作效率还那么高啊！他是人么他！” 是人么？ 陆晏神色微顿。他当然——不是人啦。 他是万界主神系统，十大系统之一，编号067，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辅助世界主角顺利成为龙傲天，维持世界稳定性。 “进。”门内传出一道低哑富有磁性的男声。 陆晏迅速调整表情，推门进入办公室，“戚总。” 屋内的男人抬头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庞和过于冷淡的神情，待看清门口的人是陆晏后，他眼中的冷意迅速褪去。 戚砚越放下笔，“抱歉打断了你的假期，不过这个项目一直是你跟进的，交给别人我不放心，等这段忙完了，再给你个补假。” 陆晏本来是要说不用了的，但男人又在末尾添上一句：“你看行么？” 他显然发号施令惯了，这句带着询问语调的话略显僵硬。 陆晏非常意外。 戚砚越，本世界的主角，是他本次任务的服务对象。作为标准的霸总系龙傲天，戚砚越无论财力、外貌、身材都属世界顶级，但与之相对的是他隐藏在冷酷禁欲人设下同样顶级的糟糕性格——过头的强势和极度骄傲。 简单来说就是多少有点目中无人。 陆晏顿了顿，突然问：“戚总，最近是发生了什么让您开心的事吗？” 按时间线来看，剧情会在明天正式开始，要不然他也不会同意戚砚越提前销假的无理要求。 作为霸总主角身边的全能助理，不止要在工作上完美完成主角下放的工作任务，在男女主相遇后，还要给男主全方位提供恋爱攻略——非常脸谱化的正派助攻型工具人。 陆晏之前请假一个月，就是觉得剧情正式开始后他应该闲不下来了。 不过现在看来，在自己休假的这段时间，戚砚越应该是经历了一些特别的事件才会有这么突兀的转变。 难道是提前遇见了女主？ 陆晏双眼微亮。 听见陆晏的问题，戚砚越身体微僵，他下意识挺直脊背做出了防御姿态，“怎么这么问？” “您平时从来不会参考别人的意见，我只是有些意外。”陆晏如实说。 他平淡毫无起伏的语调听不出来半点意外，反而有种莫名的阴阳怪气，配合前情，简直像是在控诉戚砚越削减他假期的罪恶行径。 戚砚越眼皮一跳，还想挽救一下：“关于补假……” “不用了，”陆晏打断主角，“其他同事这段时间辛苦了，估计也要休息。” 刚才他已经看见有两个同事在写请假条了，况且剧情都开始了，他哪还有放假的时间。 陆晏还是很怀念不用上班的日子的，他悄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没什么事我先去工作了，接下来的行程我会去找李秘书确认。” “嗯。”戚砚越保持冷静。 陆晏转身将门打开又关闭，办公室只剩下戚砚越一人安静到落针可闻。 “看来是真的很生气了……”戚砚越眼神微微放空。 竟然假期都不要了！！ . 身为十大系统，陆晏的工作效率毋容置疑，加上猜测男女主已经提前相遇的大喜事令他的心情非常愉悦，仅一个上午就将这段时间积压下来的全部文件处理完毕。 其他同事表示不能理解——这难道不是应该先加班一个星期到深夜吗？！ 但他们很快想起，陆晏是从来不加班的。踩点来踩点走，不在公司多留哪怕一秒钟。 陆晏将最后一份文件发出去后抬头，发现同事们都在看他，他眨眨眼，“午休了，要一起去食堂吗？今天有小炒肉。” 同事：“我吃外卖。” “我也是。” “我也……” 秘书办每天中午能准时休息去食堂吃饭的只有陆特助一人！ 陆晏：“好吧，那我先走了，拜拜。” 待陆晏离开，才有人出声说：“真不怪别的部门都在传陆特助对工作深恶痛绝，全靠戚总以金钱诱惑才把人留下来。” 陆特助恐怖的工作能力和他永不加班的强硬态度早已是越程集团内部的传说。别人以为陆特助是为了不加班才拥有如此非人类的效率，但他们知道，陆特助是效率高才能理直气壮不加班。 “什么？这难道不是事实吗？”有人疑惑，“Q大金融系高材生诶，大学期间就拿到了八位数的A轮，大二来这儿实习就是来看看大厂运作而已，要不是后来戚总给了越程股份，陆晏不可能留在这儿当个助理。” “不对，股份是奖励陆晏谈下RH那个价值两百亿项目的吧。” “算了吧啊，RH可犯不上用越程的股份。” 关于陆晏的传言太多，真真假假互相矛盾，谁也不敢说自己的信息是靠谱的，但无一例外，所有消息都证明陆晏很牛逼。 有人哀嚎：“我就不奢望我拥有陆晏的工作能力，能不能让我拥有他的脸！人帅腿长身材好还他妈的这么优秀，上帝到底给他关上了哪扇窗？！” 话题中心的陆晏在吃完午饭后回到休息室，他有午睡的习惯，但今天只是躺在沙发床上没有睡觉。 剧情即将开始，陆晏终于得到了相对完整的剧情线，他要提前了解剧情。 如果男女主可以突破时间线提前相遇，说明这个世界的自由度其实很高，作为任务者他需要配合世界灵活调整作战计划。 本世界的男主戚砚越是他的服务对象，而女主和陆晏其实也有点关系。 女主陆虞，幼时因意外和家人走丢被收养在孤儿院，孤儿院能保证她有吃的，生活质量却很难保持，陆虞聪明学习好，一路靠着奖学金考上大学，可就在她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时候院长奶奶却突然得了急病，经朋友介绍她进入娱乐圈为院长奶奶凑医药费。 进入娱乐圈的陆虞没有靠山，险些被人潜规则，是男主戚砚越出现恰好救下了陆虞。两人因此相遇，展开了一场甜蜜恋爱，陆虞也在戚砚越的帮助下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女主的亲生父母恰好就是资助陆晏上学好心人。 没错，他这个工具人也是孤儿。女主父母为了给丢失的女儿祈福资助了很多像陆晏一样的孤儿 这么设计身份，只是为了在后期给男主打助攻——以男主助理的身份，证明男主的优秀靠谱，巧妙的撮合男女主。 故事的最后女主有了事业、有了家人，还有一个完美的男朋友。 “不对啊……怎么是大女主线？”陆晏皱眉。 男主的剧情竟然少得可怜，除了关键节点之外，竟然比他这个工具人还像工具人。 可他的服务对象明明应该是龙傲天系男主才对。 陆晏拉出自己的系统面板—— 【编号：067（陆晏） 职位：系统（宿主） 身份：工具人 任务目标：戚砚越。 任务完成度：0%】 是戚砚越没错啊。 虽然他是第一次以宿主的身份出来做任务，但作为一名优秀的系统，他必然不可能搞错自己的任务目标。 难道是因为在女主成功路上男主的存在不可或缺吗？ 倒是有可能。 表面是辅佐男主，其实终极目标是帮助女主成为人生赢家。 陆晏重新过了一遍剧情，并迅速调整计划细节。 做完这一切，时间也还早，陆晏合上双眼准备休息一会儿时，门把手突然传来转动的声音。 应该是戚砚越。这个休息室本来就是戚砚越的，陆晏是发现戚砚越从来不睡休息室才朝他要了钥匙。 陆晏睫毛轻颤没有睁眼，午休时间工具人不想工作。 他以为戚砚越是回来午休的，但戚砚越接下来的动作让陆晏陷入疑惑。 ——戚砚越把他空调关了。 戚砚越关上空调后轻手轻脚走到沙发床旁。 男人俯身把陆晏身上的小毯子扯松一些，他冷着一张脸，动作却十分轻柔。 陆晏畏寒又厌热，他喜欢开空调睡觉，但睡着后体温下降，睡着睡着就会在毯子里缩成一团奋力取暖。但就算空调关上了，屋里温度升高，他也不会从毯子里钻出来。 戚砚越每次关上空调还要帮他把毯子弄松才行。 若是往常，戚砚越做到这步就该走了，但今天却挪不开脚步。 陆晏被他盯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最终没忍住睁开眼睛。 昏暗的房间，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很是尴尬。 戚砚越绞尽脑汁思考怎样合理解释自己的举动。以前他能毫不心虚地说自己是体贴优秀员工，但现在他心里有鬼。 陆晏眨眼：“午休时间也来体恤员工？” 真是个好老板！ 第2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2） 戚砚越抿着唇一语不发，得益于休息室的昏暗，他眼中的慌乱没有被发现。 “开玩笑的。”陆晏轻笑一声坐了起来。 他的服务对象很优秀，不过很多时候缺少人类应有的幽默感。 “我有定时，不会冻着自己，”陆晏朝戚砚越笑了笑，“感谢亲爱的老板百忙之余还如此体贴。” 陆晏无疑长了一张出色的脸，五官精致脸型流畅，桃花眼下的泪痣将这张脸衬得更加灵动，但也许是冷白皮的缘故，他身上带着一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即便他总是笑着却还是让人不敢靠近。 可偏偏现在他发丝凌乱，慵懒地倚着沙发背，那无法言说的冷感被削弱了大半，莫名生出几分勾人的意味。 戚砚越喉结上下滑动，声音有些干涩，“咳，应该的。” 他错开视线，不敢再看。 陆晏没有察觉戚砚越的不对劲，他伸了个懒腰，然后将小毯子叠好，随口问：“明天晚上的慈善拍卖有什么想要的吗？” 戚砚越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什么拍卖会上：“不继续睡了？” “睡不着了，”陆晏摇头，拿起桌子上的眼镜带好，他顺手推了下镜框，镜片后的眼睛略带审视地扫视戚砚越，“你今天有点啰嗦。” 戚砚越：“……有吗？” 陆晏肯定点头：“有，平时你会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不会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陆晏和戚砚越的关系其实不错。 作为一个在剧情开始前就需要到位的辅助型工具人，陆晏在戚砚越身边已经快五年了，虽然在单位时他从不加班，但由于工作性质他经常要和戚砚越到其他省市出差，毫不夸张的说，这五年里他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属于戚砚越。 他认为自己足够了解戚砚越。 改变是因为剧情线开启了？陆晏猜测。 “我记得清单上有一条粉钻的项链，还有一套明代的瓷器，拍这两个怎么样？”陆晏边说边打开休息室的门。 戚砚越听见项链眉头微皱，迅速回答：“不要项链，拍瓷器吧，如果数额不够就再拍副画。” 参加慈善晚宴的主要目的是做慈善不假，但每个人对拍品都会有自己的喜好。以越程集团的体量，一场慈善拍卖撒出去的钱肯定少不了，在花了大价钱的基础上，戚砚越更希望买下来的东西能有点用处。 陆晏轻挑眉毛，不要？果然是低情商直男霸总。 都已经遇见女主了，竟然还不知道开窍给女主买礼物，活该情路坎坷。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陆晏却也没再继续引导男主买项链。 身为工具人，他只有在男主提出诉求时才会提供帮助，既然男主没能听出他的友好提醒，他也没办法。 “好的。” 从休息室前往办公室的这段距离只能听见陆晏清冽的声音，“LQ最近的企划和我们的子品牌调性相符，李总想约您吃顿饭，下周空出半天去见……” “陆晏。”戚砚越突然开口打断陆晏。 陆晏推了下眼镜，表情不变：“您说。” “怎么突然提项链？”戚砚越眉头紧锁。 陆晏了解他的习惯，他是从来不拍饰品的，古玩字画还能往家里送给他爹装点面子，项链戒指这种能靠现代工艺加工出来的拍品东西不止是他，是他家里人都毫无兴趣。真想要可以去定制，没必要花大价钱买成品。 而且比起钻石，他母亲更喜欢翡翠和金饰。 这些陆晏都是知道的，以陆晏的严谨怎么会无缘无故突然提一嘴项链？ 戚砚越觉得很不对劲。 再仔细想想，陆晏以前虽然烦上班，但一直没请过超过两天的假，而且以前请假都是有正当理由的，这回请长假的理由却是以累了想休息一段。 戚砚越确信陆晏没有离开公司另起炉灶的想法，那么这次突然的请假就非常不符常理。 陆晏有点欣慰，他就说戚砚越没那么不开窍吧，果然还是注意到了项链！ “这款项链应该很适合女孩子，适合当成礼物。”他点到为止。 陆晏希望男女主尽快修成正果，这样他才能顺利下班，但揠苗助长是不可取的。 . “戚总？戚总您在听吗？”李秘书第三次开口提醒自家老板回神。 “嗯，你说。”戚砚越整个下午都魂不守舍的，他刚刚才发现，他竟然完全不了解陆晏工作外的私人时间会做什么活动、有什么喜好。 “……那么具体行程我和陆助理汇报吧。”李秘书快速重复一遍，然后将文件放好，“对了戚总，我下周可能要请一星期的假。” 戚砚越抬眼：“请假？”怎么又是请假。 “啊，家里让我去相亲。”李秘书表情有些无奈，她磕了磕高跟鞋，表情有些烦躁:“年纪大了，家里催得紧，已经推了推了很多次相亲，这回实在推不了了。” 戚砚越眼皮一跳。 ……女孩、项链、相亲！ . 第二天，陆晏上午进行日常工作，下午三点就和老板出门做造型了。 拍卖会在晚上七点，计划会在九点左右结束，但大佬们并不会参与拍卖会，大多数是由公司的经理来代拍，他们要出席是其实是拍卖会结束后的晚宴。 男士的造型相比女士来说要简单些，造型师只是随意抓了抓戚砚越的头发，将他本人自带的锋利气质彰显出来。 陆晏在一旁盯着戚砚越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带个眼镜吧。” 眼神这么凶万一吓到女主就不好了。 陆晏转身去衣帽间拿出两个镜盒：“金框行么，正好配你身上的领带，好看。” 戚砚越到嘴边的拒绝在听见陆晏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觉得我好看。 戚砚越戴上眼镜，下意识瞄了眼陆晏。 造型师老K挑眉，“哟，以前我让你戴眼镜，你不是死活不同意么，这陆助理一开口就百依百顺了？要不给你换个银框，正好搭陆助理戴的眼镜。” 老K这人手艺好审美也好，就是嘴上花，经常满口胡话。陆晏不在意自己被cue，但他对戚砚越的造型却很上心，“是不是配银框会更好看？” 老K心想戚砚越这张脸戴什么不帅啊，但他刚要开口说都差不多，就看见镜子里的戚砚越正在用眼神威胁他，到了嘴边话瞬间拐弯：“咳……对，我个人觉得银框比金框更好。” “我去拿。”陆晏又一次进到衣帽间。 见人进了屋，老K才轻啧一声，“我闺女三年级都已经不玩暗恋这套了。” 你还不如小学生。 . 拍卖会陆晏以戚砚越的名义代拍了两件拍品，为拍卖会贡献了七位数的拍款，他算了算金额觉得差不多了就提前离席前往宴会厅。 宴会厅此时已经站了不少的人，放眼望去都是金融版面的常客，不过陆晏还是一眼就找到的戚砚越。 戚砚越太引人注目，俊美的面庞和眉眼间的冷峻，搭配他身高腿长利落线条的优越身材，透露着独属于戚砚越的迷人气质，轻松就是人群的焦点。 当然，陆晏能瞬间找到老板还是多亏老板身边围着的一群人。 越程集团是一个复合型企业，资金雄厚，囊括业务相当之广，身为越程总裁的戚砚越在这种场合向来很受欢迎。 陆晏抬步走近，听见有几个老板正在倾情介绍自家女儿。 哦对，戚砚越目前在婚恋市场也是备受青睐，人帅多金且单身。 “戚总。”陆晏走到戚砚越身旁，他眉头轻皱，欲言又止。 戚砚越默契领会了陆晏的意思，他朝面前的几位老总举起酒杯，“抱歉，失陪一下。” 等逃开包围圈，戚砚越随手放下酒杯，略带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他现在对任何带着相亲意义的社交活动都非常不满。 陆晏：“或许你该学会习惯，你这个年纪是没法逃避这个问题的。” 戚砚越动作猛地一顿：“我这个年纪？” “二十五到三十五是霸总的黄金花期啊，你至少还要忍受六年。” 戚砚越有点无语：“哪来的数据。” “影视剧和小说？或者你想听男人四十一枝花的理论？那你还有十一……嗯？那边好像吵起来了。”不远处的吵闹声打断了陆晏玩笑般的理论数据。 陆晏轻推镜框：“看着像你表弟。” 戚砚越：“不是像，就是他。” 他那今年刚刚毕业被舅舅踢到子公司体验生活的糟心表弟寇霄。 寇霄和人对骂时余光瞄到了自家表哥，立马高喊：“表哥！” 陆晏意识到这也许是个剧情点，他转头看戚砚越：“去看看吧，表弟找你撑腰呢。” 戚砚越其实不想管，但陆晏这句“表弟”让他生出一种寇霄是他们俩表弟的错觉。 他们俩…… 就这么晃了一下神事件的中心人物已经抵达，想扭头走已经来不及了。 “表哥！他摸我女朋友手！还他妈给我女朋友下药！”有了表哥在场，寇霄腰板瞬间直了。 被指着鼻子骂的猥琐男人看见戚砚越心就虚了一半：“谁他妈下药了，你这是污蔑，小心我告你！” 寇霄：“告就告我怕你啊！现在老子就把这杯酒送去检测！” “你有病啊，酒又不是我倒的！”他在心中大呼倒霉，谁能想到老板随便看上的小明星还他妈有金主啊！有金主还他妈来这种场合是不是有病！ 这边吵得阵势极大，寇霄说什么也要给女朋友讨回公道，下药男见到戚砚越之后立马撇清责任完全不认这酒是他的。 和话题毫不相干的陆晏却渐渐冷下脸。 ——他的内置程序正在报警。 陆晏看向寇霄的女朋友，容貌明艳的姑娘正牵着男朋友的手，无措又感动地看着寇霄，眼中满是依赖与恋慕，寇霄吵架之余不忘回头安抚女友，两人一看就是热恋的小情侣，甜蜜又和谐。 如果她不是女主，这画面在陆晏眼中一定会更加和谐。 内置程序报警是因为检测到异常情况，目前正在深度扫描，陆晏嫌自带的程序扫描速度太慢，紧急给自己编写了一条新的杀毒程序。 扫描破解很快结束，病毒的伪装被撕破，面板上的剧情大纲支离破碎，然后被全新的剧情线覆盖，新的剧情和之前那份相比简直是面目全非——甚至连男主都从戚砚越变成了寇霄。 陆晏双唇紧抿，他摘下眼镜，沉默地垂下眼用镜布擦拭镜片。 戚砚越注意到他的动作：“陆晏？” 陆晏抬眼，那双向来带着清浅笑意桃花眼失去温度，仅剩下无机质的冰寒冷意。 第3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3） 人类天生爱凑热闹，不管大老板们平时多么端庄正经，这时候却悄悄探着脑袋观察事态发展，时不时和身边的人交流已知情报，厅内逐渐变得嘈杂起来。 陆晏很快调整好表情，他带好眼镜，镜片遮住了眼底的情绪，问戚砚越：“需要联系负责人调监控吗？” 他的声音清冽干净，神色是进退有度的从容，仿佛刚刚的冷酷只是戚砚越的错觉。 那边的寇霄震惊与对方的无耻：“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了？我现在就要调监控，把负责人叫过来！” 场内的领班早就去找领导了，但经理完全不敢插手这事。宴会找小明星“助兴”早就是业内的潜规则，下药这是玩的有点花，但更过分的也不是没有。负责人为难的也只是因为寇霄这边站了个戚砚越。 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可容不得大佬们的较真，尤其这位的风评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干净。 “寇总，已经帮您报警了，请稍安勿躁。” 清冽淡然的声音打断了寇霄的愤怒。 寇总？ 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诶！ 寇霄看向说话的人，哦，是表哥身边那个很靠谱脾气很好的特助啊。 不愧是特助，一开口就是高情商！会说话！ 寇霄：“行，那就等警方来处理吧。” 听见已经报警了下药男眼神明显变得有些慌张，他掏出手机拨通号码，那边说了什么，他才逐渐放松下来。 陆晏没错过这人的变化，他轻推镜框，暗中接通了周围了监控网络，缓存下十二小时的监控内容。 经理知道报了警神经反而不再紧绷，他们只是提供场地，里面的客户犯了事和他们可没关系，顶多就是个督查不严。 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陪笑着对戚砚越说：“不如我们先去会客室等警方来调解，您看行么戚总？” “你有病啊，当事人在这儿呢。”寇霄朝经理翻了个白眼，然后扭头对女朋友低声说，“小鱼，咱换个地方等警察好不好？” 陆虞轻轻点头：“嗯。” 警察没一会儿就到了，了解基本情况后把涉事人员全都带走了，陆晏作为报警人也跟着一起去了警局。 经理本来长呼一口气，心想能在宴会开始前处理好他可真是好棒棒，但定睛一瞧才发现，戚砚越竟然跟着那位助理一起走了。 经理大脑翁鸣。 完了。 在场的人奔着戚总来的不说有九成那也有一半，戚总这么一走，他们拍卖会还怎么混下去。 . 作为一个与事件本身毫无关系的热心报警群众，陆晏在被例行问话做完笔录之后就被放出来了。 他心情不算明媚，剧情变化和男主更换，可能导致自己前期做了白工这件事对陆晏的打击不可谓不大，甚至看见戚砚越站在警局门口他都很想逃避。 陆晏尽力提起精神，他走到戚砚越身边，维持着工作态度给老板汇报事件进度：“事件很恶劣，警方正在药检和调取监控，寇总一时半会应该是出不来了，您要不先回家，我在这边跟进？” 戚砚越打开车门，“不用管他，上车。” “不等寇总了？” 戚砚越是让司机跟着警车过来的，陆晏还以为老板很在意表弟呢。 戚砚越抬眼：“我在等你。” 陆晏愣了一下，随后用迟疑的语气说:“谢谢？” 夏末的晚风还带着燥热，车子在街道缓慢前行着，司机大叔的车技再好也敌不过拥挤的晚高峰。 车内非常安静，陆晏对老板突如其来的贴心表示不能理解。 率先打破平静的是戚砚越：“今天晚上心情不好？” 陆晏摇头：“还好吧。” 他唇畔还是带着那抹让人舒服的笑容，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他是个好脾气的人。 但戚砚越知道这都是假象——陆晏脾气大着呢。 加班会生气、谈合作对方如果话多也生气，陆晏甚至会因为文件放歪了这种小事生一整天的闷气。但陆晏会把这种小脾气藏得很好，就像现在这样，调整表情改变语气，让人无法察觉他不开心了。 戚砚越定定地看着陆晏，后者被这么注视了一会儿很快投降，“好吧，有一点，但已经好很多了，事情超出掌控总是难免会觉得有点烦。” 陆晏倒也没说谎，相比在宴会厅的烦躁，现在他已经可以直面现实了——反正也没法改变了。 “突发情况而已，”戚砚越以为陆晏说的是寇霄闹起来的事，“下次不喜欢就别管了。” 剧情面目全非，男主易主，也不是他说不管就可以不管的呀。现在唯一能给陆晏一点安慰的就是他的服务对象依旧还是戚砚越。 “好的老板。”陆晏弯起眼睛，漂亮的桃花眼似有星光荡漾。 戚砚越喉结滚动，艰难垂下眼。 回到家，陆晏立刻调出杀毒进程。 说到底这件事其实是他大意了，在这个世界安逸生活五年忘了自己被派过来执行任务的原因。 ——还不是因为所有被投放进这个世界执行任务的宿主无一幸免全部失败。 不论多么高阶的系统和多么经验丰富的宿主，都在没有接触到剧情线前就被世界排斥出来，且原因不明。 本来这事跟陆晏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虽然有绑定宿主，但因为某些原因，他的宿主名存实亡，根本不可能来跟他做任务。 总部那边对这个世界没办法，在僵持一段时间后，十大系统之首的凌逸提出让系统直接进入世界的方案。 这方案不算创新，总部建立之初本来就是系统们身先士卒到各个小世界进行修复，但在后续的实验中，他们发现绑定本土宿主的任务进程不止更快更好，还能大幅度降低世界意识的排斥度，这才全面启用了宿主模式。 但现在的小系统们从学校开始学习的就是如何引导宿主做任务，没有独立执行任务的能力，而且因为排斥度，系统在进入小世界权限将会无限降低，很容易出现世界意识排斥撤离不及时被抹杀的情况。 由于以上种种限制，最终只能将选择范围定在了十大系统中。 最终“没有宿主”的陆晏成为最优选。 令系统理事会头疼不已的任务世界，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杀毒程序记录了杀毒过程，除了最开始和目前剧情面板上展现的两条剧情线外，还有第三条剧情线。 目前展现出来的这版，就只是寇霄和陆虞的甜蜜爱情。 寇霄和陆虞在大学期间就认识，但只是寇霄单方面暗恋，陆虞压根不知道隔壁学院有个富二代暗恋她。 两人的交集是在毕业后。陆虞所在的孤儿院的院长因为爆发性心肌炎进了ICU，院方为了保证病人的生命安全立刻为病人安排了手术，但手术的数额却不是陆虞这群刚刚毕业的孤儿承担得起的。 寇霄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他帮陆虞支付了全部的医药费，在陆虞最无助的时候陪在陆虞身边，然后顺利成章成了男女朋友。 但陆虞其实一直对这段感情有些不自信，门不当户不对，寇霄会不会只是一时兴起？她甚至以为自己和寇霄是钱-色交易。 今天的下药事件算是一个小高潮，让陆虞第一次卸下防备，敢去考虑她和寇霄的未来。 接下来的剧情基本最初的那版一样了，陆虞为了还钱进入娱乐圈，她在演艺方面颇有天赋，凭借自身努力进入剧组，靠着灵气的演技爆红出圈，然后一步步稳扎稳扎的打拼下自己的事业、拥有一个优秀且爱她的男朋友、并在剧情结束前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但在这版剧情中戚砚越被剥夺了男主身份，只作为寇霄的后台出现。寇霄的事业线就是普普通通的娱乐圈霸总，只能说是圈内的太子爷小皇帝，不过有了戚砚越，那就不管是谁都要给他三分薄面了。 就比如本次下药事件，那个被寇霄抓住的男人只是个皮条客，背后另有其人。如果单是寇霄，这事最后的结果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因为戚砚越在场，即便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露了个脸，却让在场的都知道了他和寇霄有关系，这件事立刻就变得简单起来了。 那位在背后对陆虞搞小动作的富二代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他应得的代价。 戚砚越在剧情中堪称完美工具人。 “什么鬼……”陆晏感觉很头疼，戚砚越男主身份被抢就算了，怎么还沦落到成为工具人了？ 他平复心情，翻出杀毒程序缓存下来的第三份剧情。 只是简单扫了眼这份剧情，陆晏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第三份剧情和第二份剧情上，大框架上几乎没有区别，还是围绕在寇霄和陆虞的爱情上，但这份剧情中没有戚砚越。 越程的总裁变成了寇霄。 陆晏翻了很久才找到戚砚越的踪迹。 在这份剧情中，戚砚越五岁溺水身亡，越程集团是戚砚越父亲打拼下来的，他没了儿子也没有兄弟，退休后就把公司交给了老婆弟弟的儿子，也就是寇霄。 溺水？ 陆晏将三份剧情全都调出来。 明亮的房间中，三块屏幕凌空而立，一条条绿色代码快速闪过，极具科技感的场景下，陆晏双腿叠起，他拿着一杯水，倚靠在沙发上，姿态透露出几分慵懒。 他摘了眼镜注视着屏幕，乌眸间或闪过点点绿光，屏幕上的文字凭空被提取出来。 这些全部有关于戚砚越的剧情。 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剧情的变动是因为戚砚越，他存在与否甚至改变了男主寇霄的职位，不，不止如此，戚砚越其实还有取代男主的可能。 陆晏的指尖无意识摩擦杯沿，心中升起一个猜测——或许他得到的第一份剧情并不是病毒。 会不会是世界本身也认不清男主是谁？ 陆晏长叹一口气。 怪不得这个世界会让那么多优秀宿主折戟而归，问题可太大了。 陆晏打开任务报告，简单在报告上描述了本世界的情况以及自己的猜测，但却迟迟没有点击【发送】的按钮。 十大系统的顶头领导就是主神，他的报告将会直接送到主神面前。 陆晏其实并不想和主神有交流。 准确来说，他觉得主神并不想看他的报告。 所有系统都知道他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宿主，优秀到能成为主神的宿主。但只有陆晏知道，他根本没有和主神共事的记忆。 ——他的内置记忆系统数据被删除了。 陆晏能理解主神删除他的数据。 在主神空间系统和宿主的关系其实都很一般，系统有完成任务的指标，为了完成任务就会不定程度地压榨自己的宿主。陆晏的后台拥有无数奖章，多到堆成小山，显而易见当初他在带宿主执行任务时必然狠狠压迫了现任主神。 宿主必然心里有怨。 现在宿主翻身成主神，折磨自己的同事变成受他拿捏下属。陆晏觉得只是清除他的记忆没有把他返厂销毁已经是主神的仁慈了。 陆晏犹豫很久还是没发送。 还是等任务做完再提交报告吧。 他退出发送页面，小声嘀咕：“干完这票就直接退休，想必主神也不会为难一个即将退休的老年系统。” 陆晏鼓了下脸，有一点点不开心。 好想下班哦。 第4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4） 第二天陆晏仍然踩点上班，和办公室的其他人打过招呼后，陆晏进入了工作状态，效率比平时还要快。 搞定了日常工作，陆晏盯着电脑屏幕，思路又跑到了任务上。 任务正式开始的第一天，他就已经觉得自己很难胜任了。 戚砚越还是他的服务对象，但他手里的剧情线却和戚砚越毫不相干，之前五年打下的基础全都没用了，工作难度直线上升，工作量也可以预见的增多了。 这样的工作职能已经脱离工具身份了吧？应该先分析是哪里出问题，然后再划分部门职责，最后找该部门的专业员工进行维护。 陆晏完全搞不懂现在的任务究竟要怎么做。 身份工具人的任务者一般都不难，就是辅助男主，让男主走上人生巅峰，必要时以身犯险替男主挡下劫难而已。 陆晏轻敲桌面。 其实手册里的描述一直都很宽泛，任务者在执行任务时，自由发挥的空间很高。 单拿“人生巅峰”来说，不同的男主有不同的标准。按陆晏的理解来看，任务的核心其实是——让男主满足。 陆晏推测，和女主结婚就是寇霄最大的心愿了，但这么简单的任务，不可能让那么多高阶宿主折戟。 尤其，主系统派发的服务对象是戚砚越啊，这样分配一定有理由。 世界意识会认错男主……真的很怪。侧重点应该还在戚砚越身上。 但现在剧情线形同虚设，陆晏根本不知道戚砚越想要什么。 而且以他的评分程序来评估戚砚越，他甚至认为戚砚越其实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 家庭和睦、父母双全、外貌出众并且掌握大部分人难以企及的财富…… 所有评分都已经达到了极致。 除了—— 陆晏猛地顿住，视线落在评分中最低的那一项上。 甜蜜指数：20。 甜蜜指数在龙傲天评分系统中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一项，因为的确没什么用。 龙傲天系的主角们并不缺少爱慕者，往往也很容易得到爱慕的人……们，甚至于大部分龙傲天认为爱情并不是他们所追求的目标，仅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所以在综合得分上这项指标的占比极小，也非常容易达到优秀的评判标准。 可戚砚越的这项评分距离及格都很远。 陆晏眉头皱起，将剧情线调出来，低声呢喃：“这份剧情大部分的篇幅的确也是谈恋爱。” 和龙傲天系差距相当大。难道这是世界给任务者的提示？ 主神空间的系统们只有一项工作，绑定宿主进入世界，维护世界稳定。 世界是一个优秀的医生，他知道自己生病的原因却无法改善目前的糟糕情况，只能找到帮手来帮它拔除病灶。系统们就是它找来的帮手。 系统和世界意识的都想将世界治好，但苦于无法交流，世界只能以提供剧情线的方式为系统提供信息，系统则通过强大的算法计算出最适合的治疗方案，然后由宿主操刀执行。 所以，世界意识是觉得自己动荡不稳几近崩溃和戚砚越不谈恋爱有关系？ 陆晏的视线落在电脑上，他眉头紧皱，眼神深沉。 前来汇报工作的小何不敢呼吸，弱弱开口：“晏哥，出、出什么事了吗？” 上次他晏哥露出这种表情，好像是总公司黄了一个十位数项目！！ 听见旁人的声音陆晏才回过神来，他非常自然的叹了声气：“又是不想上班的一天。” “谁不是呢！”同事感同身受，握拳打气，“晏哥撑住，熬过今天还有两天就是周末了！” 陆晏笑的有点勉强，他的周末不知何时才会到来了。 他抬头看向小何，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是有什么事吗？” “哦对，晏哥，寇总那个项目的情况我整理好了，”小何把怀里的材料递给陆晏，他记起自己前两天得到前置资料时受到的震惊，有点小激动，“哥你太厉害了，那么详尽的团队资料啊你竟然用一天就整理好了！” “没办法呀，戚总就放我出去三天。”陆晏无奈摇头。 陆晏看见戚砚越走出办公室，刚要和老板打招呼，就听小何真挚地说：“那戚总可真不是人。” 这项目虽然难度不高，但过程真的繁琐，非常耗费精力，要是他来，前期准备怎么也要……一个月吧，三天也太欺负人了，果然资本家只有冷血和更冷血！ 小何凶狠地想着。 陆晏轻咳一声。 “晏哥你嗓子不舒服？最近这个天儿是有点干，我工位上有润喉糖过会儿给你拿过来。”单纯的小何还没有察觉危险已经来临。 “陆晏。”低沉磁性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 小何身体一僵，忽然读懂了他晏哥刚刚的古怪神色。 戚砚越走到陆晏身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这个在陆晏面前说他坏话的员工。 小何：！！！ “剩下的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吧。”陆晏对小何说。 “好的好的，晏哥我先走了！”小何眼中迸发出感动，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晏转头看向戚砚越：“会开完了？” 戚砚越嗯了一声，接着说：“我跟你一起去锐锋。” “啊？这个项目……需要您出面吗？”陆晏眨眼。 他这次被要求提前销假回来，是因为之前由他经手已经签约并制作到中后期的项目出了点小问题，目前处在停滞阶段，下午他要去锐锋处理后续。 不过项目虽然是他亲自经手的，可按投资体量来说就是个小项目，完全用不着戚砚越出面。 戚砚越沉默片刻，不情不愿地说：“顺便去看看寇霄。” 寇霄是锐锋影视目前的负责人。 陆晏有点欣慰，戚砚越果然还是很在乎男主的呀。看来他后续开展工作也不会太困难嘛。 “好吧，我开车还是叫司机过来？” “司机已经到了。”戚砚越说。 还是昨天晚上的司机大叔，车技非常稳重，开车前还特意把挡板放了下来，给足了老板私人空间。 陆晏看着挡板反思自己两秒，他之前就没这么细心。 这可太不应该了。 果然生活中处处都有能学习的地方。 戚砚越突然开口：“‘山水’这个项目我记得已经开始收尾了。” 陆晏收回思绪，“对，样片出了一部分，但计划书写的是十三个章节，目前只完成了前十个章节，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是陈导失恋，不想干了。” 挺扯淡的理由，但现实就是这么魔幻。 “换个人不行？”戚砚越轻蹙眉头。 他对这个项目不是很了解，要不是寇霄一直求他，他也不至于让陆晏提前销假然后把人惹毛了。 ……好吧，项目是陆晏跟的但也不一定要陆晏来办，是他动了私心才把找借口叫陆晏回来的。 戚砚越很想把责任都推给寇霄，但他没能骗得过自己。 陆晏从大一就进越程集团实习，到现在已经五年了，就算是上学期间他也从没请过这么长时间的假，在陆晏请假的第三天，戚砚越就感到十分的不适应，总觉得身边缺了点什么。 但这也是应该的，毕竟陆晏的确是个非常优秀的员工，工作能力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用的很顺手。 他以为自己只是习惯了陆晏的存在，但一次偶然却让戚砚越意识到——是他自己不对劲。 陆晏休假休得痛快，这可苦了秘书办的其他人了，他们做不到像陆晏的高效率无误差，久违的迎来了加班地狱。 甚至连戚砚越也要跟着加班。 那天大家都加班到深夜，戚砚越是最晚的，凌晨三点才完成工作，索性就在公司歇下了。 休息室就在办公室隔壁，有一个侧门能直接进去。熬到那个时间戚砚越也已经非常疲惫了，他知道自己应该径直躺到床上立马睡觉恢复精力，但却下意识走向沙发床，拿起了属于陆晏的毯子和枕头。 等第二天醒来后，戚砚越发现自己抱着陆晏的枕头、盖着陆晏的毯子。 更可怕的是，即便现在他已经清醒，也并不是很想把东西还回去。甚至心中生出一股诡异的满足感。 盖着属于陆晏的毯子，就仿佛把陆晏抱在怀里一样。 戚砚越顿时如遭雷劈。 他想逃避，可最终胜利的是比疯长的野草还要强势的思念——他想立刻见到陆晏。 于是就借着寇霄的事把人叫回来了。 戚砚越本就心虚，这会儿觉得这事有点麻烦，已经想过河拆桥了。本来就只是把陆晏借寇霄用一下，扫尾的事凭什么还要陆晏来受累？ 陆晏：“能不换还是不换吧，签这个团队就是看重他们整体的协作能力，就差一个尾巴了最好还是原班人马来做，前后风格统一看着也舒服。而且这是寇总上任后做的第一个央台下发的项目，做不好也影响寇总在锐锋的发展。” 锐锋是越程集团旗下的影视公司，算是影视圈的龙头老大，不论是影视资源、还是时尚资源在业内都是顶峰，但和央台合作的机会可不多得，尤其这次还是央台标准最高的纪录片！可以说是男主事业的起点。 陆晏现在还不确定任务核心，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男主的事业线，这世界的问题太大了，稳着来吧。 陆晏垂眼翻着膝盖上陈煦导演的资料，他倒是不觉得这位到位因为失恋就罢工有多离谱，他数据库里比这离谱的事情多着呢。人类情感丰沛，一时间钻牛角尖想不开很正常，而按照数据统计，艺术家钻牛角的概率比普通人要高上不少，而有钱的艺术家比普通艺术家更容易出问题。 戚砚越视线落在陆晏身上，黑沉幽深的眼底浮出几抹探究。 ……陆晏是不是对寇霄过于上心了？ 昨天也是，以陆晏的性子明明没必要帮寇霄报警，现在竟然还在意起寇霄未来的发展了。 戚砚越眼神一沉，薄唇紧紧抿起。 戚砚越微微低头整理袖口，流畅利落的小臂线条紧绷着，他状似不经意开口：“这个项目本来就不该接，他没有经验心气又高，跌个跟头也是好事。” “嗯，有道理，”陆晏修长漂亮的手指落在文件上，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他专注地看着资料，头也不抬，轻描淡写地说，“谁让他是你表弟呢。” 服务对象的表弟外加世界男主，怎么看都是他工作范围内的职责。 戚砚越动作微顿，喉结上下滑动，眼神有些游移。 竟是为了我吗！ 第5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5） 【叮咚，温馨提示，甜蜜指数增加0.001，总计:20.031。】 陆晏翻页的手猛地顿住。 在怀疑甜蜜指数是任务的关键后，陆晏特意给这项它加了一个提示音，防止自己忽略这项异常数据。 还好是加了提示音，要不然陆晏都不知道数据竟然还能这么提高，毕竟后台的程序也只显示小数点后一位而已。 而且，刚刚是发生了什么特殊事件吗，评分为什么会突然提高？ 陆晏简直满心疑惑。 这任务他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抵达锐锋不久，寇霄就带着陈导过来了，简单寒暄后陆晏便开始和陈煦交流。 寇霄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就跑到他表哥旁边了，“可烦死我了，陈煦现在咬死了说要离队，我们这边都劝好几天了，屁用没有。哥你说艺术家是都这么倔吗？天生跟钱过不去？” 戚砚越站在会客室外，透过透明的玻璃门看着屋里的陆晏，随口一问:“他和团队里的人谈恋爱？” “不知道，但我们猜是，”寇霄耸耸肩，他从冰箱拿出一听可乐，喝了一口又接着说：“要我说谈恋爱这事啊，还是不能沾上工作，谈的时候浓情蜜意，分的时候恩断义绝，这以后还得一起工作的话多尴尬啊。要是走，你走还是他走？都不走俩人还能心无旁骛地工作吗！太耽误事。古人说的好，兔子不吃窝边草，太有智慧了，是吧表哥。” 寇霄傻乐了一会儿，才发现戚砚越看他的眼神十分不善。 “这么能说会道要不你自己上，别用我的人。”戚砚越掀起眼皮，重音落在最后三个字上，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是个屁。 兔子这个种族一点品味都没有。 窝边草好吃极了，就要吃窝边草！ 会客室内的陆晏又听见了数值提升的提示音，这回加的比较多，足有0.1分。 陆晏稍稍偏头望向戚砚越。 戚砚越坐在沙发双腿叠起，衬衫下的肌肉线条利落干脆透着迷人的力量感，气势逼人。他似乎感受到了陆晏的目光，抬起头看向陆晏。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在空中交汇。 “网恋被骗我认了，谁的人生没经历过一段失败感情呢？可他们怎么能翻我聊天记录，扒开我血淋淋的伤口，然后让我社死呢！”陈煦说到这儿几乎要崩溃了。 和寇霄的猜测不同，涉世未深的陈导并没有现充，而是来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网恋，泥足深陷前在同事的提示下发现自己被骗了。报案后，很快从警方得到反馈——自己的网恋对象不是香香软软的甜妹儿，而是个重型抠脚大汉。 重型、大汉，还抠脚！ 独爱甜妹的陈煦受到成吨暴击，纯洁的心灵从此萎靡不振，几乎对生活失去了热情，每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逃避现实。 “他们还说，还好我只是被骗了感情，没到骗钱那步，这是钱的事吗！”陈煦语气十分激动，“他们就是故意看我笑话！” 陆晏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陈煦身上，“怎么会，大家只是想用这种方法让你尽快走出失恋的悲伤，没有恶意。” 陆晏语调平缓，声音干净清冽，有一种清风拂面的温和感，连社恐晚期的陈煦也升不起半点戒心。 陈煦抽噎着问：“真的吗？” “当然啊。”陆晏弯了弯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叮咚，甜蜜指数上升0.023。】 嗯？又涨？ “很多人都被骗过，他们是担心你沉浸在悲伤中，尝试用外部刺激让你忘记这段不愉快的精力，只不过没有拿捏好度。”陆晏边说边把余光瞄向门外。 戚砚越接过寇霄递来的可乐，两人的似乎是在争论什么话题，陆晏能看出戚砚越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不悦。 他轻推镜框。 不应当，他的服务对象打心底的心高气傲，从不会为了别人压抑自己的心情。 陆晏的目光逐渐移到戚砚越身旁的寇霄上，随后猛地意识到什么—— 仔细想想，戚砚越这三次数值提高好像都和寇霄有关系。 后面两次不用说，寇霄就在戚砚越旁边，第一次……是因为要来见寇霄？ 嘶—— 闭塞的关窍被瞬间打通，陆晏悟了。 怪不得剧情里老板会一直给予男主帮助，原来还有这么一层隐线在。 他轻推镜框，老板，咱可不兴干这种事啊。 男主和女主是天造地设！ . “真是对不起，这几天给寇总添麻烦了，我不该因为个人原因影响团队工作进度。”陈煦满脸不好意思。 寇霄：“没事，接下来好好干！是不是要回拍摄地啊，我给你叫辆车吧。” “不用不用，我坐地铁就行。” 社恐的陈煦有些招架不住寇霄的热情，两人拉锯的最后还是寇霄把人塞进了自己叫来的车。 他看着车子逐渐远去，猛拍大腿，然后紧紧握住陆晏的手：“太牛了陆助理，一小时没到就搞定了！真是帮了大忙啊！” 【甜蜜指数-0.3。】 陆晏表情不变，不着痕迹挣脱寇霄的手，然后稍退半步：“陈导只是一时间没绕过弯，想通就好了。” 可恶，扣的这么多，都撒开了分数也没升回来，醋劲太大了吧。 不过……这都能攒下来二十分，戚砚越平时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陆晏大不敬地在心中吐槽服务对象。 “能让他想通可不容易，”寇霄摇头，他抬腕看了眼手表，“饭点了，要不一起吃个饭？” “附近有家馆子东北菜做的不错。”陆晏抢在戚砚越前回应。 戚砚越眼神一暗，拒绝的话被封在喉咙里。 ……不是错觉，陆晏是真的很在乎寇霄的感受！ 寇霄打电话叫车过来的时候，陆晏凑到戚砚越身边小声说：“早上出来的忙没吃饭，帮他这么大的忙，蹭顿饭吃可以吧老板。” 戚砚越双唇紧抿，“嗯。” 骗人，早上明明从零食区拿了三个草莓蛋糕。 【甜蜜指数-2。】 陆晏瞳孔地震，赶忙补救：“当然，不蹭也行，工作重要。” 干什么干什么！突然扣这么猛！ 他下意识抓住戚砚越手臂，身体也不自觉地朝后者倾斜。 “咳，吃吧。”戚砚越身体僵硬，手臂上传来属于陆晏的体温，烫的他大脑一片混沌。 两人离的很近，戚砚越甚至能闻到陆晏身上那好闻的冷香。 【甜蜜指数+5。】 陆晏长呼一口气，原来是欲扬先抑…… “哥，陆助理，走吧！”寇霄的声音传来。 陆晏这才意识到他抓着戚砚越的手臂，他立刻松开手，还不等他说抱歉，提示音再次响起。 【甜蜜指数-3。】 陆晏：…… 人类真的好难懂啊。 . 寇霄：“这犄角旮旯的小店，要不是陆助理指路还真找不着。” 陆晏夹了一块小酥肉:“有回打车司机师傅推荐的。” “那怪不得了，味儿真不错，过两天我带得女朋友过来吃一顿，她就爱吃这些，”寇霄语气美滋滋的，看得出来他非常喜欢自己的女朋友，“哎，还没感谢陆助理呢，那天多亏你报警及时，要不然那人就跑了。” 陆晏:“我应该的。”你是男主嘛。 戚砚越眉头一皱，怎么就应该了？凭什么应该啊！ 又不是他给你发工资。 戚砚越泛起酸味。 【甜蜜指数-0.2】 陆晏止住话头，低头干饭。 说个话都不行，任务难度果然很大啊。 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服务对象绑定的是戚砚越了——男主背后的男人啊！太关键了！ 但戚砚越想要和男主的关系在进一步的想法，在陆晏这儿是万万行不通的。 且不说男主已经有了CP，就单血缘这项就是不可能的。主神空间这些年对这种不健康的关系的审查力度很大的，他可不能顶风作案。 不过一刀切也不行，容易引起服务对象的逆反心理。 要知道男主的势力可赶不上戚砚越，万一戚砚越想符合霸总人设来个强制爱，他这任务还做不做了？ 陆晏目前还没有清晰具体的计划，但已经先列出了八字方针——引导为主，小心行事。 饭桌上主要是寇霄在活跃气氛，三句话不离自己对象，陆晏光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很紧张，这不是往他老板心里插刀吗！ 可别扣分。 但或许是戚砚越早就习惯了被寇霄伤害，分数竟然并没有降，陆晏突然觉得默默承受的一切的戚砚越有点可怜，给戚砚越夹了一块自己心爱的咕咾肉。 【甜蜜指数+2。】 陆晏顿了顿，又给戚砚越夹了一块。 【甜蜜指数+0.5。】 噢，缺爱人设。 看来现在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戚叔叔和寇阿姨年轻的时候并不会养孩子，金钱堆砌的豪华牢笼给幼小的戚砚越带来的只有冰冷，以至于在遇见活泼开朗如同小太阳寇霄后，冰封的心脏被渐渐融化…… 啧，这种人设在数据库已经快烂大街了。 寇霄突然起身，打断了陆晏的思绪：“我说缺点什么，没上酒啊！我去点酒！” 戚砚越因为两块由陆晏亲手夹过来的肉而心情雀跃，对寇霄的态度也好了一点。“别点了，我下午还要回公司。”而且陆晏不喝酒。 寇霄：“这都两点了，吃完饭怎么也要四点，等你回去都到下班点了，你乐意回陆助理还不乐意呢，是吧陆助理。” 陆晏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当然不愿意加班，但也不能在寇霄面前落了戚砚越的面子。他又不是寇霄，可以仗着戚砚越的偏爱为所欲为。卑微打工人这种时候还是少说话叭。 “小酌怡情小酌怡情。”寇霄像是生怕戚砚越再说话，赶忙离开包间找叫服务员上酒。 戚砚越唇角渐渐失去弧度。 陆晏他，没有拒绝！！ 陆晏明明不喝酒，但竟然没有拒绝寇霄。 寇霄他配吗？？ 【甜蜜指数-0.5。】 陆晏叹了口气，眼神溢出几分无奈，人离开这么一会儿就扣分？他顺手给戚砚越又夹了一口菜，把分数加了回来。 情况很糟糕，老板似乎用情至深啊。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也许是因为得不到回应的长期压抑，戚砚越对其他人的善意其实接受良好，移情指数比较高，操作好的话很快就能把戚砚越放在寇霄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 不就是缺爱么，男主只此一个，人设是小太阳的那还不一抓一大把。 陆晏大致有了数——实在不行就安排相个亲吧。 寇霄很快回来，他还算克制，只拎了一提啤酒进屋，然后立刻给戚砚越满上一杯酒，“哥，那啥……” 陆晏意识到俩人要说悄悄话，他放下筷子，“附近好像有一家杏仁豆腐挺好吃，我出去买几碗。” 作为一个优秀的工具人，就是得有眼力见，做到随叫随到却不打扰。 陆晏到隔壁小店点了一碗杏仁豆腐和桂花糖水，坐在店里吃完了，夏天吃点解暑小甜品是非常舒服的，但陆晏心中忧虑戚砚越和寇霄的谈话内容，根本无心品尝美食。 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打包了两份桂花糖水回去。可他还没进屋，就迎面撞上了从包间出来的戚砚越。 戚砚越脸上的怒气十分明显。 “回公司。”戚砚越握住陆晏的手腕，拉着陆晏直接往外走。 寇霄喊了一嗓子：“哥，真不能把陆助理借我半年吗！就半年！半年不行仨月也行！我真的很需要他！” 陆晏：…… 懂了，又是吃醋。 寇霄毫不遮掩对自己这个外人的偏爱，一定深深伤害到了老板的心灵！ 第6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6） 戚砚越回到公司后神色一直很阴沉，无差别的往外释放冷气，导致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却没人敢从工作岗位上离开。 陆晏在同事们的殷切期盼前往办公室。 “还生气呢？”陆晏推门进屋，语气颇为无奈，“寇总说话不是一直不过脑子么，你跟他置什么气。” 要不是实在不愿意加班，陆晏才不进来当这个烦人精呢。说男主坏话他很担心会影响自己的工具人生涯。 “寇总就那么随口一说，别当真啊。” 戚砚越眼底浮出几分幽怨。 哦，你又知道他是随口一说咯？你很了解他？ 戚砚越心里泛酸。陆晏对寇霄的印象是有多好啊，居然在非工作时间不下班也要来劝他！ 戚砚越故意道：“下午那阵寇霄跟我说他要把女朋友带回家见父母。” 陆晏了然，怪不得，怪不得气成这样。 男主太不懂事了，怎么能在老板面前提这种事呢！多伤人心啊！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不挺好吗，见了父母就该准备婚礼了吧。” “对，”戚砚越不着痕迹观察着陆晏的表情，“他说筹备婚礼这段时间就没时间管理公司了。” 陆晏点头表示理解，男主的人生大事嘛肯定要亲力亲为，“所以需要一个人暂时帮寇总管理锐锋？” 戚砚越沉着回复：“嗯。” “寇总想用我？嗯……寇总可能付不起我的工资。”陆晏诚恳道。 身为董事长兼总裁的戚砚越的特别助理，陆晏的实际职位其实是集团公司总经理，负责集团风险调控和业务战略方向，手持越程集团百分之二的股份。以寇霄目前的身家还真掏不起陆晏的工资。没工资谁给他干活啊。 陆晏又说：“而且半年的确太久了。” 陆晏的拒绝让戚砚越的眉头稍稍舒张，但对寇霄他依然不满，“他这么不想干，不如干脆把职位卸了停职回家。” 还“就”借陆晏半年？半年很短吗？？ 陆晏推了推镜框。 卸任？停职？阻碍男主事业这可妥妥的反派行为，老板你的想法很危险哦。 好在戚砚越接着说：“锐锋那么多人是吃干饭的吗，还来总部借人？再说了筹办婚礼就不能上班了？” 陆晏放心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奇怪。戚砚越的生气点似乎并不是寇霄要结婚了。 甚至于比起在意寇霄这个人，戚砚越似乎更在乎寇霄会不会正常上班…… 重点是不是有点不对？ “确实。” 在搞不清楚领导的想法时，通常只要在一旁附和就能很好的敷衍老板。但身为一个为老板排忧解难的优秀助理，他也必须提醒老板一件事—— “不过就算筹办阶段上班，结了婚也要度蜜月，以寇总的性格肯定要请假陪老婆，不如现在就派人过去熟悉业务。” 戚砚越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果断拒绝：“锐锋又不是没人。” 戚砚越表面看似平静，心跳却在微微加速。 陆晏该不会想降薪借调锐锋吧？他绝对不会同意！ 陆晏：“张浩经理怎么样？他一直做得是娱乐板块，和锐锋的工作范围本身就有很大的重合，上手会比较快。” 张浩就是陆晏销假回来在电梯前遇见的张经理。 戚砚越把心放回肚子里，他故作姿态：“主要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向。” “明天我让小何去问问，行的话就尽快走手续，”陆晏弯了弯眼睛，“那现在要下班吗老板？” “走吧，顺路载你一程。”戚砚越矜持道。 “谢谢老板。”陆晏欣然接受。 明明是下班的晚高峰，但戚砚越的车行驶的却相当顺滑，根本不存在堵车的情况。 陆晏每次蹭车都很快乐，世界意识不会给他这个工具人开后门，却会给男主大行方便，嗯……虽然戚砚越已经被开除男主籍了，但世界意识还没有修正这个bug，戚砚越现在还是男主待遇呢！ 有点羡慕。 到了小区门口，陆晏解开安全带，戚砚越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转动方向盘朝大门驶去。 陆晏：“我没带通行……” 看着车牌识别器扫描后缓缓上升的道闸，陆晏把通行卡的“卡”字儿咽了下去，他眼神浮出几分茫然。 戚砚越在这儿还有房？ 戚砚越手指紧扣方向盘，眼神露出几分紧张：“最近想换个地方住，这小区治安不错。” 陆晏更迷茫了：“不是刚有个小明星在这儿被尾随了吗？” 戚砚越嘴硬：“……是吗？没关注娱乐新闻。” “今天还是别在这儿住了，明天上班我给你重新挑个小区……”陆晏脑中已经闪过几个安全性隐私性都极高的社区。 戚砚越却打断他：“你住几号楼。” “二十四号……”陆晏刚说完，抬头却已经看见了二十四号楼的楼号，而他的好老板却在他回答前就已经停好了车。 戚砚越解开安全带，一本正经道：“好巧，我也是。” 陆晏品出来几分不对劲，他沉默片刻后说：“我住三单元。” “真巧。”戚砚越很想露出几分惊讶，但可惜的是他没这个演技，只能用开车门的动作遮掩内心的紧张。 “是很巧。”陆晏微笑着说。 他和戚砚越并排走到三单元楼下，走进电梯后，他没有按下楼层按钮，而是扭头看向戚砚越：“老板你不会也在十五层吧？” 戚砚越眼神躲闪，“对啊，真巧。” 陆晏没有说话，他用力按下十五层的按钮，依然微笑着看着戚砚越，只是这笑莫名有种嘲讽的感觉——您是不是把我当傻子？ 戚砚越读懂了这笑的含义，心虚地移开视线。 本来，他是计划装作偶然和陆晏在小区碰面的，但这不是没忍住么。 陆晏转回头，面无表情盯着不断上升的数字。 噢，工作难度又提高了。 戚砚越搞得这一出几乎就是明示了，陆晏可算搞懂为什么戚砚越不在乎寇霄结不结婚了。 更让陆晏忧虑的是戚砚越的甜蜜指数竟然以每秒零点五的速度持续下降。对比之前增加都是按小数点后两位的数据来看，这个零点五的数值可谓恐怖。 而比数值下降更打击的他是，这些数值竟然是因为他在波动。 他只是一个工具人，真的担不起这样的戏份。 第二天一早，陆晏起床透过窗户望向楼下，不出预料，戚砚越在等他。 身高腿长的男人挺拔地站在绿化带旁，他时不时抬头望向上方，他双唇绷紧，眼中露出几分忐忑，看起来十分紧张。 陆晏看着自己刚刚从系统商城购买的监视画面，表情十分复杂。 他亲爱的服务对象戚砚越，明明应该是霸道狂狷、冷酷无情、高度自我，面对任何事都是那种三分不屑、三分不羁和四分漫不经心的冷漠态度，再不济——再不济也是个自负傲慢的人！ 总之不该是现在这种小心翼翼。 陆晏顿时觉得心很累，他关闭监控画面，换好衣服下楼。 钞能力只能让戚砚越买下房子，却不能让戚砚越知道这栋楼侧门有一个方便轮椅上楼的无障碍通道。 陆晏走侧门绕开了戚砚越，破天荒的早早抵达公司，其他同事看见他慌张地看了看时间，发现分针才刚刚指向“六”后表情变得十分疑惑。不是还有半小时才上班吗？他们用眼神发出询问。 “闹钟定错时间了。”陆晏叹了口气。 才不是，他单纯是为了躲人。 同事小何从工位探出头：“对了陆哥，这两天S市在下暴雨，之前定好的机票要延迟，是换成高铁票还是把行程暂时延后？” 陆晏眉头微微蹙起。 按照原计划，明天他要和戚砚越去S市谈合作。 刚刚发现戚砚越心思的陆晏不是很想和胡来的老板相处，但相关的技术人员昨天就先抵达场地进行前期考察了，延后也延不了两天。 况且可以一时逃避但不能一直逃避，总要解决问题的。 “高铁吧。”陆晏说。 跟小何交代完，陆晏跑到楼下的早餐店吃了口饭，然后到外宣部门找张经理交流了一个多小时，九点多才返回顶层。 戚砚越九点有场会，他特意多拖了一会儿才回来。但他的拖延面对更执着的戚砚越显然毫无效果，刚到秘书办就被同事通知戚总找他。 同事提醒：“戚总今天心情不太好，注意点。” 陆晏点头，“没开会啊？” “八点刚到就把会推了，还不让用微信通知，非要打内线。” 这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陆·蛇·晏表示非常无语，他想了想还是去了办公室。 “戚总，您找我？” 他态度还和往常一样，像是昨晚的“巧合三部曲”没有发生。 【甜蜜指数-0.1……-0.1……】 陆晏无视指标的降低，和他挂钩的数值本来就是无效数值。再说了，本来也就剩两分了，扣就扣吧。 戚砚越打了一夜的腹稿，从道歉到挑明心意，循序渐进到希望陆晏能给他一个追求的机会，条理清晰情真意切。 可在见到陆晏后，那些文字全都变成了酸涩的委屈，“陆晏，你能不能……别躲我。” 那你能不能别让我加班！ 第7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7） 陆晏进门前就想好了，既然昨天戚砚越说是巧合，他就当是巧合呗。只要他不纠结，戚砚越应该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大家心照不宣，直接翻篇不提。 但戚砚越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昨天还只是暗示，这会儿却直接挑明了，根本不给陆晏装傻的机会，甚至还委屈上了。 陆晏觉得自己才是该委屈的那个！ 他眉头皱起：“您需要冷静。” 戚砚越幽幽道：“那房子我两年前就买了。” 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心意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陆晏了，他怎么就不冷静了！ 陆晏：…… 陆晏在震惊之余还有点挫败——他竟然两年都没察觉到服务对象的异常！太不专业了！ “陆晏，我不是在强求你的回应，喜欢你是我的个人行为，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私人原因让你觉得困扰。”戚砚越言辞诚恳，他微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看起来非常失落。 陆晏头顶冒出一个问号：都已经这样了他怎么可能不困扰？？？ 他突然有点生气:“既然你之前能装得那么天衣无缝，现在为什么要故意让我发现？真的就没有一点逼我就范的意思吗？”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戚砚越慌张：“等等，我不是……” 陆晏：“现在是工作时间，请戚总不要把个人情绪和私事带到工作里。” 戚砚越：怎么就戚总了！！ 【甜蜜指数：-3。警告，数值已归零，请……】 陆晏关掉提示音，他轻推镜框，神情冷酷，“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计划。” 那天的最后陆晏如常报告了接下来的工作，但结果可谓是不欢而散。 不过，陆晏其实除了一开始是生了点真火，后续全部是借题发挥——他必须要让服务对象打消这些可怕的想法！ 谈恋爱不属于工具人的工作范畴！工具人没有感情！ 接下来，除了工作外，陆晏拒绝和戚砚越有任何交流，包括在前往S市的高铁上，他也完美做到了无视戚砚越。 戚砚越也尝试过补救，但每次只要他开口想说些什么，陆晏就会立刻搬出工作当挡箭牌，几次下来戚砚越也学会闭嘴了。 陆晏的激烈的反应让戚砚越有一个猜测——陆晏，该不是恐同吧。 这一路戚砚越如坐针毡，他换位思考，越想越觉得陆晏因为这事生气是正常的。 还有一站就要抵达目的地时，戚砚越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冷处理，他沉思片刻说：“陆晏。” 陆晏轻挑眼尾，偏头看向戚砚越，看起来很平常，但他的手却已经按在文件夹上了。 戚砚越看他这动作眼皮一跳，赶忙说：“别，我冷静好了，你的态度我很清楚了。” 陆晏：“所以？” “所以，继续当朋友，行么？” 与其惹陆晏不开心，搞得关系这么僵硬，还不如放手，起码以后还能见到人、聊聊天，以前不知道自己心意的时候不就是这么过来的么。 “真的？”陆晏眼神一亮，“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 果然冷酷强硬是正确的！戚砚越这不就放弃了吗！ “你不要伤心，戚砚越你这么优秀，肯定有很多人喜欢。”陆晏态度立刻转变，关心服务对象的心理情况。 书上说，失恋是很痛苦的。 戚砚越见陆晏前后反差如此明显，更加坚信陆晏恐同的猜测。 他神色萎靡地点了点头，现在唯一让他觉得好受一点的是恐同的陆晏肯定也不喜欢寇霄。 . 到S市的时候雨势小了不少，两人直接去了QY的研发中心。越程方面的技术团队已经在考察了几天，他们对QY的新技术十分满意，双方一拍即合，不到半天就把十几个亿的合同签好了。 签完合同就是传统的饭局了，越程这边带着七八个技术人员，反观QY就只有总裁和一个研发主管，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陆助理对编程方面似乎很了解，学过？”QY的李主管问。 陆晏：“知道一点。” “又瞎谦虚了啊，小陆，”带队出来考察的宋教授突然插话，“老李，你们现在用的那套开源程序是陆晏大学写出来的。厉害着呢，不干这行都可惜了了。” 陆晏把酒瓶拿远点：“宋叔你少喝点，回去又该痛风了。” “啧，这么多菜哪个不升尿酸？我用白酒杀杀毒。”宋教授说完扭头护住自己杯里的二两酒，不搭理陆晏了。 陆晏知道劝也劝不动，也就作罢，他把桌上最有杀伤力的羊肉汤转得离宋教授远了点，然后给这不爱惜自己的小老头倒上一杯白开水。 “那程序是您写的啊。”李主管有点激动。 陆晏点头。他当时就是普通的学生，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在进入越程然后一步登天成为戚砚越身边的助手，但身为工具人他又必须提前到位完成自己的职责，无奈之下他只能做了个弊卖弄自己的技术。 李主管干巴巴问：“那、那没继续做这行啊？” “也不算完全脱离，”陆晏说。 越程集团有相当大的一块业务是尖端科技以及智能产品。戚砚越不是技术出身，有过被合作方的“概念稿”欺骗的经历，陆晏当初被录用的主要职责其实是帮戚砚越规避掉这些风险，后续是他为了完成工具人的任务指标才努力往戚砚越身边发展的。 “而且我对科研没什么兴趣，当初也就是突然有了想法随便弄弄。” 李部长嘴角一抽，这特么是什么凡尔赛啊！但一想到陆晏做出程序的年纪，他又觉得这应该是真的随便，他感叹：“您的这份开源程序不论流畅度还是兼容性都挑不出缺点，我们前段时间还探讨过，这么厉害的开发者已经是行业翘首。”结果不止这么年轻，还压根没深入这行。 这就是天才的世界吗？ “哎，陆助理，我敬你一杯，感谢你的无私奉献。”李部长举起酒杯。 “他不喝。”戚砚越突然说。 戚砚越扫了眼李部长的酒杯，后者被他锋利的眼神镇住，手一点点下降最终贴回桌面。在气氛变得僵硬之前，戚砚越才缓缓说：“他不喝酒。” 陆晏：“来这边有点不舒服，白天吃了片头孢。我以茶代酒。” “啊，对对对，吃头孢的确不能喝酒！以茶代酒以茶代酒！” 陆晏用茶回敬李部长，眼神却落在了戚砚越身上。后者似有所觉，回给他一个略带迷蒙的眼神。 这是……醉了？ 他看了眼戚砚越面前的白酒瓶，竟然已经下了大半；他又瞄了眼桌下，很好，有啤酒瓶。白啤混喝，这是生怕不醉啊。 陆晏没敢让戚砚越在继续这么喝下去，他主动插入两位老板的话题中，延缓两人互相灌酒的频率，还给戚砚越倒了两杯茶水，在陆晏的控制下，直到酒局散了戚砚越手边那瓶只剩个底的白酒也没喝完。 酒过三巡然后双方再客套客套就该散场了，清醒的带着不清醒的离席。等送走了其他人，陆晏才转头看向身旁挺拔站立着的戚砚越。 “走不走？” 戚砚越点头：“嗯。” “嗯什么嗯，听得见我说话吗？”陆晏伸手在戚砚越面前晃了晃，后者毫无反应依旧直直看着前方。 看起来清醒着，其实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好在戚砚越醉后也不闹腾，安安静静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特别省心。 只不过在车上时戚砚越突然将注意力放在了陆晏的手上，安静的醉鬼伸手抓住了陆晏的手，然后像是得到什么新奇玩具一样来回翻看。到酒店也不撒手，陆晏抽不出来只能任他这么牵着。 进了电梯陆晏才想起来戚砚越和他不在同层，他别扭的用空下来的手去摸戚砚越兜里的门卡。 “陆晏？”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陆晏停下动作，他回头看去，脸上闪过惊讶，“蒲笙，你怎么在这儿？” 名叫蒲笙的青年面貌清隽，眉目间的似有若无的忧郁给他的气质增添了一股令人疼惜的破碎感，而当他转动轮椅，那朦胧的破碎感瞬间化为实质，让人忍不住去关心他。 蒲笙转动轮椅进入电梯，冷淡回应：“参加葬礼。” 陆晏这时也摸到了门卡，他用门卡扫了下电梯按下最高一层，“你是哪层？我帮你按。” “就是那层。”蒲笙平静回应，他眼神轻轻扫过戚砚越，浅色眸子闪过一丝阴郁，“男朋友？” “不是，”陆晏立刻否认，这可不能瞎说，“我老板。” 蒲笙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目光深沉。 “啊，他喝醉了。”陆晏举起手晃了晃。 戚砚越仍然是一副正经表情，身体因为手臂的摇晃跟着晃动，陆晏突然有点想笑，但考虑到蒲笙刚参加葬礼情绪应该不是很好，硬是将笑意压了下去，“来多久了？护工有跟你一起过来吗。” 蒲笙垂着头没说话，过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唯有洁白脆弱的脖颈被他故意露出。 陆晏明白了，他叹气：“我还要在这边待几天，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给我打电话。” 蒲笙没有抬起头，轻声应下。在陆晏无法观察到的角度，他弯起眼睛，溢出几分愉悦。 而就在此时，一直安静任凭摆弄的戚砚越突然用力将陆晏扯进怀中。他搂着陆晏的腰，将头埋进陆晏颈间，语气委屈得不得了：“你也跟我说说话呀晏晏。” 陆晏：？ 第8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8） 戚砚越近乎直觉地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敌意，他第一时间把自己爱不释手的宝贝扣在怀中，满是警惕地望向空间中的第三人。 无形的火花在空中迸发。 “松手。”陆晏尝试去掰戚砚越的手指，可这样的做法却反倒激起了后者的逆反心理越抱越紧了。 “你跟他说话，不跟我说话。”戚砚越像是抓住了陆晏犯的大错误，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个字。 跟醉鬼是没法讲道理的，陆晏放弃挣扎，表情变得无奈：“那你想说什么？” 戚砚越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陆晏没听太清，只领会到大概的意思是：说什么不重要，我就想跟你说话。 陆晏半垂眼睫，沉默不语。 在一旁观察的蒲笙眼中闪过嘲讽。 长得好性格好又特别会照顾人，不论是谁和陆晏相处起来都只会觉得舒服。但这些都只是表象，陆晏只是在维持一种奇怪的“基本礼节”。 他无意识的善意蛊惑着其他人放下戒心，自己却狡猾的保持清醒，一旦有人试图越线，就会被驱赶出他的领地。 想待在陆晏身边，怎么能被他察觉心意呢？戚砚越真是个蠢货。 蒲笙近乎愉悦地说：“他好像醉的不轻。” 电梯在顶层缓缓停住，陆晏这一次强硬地挣脱了戚砚越的怀抱，将戚砚越的手臂挂在自己的肩膀，拖着戚砚越离开电梯，然后才看向蒲笙。 不等陆晏开口，蒲笙就抢先说：“我没关系，你送他回去吧。” “好。” 等陆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蒲笙才慢吞吞启动了电动轮椅，哼着轻快的小调返回房间。 . 陆晏把戚砚越扶到床上，然后坐在床边观察已经昏睡的戚砚越。 平日强势的人突然示弱露出脆弱的一面，按理说应该会让人忍不住心软，但对陆晏却只有困扰。 戚砚越醉后的表现，和陆晏以前劝退普通追求者的情况好像有点不一样。 不，是很不一样。 工具人的身份和任务都相对简单，但前置的准备却很繁琐，剧情中简单描述的一句话往往需要任务者几年的部署。 在成为戚砚越的助理前，陆晏在这个世界的生活中难免会遇见一些追求者，那些人不知缘由地对他诉说情意吐露心扉。可对陆晏来说，他根本不熟悉他们，他们也未必熟悉他。拒绝和划清界限理所应当又轻而易举。 人类的朦胧的好感，可以归于一时冲动的不理智，冷静过后，翻篇不提。 书上明明是这么写的啊。陆晏很是不解。 “陆晏……”戚砚越突然睁开眼睛，迷蒙地看向陆晏，他似乎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半眯着眼睛努力辨认。 陆晏应了一声。 得到回应的戚砚越猛地翻身握住陆晏的手腕，拇指按在陆晏的腕骨上，随后小心翼翼摩擦着，他的视线不曾从陆晏身上移开，黑漆漆的眸子中满是迷恋。 “喜欢你……” 低哑磁性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响起，似乎就连回音都染上了无法忽视的爱意。 . 第二天。 戚砚越醒来后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然后仿佛不堪重负般的用手臂盖住了眼睛。 救命—— 他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 戚砚越昨天醉了不轻，却完全没有断片，他对自己昨天晚上做的所有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中途控诉陆晏不理他，以及最后拉着陆晏的手不让人走的情景…… 喝酒误事！ 戚砚越不忍回忆昨夜自己做下的蠢事，然而下一刻他猛地坐起—— 不对，蒲笙是谁？！ 陆晏进来时看见的就是戚砚越凶狠盯着空气的场景，“还没醒？” 他抬手看眼手表，语气从容：“先去洗澡，QY的人再过一会儿就到了。” 戚砚越习惯性地听从陆晏的安排，等进了浴室才反应过来——陆晏表现是不是太平静了？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也是，对陆晏来说，昨天晚上只是一个已经被拒绝的追求者醉后还不知好歹的缠着他而已，要不是现在出差还有工作，陆晏今天甚至不会来见他。 戚砚越那颗躁动的心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凉水。 浴室升腾着氤氲热气，戚砚越将手插进头发，温热的水流顺着发丝滑落，他撩起额发微抬起头，眼神露出几分颓丧:“他一定只觉得我吵闹。” 浴室外的陆晏悄悄呼出一口气。还好，戚砚越应该没有醉后的记忆。 昨天晚上的戚砚越就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小朋友，一边控诉着大人的无情，一边试探地伸出手想要抢走糖果。 怪可爱的。 想到这里，陆晏眼神变得有些飘忽，戚砚越这样……算不算人设崩塌？ 嗯，应该不算吧，更全面更真实了而已。 接下来的一整天两人几乎没有工作外的交流，陆晏单方面屏蔽了戚砚越投来的眼神，展现出自己心无旁骛的工作精神。 等工作结束要回酒店时，陆晏才突然说：“你先回去吧，我去A座那边买个蛋糕。” 戚砚越瞬间警惕，陆晏喜欢甜食没错，但却从来不会特意去买什么甜品，有就吃没有也不想的那种，现在肯定不是给自己买的。 其实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陆晏昨天就碰见一个“熟人”。 “送给那个蒲笙的？”戚砚越的眼底浮出几分幽怨，即便他已经尽力忍耐，生硬的语气却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陆晏立刻停下了搜索蛋糕店路线的动作，抬眸看向戚砚越，眼神古怪起来：“你记得？” 戚砚越抿唇不语，略有心虚地垂下眼。 陆晏见状还有什么不懂，他表情有些惊奇：“醉成那个样子还记得呀……” 对于戚砚越莫名其妙的喜欢，陆晏其实存着侥幸和逃避心理，他很想当这件事不存在，甚至会小小的欺骗自己，比如用装不知道来拖延，又或者认为只要自己拒绝，戚砚越就会放弃。 如果戚砚越不记得昨晚的事那最好了，反正他已经拒绝过了。 但是现在…… “戚砚越，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么。”陆晏此时的表情甚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无措。 “对，说好的当朋友，”戚砚越煞有其事点头，“但你要给我时间啊，感情这件事哪是那么容易就想通的。” 是这样吗？不是在骗人？ 对人类感情了解不深的系统不敢吱声。 戚砚越不依不饶：“所以真的是给蒲笙买的？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他跟你什么关系？” 他问的理直气壮，陆晏下意识回答：“嗯，蒲笙比较喜欢吃甜食，他住我楼下。” 戚砚越心里忍不住泛酸，“关系挺好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楼下！楼下就需要特意出门给他买甜品么！我还是你邻居呢！ “蒲笙的腿不方便，有一次电梯维修他上不去楼我把他搬上去的，他就给我做了小熊饼干感谢我，平时也没什么交流，普通邻居而已。”陆晏听出戚砚越语气不对劲，无奈解释。 戚砚越表情稍稍舒展，“一起去，刚好我也想吃点甜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吃甜食？ 所以，现在是藏都不藏了吗？工具人不堪重负地想着。 陆晏选中的这家蛋糕店在商场的二楼，店面大客流多有明星产品，最经典的是他们家推出的老式蜂蜜蛋糕，蓬松酥软，广受好评，大多数人来这也是为了这款蜂蜜蛋糕。 即便店里开了四个窗口来专门卖现烤出炉的蜂蜜蛋糕也依然大排长队。陆晏大致扫了一眼，每个窗口大概都有十二三个人在排，他让戚砚越店里随便逛逛，自己则挑个窗口排蜂蜜蛋糕。 在他旁边的窗口有位女士牵着一个打扮酷帅大概五六岁的小朋友，他盯着自己手里的草莓蛋糕，露出苦恼的神色。 “哟，大侄子这又是怎么了，昨天不是吵着要吃草莓蛋糕吗，怎么不吃呀。”年轻的姑姑坏心眼的捏了捏小侄子的脸。 “妈妈说，吃饭要坐着吃，规规矩矩的，”小朋友板起脸，“而且你也说了是昨天嘛，昨天喜欢今天不喜欢，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说不定我昨天的喜欢其实只是因为知道自己肯定得不到而已。” 他仰起头看向姑姑，“我昨天都刷完牙了，妈妈肯定不会给我买，所以我知道自己的愿望不会成真，但那时候我又十分迫切地想要得到草莓蛋糕，于是就鼓起勇气试探一下。哼，结果不出所料。” 牙齿在大人的心里，可比小孩子的愿望重要多了！ 他噘起嘴吧：“而现在，我轻而易举得到了昨天得不到的草莓蛋糕，但那份迫切心情已经没有了。如果我今天没有得到它，或许他会成为我心中最美好的愿望；如果我在很久以后才得到它，它将被我带上美好的滤镜，就算得到它时它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完美，我也会有得偿所愿的满足感。但我现在得到了它，发现它远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美好。它只是一块普通的草莓蛋糕！它上面的草莓远没有图片上的那么大那么红！甚至连上面小兔子的眼睛都是歪的！” 精美的宣传图片和实物的差别，深深伤害到了一名拥有纯洁心灵的小朋友。 “而如果我能在昨天得到它，也不会对它抱有这么大的期待，”受到伤害的小男孩撇嘴憋住眼泪，“总之，我们相遇的时间是错误的。姑姑，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说有时候得不到才是最好的结果。” 姑姑眼神一历：“白钰冬你住口！” 白钰冬看见姑姑凶狠的眼神，默默把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姑姑真凶……” 但是没关系，剩下的话我可以记在日记里给妹妹看。妹妹就从来不会打断我！ 在一旁听到全程的陆晏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险些被侄子坑到社死的白雨诗神色慌张的扫视周围，“还好都是陌生人……”嫂子怎么了连她失恋的事都跟冬冬讲啊！现在的小孩思想是不是太成熟了点！ 她的气还没呼完，余光突然瞄到了站在自己右后方的陆晏。 陆晏的外貌毋庸置疑极为出色，但更为惹眼的是他身上的清浅气质，乍一看禁欲冷淡仿佛拒人千里，可偏偏他眼中总是含着淡淡的笑意，有一种矛盾的美感，无意识地诱使着他人探究。 但白雨诗注意的并非陆晏的气质，而是那张脸……好像有点眼熟？她近视，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眼花还是陆晏真的是熟人，于是就努力眯眼想要看清陆晏的脸。 她的视线过于放肆，陆晏很快注意到有人在看他，他朝白雨诗笑了一下，“小朋友很可爱。” 这位可爱的小朋友给陆晏提供了一条全新的思路——小朋友对得不到的糖果会十分执着，但得到糖果后却未必有多珍惜，有些人只是喜欢追逐的过程。 吃到了，也就腻了。 第9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9） 由于蜂蜜蛋糕的火热，为了能让更多人购买到蛋糕，蛋糕店针对蜂蜜蛋糕进行限购，每人每次只能购买半斤，如果想多买点，请重新排队。大多数人不会再排第二次。 一锅的蜂蜜蛋糕能出大概五斤，第一锅出来后队伍就有了明显的前进趋势，又等了大概二十分钟，陆晏终于拿到了新鲜出炉还热乎的蜂蜜小蛋糕。 老式蛋糕在包装上也很朴实，纸袋里装上蛋糕，袋口用订书钉做了简单的封口，连个提手都没有，但从纸袋传出来的香甜气味却令人心情愉快，有心急的人刚拿到手就往嘴里塞了一块，表情十分满足。 陆晏拿着自己的那份蛋糕离开队伍，没怎么费力就在蛋糕橱窗那边找到了戚砚越的身影。 戚砚越身高腿长，外貌出色，本就非常显眼，更别说他此时投在陆晏身上毫不遮掩的视线。 陆晏眼神微闪，随后径直朝戚砚越走去。 戚砚越的托盘里已经放了几个蛋糕，他似乎对那些造型粉/嫩可爱的蛋糕不感兴趣，拿的都是一些基础款式。 “买到了？”戚砚越余光瞄到陆晏走近才装模作样转身。 陆晏将纸袋的封口打开，拿出一个还散发着热气的蜂蜜蛋糕，侧头看着戚砚越：“吃吗？” 戚砚越立刻点头，他刚要放下托盘去接陆晏递过来的蛋糕，那块还散发着热气的小蛋糕就被送到了他的嘴边。 陆晏歪头：“吃呀。” 戚砚越喉结滚动，听话的张嘴咬了一口，顺便心机地攥紧了手里的盘子。 腾不开手噢。 他正窃喜着意外投喂，回过神来就看见陆晏神色如常将他咬过一口蛋糕吃了。 陆晏眉头微皱：“太甜了。” “嗯，是。”戚砚越胡乱回应，他根本没尝出来蛋糕是什么味，大脑晕乎乎的，满脑子只剩—— 亲了。 绝对算亲了。 大脑宕机的戚砚越和努力撒糖的陆晏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橱窗后，有形迹可疑的一大一小在偷看他们。 两人接着挑选蛋糕的动作小心观察着两人，只见白钰冬眉头一皱，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慎重地朝姑姑点点头，压低声音：“不会错，就是他。” “戚砚越竟然会来蛋糕店。”白雨诗啧啧称奇。 “跟着喜欢的人来蛋糕店怎么了，舅舅这是勇敢追爱！”白钰冬叉起腰给舅舅正名。 白雨诗慌张：“你小点声！” “不用担心，我妈妈说了，只要是晏晏哥哥在的地方，舅舅的眼里就容不下别人啦。”白钰冬耸耸肩膀，甚至大胆的把自己脸上的墨镜摘了。 他挑衅般地踮起脚，然后朝戚砚越做了个鬼脸，“看吧，他眼里没有我这个大外甥，呵，男人啊。” 陆晏那边挑好要送蒲笙的蛋糕后，很快结账离开了蛋糕店。 白雨诗等人走了才放松下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拍下来的视频，拉进度条到陆晏喂戚砚越蛋糕的那一帧，截图保存发家族微信一气呵成,然后才满意点头。 不愧是我啊，偷拍也能把人拍的这么好看。 返程的这段路意外的安静，主要原因是陆晏没敢继续执行不够完善的“喂糖计划”。 即便某人现在表面看起来非常平静，但投来的视线却火热异常，让陆晏诡异地生出一种被放在火上炙烤的错觉。但这都没什么，真正让陆晏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是——面板上的甜蜜指数已经飙升到九十了。 再高一分就要达到说明书上写的“矢志不渝”程度。 虽然说明书只是针对大数据做出的基础分析，并不能作为操作手册，但这也足以让陆晏感知到世界的魔幻和离谱。 只是喂了口蛋糕而已。 回到酒店后，陆晏跟着戚砚越来到顶层，他把蜂蜜蛋糕塞到戚砚越手里，“帮我拿一下，我先去蒲笙那，一会儿去你屋里取。” 听见陆晏叫了其他人的名字，戚砚越瞬间清醒，他目光一沉，唇角下压，刚刚的快乐消失不见，眼中隐隐透露出几分幽怨，掷地有声地回应：“哦。” 然后陆晏就惊奇地发现，处在高位的数据竟然开始缓慢下跌，在五十附近左右晃荡。 五十虽然也很高，但和刚刚的处于高位九十来说就好上太多了。陆晏稍稍沉默后突然说：“算了，太甜了，两份都给蒲笙吧。” 【甜蜜指数-1-1-1……】 调节的空间还挺高？ 陆晏还想继续尝试一下，就听见左面走廊传来了蒲笙的声音：“陆晏？” 穿着白衬衫的青年推动轮椅从拐角出现，他半长的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身后，睫毛也沾着水珠，衣领的扣子被解开，露出了脆弱的喉结，他眉眼仍透着冷淡，像是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狈。 陆晏：“怎么出来了？” 陆晏酒店楼下时有给蒲笙发消息说给他带了蛋糕。 “你没卡。”蒲笙平静道。 陆晏不住在这层，正常来说想上来是要蒲笙下去接才能上来。 “我忘了你老板也在这层，”蒲笙颇为勉强地分给戚砚越一个眼神，然后迅速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陆晏，“这次是什么蛋糕？” 清冷脆弱的青年在提到蛋糕时，唇边勾起了一抹清浅笑意，眼里满是期待，像是一只渴望火腿肠的幼犬，看起来无害极了。 可这幅姿态落在戚砚越眼里却只有挑衅。在捕捉情敌这件事上，戚砚越拥有无与伦比的敏锐嗅觉，昨天晚上醉成那副样子，他都能察觉蒲笙对陆晏的不怀好意，更别说现在了。 故意把自己弄得狼狈取得陆晏的同情、用低端的话术朝他炫耀陆晏对自己有多么好。 戚砚越表示这种小把戏他八岁就不用了。 被送个蛋糕有什么好得意的。 晏晏刚才还喂我吃蛋糕了呢！ 说出来羡慕死你。 不管戚砚越在心里如何贬低蒲笙的手段不入流，他却没有反击的立场，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晏推着轮椅把情敌推回房间。 戚砚越倒是不担心两人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姓蒲的用这种隐晦方式挑衅就是不敢让陆晏发现心意，他可不一样，他可是告白之后过了明路的追求者。 ……虽然被拒绝了。 但和蒲笙这种暗恋者，那绝对有着本质差别的！ 他只是生气蒲笙抢走了本该是他和陆晏相处的时间，更生气的是，陆晏会用这个时间对蒲笙嘘寒问暖！ 戚砚越低头看了看腿，气的说不出话。 输了，输在硬件条件太完善了！ . 房间里的情形和戚砚越想象的温馨场面不太一样。 蒲笙的房间有些凌乱，尤其是浴室，简直像是经历了一场洗劫。 陆晏去浴室拿了一条毛巾给蒲笙，然后帮他把浴室的东西摆好摆正。 蒲笙有很严重的领地意识，肯定不会让酒店服务员来收拾残局，但浴室的凌乱显然不适合他的活动，陆晏这才动手帮忙。 坐在浴室门口的蒲笙突然说：“你心不在焉。” “嗯……很明显吗？”陆晏笑了一下。 他正在思考如何完善自己的计划，通过戚砚越刚刚的回馈来看，“喂糖计划”是有可实施的地步。 但是一定要把握好尺度，不能突破阈值。 蒲笙眼神一暗：“因为你老板？” 陆晏惊讶蒲笙的敏锐。 蒲笙平静道：“他看你的眼神很露骨。” “是吗。”陆晏半垂下眼。 蒲笙看出陆晏不愿意继续谈这件事，识趣地换了个话题。 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陆晏的兴致都不是很高。在帮蒲笙整理好浴室后，陆晏很快找了个理由告辞了。 蒲笙知道是他说的话有些越界了。 “凭什么……他可以继续在你身边。” . 陆晏从蒲笙那出来后想了想，没有去找戚砚越。他返回房间，打开后台，在最近几次数值波动上做好标注。 刚刚在帮蒲笙整理浴室时，陆晏又梳理了一次计划。 白钰冬小朋友在没有得到草莓蛋糕时万分期待，却在得到后满心苦闷，这不是他移情别恋的速度太快，事实上，在那个时候，他仍然爱着草莓蛋糕，但因为草莓蛋糕和他预期的不一样，他内心纠结不解，最后才决定放弃。重点从来都不是“得到”，而是“不完美”。 ——戚砚越的喜欢，竟然是因为自己表现的太好了。 虽然这样的原因让陆晏有点无法理解，但他也只能积极地解决问题。 这并不是一个难题。 只要让戚砚越发现他原来没有那么完美就行了。 大致方向已经有了，接下来就该针对目标制定计划了。 陆晏打开自己的面板，开始整理思路。 首先，工具人的工作不能荒废，人设的基本素养不能因为服务对象的个人原因而改变。一来是突然变成废物不符合世界运行的逻辑，二来如果他工作摆烂，大概率会对世界的原住民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例如加班秃头等后遗症。 原住民们是无辜的，头发也是无辜的。 也就是说，工作能力不可以降低，那么……只能是私德有亏了。 陆晏的思路瞬间被打开。 没错了，戚砚越现在的情况就是在工作之外的私人情感！ 他双眼微亮，立刻按照这个思路搜索相关文件，除了系统内部的资料外，陆晏还不忘结合本世界的网络讯息，避免出现技术先进但水土不服的情况。 在查阅大量资料后，陆晏打开一个全新的页面，在标题处敲下几个大字—— 【劝退戚砚越之渣男计划】 第10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10） 陆晏用了半宿将计划书完善整合，从逻辑到流程，精确到对话这样的细节。看着三十页的计划书，对接下来的任务信心满满。 加班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了！ 六点整，陆晏出门去酒店附近的早点铺子买了包子豆浆，然后在戚砚越门口给他发消息提醒他该起床了。 在得到戚砚越已经醒了的回复后，陆晏才敲响戚砚越的房门。 没过多久，戚砚越打开房门，他皱着眉头，眼神看起来还有点懵，发型稍微有些凌乱，睡衣的领口宽宽松松，露出一大片蜜色的皮肤，像只还没睡醒的凶悍大猫。 “太早了。”戚砚越胡乱地抓了下头发，晨起的嗓音低沉沙哑，性感的不像话。 陆晏见惯了戚砚越这幅德行，面色不变：“来搭把手。” 戚砚越这才注意到陆晏手里的早餐，他伸出手去接，“怎么买这么多？” 戚砚越就是随口一问，倒也没觉得自己吃不完。 结果陆晏却只把左手的袋子举了起来，然后说：“这份你的。” “啊？”戚砚越接过来还有点懵，眼神落在另一份上。 不用戚砚越提问，陆晏主动回应：“给蒲笙带的。” 戚砚越眼神一变，瞬间清醒——这份早餐不是单给我一个人的吗！ “你先吃吧，我去给他送饭。”陆晏不给戚砚越反应的机会，说完就立刻转身离开。 戚砚越低头看向手里的早餐，眼神幽怨。是了，陆晏只会给他定酒店的饭，才不会特意出门给他买这么具有生活气息的早点。 他拎着早点进屋，越吃越气，险些因为一顿早餐把自己气出内伤。他恶狠狠的咬着豆浆吸管，突然意识到似乎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给蒲笙买早餐可以解释为爱护弱势群体，这当然没问题。 但按照陆晏的习惯，应该会先给蒲笙送然后把剩下的给自己才对，或者说，干脆不给他送。反正不会让他察觉“自己是添头”这种事，毕竟他才刚刚告白失败，陆晏一定会考虑他的心情。 这倒不是说陆晏有多在乎他，主要是今天还有工作，影响他的个人心情可以，但因为影响心情导致工作进程不达标那就万万不可了。 以陆晏的严谨，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戚砚越眉头紧皱，“昨天，陆晏也没给姓蒲的买早餐吧……” 像是刻意带着早餐上他这儿晃了一圈？ 刻意？ 戚砚越沉思片刻突然福灵心至—— 陆晏是在委婉的拒绝他？让他趁早放弃？ 所以，这份早餐是陆晏特意给我买的！我才是正主，姓蒲的才是那个添头！ 再往大点说，陆晏为了拒绝他，不惜影响工作！ 我比工作还重要？！ 戚砚越觉得眼前的早餐都被赋予的别样的意义。还有谁能被陆晏如此认真的拒绝！ 没有了！只有我！ 【甜蜜指数+10。】 陆晏送完饭返回戚砚越的房间就听见这样的提示，他歪了下头，眼底写着不解。 明明昨天的戚砚越听见他提别人的名字都会疯狂掉点数，怎么今天…… 陆晏的视线落在吃饭的戚砚越身上，然后缓缓移到饭菜上。……不会是被送早餐的喜悦压倒了嫉妒心吧？？ 按照理性分析，这八成行不通，但一想到昨天戚砚越被喂一口蛋糕点数都能飙升到九十，又让陆晏不得不怀疑这样的可能性。 陆晏悄悄皱眉，他还是低估了戚砚越。 没关系，计划再好，也要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调整的，早发现才能早解决。 按照陆晏的计划，他要在戚砚越面前展现只撩不娶的渣男海王本质，让戚砚越明白他非良人，以此让戚砚越清醒，以达到劝退目的。 但显然，戚砚越的承受阈值比陆晏想象的还要高。 陆晏立刻在减小了计划书中“关心戚砚越”的篇幅，翻脸无情也是渣男的必备技能。 . 上午的行程还是和QY的友好交流，主要还是由宋老师带队和对方的技术人员进行友好交流，这种事按理说戚砚越和陆晏走个过场就行，搞科研的一般懒得搭理不懂行的人。 但关于陆晏就是开发出惊为天人的那套程序的消息已经在中心传开了。 彩虹屁一号：“您写的代码精炼整洁、顺滑坚韧、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的不和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代码！” 陆晏：“嗯嗯。” 所以……到底从哪里能看出来代码坚韧？ 彩虹屁二号：“丝滑，太丝滑了，没有一个BUG！没有哪怕零点零零一秒的滞后！简简单单的零一代码笔触却如此惊艳。” 陆晏：“嗯嗯。” 笔触？我应该没画画吧？ 人类好难懂，系统果然不适合做任务。 陆晏的视线不经意落在戚砚越身上——嗯，也不适合加班。 这次QY和越程集团主要的合作方向是智能无人机的深入开发和应用，前来交流的基本都是编程和算法方面的人才，而他们平时用的就是陆晏开放的那套程序架构——丝滑流畅，绝对稳定，没有BUG！简直是最佳辅助程序！居家旅行研发必备好物！ “听说越程内部已经用上二代程序了！”对科研抱有极大热爱的技术员们，心里也有小九九，此时图穷匕见，疯狂暗示。 初代的程序都这么牛逼，二代肯定更厉害！要是陆晏能给他们更新一下岂不美呆！ “对呀，”陆晏眨眨眼，“二代程序有很多优化，从反馈的体验数据来看，更适用实验室场景，速度方面上有大约百分之五十的提升哦。” 百分之五十！！技术员疯狂心动！ 陆晏故作遗憾：“不过二代程序是公司福利，想体验的或许要先加入越程才行……” “诶，各位老师来这边看看！”大家都能看出来陆晏是在开玩笑，但李主管还是赶忙上前打断。 陆晏是随口说，但耐不住有人真心动啊！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没有二代程序大家也想进越程呀。反正也是打工，谁不想进超级大厂呢！这年头的人啊，表面说着咸鱼，背地里一个比一个卷！ 陆晏借着这个机会退出了包围圈，他走到戚砚越身边：“看得出来QY对实验基地下了大本钱，给了科研团队足够多的自主空间。前年QY发布的无人机上面的小型助推器应该就是从这台设备进行模拟测试的……” 相比于QY讲解员，陆晏忽略高大上的原理名词，而是结合现成的产品直击优势，外行人也能听得懂。 旁边的讲解员头顶冒出无数个问号，为什么他感觉陆晏比他还了解自家的产品呢？？？ 大公司这么卷吗？ 陆晏讲到一半其实就想闭麦了——戚砚越的甜蜜指数正朝着危险的数值攀爬。 但陆晏发誓，这次，他只是在完成工具人的本职工作。 上午的参观结束后数值又一次升至九十。工作结束陆晏立刻找了个出门买特产的理由远离戚砚越，让数值落回正常区间。 他们是晚上七点的飞机，陆晏在两点半返回酒店，他在楼下确认这个时间刚刚好后才上楼。 然后他就和戚砚越在电梯口碰面了。 陆晏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 戚砚越见到陆晏下意识说：“你回来啦……” 话没说完他就反应过来不对，陆晏可没跟他说要来顶层！既然跟他没关系，那就是—— “来找蒲笙？” “嗯，晚上就走了，蒲笙不太方便出门，给他带点特产回去送朋友，哦，也带了你的份，正好寇阿姨前段时间念叨着想吃这家的糕点。” “真周到。”戚砚越扯出笑容。 这叫给我带份么？这不是送给我妈的吗！ “你出来干什么？”陆晏明知故问。 戚砚越面无表情：“拿跑腿的颈枕。” 陆晏挑眉：“那我白跑一趟了。” 他把右手的提高些，露出糕点后的包装袋，从外包装就能看出来这是个颈枕。 戚砚越眼神一亮，“给我的？” “嗯，”陆晏点头，“这只手拿着的都是你的。” 戚砚越把袋子全都接过来，眼神瞟了眼陆晏左手的袋子，悄悄比了比，嗯，我的这份比较多。 “下楼取你的跑腿吧。” “你呢？” 陆晏：“去蒲笙那。” 戚砚越喜悦的心情又一次被浇灭，板着脸下楼取跑腿。 陆晏轻推镜框，唇角勾起。 [渣男守则其一：若即若离，反复无常。] 正常的渣男会努力隐藏自己的渣，但陆晏却反其道而为之，他要让戚砚越清晰地认识到，他就是一个虚伪的中央空调。可以当朋友，但不适合寄托情感。 对于刚刚的实验结果让陆晏非常满意。 接下来必须让戚砚越更直观地认识到他的渣，尽快放弃喜欢他这种影响他工作进度的可怕情况。 三十页计划书给予陆晏无限的信心。 . 回到B市后工作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陆晏出差这段时间，发生了两件小事，一是李秘书销假回来上班了，二是让女主爆红的那部剧终于播到了女主的戏份。 不需要陆晏进行其他的剧情修正，女主就非常省心火了。 主线剧情发展良好，男女主感情稳步升温，完全不需要陆晏费心神去维护。这么一对比，服务对象这边简直是地狱难度，棘手的很。 “陆哥，戚总找你，”刚交完文件的小何直冲到陆晏身边，压低声音，“估计是李成那事吧，戚总的脸色……啧。” 陆晏拿起桌上的文件，随口说：“不至于是因为这事。” 估计是他昨天晚上跟戚砚越说了句晚安闹出来的，陆晏面无表情想。 他们昨天晚上是十点左右返回B市，陆晏刚到家衣服都没来记得脱，就收到锐锋的经纪人因为涉嫌胁迫组织色情活动被人举报给公安，人赃俱获当场抓捕。 举报人：锐锋总裁寇霄。 锐锋总裁的正直举报行为并没有得到嘉奖，反而引起了警方的警惕，怀疑锐锋“内部有人”提前收到了他们要收网的消息，故意做局拿炮灰平事，糊弄警方！ 但这件事真就是巧了，警方那边早就盯上了以李某为中间环节的色/情组织，而寇霄一直在追查给陆虞下药的人究竟是谁。 娱乐圈乱的很，那天抓到的顶多就是个小喽啰，根本无法平息寇霄的愤怒。作为世界之子，气运拉满的寇霄没多久就把后面的人挖出来了，连带着李成这个拉皮条的内部烂鱼也浮出水面。 李成就是警方调查的李某。 寇霄当天一查出来就立刻报警举报，半秒钟都没耽搁，警方在抓捕李成的同时，顺带把寇霄扣下进行调查。 警方那边前脚抓获，后脚网上就出现了关于锐锋的不利消息，好在锐锋这边的危机公关相当给力，立马把【总裁微服私访，察觉异常，愤而大义灭亲举报不法员工，】这件事变成段子，引得吃瓜网友一片欢乐，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的影响。 更别提寇霄还搞出来大老板亲自举报然后被反扣在警局的沙雕剧情了。 而且李成只是锐锋旗下一个小工作室的经纪人而已，只是旗下工作室雇佣的经纪人，跳起来都碰不到锐锋的核心资源，更别说是和越程扯上关系了。 唯一让人觉得麻烦的是由于作为锐锋总裁的寇霄被暂时扣在局子里，只能由总公司这边出面给警方提供各种材料。 昨天戚砚越和陆晏熬到了凌晨两三点才搞定一切。 那个时间也只能在公司凑活歇一会儿了，休息的时候陆晏就顺口说了一句“早点休息，晚安”，然后接下来十几个小时，戚砚越的甜蜜指数就持续在二十到九十的区间上下翻飞，叫个不停，吵得陆晏根本没法睡觉，直接把提示音给关了。 . 戚砚越几乎一宿没睡，他盯着桌上的文件，看起来十分专注，但手中的钢笔却已经在纸上洇出了大片痕迹。 他十分纠结，一会儿想着陆晏已经明确拒绝过他了，一会人儿又忍不住去想陆晏没有因为他告白就拒他千里，甚至还能维持之前的亲昵。 这到底是他一点机会都没有，还是希望尚存呢？ 可是陆晏对我好认真，拒绝的时候虽然果断，后续的表态却一直用最温和、最不伤害他心灵的方式，而且，陆晏也没有因为这样的事就不关心他。 陆晏怎么就这么好呢？ 陆晏说晚安的眼神真的好温柔，好像眼里只有我，好像我是特别的…… 而且，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 这是不是代表，陆晏是单对他一个人这么好呢？ 戚砚越表情在严肃和荡漾之间来回变换，陆晏站在桌前看了一会儿，没忍出声询问：“戚砚越，你在想什么？” 戚砚越喃喃道：“在心动。” 陆晏：…… 第11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11） 戚砚越很快回神，他抬起头来看向陆晏，从后者眼中看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咳，昨天晚上睡太晚了，精神不济，有点走神。”戚砚越试图挽回自己的颜面。 陆晏眉头微皱：“上午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那几个会下午再开也不耽误事。” 戚砚越从陆晏的语气中听出了关心，心脏砰砰直跳。 糟糕，更心动了。 但看陆晏的脸色，戚砚越没敢把心声说出口，他起身拿起外套：“走吧，去警局。” 寇霄现在还在局子里等着家属来领人呢。 陆晏没动：“你去领寇总，我没必要跟着一起吧。” 家属领人跟他有什么关系？本渣男只是想玩弄你，没打算了解你的家人。 戚砚越凑到陆晏身边小声说：“领完人咱俩下班回家。” 为了配合调查，陆晏昨天几乎整宿没合眼，戚砚越心疼的不行，他把下午的会全挪到上午开，打算借着领人的事让陆晏回去休息休息。 陆晏挑起眼尾，眼中似有对老板带头翘班的不赞同，但吐出的却是—— “走吧，别让寇总等急了。” 【玩弄目标对象和从目标对象身上谋取利益并不冲突——渣男手册。】 . 警局，陆虞靠在寇霄身上，神色难掩疲惫，眼底青黑一片。 “小鱼，”寇霄低声说，“你先回去吧，都一宿没睡了，表哥说他一会儿就来。” 陆虞摇头。 “你别担心了，这事和我没关系，而且我还算举报有功呢，回家歇着吧。”寇霄小声劝着，他倒不是不愿意女朋友陪着自己…… 就是他明明早上五点就告诉表哥可以来接他了，也得到了那边的回复，但现在还没等到人来，他是真不知道表哥会拖到什么时候，没必要让小鱼在这儿遭罪。 陆虞：“等表哥来再说吧，不差这一会儿了。” 寇霄心疼陆虞，但也知道陆虞有时候倔得很，也就不劝了：“那你闭眼睛睡会儿，别总说话了。” “我陪你说话你还不乐意。”陆虞把头埋在寇霄胸口，闷闷地说。 寇霄亲了亲陆虞的头发，“我可没这意思。” “寇霄。”陆虞突然抬头。 “嗯？” “结婚吧。” “嗯……嗯嗯嗯嗯？？？” 寇霄大脑宕机了，幸福来得是否有些太突然了！ 戚砚越签了承诺书把人领出来后，寇霄还是一脸恍惚的痴呆状。 “他怎么了？”戚砚越看向陆虞。 陆虞尴尬一笑：“额……太、太困了吧。” “哦，”戚砚越表示理解，熬夜的确会让人变笨，他理解，“回去好好休息吧，不用太担心，锐锋没有参与那些事，管控很快就会解除。” “好，谢谢表哥。”陆虞拉了拉寇霄，“那表哥，我们先回去了……” 陆虞话还没说话，寇霄却突然惊醒，满脸正色地说：“哥，我要结婚了。” 陆晏抬眼看向寇霄，眼中藏着一丝不解。这么快？结婚这个剧情点不是应该在中后期才正式启动吗？ 他习惯性地打开杀毒程序，得出来的反馈却是一切正常。 寇霄陈述完自己即将结婚的客观事实后，突然摇摇头，表情变得有些欠揍：“表哥，你也得加点油啊！” 戚砚越脸色一黑：“滚。” 从小到大一直被戚砚越压制的寇霄觉得自己腰板硬朗起来了，别的项目他是不太行啦，但谈恋爱，他是真的很行！ 寇霄回家的路上就把女朋友同意结婚的事告诉给父母，家族群纷纷发来花束贺电，马上就有长辈指点黄道吉日。 寇霄看了看长辈发来的日期，仔细挑选后严肃说：“要不就明天吧。” 风和日丽，温度良好，没有雾霾，最重要的——它是明天。他一刻也不想等了。 陆虞几乎没有犹豫：“好呀。” “你同意了！”寇霄激动的蹦了起来，他抱起陆虞转了一圈，“今天什么好日子啊！” 寇霄当然知道一场婚礼需要筹备东西不可能一天完成，他的一日计划只是个美好愿景，但陆虞的同意也足以让他亢奋不已。他凑到陆虞身边小声问：“之前都没同意怎么今天就突然同意了啊老婆？是我今天特别帅吗？” 一定是！ “不是，”陆虞眨眨眼，在寇霄略带控诉的眼神下，她仰头亲了亲寇霄，然后稍稍撤开，低声说，“突然发现，我真的好喜欢你……而且，如果我们结婚了，今天就不需要等表哥出面才能领走你了，我也可以。” 寇霄知道陆虞一直很没有安全感，对亲密关系很抗拒，却没想到陆虞会因为自己而去改变想法——她想保护我诶！ 寇霄心中滚烫，感动的不行，然后突然掏出手机：“我得感谢一下表哥。” 要不是他对我的不重视，我又怎能这么快的讨到老婆！ 谢谢表哥！ . 在戚砚越受到二次暴击的时候，陆晏又一次开启了全面杀毒程序。 他怀疑还有病毒藏在暗处没有被找出来，原因是男女主进展过于快速。 阻碍呢？波折呢？困难呢？ 服务对象不参与剧情可以解释为世界意识自己认错了男主，导致任务偏差，可是现在男主的身份已经修正了，主线剧情就不该如此顺利，这么容易的话早就不需要宿主们小心维护世界稳定了。 陆晏觉得问题应该还是出在戚砚越身上。服务对象那个酷似工具人的剧情真是越看越奇怪，但做了几次针对性的杀毒，程序却显示一切正常。 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陆晏考虑再三，还是选择给自己的顶头上司发了一条报错邮件。 【系统067：编号e6y023世界剧情报错。请求查阅服务对象“戚砚越”的具体身份。】 陆晏发完邮件就关了后台，他想主神应该不会搭理他，发邮件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维持程序正义，免得任务失败被秋后算账。 陆晏觉得这次任务他已经很难继续进行下去了。 他这边刚生出中断任务的想法，后台就收到了来自上司的回信。 【主神（自动回复）：检测到系统067所在世界意识残缺，主线剧情较为混乱，现已更新剧情。请回复[1]领取最新剧情。】 陆晏眉头一皱，自动检测世界？这是什么时候出的新技术？ 虽然满心疑惑，但陆晏还是根据提示领取了最新剧情。刚看完第一句话，他就觉得血压飙升。 【服务对象“戚砚越”目前身份定位为S级反派。】 S级反派？？？ 开什么玩笑，最新修订的系统守则第一条就是禁止系统绑定剧情B级以上的反派、并严禁宿主在执行任务中以反派为锚点完善剧情！ 可问题是，在他登入世界前，服务对象就绑定在戚砚越身上了啊！ 陆晏看着戚砚越名字后面的红色危险警示标注，突然灵光一闪——这是不是主神针对他做的局啊…… 他没有关于现任主神的任何记忆，只能根据目前处境去猜测自己与主神共事的曾经。 但从后台繁多的奖章来看，基本可以推测出，当初他应该是狠狠逼迫还是宿主的主神做任务，大概率超高频的进入小世界完全不给休息时间，甚至还毫不留情地抽成，要不然很难解释他后台的积分为何如此之高。 压榨这俩字可能都是在赞美他。 陆晏一直认为自己没有被销毁是因为主神暂时没有理由把他给格式化，毕竟作为系统，积极做任务有什么错，他只是太热爱工作而已了，又没有违规。 但是现在，主神已经有理由销毁他了。 他，竟敢，违反系统守则，拿反派当锚点做任务！而且还是S级的反派！这步就是明晃晃地挑衅主神威严吗！ 陆晏想到当初001找他做任务时的古怪神情和欲言又止—— ——“这个世界有些特殊，服务对象已经默认选定，我们没有权限更改。而且，因为大量任务者维护剧情失败，导致世界意识极度不稳，如果你也判定失败，请尽快登出，就算舍弃这个世界，也不要让自己出事。” 是啊，当然没有权限了，谁能改变主神定下的人选？ 而且，按照最新一版反派评级标准，提高反派对世界的危害指数，降低了反派对剧情影响的占比。区区E级小世界的世界观没有非自然因素，已经不存在出现高级反派的环境了，也就是说，当前小世界用的还是旧版的评级系统。 这显然不符合高级系统的工作效率，这个世界极有可能就是特意给他留出来的！就是为了能严惩他！ 仔细想想，这个世界的确很奇怪，其他宿主执行任务却被踢出，导致世界愈发不稳，不得不紧急寻找高阶系统进入，等骗他入局后故意让他绑定反派，等他任务失败了，导致世界彻底崩溃，就会把把世界崩溃的锅归于他失误绑定了反派！ 说不准还要给他冠上些什么其他莫须有的罪名！毕竟S级反派已经不是一句失误就可以解释的了。 这样的结论，不说十分贴切，只能说是毫不相干，但此刻的陆晏却深信不疑。 陆晏盯着屏幕沉默许久，最终认命地捧起更新后新剧情。 起码亲爱的上司没有在他登出世界才让他感受人间险恶，反而心胸开阔地给了他一条活路——完成任务。 在这样的条件下完成任务，证明自己还有存在的价值。 他突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工作热情。 更新过后的主线剧情的大致方向没什么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戚砚越的立场，从幕后工具人变成幕后大BOSS了。 一个普通世界的S级反派，危险程度肯定不如高阶世界那些随随便便就要灭世的反派们，陆晏甚至觉得戚砚越其实挺无害的。 顶多是在立场上和男主有点分歧而已，最后还因为决策失误不得不退位让贤给男主，下台还被敌对企业下了黑手，出了车祸昏迷好几年，醒了之后男主气候已成，他就成了不知感恩妄图拿回公司的反派，最后拖着病体孤独死在家中。凄惨程度排在四版剧情的第二名，第一名是年幼失足落水死亡那版。 陆晏对主神有那么点小意见，但他很信任由主神亲自发来的剧情信息，能从宿主一步步爬上主神位置的人一定不简单。 “怪不得世界意识会认错男主，其实也没错，现阶段的男主的确是戚砚越，寇霄……” 寇霄的高光时刻要从戚砚越昏迷后的救场开始。 陆晏猜测，或许等戚砚越昏迷后他之后的服务对象应该会换。 原来现在只是前置任务阶段啊。 陆晏轻叹一声：“鲁莽了，之前不该那么果断拒绝寇总，说不定是新老板呢。” 新的剧情没让陆晏自乱阵脚，反正之前也没做出什么成果，中途更改也挺容易的。 而且似乎也不一定要改。 从顶头上司那得来的新版剧情有对重大转折点的分析，比如关于戚砚越决策失误这一块，画了一个好大的红圈，下面标注着一行醒目的字：降低工作专注度，建议从感情方面下手。 感情方面？ 陆晏陷入沉思—— 渣男的若即若离，导致戚砚越心绪不宁、胡思乱想、注意力分散？ 理论上好像行得通？ 第12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12） 第二天，陆晏本想照常避开戚砚越，根据大数据的经验总结——钓人，是要若即若离。陆晏暂时不敢即。 但到了楼下他就看见两名车行的修车师傅在拆戚砚越的车，戚砚越则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样。 陆晏想了想，朝戚砚越走去。 戚砚越正心烦呢，侧头就看见陆晏走近，眼神顿时一亮，“陆晏！” 陆晏应了一声：“怎么了？” “有猫钻车里了，弄不出来。”戚砚越说。 昨天夜里下了场小雨天有些凉了，估计小猫是觉得冷才钻车里取暖的。 陆晏听见微弱的喵喵声从车内传来，听声音应该是只幼猫。 师傅在这个空档回头喊了一嗓子：“应该是钻进底盘了，您这有没有猫粮什么的，看看能不能把小猫勾出来，要不然就得把前座拆了再抓。” “没有猫粮，您直接拆……” 戚砚越还没说完，陆晏就打断他：“我有猫条。” “本来想喂小黑的，”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猫零食，“试试吧，能引出来就别拆车了。” 小黑是公司楼下的一只大野猫。 修理师傅给陆晏指了个大概范围，“差不多就在这块，把这玩意挤车下面，它闻见要是想吃自己就钻出来嘞。” 陆晏才刚把猫条挤在地上，就看见一只黄白相间的小脑袋从车底探了出来，鼻子一耸一耸地在寻觅食物得到气息，看来是一只拥有橘猫天赋的小馋猫。 小馋猫馋是馋，但也不缺警惕心，它小心翼翼探出头，缓慢靠近食物，就在大家以为一切稳了的时候，小橘猫却突然刹车转头，迅猛地往回跑，动作十分灵巧。 眼见小橘就要钻回车底，陆晏立刻伸手一捞，把小猫抓了出来。 白橘相间的小猫咪只比陆晏手掌大一点，估计也就一两月大。它小小的一只精力却很好，爪子牙齿齐上阵攻击捕捉它的坏人，虽然看着奶呼呼的，牙齿和爪子却很锋利，很快就在那双漂亮的手上留下了凶狠的痕迹。 戚砚越赶忙把猫从陆晏手里拿过来，心疼地说：“一会儿去医院打个疫苗。” 这猫浑身脏兮兮的，不知道带了多少病菌。 “嗯，”陆晏点头应下，用手指点了点在戚砚越手里瞬间乖巧的小猫咪，“它还挺会欺软怕硬。” 红色的抓痕在冷白的皮肤上异常显眼，陆晏本人却不在乎，戚砚越把猫拿远点，免得陆晏再碰这东西。 “咪嗷！”猫咪凄惨地叫了一嗓子，身体微微发抖，它咧嘴露出自己的小尖牙想要吓退入侵者，可惜成效甚微。它害怕的想要团成一团，却因为被戚砚越拎着后颈而难以用力。 陆晏：“别这么提着它，该不舒服了。” “猫妈不也这样叼着崽吗，”戚砚越是真嫌弃这脏猫，但还是听陆晏的话调整了拿猫的姿势，“你还逗，挠你不嫌疼是不是。” 陆晏心说这么大的猫崽子挠两下能有多疼，但没在这件事上和戚砚越争论，反而主动退让，“行，不逗了，我去医院打疫苗。” 戚砚越当然是想陪陆晏一起去的，但手里的猫却是个累赘，“这怎么办，给猫妈送回去吗？” 在旁监督的保安大哥见状插话：“送回去是费劲了，人摸过猫妈就不要了，而且这只估计是大花的崽儿，大花是咱小区出了名的忘崽，都生了两窝一只都不要，只能找领养。哎，您放心哈，上个月大花生完这窝我们已经给她做绝育了。您要是忙着上班，给我也行，找到领养的好心人之前，一般也都是先养在保安亭的。” 保安大哥的求生欲非常强，现在流浪动物救助讲究可多嘞！ 戚砚越觉得把猫给保安也省事，刚要点头，陆晏却突然说：“戚砚越，要不你养它吧。” 陆晏眼眸微弯，平日冷淡疏离的眼神中溢出几分暖意，那双天生多情的桃花眼注视着戚砚越，仿佛眼里只有戚砚越一个人。 戚砚越觉得自己被蛊了，稀里糊涂就应下来了：“也行……” 陆晏在戚砚越的陪同下打了一针疫苗，然后带着戚砚越改道去宠物医院，给小橘做了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戚砚越买了一堆有用的没用的猫咪用品，顶天立地猫爬架都买了两个，小橘瞬间从流浪的小可怜，变成了大户人家的猫咪。 “这些就够养一只猫了？”戚砚越看着订单眉头紧皱，“这个猫砂盆可以加快它学会上厕所的速度吗？” 宠物用品店的店员对这位刚刚下单了五位数的大客户非常有耐心：“这个还是要看主人的训练和猫咪的悟性，产品只是做辅助。” 店员：“具体还是努力教导，对待小动物一定要有耐心，但是也不能太溺爱，乱抓家具一定要有惩罚，不能让它们养成破坏家具的习惯。” “还会破坏家具？”戚砚越眉头越皱越紧，这上头劲儿过了，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或许领了个麻烦回家。 但是现在反悔陆晏会不会觉得他很没担当？ “怎么了？”陆晏抱着检查完毕的小橘过来，他看了眼购买清单，“买的挺多啊，不过以后都用得着。能尽快给我们安装吗？” 后面一句话问的是店员。 店员疯狂点头：“可以的，都是现货！您方便的话师傅们现在就能去您家安装。” “好的，那就尽快，争取今天帮我们装好。我们小橘今天就有新房子住啦。”陆晏举起小橘的爪子。 “咪嗷~”小橘刚洗了澡，已经变得干干净净了，看起来还有点秀气呢。 店员：“没问题！您在确认一下地址。” 陆晏看了眼点点头：“是对的。” 确认好下午师傅就去安装，两人一猫就从宠物店出来了，陆晏边逗猫边说：“密码没变吧，下午我去监工，你回公司吧。” 作为万能的工具人助理，帮老板装修这种小事陆晏也是做过的，戚砚越住了四年多的房子就是陆晏一手打造出来的，现在给戚砚越新房建立一间猫房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戚砚越不想回公司，和喜欢的人一起造猫房这种事想想就觉得很温馨。 “怎么还不走？我记得你上午还有个会。”陆晏抬头说。 温馨的小泡泡被陆助理冷酷戳破。 陆晏领着猫回到戚砚越家，打开房门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冷清，整洁却没有生活气息，和陆晏想象的差不多。毕竟戚砚越也才入住几天。 陆晏本来是计划把猫房放在次卧或者书房的，但进来后才发现阳台那的空间似乎更适合做猫房。还不到午间，阳台处投来的日光就暖洋洋的让人感觉十分舒服，透明的推拉门也方面观察猫咪的行动。 他进入阳台，确认窗户都是可以封死的，没有缝隙猫咪跳不出去。 “你也很喜欢对不对？” 地上的小橘沐浴在阳光下欢快地打了个滚，“咪嗷~” 在金钱的加持下，陆晏前脚刚回家，安装师傅们后脚就到了，动作麻利地将所有猫爬架安装好，还贴心赠送了一块自制猫抓板。 小橘对新家适应良好，很快找到了喜欢的位置舒舒服服地窝了进去。 他看着小橘，心里想的却是即将到来的剧情。 戚砚越的人生即将迎来一场巨变，外部的恶意将会如潮水淹没他，他在孤岛漂浮，被世界孤立，最终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标准反派。 他也会离开戚砚越。 一只小猫也许不能拯救戚砚越那时枯竭的心，但起码能带来一丝慰藉。 “以后可要好好对自己的饲主。”陆晏揉了揉小橘的头。 . 戚砚越晚上回家后发现家里大变样子，多了个猫房不用提，客厅的摆设也被改成他最习惯的模样， 陆晏甚至已经教会小橘定点吃饭和上厕所了！ “猫粮和猫罐头我放在厨房第三个柜子里了，不过它现在太小了，猫粮需要用软化一下再喂给它，家政阿姨那边我已经交代好了，然后它还有三针疫苗……”陆晏耐心嘱咐戚砚越各类注意事项，然后总结发言，“你平时要多陪陪它，多培养感情，你对它好，它也会对你好。” 戚砚越又生出要不这猫还是别养了吧的念头，他有和猫培养感情的时间为什么不去和陆晏培养感情？ 或许是戚砚越脸上的不以为意太过明显，陆晏又接了一句：“要是还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好。”戚砚越立刻点头。 那他岂不是有了工作外能去找陆晏的理由！这猫得养！ 陆晏说临走前说：“对了，记得给它起名字。” 戚砚越真的对猫猫狗狗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小时候也许喜欢过，奈何宠物不喜欢他，胆子小的老远闻到他的味就躲得远远的，性子凶一点的就对他龇牙咧嘴露爪子，久而久之他也懒得搭理这些小东西了。 但现在为了能让这只工具猫尽快发挥僚机作用，戚砚越非常努力的在和小橘建立友好关系。 小橘表示不可。 每当意识到戚砚越想要靠近，小橘就会惊惧放大瞳孔并炸开身上的毛，一副蓄势待发的战斗模样，根本不能靠近。 戚砚越沉思片刻，掏出手机把小橘的表现拍了下来，然后快速点开陆晏的微信把刚刚拍摄的视频发给陆晏。 【戚砚越：它好像不喜欢我。[委屈.jpg]】 【陆晏：多叫叫名字，喂几天它就亲近你了。】 戚砚越瞄了眼猫房里严阵以待毫无松懈的橘猫，觉得这个“几天”也许没有那么容易。 就猫的这个表现吧，戚砚越认为自己离远点才有益于猫的身心健康，但拿猫当借口和陆晏聊天这事肯定要继续进行下去的。 在被陆晏明确拒绝后，戚砚越的确低落了几天，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陆晏态度有松动。说陆晏恐同吧，面对他的时候态度也挺自然的，而且还特别不避讳的喂他吃了一口蛋糕！陆晏还跟他说晚安呢！ 这不就是自己还有机会的预兆吗！ 他美滋滋地和陆晏聊到晚上十点多，要不是不想让陆晏熬夜，他都不想停！ 戚砚越和陆晏互道晚安后一时无法平复心绪，翻着聊天记录回味许久，才意犹未尽地起身洗漱。 他洗完澡经过猫房，看见里面的小橘又炸起了毛，才想起自己刚刚和陆晏聊天时给这只猫起了个名字。 得让这只猫尽快熟悉自己的新名字，要不然他就该露馅了。 俊美的男人在猫房外站定，高大的身材在猫咪上方投出一片阴影，他眼神锐利地盯着猫房中的瑟瑟发抖的猫咪，薄唇轻启，低沉性感的声音在房内响起：“小橘子。” 见猫毫无反应，他重复了一遍。 念了三遍名字后，戚砚越耐心告罄，唇边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他回房将手机放在猫房外，忠诚的电子设备巡回播放着小橘猫的新名字。 这一夜“小橘子”三个字在小橘子耳边萦绕许久，令猫无法入眠。 第二天戚砚越起床收好手机，敲敲玻璃门，将里面睡觉的懒猫叫醒。 “小橘子？” 小橘子虚弱回应：“咪……” 戚砚越满意点头。 一起救出来的小猫咪都知道自己叫什么了，这种喜事一定能大大拉近他和陆晏的关系！ 不愧是他！ 第13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13） 陆晏又哪知道戚砚越是用的这种方式教导小猫咪，他欣慰戚砚越和小橘子的关系有了初步改善。 凭借小橘子，戚砚越和陆晏的交流终于不局限在上班时间了。 但小橘子对戚砚越依然十分抗拒，甚至于戚砚越给它端来的饭，它宁可绝食也不动分毫，对于一只颜色带橘的猫来说，这简直不可思议。 又到了每天例行一次给小橘子喂晚餐的环节，戚砚越将阿姨提前做好的生肉泥放在小橘子面前。已经长大了一些的小橘子盯着撒发着迷猫香气的肉，艰难的闭上眼睛，它脸上甚至划过一丝人性化的屈辱。 猫猫是绝对不会吃嗟来之食的！ 戚砚越熟练地掏出手机拍下照片，发给陆晏。 【戚砚越：小橘子还是不吃。】 大约半分钟，陆晏回复：【我来吧。】 两人现在就住对门，陆晏过来喂个猫也不费事，消息刚发过来没多久，门铃声就响了起来，戚砚越立刻开门。 陆晏把装着葡萄的碗递给戚砚越，“你先吃饭吧，我去喂猫。” 他收到消息时刚洗完葡萄，过来的时候就把葡萄一并带过来了。 戚砚越把葡萄放在饭桌上，迅速蹭到陆晏身边，“留下一起吃吧，刚做好的。” 刚吃上两口饭的小橘子看见戚砚越走过来，屁股一扭脑袋一歪，一副抵死不从的模样。 陆晏回头说：“离远点。” 戚砚越后退两步，小橘子又立刻活了过来快乐进食，还边吃边把自己的尾巴缠在陆晏手腕上以示讨好。 陆晏眉头微微皱起：“一直不吃你给的东西也不行。” 小橘子已经是属于比较亲人的猫了，之前去医院打疫苗，宠物医生都说它乖，可一到戚砚越这儿它就倔得很，但凡是戚砚越给的东西它就是不吃，要说是食物有问题那就太牵强了，因为只要换个人过来，同样的食物小橘子吃的可香了。 结合戚砚越说自己小时候就不受小动物待见的情况，陆晏猜测应该是受反派光环的影响。 “要不还是给它找个领养吧。”戚砚越是想用小橘子的恶习当借口多和陆晏相处，但陆晏要是因为这些事不开心了，那所有的计划都可以作废。 “看情况吧。” 陆晏还是希望小橘子能陪着戚砚越的，但如果小橘子一直这么抗拒就只能作罢了。 也许是感受到陆晏有点不开心，还没吃完饭小橘子歪了下头，然后朝陆晏露出肚皮。 陆晏笑着揉了揉小橘子还没鼓起来的小肚子。 安慰完自己喜欢的两脚兽，小橘子才翻身回来继续吃。 “它还挺喜欢你。”戚砚越语气有些酸，只不过酸的不是陆晏，而是被陆晏摸了肚皮的小橘子，“行了，猫吃上饭了，人也该吃了。” 桌上的饭菜刚刚出炉还热腾腾的，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卖相也非常不错，看得出来这桌菜做的十分用心。 大厨本人怀着羞涩紧张的情绪给陆晏夹了一块排骨。 小橘子已经来戚砚越家里一个星期，从它来的第一天，每天晚上都会来一出针对性绝食，于是喂食的工作就只能落在陆晏身上。 头两天还只是简单喂食，接下来戚砚越就开始找理由留陆晏在他家吃饭了。 “谢谢，我自己来吧。”陆晏说。 戚砚越略有遗憾，但也没有得寸进尺，在自己家里和陆晏吃晚饭这件事已经足够让他兴奋了。吃饭的过程中戚砚越频频看向陆晏，像是把后者当成什么秀色可餐的下饭菜一样。 被这样盯了一会儿，陆晏突然说：“不用每次都做这么多菜，给小橘子喂饭也不麻烦。” 这又是一个委婉拒绝的信号。 戚砚越心脏一沉，捏着筷子的手指微微发紧，“那下次我让阿姨少处理一些食材。” 陆晏微垂眼帘，没有说话。 上一秒相处愉快，下一秒冷酷无情，反复无常，在细节处拿捏对方的情绪，太渣了太渣了。 陆晏的抗拒不够激烈，却又足够让戚砚越情绪低落，在观察到甜蜜指数已经跌落至安全区间，陆晏才缓缓说：“做多了吃不完，太浪费。” 戚砚越顿时双眼一亮：“我知道了！” 陆晏长睫轻颤，眼神有些闪烁——不明确的拒绝给对方留有足够大的挣脱空间，让对方以为还有机会……这几天他已经操作的越来越熟练了。 制定计划的时候感受不到这有什么不对的，但真执行起来，心里的愧疚就越加沉重，良心真的很煎熬。 顶着戚砚越的炙热目光，陆晏硬着头皮机械地扒拉碗里的饭。 戚砚越此时满心喜悦，陆晏的意思是愿意和他共进晚餐吧！是吧是吧！陆晏知道他的心意，但没有拒绝！ 四舍五入这不就是确定关系了！ 就在他沉浸在构想中的美好未来时，门铃声突然将他拉回现实。 “谁啊。”戚砚越起身去开门，然后看见门外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小不点，“白钰冬？” “表舅，我妈出差了，让我来你这儿待两天，”白钰冬背着小书包抬头看戚砚越，眼神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沉痛，“要知道，寇霄舅舅订婚了，咱们家族现在可就剩下你一个大龄单身狗了！” 戚砚越：…… . “你要把白钰冬放我这儿三天？？不行，最晚明天你就把他带走！我哪有空管他！”戚砚越对着手机说。 电话那头的堂姐也不甘示弱：“怎么就没空了，幼儿园放假不用你去送，饭也是阿姨做，你就提供个屋子还不行了？” “说得轻松……”戚砚越皱着眉头看向猫房里粘在陆晏身边的白钰冬，莫名觉得很危险。 猫房中。 “陆晏哥哥，这是你和舅舅一起养的小猫咪吗？”白钰冬蹲着摸了摸小橘子。 “不是呀，小橘子是你舅舅的猫咪。” 白钰冬眼睛一眯，“小橘子？确实是我舅舅能想出来的名字。” 一听就不上心！ 陆晏拿起已经光盘的猫碗，牵起白钰冬的小手：“好了，我们出去吧，让小橘子在这儿自己玩。” “好吧，小橘子我明天再来找你玩。”白钰冬朝小橘子摆了摆手。 陆晏关好猫房的门，带白钰冬洗了个手，然后让白钰冬在沙发上乖乖坐好。 戚砚越走到沙发边，眉头紧锁，神情烦躁：“我堂姐不来接他。” 白钰冬扬起下巴。妈妈当然不会接他啊，因为就是妈妈把他送过来刺探情报的！他现在可是肩负着家族的希望！家族养他这么久，他也是时候回馈家族了！ 陆晏：“白天带冬冬去公司吧。”· “只能这样了。”戚砚越点头。 “那我先回去……”陆晏起身，话还没说完一颗小炮弹就扑进他怀里。 “陆晏哥哥！你不和我舅舅住在一起吗？！”白钰冬眼里满是沉痛，一起吃饭一起养猫，陆晏哥哥还帮他舅舅刷猫碗，他们俩难道还没有同居吗！舅舅也太逊了吧！ 白钰冬眨眨眼：“我的意思是、是——你不留下陪我吗？” 陆晏：“我就住在隔壁，随时都能来呀。” “哦，那好吧。”白钰冬不明白两人为什么离这么近还不住在一起，只能归于舅舅真的很逊。他站在门口目送陆晏哥哥回到自己家，才唉声叹气地回到屋内。 戚砚越关上门，阴沉地看着家中的不速之客，“你这个月不是在S市？” 白钰冬掰着手指头说，“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姨姥姥姨姥爷都出去玩了，爸爸妈妈也要工作，姑姑要上学，都没空管我。”所以我只能来你这儿了呀！ 没人管他这种话当然是假的，白钰冬在家族的声望那可相当高，没有一个长辈能逃出他的甜言蜜语！ 白钰冬看着舅舅，一声长叹：“现在连寇舅舅可都要结婚了，你都不知道家族现在多操心你的感情生活。” 也不知道白钰冬嘴里的“家族”究竟是多么庞大的体量，竟然连寇霄也在范围内。 戚砚越可听不得谁谁谁结婚，他现在连陆晏的手都拉不到！ 大总裁瞬间冷脸：“刷牙洗脸，八点准时熄灯，要是让我晚上发现你吃零食，今年生日的奥特曼就别想要了。” “你这是打击报复……”白钰冬面露震惊，委屈地放下小饼干，三步一回头的走进客房。 小饼干固然好，但奥特曼才是不可割舍的！ 要相信光！ 但戚砚越绝对想不到，看似落了下风的小侄子却在回到客房后从小书包里摸出手机，“喂，妈妈!” “对呀，陆晏哥哥现在就住在舅舅的对门。嗯，哥哥回去啦。舅舅家里多了什么东西？唔……多了一只小猫咪，比咱们家朵朵小好多，好可爱的，我觉得这只猫一定是陆晏哥哥养的，舅舅根本没法养宠物的，而且他还给猫名叫小橘子，橘猫就叫小橘子，一点都不上心！” 白钰冬将今天潜伏的所见所闻全盘托出，末了还委委屈屈的告了一状：“哥哥才刚回家舅舅就翻脸不认人了，还说今年不给我奥特曼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白钰冬眼神越来越亮：“谢谢姨姥姥！为了家族，我一定会好好待在舅舅这儿刺探情报的！” 被委以重任的白钰冬心里的小算盘打的飞起——舅舅脱单，每年送给他奥特曼的人就多了一个，距离他集齐全套奥特曼的目标就更进一步了！ 第二天早晨，天才刚亮，白钰冬就率先起床，他套了件外套，直奔隔壁按响了陆晏家的门铃。 陆晏很快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是白钰冬显然有些惊讶，他蹲下来问：“怎么了？” “哥哥，饿了，”白钰冬摸了摸肚子，“我想喝牛奶。” 戚砚越不喝乳制品，家里也不会备牛奶，这点陆晏是知道的。 “进屋坐一会儿，哥哥给你热。”陆晏把小朋友领进屋。 白钰冬一进屋就看见玄关处的还没拆包装的全新奥特曼套装，三套！ “！！！” 他眼神发亮扭头看向陆晏，后者摸了摸他的头发，“给你的。” 陆晏本来想着今天要上班，肯定不能放白钰冬一个人在家，去公司又担心他无聊，昨天晚上就叫了个跑腿买个玩具，准备让小朋友自娱自乐。 跑腿大哥力荐的奥特曼套装，看来是深得小朋友的心。 陆晏问：“早餐吃煎蛋吐司，一杯热牛奶可以吗？” 白钰冬现在哪里还在乎早餐吃什么，只想赶快把三款奥特曼带回家！ 不……果然还是应该把陆晏哥哥带回家吧！ 舅舅真是笨死了！ 第14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14） 陆晏并不知道三套奥特曼功效竟如此强悍，他只觉得白钰冬果然是个乖巧贴心的小朋友，在公司不哭不闹也不吵，自己玩玩具看看视频安安静静的。 简直是个小天使。 这两天白钰冬过的相当滋润，家族对他传回去的“情报”表达了高度赞扬并给了他极大的精神鼓励，让小朋友拥有了超强自信以及无与伦比的积极性。 周日的早晨，白钰冬完全没有赖床的想法，天刚蒙蒙亮就立刻翻身起床，想要照常冲进陆晏哥哥家里，结果才刚冲到客厅就看见了陆晏哥哥。 “陆晏哥哥？”白钰冬疑惑地看着穿戴整齐的舅舅和陆晏。 陆晏抱起小朋友：“冬冬起床啦，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白钰冬摇头，反问陆晏：“你们要出去吗？” 戚砚越和陆晏此时都穿着西装，身上的配饰也比平时精心许多，一看就是要出席什么重要场合。 戚砚越眉头一皱，把白钰冬从陆晏怀里抱出来：“回去睡觉，今天王阿姨来带你。” 陆晏对白钰冬的喜爱让戚砚越酸的不行，他认为白钰冬抢走了他和陆晏的相处时间，阻碍了他们感情升温！ 昨天明明是周六，在戚砚越的计划里，他本来可以试探地约陆晏出去看个电影吃个烛光晚餐，但实际情况却是他根本没有和陆晏单独相处的机会！ 白钰冬立刻扑腾起来：“我不！我也要去我也要去！你怎么忍心放我一个小孩子孤零零在家！” “说了阿姨来带你。”戚砚越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冬冬不是喜欢王阿姨做的可乐鸡翅吗，王阿姨说中午做一大盘的鸡翅。”陆晏边说边拆开一支糖递给白钰冬。 白钰冬听见可乐鸡翅四个字后狠狠动摇了，但想起昨天姨姥姥说的那句“家族需要你”后他的眼神逐渐坚定，“我要去。” 我的任务就是监督舅舅和陆晏哥哥，做人！绝不能忘本！！ . 车子抵达目的地，戚砚越满脸不耐带白钰冬下车。 他们来这边是参加一个国画画展，主办方是美术协会。戚砚越本人对艺术毫无兴趣，但家里有个爱好风雅的老父亲对国画十分喜爱，又是美术协会的名誉成员，他自己没法来，就把儿子打发过来给他拍拍照片，顺便把他看中的一副画带回去。 原本戚砚越是想和陆晏安安静静看看画展，把这场活动当成一场浪漫约会，让感情来个进一步的升温。 现在倒好，白钰冬往这儿一站，个头不大点，散发出来的光芒倒是不小！ 戚砚越沉着脸进入会场，逼人的气势让想攀关系的人群踌躇着不敢向前，等协会会长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现身时气氛才稍稍缓解。 这场展览的性质说起来还有些特殊，虽说是由美术协会牵头举办，但并不是官方性质的展览，也不对外开放，所有的展览品都是这位老先生的私人藏品，来参加展览的人也都很有实力。 老先生气质儒雅，看着有些温吞，说话也是慢悠悠的：“年纪大了，走两步都不行咯。” “哪有的事，蒲老您看着可精神着呢。” “人不服老不行，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了。”蒲老笑着摇头，亲切地拍了拍站在他身侧扶着他的青年。 众人这才注意到蒲老身边的长发青年。 蒲老先生年过九十，一生坎坷，唯一的爱好就是收集国画，甚至已经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他喜收集也喜绘画，野路子出身笔触却惊艳非常技巧也是炉火纯青，是国宝级的国画大手，地位尊崇。 他身边站着的青年也并不陌生——老爷子的小孙子蒲笙。打小就在画画方面展露出了惊人的天赋，早早就闯出了名声，老爷子喜欢的紧呢，前几年一直带在身边。 不过，不是说这位前几年被二房的暗算伤了腿变残废了么…… 这会儿大家已经反应过来老爷子突然办画展的意思是什么了，也没有不长眼的提这事。 只有戚砚越毫不遮掩地打量蒲笙，差点没忍住冷笑出声。 陆晏扯了下戚砚越，眼中露出几分不赞同。 尊老爱幼懂不懂？ 懂懂懂。戚砚越迅速举旗投降，收回视线。 在场的人附和客套了几句，蒲老爷子才开口说：“看画吧。” 来看画的一小半是像戚砚越这种不懂艺术的但有钱的企业家，剩下全都是搞艺术的，识货的人一看见这些画眼睛都直了。 他们围在一张据说两百年前就在战乱时期遗落的名家画作前惊叹，“竟能保存的如此完好？” “这个啊，当时买回来的时候，卖家说是有过修复，不过修复的技法现在已经失传咯。”蒲老爷子可惜道。 一名鉴赏大师感叹：“这修复的工艺怕是已经超越画作本身的价值了。” 蒲笙扶着蒲老爷子站在人群最外围，他半垂着眼，浑身透着冷淡的劲儿，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乎，但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视线一直在追寻什么。 蒲老拍了拍蒲笙：“是不是朋友来啦？” 蒲笙顿了顿，轻点下颌：“嗯。” “去打个招呼？” 蒲笙摇头：“不了。” 蒲老叹气，“有些事啊，该放下就得放下，一辈子那么久，怎么可能事事都能顺你的心。” 他这个小孙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倔，听不进劝。 没有艺术鉴赏能力的戚砚越没往画前面凑，坠在队伍后面和陆晏说悄悄话。 “真是医学奇迹。”戚砚越阴阳怪气地说。 即便没指名道姓陆晏也明白戚砚越说的是谁，“他主要是心理障碍。” 蒲笙的腿其实恢复的很好，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复建了，但由于他本人对站起来十分抗拒，导致复建非常艰难。 不过具体情况陆晏也没了解过，边缘人物，和工作无关。 戚砚越嗤笑，“那他这个心理障碍好的还挺快。” 心理障碍？明明就是吃准了陆晏对弱势群体的同情心，故意哄骗！ 后台的数据上下翻飞，表明戚砚越情绪波动十分大，陆晏无奈下只能说：“和咱们也没关系，管别人的事干什么。” 他这句话迅速安抚了愤愤不平的戚砚越。 情敌故意卖惨装弱的确可恨狡猾，但陆晏说他是“别人”诶！戚砚越暗爽不已，唇角得意地勾起。 不靠卖惨博取同情，蒲笙拿什么和他争！ 被他牵着的白钰冬嫌弃地撒开舅舅的手，往陆晏身边靠了靠，他仰起脑袋，小声说：“陆晏哥哥，我舅舅有点笨，你千万别介意。” . 蒲老先生毕竟年纪大了，逛到一半就被协会主席送到了三楼的休息区。 休息区能看见二层的回廊和一层的展区，众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下方的人群已经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拨，一拨还热情地围着这些稀世画作，另一波则是围着戚砚越。 “砚越的气势可比他父亲年轻时还要强。”蒲老感叹。 人群中心的戚砚越面容冷肃、身形挺拔，仿佛天生就是人群的焦点。 蒲笙垂眼望向楼下，看的却不是戚砚越，而是躲在一旁带小孩偷闲的陆晏。 也许是蒲笙的眼神太过火热，陆晏突然抬头往上看了一眼，恰好撞上了蒲笙的视线，他刚要朝蒲笙打个招呼，却被后台的警报声打断了。 他立刻去查询警报来源，结果却显示是误报。 陆晏：？？？ 我的程序出问题了？ 戚砚越应付其他人时注意力也一直放在陆晏身上，见状立刻中断谈话：“失陪一下，我得去看看侄子，他太闹腾了。” 白钰冬莫名其妙接收到一群叔叔的眼神洗礼。 打着白钰冬的幌子，戚砚越顺利脱离人群，在接下来的参展时间坚定地待在陆晏身边。 才一会儿不盯着陆晏都要对别人笑了！ 戚砚越也知道自己这醋吃的名不正言不顺挺神经病的，但他完全不能控制这股酸意——陆晏今天还没朝他笑一笑呢。 内展是开放全天的，不过戚砚越答应来之前就跟他爹商量好了，过午就撤，绝不久留。 艰难的熬过十一点，戚砚越立刻对陆晏说：“我去找蒲老拿画。” 陆晏想了想说：“嗯，你上去吧，正好冬冬渴了，我带他去买瓶水。” 按照一版的计划这个时候他肯定是要利用蒲笙，尽早让戚砚越认识到他是个中央空调，让戚砚越可以及时抽身，不能在他这个外来者身上浪费时间影响剧情。但今时不同往日，在重要节点开始前，他还是先哄着戚砚越吧。 戚砚越的确有被狠狠哄到。 在上方观察情况的蒲笙双眼微眯，转头看向蒲老：“爷爷，我去见下朋友，他好像要走了。” 和会长唠嗑的蒲老随意摆了摆手。 他走的是员工通道，避开了向上戚砚越，在展厅外找到了陆晏。 “周末也要陪老板工作？”蒲笙走到陆晏身边。 “算加班，”陆晏偏头看了眼蒲笙，“身体恢复的不错啊。” 蒲笙点头：“还行，不过站久了还是腿还是会有点不舒服。” “慢慢来，别着急。” 陆晏对蒲笙的态度就是看见那种说得上话但是不熟朋友的客套，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和之前毫无差别。 可蒲笙现在却难以平衡。 原来陆晏不是对所有人都划好了距离，只不过他不是那个特殊的。 “嗯，我不急，”蒲笙微垂下头，过长的额发遮住了他眼底的阴郁，他将手里的礼袋递给陆晏，轻声说，“不知道你会来，也没提前准备礼物，就给小朋友拿了点展会上的糖。” “啊，谢谢，冬冬应该会喜欢。”陆晏没有推脱接下了糖果。 清隽冷淡的男人送出糖果后就闭口不言，沉默地站在原地。陆晏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蒲笙说要走，只得主动开口：“回去吧，一会儿我老板下来，我们也该走了。” “他是不是去找我爷爷拿画？”蒲笙冷不丁问。 陆晏点头。 青年染冰的眉目突然浮出笑意，“我的画原来是被你老板看上了。” 陆晏听见这话的第一反应是：可不能让戚砚越知道他去拿的画是蒲笙画的。 下一瞬就是心虚地想要确定戚砚越不在附近，结果一转头就看见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脸色阴沉的某人。 陆晏简单计算了一下这个距离，然后得出结论——除非戚砚越聋了否则肯定能听见。 第15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15） 停车场似乎在一瞬间静了下来，连温度都莫名降了几度。 面容冷峻的男人迈步走来，周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手中拎着一个和他气质格格不入的礼袋，精美的包装将他的威严感稍稍削减了几分。 戚砚越在陆晏面前停下，先是礼节性朝蒲笙点了点头，随后低声对陆晏说：“可以回家了。” 蒲笙沉默不语，视线落在戚砚越西装的袖扣上。 黑色的袖扣边缘上嵌了一圈暗金色的纹路，看起来庄重又威严，偶尔绽放的光华能窥见其中的奢华。 而同样的袖扣，蒲笙刚刚才在陆晏的袖口上见过。 他眼中的得意被轻易击溃。 戚砚越自然的将白钰冬从陆晏手中接过来，语气平静：“还有点时间，和朋友多聊一会儿，我去车上等你。” 他专注地看着陆晏，神色冷峻严肃，看起来十分稳重，要不是他嘴上说着去车上等，脚却像黏在地上一样根本没迈开的话，一定会显得更加可靠。 陆晏莫名有点想笑，但现在是他执行渣男计划的大好时机，他强压下笑意，故意说：“嗯，那我再聊会儿。” 渣男劝退计划自诞生起被改了两三版，最终版是要润物细无声的渣，要渣的不着痕迹、渣的恰到好处。既不能让戚砚越情根深种，又不能让戚砚越瞬间脱敏。 陆晏这招的确给了戚砚越心灵暴击，但他没让戚砚越等太久，很快回到车里。 陆晏刚把门关好，戚砚越立刻对司机说：“开车。” 语气相当急切。 嫉妒心极强的戚总为了维持风度险些醋死自己。 二十年驾龄的老司机飞快启动车子，灵巧地驾出停车场，蒲笙的身影很快消失，后视镜里也只能看见一个微小的黑点。 戚砚越紧抿着唇，眉眼带着烦躁，周身弥漫着森然的压迫感。 司机大叔早早就与世无争地拉上了挡板，后座的陆晏则像是毫无所觉的陪着白钰冬小朋友做着今天的折纸作业。 被无视了十几分钟的戚砚越渐渐收敛了气势，他意识到陆晏完全没有安抚他的意思。 陆晏明明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烦躁，却连半点心思都不想费。 对陆晏来说，他只是一个麻烦的、没有办法摆脱的追求者，他以为的缓和只是自以为是。陆晏就是对所有人都是这样温和的。 在陆晏眼里，他和蒲笙一样，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从一开始陆晏就已经明确表示了拒绝。 一直都是他不知好歹。 戚砚越垂下眼，余光却牢牢黏在陆晏身上，甚至因为偷看的太认真，脑袋渐渐转向陆晏，在发觉时又立刻仓皇的扭了回去，往复几次之后，他索性破罐破摔了——就不知好歹怎么了！ 谁规定被拒绝就不能继续追求了！ 陆晏正耐心指导白钰冬折纸，他微低着头，洁白的后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戚砚越的目光下。 戚砚越感觉喉咙发紧，莫名的有些渴，喉结上下滑动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然后，他就猛地撞上了陆晏的视线。 戚砚越心脏一跳，很想欲盖弥彰地移开目光，可眼神却不受他控制地黏在陆晏身上。 陆晏手指微蜷，尽力忽视掉身上粘稠火热的视线：“还生气？” 陆晏将手中的折纸递给戚砚越，“别气了。” 戚砚越低头看去，一朵红色的纸玫瑰开在陆晏掌心。 戚砚越瞳孔猛缩：！！！ 玫瑰花是用双色卡纸叠出来的，外侧呈现热烈的红色，内侧则是娇/嫩的粉色，花瓣弯曲的弧度恰到好处，异常精致。 戚砚越心跳加速，他表面平静，心中却已经是翻江倒海，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给我的？” 陆晏轻点下颌，还没来得及应答就被后台的警报声吓得手腕一颤，险些把玫瑰弄掉了。 【警报警报，数值已超越设定上限。】 【警报……】 戚砚越得到肯定答案激动非常，伸手去接玫瑰，才刚碰到玫瑰的边，陆晏却迅速合上手虚虚抓住玫瑰。 两人的动作都太快，导致陆晏不仅将玫瑰护在手里，还不小心捏住了戚砚越的手指。 后台的报警声越来越激烈，陆晏神色紧绷，努力把戚砚越的手指往外推了推。 戚砚越完全不动，他盯着陆晏说：“给我的。” 陆晏：“……还要调整调整。” 戚砚越执着：“不行，现在就要。” 陆晏：“……” 这回真不是陆晏故意反复无常。他在后台只设置了一个数值报警——戚砚越的甜蜜指数高限，这个指标高于九十三就会报警，提醒他尽快调整数值。 以现在警报的频率来看，数值肯定比九十三高多了！ 冷静点，这只是小朋友的折纸作业！ 陆晏不敢把花送出去。 戚砚越动动手指，身体朝着陆晏的方向靠近了些，他眼眸微垂，目光落在陆晏手上。 陆晏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戚砚越见过这双手握笔和拿酒杯时的样子，漂亮又惹眼，让人恨不得低头舔咬一番。 戚砚越眼神一暗，喉结滚动，声调沉了下来：“都说好送我了。” 报警的频率更惊人了！ 陆晏眼神冷酷：“反悔了。” 他就是流程性的哄哄服务对象，但陆晏怎么想也想不到一朵纸玫瑰竟有如此威力！陆晏非常担心数据破表，他本来就搞不定戚砚越，要是破表了……那他干脆放弃任务好了！ “冬冬还在呢，”戚砚越慢悠悠说，“总不能在孩子面前言而无信吧。” 大总裁在这种时候意外的聪明。 陆晏闻言扭头，就看见白钰冬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盯着他们。 系统守则里严密规定了对未成年原住民的保护政策…… 反正都已经报警这么久了，该出的问题都出了，补救估计也迟了，要是再把小朋友教坏了就太不好了，陆晏有些动摇。 发觉陆晏的迟疑，戚砚越立刻抓住机会，迅速突破防线，将玫瑰收入囊中。 “谢谢，”戚砚越语气真诚，眼底溢出喜悦，“我很喜欢。” 陆晏看着空掉的手心，眨了眨眼睛。 怎么还强抢？？？ 戚砚越看着到手的玫瑰，满心欢喜。 礼物！四舍五入就是定情信物了！！！ . 陆晏到晚上才抽出时间去看后台，不出预料，甜蜜指数果然破表，已经是不可查阅的状态了。 甜蜜指数虽然超限无法查看，但剧情整体进度却诡异地上升了一大截。 这两个数据似乎没什么关联吧，陆晏沉思片刻，得出结论——男女主在推进度方面是真的很省心。 陆晏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不管戚砚越是不是也能完成任务啊…… 服务对象绑定在戚砚越身上没错，但服务对象只是数据分析出来对剧情最有影响的人物，辅助他可以最大可能的完成任务，不过主神才刚上任没多久，分析出错也很正常吧。 陆晏现在就认为剧情和戚砚越没什么关系。 而且说不定主神就是故意给他绑定一个错误的服务对象，让他不能完成任务。 他总不能真顺着戚砚越的意思和他谈恋爱。 且不说和原住民谈恋爱是严重违反规定的，谈了之后他总不能在这个世界陪戚砚越到死吧，那加班时间也太多了。 算上任务前置的五年准备时间，这个世界的任务时限也就七年，七年一到他的入界过期就必须离开小世界，到时候靠着虚假感情维系的进度的还是会崩。 这世界果然是专门选出来仙人跳他的吧…… 陆晏长叹一声。 “当初就不该鬼迷心窍答应进来……” 陆晏其实有拒绝任务的权利，毕竟他又不是宿主，强制任务也强制不到他身上，之所以会同意登入完全是被这项任务的结算奖励蛊惑了。 别看陆晏占了个十大系统的坑，但他的处境真的不轻松，职位高是高，可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刚刚以优秀毕业生从系统学院毕业后台的场景，其他的全被清了，后台的庞大积分他也根本不敢染指。 他的积分余额太恐怖了，说明他在剥削宿主这方面肯定是没留过情面的，这些积分与其说是积分，倒不如说是主神对他的仇恨值。 ——宿主可以通过做任务赚取积分换取道具商城的逆天道具，但他们是不能直接接触到商城的，只能看见系统连接出来的子商城，就像供货商和小卖铺的关系。 消费者只能知道小卖铺的售价，无法得知供货商的价格。至于标价和抽成比例则全靠系统的良心。 陆晏想，自己以前肯定没良心，妥妥的靠着垄断低买高卖的黑心商人，剥削小可怜宿主，导致一怒宿主揭竿而起，推翻黑心系统，逆袭成为主神， 他就像收了赃款的大贪官一样，家底丰厚，却一分都不敢动，每天战战兢兢。 但只要陆晏搞定这个世界，就能得到一大笔干净的积分，起码能够他跑路到小世界养老。 当时怎么就想想，这积分要是好赚，也不至于那么多高级任务者都折戟而归了。 以戚砚越这种送个折纸就破表的情况，就算是主神自己上也肯定搞不定！ 这是蓄意报复吧。 都快把他格式化了，还不如彻底点直接把他销毁了，暗戳戳折磨系统算什么正人君子。 陆晏大不敬地想着，甚至想着要不放弃任务直接回去等销毁算了。 得罪手握生杀大权的顶头上司，他八成是没活路了。 要不干脆别挣扎了。 眼见任务无望的可怜系统这般想着。 . 陆晏心情不好的最直观表现就是不爱搭理人，不是对别人臭脸那种，是不着痕迹减少和别人的沟通时间。 陆助理工作能力过硬，人缘好性格好，谁来都能跟陆助理说得上话。但只要陆晏不想，一些人会莫名觉得今天好像没什么能和陆助理聊的诶，接下来自然就是主动离开。 基本不会有人意识到这个时候的陆助理其实情绪不佳。 但戚砚越却立刻就注意到了异常。 戚砚越思来想去，认为应该是自己惹陆晏生气了。 “是因为我太不识好歹还不死心？” 不不不，要是因为这种小事陆晏昨天就不会送他花了。 戚砚越想起那朵纸玫瑰，眼底浮出几丝羞涩的意味。 玫瑰花…… 白钰冬走到办公椅旁边举起手中的折到一半小青蛙：“舅舅，折到这里了之后怎么折呀？” 戚砚越刚打算随口敷衍小侄子，瞄了眼折纸后猛地灵光一闪—— 陆晏昨天是不是给他回应了？ 玫瑰，太暧昧了吧。 陆晏昨天那么纠结送不送他玫瑰……难道是在挣扎正视他们俩的关系？ 戚砚越呼吸一滞，越想越觉得方向对了。 普通人忽然被同性追求反应肯定也会激烈，但陆晏很理智，在被表白后虽然会慌张，但后续一定会认真思考如何相处，然后思考着思考着就发现…… “我条件挺好的，除了性别几乎没有缺点。”戚砚越大言不惭地夸奖自己。 他激动又紧张，拳头握紧松开反反复复，在漫长的纠结中，戚砚越的眼神愈加坚定，最后腾地站起来。 他拿起手机，长腿一迈迅速离开办公室。 举着小青蛙等着舅舅指导他的白钰冬站在一旁懵了好半天，才委屈巴巴的去外面找世界上最好的陆晏哥哥告状：“舅舅不帮冬冬折小青蛙。” 陆晏在面对小朋友耐心很足，“舅舅忙，我们不打扰舅舅，哥哥帮冬冬叠好不好。” 白钰冬撅起嘴，舅舅才不忙呢，舅舅还有时间发呆呢。但得到陆晏的承诺后，小朋友决定原谅笨蛋舅舅，“还要拍视频发给老师。” 陆晏一把抱起白钰冬：“那我们现在就拍好不好。” 白钰冬点头。 “冬冬真乖。” 白钰冬比戚砚越好哄多了，小朋友乖巧懂事，完成作业后就安安静静地待在办公室玩奥特曼，也不会去打扰陆晏。 陆晏一边觉得省心，一边对戚砚越的突然离开生出疑惑。 今天既没有外出行程，也没有酒局安排，戚砚越肯定不是因为工作原因才出门的。 不过陆晏疑惑归疑惑，但在确认戚砚越的行程和工作无关后就直接把这事抛在脑后了。他已经打算试试看放弃戚砚越这条线会不会对任务有影响。 至于男女主那边，说来惭愧，完全不需要他操心呢。 . 临下班的时候戚砚越才赶回公司，陆晏看见他特意问：“你要加班的话那我带冬冬回去？” 戚砚越尽力遮掩紧张和局促：“不加班，一起走。” 陆晏抬眼看了看挂钟，既然不加班，这个点还特意回来干什么，这念头在他心底一闪而过，很快就被能蹭车回家的快乐掩盖了。 毕竟，就算是晚高峰，戚砚越的车在路上也依然能够畅通无阻。 戚砚越今天似乎有些着急，车速比平时要快一些，回小区的时间比陆晏预计的早了两分钟。 车子在楼下停好后，陆晏解开带安全下车，把后座的白钰冬抱下车，然后和戚砚越一起上楼。 他们俩就住对门，这段时间一起坐电梯陆晏都已经习惯了，今天陆晏却发现戚砚越似乎在躲避他的眼神。 陆晏双眼一眯，冷不丁出声：“戚砚越。” “……嗯？怎么了？”戚砚越慢了半拍才回应。 戚砚越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腔，他眼神下意识闪躲着，怎么都不敢和陆晏对视。 陆晏眉毛轻挑：“下午冬冬吃了一个冰淇淋，那阵你不在，告诉你一声。” 听见是白钰冬的事，戚砚越稍稍放下了心，“白天吃过了，晚上就不能吃了。” 白钰冬小朋友瞬间垮下脸。 【叮——】 电梯在目的楼层停下，两大一小走出电梯，眼看就要到了分道扬镳各回各家的时候，戚砚越才终于鼓起勇气叫住陆晏。 “我、我有礼物送给你。” 高大俊美的男人面露紧张，望着陆晏的眼神却满是期待，就像是在等待神明审判的虔诚信徒。 一时间，陆晏拒绝的话竟然没能说出口。 他被戚砚越牵着来到门口，男人打开房门，示意陆晏进屋。 陆晏顿了顿，抬步进入，室内的场景让陆晏愣住—— 房内挂上的暖色的小彩灯，客厅挂满了气球和彩带，最中心的爱心气球上写着陆晏的名字，从笔锋能看出来出自戚砚越的手，很用心的布置，小摆件也都很细节。 他曾经用过的笔、第一次和戚砚越出席宴会时礼服的备用腕扣、甚至是他带了很久却在一次意外坏掉的手表…… 陆晏没有收集旧东西的习惯，坏掉的东西基本都会直接丢掉。 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落在戚砚越手里的？陆助理的眼神多了些古怪。 “陆晏。” 身后的戚砚越轻唤着他的名字。 陆晏下意识回头，神情微怔。 暖黄色的灯光下，挺拔俊美的男人抱着一大捧玫瑰花，他专注又渴望地注视着陆晏，黑沉的眼眸中燃着一簇热烈的火，仿佛要将陆晏吞没。 第16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16） “把冬冬往我这儿送你倒是吱一声，万一我和你爸不在家再把冬冬饿着怎么办。” 戚砚越抬头看向手机：“戚穆把人送这儿的时候也没提前跟我说吧。” 屏幕那头气质优雅的中年女人噎住，心说要跟提前说了你还能把冬冬留下？ “咳，行吧，”戚母果断转移话题，“对了，你表弟要订婚了，你也得出席，尽早把时间空出来啊。” 正式婚礼还需要时间筹备，但订婚仪式寇霄是一刻也不想多等了。 “几号？” “就下周二。小霄的意思是订婚宴不用那么隆重，亲戚朋友过来见见人，先把事定下来，”戚母说到这儿突然长叹一声，“小霄都要结婚了，你……” 咋一点信都没有呢！ 戚母都要愁死了，她儿子长得帅个子高学习好，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省心的不得了，但没想到竟会在搞对象这个项目上输的一塌糊涂，窝边草盯了五年都没吃上！ “花不是都送出去了吗，咋样啊，小陆那边怎么说的？”戚母小心问。 戚砚越动作一顿，“您别听白钰冬胡说八道。” 戚母见儿子这幅表情心道糟糕，看来八成不是好消息。 “公司这边还有点事，我先挂了。”戚砚越率先挂断通话，他身体朝后倒去靠在椅子上，抬手拢起额前的头发，神色凛冽。 陆晏的确收下的花，但也仅仅是收下的花。 ——“玫瑰花很漂亮。” 陆晏称赞了花的美丽、包装的精致，却唯独忽略的花的意义。 他平静的接过了花，反倒是主动的戚砚越变得不知所措。 戚砚越撇了眼桌面的日历，距离那天“表白”已经过去三天了。 “叩叩——” 听见敲门声戚砚越才堪堪回神：“进。” 陆晏推开门：“兴丰的人到了，安排在三号会议室了。” 他面色如常，精致的面庞上挂着清浅舒服的笑容，望向戚砚越时的眼神平静无波，冷静的像是完全忘记了那捧艳丽灼人的玫瑰。 戚砚越双唇紧抿，眼神微黯：“知道了。” 兴丰是一家新兴的互联网科技公司，主要活跃在国外，这几年势头很猛，靠着新颖的理念和优秀的财报，目前估值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三百亿，今年计划拓展国内市场，越程旗下的投资公司非常看好兴丰，有意对其投资五十亿，让兴丰完成后续的扩展计划。 “兴丰对未来的规划非常明确，我们计划在三年……” 会议上兴丰代表团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自己愿景、理念，陆晏听了一会儿微微偏头看向身旁的戚砚越。 他其实没有表面那么不在乎服务对象突如其来的表白，毕竟在陆晏的计划书中，戚砚越应该会因为他的反复无常而患得患失，进而不敢戳破那层窗户纸，宁可短暂维持着暧/昧的关系。 那天突然被表白，陆晏非常意外，但幸好计划书中也有列举渣男在被表白如何应对。 普通渣男当然会选择拒绝表白，温柔的表示我把你当朋友，你这样太突然了，故意表现的很为难，然后继续钓着备胎。不过陆晏不需要钓着戚砚越，在结合众多选项后，陆晏果断选择最冷酷的那一种——海王对你没兴趣了，撤勾了拜拜。 事实证明，最优选择的杀伤力属实不小。 陆晏回去后整理了一下实时更新的剧情锚点，确认戚砚越的突然表白九成是受剧情影响，而不是他的计划书出了问题。 反派的前置剧情开始了。 市场和投资者都看好兴丰，认为兴丰在上市后将会给越程集团带来可观的收益，但不出意外的话就一定会出意外。 投资有风险，有可能会撞见泡沫，而兴丰就是个岌岌可危一戳就破的巨型泡沫。 剧情里，兴丰是在上市后泡沫蒸发，三百亿估值只剩三十亿，而给兴丰投资的越程狠狠亏损，决策失误的戚砚越遭遇了董事会的强烈谴责，暂时卸任董事长职位，由寇霄代理，而就是在这段时间，他遭遇车祸，昏迷一年，醒来之后却得知自己再也不能站起来了，天之骄子一夕坠落泥塘中，自此踏上反派之路。 按照正常情况，戚砚越不可能会没发现兴丰的风险和空洞，三百亿的估值就是资本市场的一场击鼓传花。但戚砚越会因为感情问题心绪不宁，失去原有敏锐的判断力，等花已经传到手里时，他才会发现这是一场泡沫，而这个时候，花已经传不出去了，只能烂在手里。而且由于沉没成本，越程根本不能立刻放弃兴丰的项目，只能继续砸钱，导致了后续的持续亏损。 男主寇霄在代理董事长职位后，壮士断腕果断砍掉项目，及时止住缺口，正式开启事业线。 “怎么了？” 出神的陆晏听到耳边的声音才蓦然惊醒，在戚砚越担忧的视线中陆晏平静摇头，“没事。” 他垂下眼，指尖在文件边缘来回摩擦。 前置剧情已经接近尾声，他已经在戚砚越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了，必须马上到男主身边监督主线剧情的进度，确保后续不出问题才行。 投影昏暗的灯光浅浅投在了陆晏脸上，他微侧着头，视线落在屏幕上，眼神平静无波，看起来竟是有些冷漠。 . 从会议中途气氛就急转直下的会议室，在座位上的人少了一半后彻底鸦雀无声了。越程投资基金的总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眼神落在陆晏身上，紧张地吞吞口水，做好了心理建设才颤颤巍巍地开口：“关于对兴丰的审核出现重大疏忽的问题，我们……” 陆晏垂头整理好面前的文件，收起电脑站起身来。 经理的神情异常慌乱，“陆总……” 陆晏抬眼看向他，随后淡淡地移开视线，转身离开会议室。 九层的会议楼几乎没有人出入，今天唯一一场会议也因为某些原因不欢而散了。 陆晏站在洗手池前，微湿的发丝搭在额间，水线自眉骨滑到下巴，最终隐没在衬衫中，不知所踪。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头紧皱，表情有着明显的烦躁。 刚刚，他没有顺应剧情，反而毁了这个重要的剧情点，甚至没给自己留一点的后路。 如果此时此刻是一个宿主这么做任务，他的系统一定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但陆晏就是系统，他身边没有监察者，或者说他自己就是监察者。 “监守自盗。” 刚到卫生间恰好听见陆晏呢喃的戚砚越开口说：“别气了，已经让律师报案了，如果真的收钱作假影响公司投资方向造成大额影响，他逃不过。” 陆晏抬眼，看着出现在镜中的戚砚越。 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陆晏身后，衬衫的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方，衬衫的袖口却卷起到小臂，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显出几分肆意，他周身仿佛带着睥睨的气势，有着不容置疑的威慑感。 可当他的注意力落在陆晏身上时，那些强势感便荡然无存，眼中甚至生出了几分忐忑。 “就算兴丰审查都没问题，也不是重点投资的项目，今年越程已经对同类型的互联网公司投资了三家，而且越程旗下也不缺技术型公司，没必要继续投资承担风险。”戚砚越斟酌着说。 刚刚会议上陆晏的表情很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强势逼人，没给兴丰留一点面子，别说是兴丰的负责人，就是越程的几个董事都受到了这种压迫从而紧张不已。 戚砚越也很紧张，他担心陆晏听见他胸腔的心跳声。 怎么能有人连生气都这么好看……他压下不合时宜的心动。 陆晏望着镜子里的戚砚越，没有说话。 戚砚越说的其实没错，不管兴丰的前景和蓝图画的多大，越程都没必要对兴丰投资，越程的自研发团队在行业内本就是顶尖，其次旗下并不缺少网络科技公司。 就算兴丰没问题，对越程来说也就是个“看得上的项目”，并不是不可或缺的。 但也就是因为这样，在兴丰暴雷后，一切的矛头才都指向了戚砚越。 越程是上市集团，但在行业内都把越程看成是戚家的家族企业——戚砚越的父亲占据越程51%的股份，妻子寇芳女士拥有12%股份，在所有股东中占据绝对的主导权。在暴雷后戚砚越暂时卸任更多的是安抚股东的情绪，如果没有后续的车祸，戚砚越很快就会返回董事会。 陆晏垂下眼，随意甩甩手上的水：“嗯，我知道。” 见陆晏情绪似乎平静下来，戚砚越才悄悄呼了一口气，“衬衫有点湿，回休息室换一件吧。” 他上前一步，想要帮陆晏拿起洗手池边的西装外套，却猝不及防被陆晏拽住了领带。 下一刻，男人的眼睛猛地睁大。 一尘不染的镜子中，两个身影交叠在一起，高大俊美的男人双手撑在青年两侧，像是巨龙圈住了自己的宝物。 陆晏抓着戚砚越的领带，强迫男人低下头，笔直修长的手指在靛蓝色领带的映衬下更加显眼，极致的漂亮，可此刻的戚砚越却无暇关注。 戚砚越身体微躬，浑身僵硬的不像话，大脑一片混乱，唇上传来的热意夺走了他全部心神。 陆晏稍稍后退拉开距离，戚砚越却下意识追寻着他，想要继续这个吻，陆晏不得不开口：“够了。” 平日里清透的声音此刻带上了几分哑意，莫名的勾人。 领带上传来的拉力减弱，戚砚越眼中闪过遗憾，而当视线落在陆晏唇上时，耳朵突然就红了。 ——陆晏的唇上多了一个牙印。 “疼不疼……刚才有点激动。” 何止是有点，陆晏的嘴都让他亲肿了。戚砚越眼神一变，喉结滚动，而后羞涩的移开视线不敢多看。 陆晏眨眨眼睛，他手指挑着戚砚越的领带，突然笑了，“戚总，我想请个假。” 戚砚越愣了，现在这氛围说请假是不是有点不对？接吻之后不是该确定恋爱关系吗？ 头一次谈恋爱的戚总毫无经验，但又没法拒绝陆晏，只能不甘不愿地问：“什么事请假？” 陆晏：“相亲。” 戚砚越：？！ 第17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17） 戚砚越很懵，上一秒火热接吻下一秒就请假相亲？ 陆晏见戚砚越表情呆滞一副凌乱的样子，颇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是陆教授。” 他把手机递给戚砚越，后者低头看了眼陆教授和陆晏的聊天记录，委屈地应了一声，“哦。” 陆教授资助陆晏读完高中大学，戚砚越自然明白陆教授在陆晏心中的地位。 “我是想跟老师说有对象了，但是……”陆晏上下打量戚砚越随即轻笑一声，低声说，“教授肯定让我把人带回去看看，他年纪大了，经不起这种刺激。” 老人家年纪大了，还得慢慢来。 戚砚越心跳加速，意识到陆晏的意思，他喉结滚动，定定地看着陆晏。 “暂时照顾照顾老人情绪，行吗？男朋友？” 清澈的嗓音缠上暧昧的缱绻，上扬的尾音像是钩子一样扎进戚砚越心里，然后又恶作剧般地炸成一团焰火，点燃了整片心田。 . 在剧情中，女主陆虞的亲生父亲陆振东教授默默资助了很多像陆晏这样的孤儿，他和资助学生的交流仅止于书信邮件，每年春节的时候他会给这些学生写上一封信。陆教授退休返聘后刚好在陆晏就读的大学任教，而陆晏则是因为信上的笔迹认出了陆教授，按照人设，他没有直接上去认亲——陆教授显然不希望被资助的孩子认出他。 陆晏选了陆教授的选修课，像普通学生一样上课，陆教授偶尔会朝他投来慈爱满意的视线，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了。 但一次偶然，陆教授在骑小电动的时候不小心和迎面来的小轿车发生了剐蹭事故，陆晏恰好在附近，就帮着处理了后续。 陆晏没有挑明身份，反倒是陆教授看着他感叹一句：“真是个好孩子。” 当时是春节前一天，陆教授索性就把人带到家里吃了顿年夜饭。接下来，每年春节陆晏都会去陆教授家里给老两口送些讨巧的礼物，不贵重，但心意是到位的。这么几年的走动，不说特别亲近吧，那也是老头很喜欢的小辈啦。 这次是陆教授有个老朋友的侄女张罗着相亲，他就想起陆晏了——事业有成又一表人才，那好像也该成家了。 午后阳光正好，地面升腾着独属于夏日的热烈气息，穿着一身清新运动服的女生推开了咖啡厅的门，门口的风铃叮铃铃地响起，感受到冷气的少女露出了终于活过来的表情，她扫视一圈大步一迈，走到陆晏那桌，“陆晏吗？” 陆晏收好手机，抬起头来：“我是，你是高小姐吗？” 高敏赞叹道：“你长得和照片一样。”长成这样竟然不是P的，不，我P都不敢P成这样。 高敏刚在陆晏对面坐下，服务员小姐姐就把陆晏点好的拿铁和抹茶冰淇淋端了上来，这显然是提前就跟服务员交代好的，高敏不客气的挖了一勺，“好贴心，你老板肯定对你非常满意。” 那的确是相当满意。 陆晏视线朝旁边飘了飘，在触及到戚砚越幽怨的目光后，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他转向对面，“高小姐，我临时有一个会要开，咱们今天就到这儿，您看行吗？” 相亲刚见面就要走是挺不礼貌的，但戚砚越的存在感实在太高，陆晏没办法忽视他的感受。 “啊？”高敏稍稍沉默，娃娃脸上露出一副难以形容的微妙表情，“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吗？你这样我很难交差诶。” “我爸和陆老师现在就在隔壁茶楼那，兄弟，商量商量，半小时坐满行不？”同是相亲苦命人，能不能有点革命友谊？ 陆晏叹气：“不行，男朋友生气了。” 高敏：？？？ 不是，有对象还出来相亲？？？ 高敏虽然深知被迫相亲的难处，尤其还男朋友，性向这方面的确很难和长辈交差，起码这位没有对着她遮遮掩掩，人品应该还行。 但她还是有猝不及防吃了口狗粮的无语感，她的目光很快锁定在隔壁桌的戚砚越身上。 今天是工作日，这家咖啡厅的地里位置一般，店里几乎没有客人，这种情况下坐了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的确很惹人注目，要不是一进门就被陆晏的外貌吸引了，高敏也不至于发现不了这么个大活人。 她转头对陆晏说：“没事，你可以和你男朋友一起坐半小时，正好就当出来约会了。” 按正常人的社交礼仪，这个时候一般会让男朋友坐过来，大家交个朋友嘛，但陆晏却说：“那行。” 然后就跑到隔壁桌了。 高敏：…… 陆晏开口安抚自己刚刚上任的男朋友：“好了，坐半小时咱们就走。” “嗯，”戚砚越抓住陆晏的手捏了捏，心中升起一阵满足，“已经计时了。” 陆晏稍稍沉默，没有对戚砚越的离谱做法做出评价。 “时间也还早，一会儿去看个电影吧。”戚砚越语气有些紧张，昨天被亲后陆晏也没解释什么，直接给他一个“男朋友”的称号，但刚确定关系就跟他说要出来相亲，虽然是应付长辈吧，也难免让戚砚越有点忐忑。 陆晏昨天该不是让兴丰的那帮人气糊涂了吧。但他不敢问，甚至希望陆晏糊涂的再久一点。 “不行，”陆晏冷酷拒绝，“下午回公司。” 兴丰的问题还没处理完，棘手的很，要不是今天的相亲事件也对剧情有影响，陆晏早就找个理由给婉拒了。 高敏目前的工作其实是陆虞的助理，她和陆虞大学时是一个寝室的，关系非常好，当年院长奶奶生病住院，她二话不说就借了陆虞三万块钱。这次被长辈强压着出来相亲，陆虞也陪她过来了，按俩人的计划，要是相亲对象看得过去，她就坐半小时应付应付老父亲，要是三观实在不合再求姐妹助阵跑路。 陆虞现在人气正旺，陪小姐妹出门也不敢在特别显眼的地方，索性就躲在隔壁的茶楼里，就是这一遭让她遇见了陆教授。 算算时间，现在女主应该已经和陆教授说上话了，剧情进展良好，可喜可贺。 陆晏现在其实挺虚的，破坏反派的重要剧情点这种事都不能算作是失误，绝对是违规操作，不过好在这个世界的剧情进度主要是落在男主女身上，只要剧情进度没有异常显示，以总部的审查机制很难检测到他的违规。 如果被查了……那他就不用纠结戚砚越对他的意义了，直接等着被主神销毁算了。 想到这他眼神落在戚砚越身上，即便戚砚越眼睛被墨镜当着也能看出来他的幽怨，陆晏无奈道：“那……周末去约会？” “说好了，不许反悔。”戚砚越眼神一亮，薄唇不受控制地勾起，周身的气场都变得欢快起来。 是真的在谈恋爱！ . 半个小时在戚砚越的愉悦中过的飞快，倒计时的铃声响起后，他立刻拉着陆晏离开咖啡厅。 “车停哪了？”陆晏问。 戚砚越顿了顿，但很快就说了实话：“在停车场。” 即便陆晏安抚他今天的相亲只是走一个过场，但戚砚越还是有点不踏实。他大早上就在小区门口蹲守，看见陆晏出门打车，偷偷一路尾随过来的。 往地下停车场那边走的时候戚砚越反思自己的装扮，“墨镜还是太显眼了，其实戴帽子和口罩就足够了。” 陆晏挑眉，“你要不照下镜子？” 脸是遮住了，身材呢？个子这么高就算站在人堆里那也是最显眼的，而且…… “我知道你车牌号，”陆晏停在戚砚越的车前，“跟车跟的太紧了，司机师傅都看见了，还问我是不是家里人跟过来了。” 属实是无效跟踪了。 戚砚越顿时大受打击，连拿车钥匙的动作都有些萎靡。 陆晏突然靠近，他眨眨眼睛说：“本来想跟你一起进去的，结果一下车就找不到人了。” 两人的距离猛然拉近，戚砚越能清晰感受到陆晏身上传来的热度，他喉结滚动，艰难地说：“外面、不让停车。” 他大脑一片混沌，但在紧张中又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当时你站在路口是在等我吗？” “哦，怕你找不到店然后闹脾气。” 戚砚越很想反驳，他才不会找不到店呢，跟踪到半路他就确定了陆晏的目的地是老街，老街这边大多是茶馆和小餐馆，适合年轻人的店奶茶店和咖啡厅，加起来也就三个铺面，挨个找过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要不然他能安心把车停在停车场么！ 但以上念头只存在了一刹那就烟消云散了，从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瞬间夺走了戚砚越的所有感知。肖想已久的心上人闭着眼睛，动作青涩地亲吻他，鸦羽似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每个小动作都令戚砚越心潮澎湃。 陆晏稍稍退开想要结束这个吻，戚砚越却猛地发难将陆晏压在旁边的柱子上，加深了这个吻。唇齿交融之际，他终于难以自持的暴露了自己的掠夺本性，像狼一般凶狠捕捉猎物，随后肆意品尝。 不知过了多久陆晏才被放开，他像是刚做了一场剧烈的运动，气息乱的不像样子，向来从容的姿态也变得凌乱不堪，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染上动情的艳色，将平日的冷冽遮掩的一干二净。 “陆晏……” 戚砚越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再次低下头，然后……就被陆晏捂住了嘴。 “停。”陆晏的嗓音多了份沙哑，像是在调情。 戚砚越乖乖听话没有得寸进尺，目光却黏在了陆晏变成艳色的唇上。 ……牙印。 戚砚越心中一荡。 “该走了，”陆晏垂下眼想要避开戚砚越的视线，下一刻却仿佛被烫到般睁大眼睛，长睫微微颤抖着，语气带上几分迟疑，“你……还能开车吗？” 第18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18） 由于戚砚越状态过于亢奋，车最终是由陆晏来开，坐在副驾驶的戚砚越光明正大地看着陆晏。 陆助理冷酷开口：“头转过去。” “看男朋友也不行？”转正的戚总非常有底气。 陆晏睫毛轻颤了颤，沉默不语，但最终还是败在戚砚越越发露骨的视线下，“影响我开车了。” 他神情平静语气如常，却全程不敢和戚砚越有眼神接触。 戚砚越投在陆晏身上的眼神毫无遮掩，满是侵略感，陆晏甚至有一种被轻薄的错觉。 “那我尽量收敛收敛。”戚砚越嘴角差点飞上天。 他嘴上说着收敛，眼神却愈加放肆。在陆晏第二次警告下他才不情不愿的把头转到另一面。视线中没有了陆晏的身影，戚砚越的智商才重新占领高地，他看了眼后视镜眉头突然一皱。 后车的车牌号好像有点眼熟。 戚砚越以前是完全不关注车牌号的，但这不是才因为车牌导致跟踪失败么，下意识就上了点心。 “这车是不是从停车场就一直跟着咱们？狗仔吗？” 如果是狗仔，那就恭喜他们拍到了一个大新闻。 #越程集团总裁与一神秘男子在地下室激吻# 那他是不是得弄个账号回应然后官宣一下自己的正牌地位？戚砚越深谋远虑地想着。 “不是狗仔，”陆晏说。 狗仔的话没必要搞四辆车一起跟着。 他也是刚刚才发现后面跟了几条尾巴。陆晏眉头紧锁，表情变得凝重——是剧情点。 这四辆车上都有管制刀具，其中一辆甚至有违禁品。 他如此确信不止是因为扫描了车子的数据，更多是来自于世界的反馈，戚砚越以前出门根本不会遇见红灯，而现在…… 陆晏踩下刹车，目光落在了路口对面的红灯上。 天气似乎突然变得潮湿闷热，炙热的太阳也不知在何时被黑压压的乌云盖住，红色的禁行指示也透着一股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已经被甩开的尾巴，因为这个红灯再次迫近，死死咬在车后。 陆晏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车祸剧情，是戚砚越转变为反派的核心情节。 重要剧情点一旦启动就很难靠外力扭转了，要是别的宿主在这种危急时刻肯定是要在商城买道具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但陆晏的系统商城因为宿主不在身边，还处在锁定状态，只能买些没什么用的基础道具。 红灯跳转为绿色，他加速通过这个路口，后车却依然紧跟着，像是已经闻到肉味的疯狗。 “滴——表哥！” 侧位传来的声音将凝重的气氛击碎，戚砚越放下车窗，看见了坐在后座的寇霄，不等他说话，寇霄的通话就打过来了。 “还真是表哥啊，我就说这车牌眼熟……” 寇霄还笑嘻嘻打招呼，陆晏的脸色却彻底黑了。 关键人物凑齐了，剧情已经触发！ 戚砚越之所以成为反派和男主针锋相对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场害他残疾的车祸中，男主也在场。明明都出了车祸，可寇霄却几乎毫发无损。 他失去了一切，寇霄却得到了他的所有。 这样的落差足以让人疯狂。 明知剧情触发就躲不过了，陆晏却仍试图挣扎，他猛踩下油门，想要以此快速甩开追击车辆，后面的两辆车没料到陆晏会突然加速，手忙脚乱追赶时配合不到位自己到互相撞上了，连带着将寇霄那辆车都被撞到护栏上侧翻了。 但另外的两辆车却是反应及时，直接横冲直撞过来。 在遭遇撞击的刹那陆晏猛打方向盘想要稳定车体，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车子被动了手脚。 “轰”的一声—— 陆晏眼前瞬间燃起了一片火光，意识的最后他只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了。 惊雷猝不及防响起，暴雨毫无停歇地落下，噼里啪啦地打在地面，将刚刚燃起的火光无情扑灭，数十辆警车鸣笛清场拉上警戒线，而事故中心的车子凄惨无比，难以用语言形容。 . “袭击你们的几辆车都是改装的报废车，车牌也都是假的，逮捕的人员中有两个是重案逃犯，手上有人命，剩下的几个也都有吸毒史，和咱们家没有接触，大概率是□□。你妈那边我还瞒着呢，就说你出了点小事故。” 病房外的走廊，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无奈叹气，“回个话啊儿子。” “知道了，”戚砚越掀起眼皮，“彭教授什么时候能到。” 戚父啧了一声，然后才说：“明早上。” 得到肯定答复的戚砚越又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戚父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医生不是都已经说了么，身体指标趋于平稳，没有生命危险了。” “可他没醒。”戚砚越神情露出几分焦躁，却立刻被他压了回去。 距离车祸已经过去了两天，警察都已经来了三遍，可陆晏却还没醒。 他就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仿佛一具失去灵魂躯壳。 戚砚越无比后悔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去跟踪，那些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是他连累了陆晏，全都是他的错…… 愧疚和失去陆晏的恐惧如同荆棘缠住心脏，一点点收紧着，在即将达到极限时，病房内的微弱声音将戚砚越从悬崖边缘拉了回来。 “有人吗……” . 不知缘由昏迷了两天陆晏终于醒了，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从半夜到清晨忙了大半宿，等到在神经领域非常权威的彭教授到后才得出结论： 剧烈撞击导致脑震荡从而引起了神经系统紊乱，简单来说——患者失忆了。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探进病房，病床上的青年面色苍白，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书，没有血色的面庞在阳光下显得愈加脆弱，仿佛一碰即碎，忽然间他抬头看向门口，随后露出清浅的笑容：“戚先生。” 青年的声音非常虚弱，带着一丝沙哑，可即便如此也能听出几分原本的清澈音色。 寇霄推着戚砚越进入病房，把人送到床边后立刻飞奔出去，根本提不起半点八卦的兴趣。 怎么说呢，长了眼睛都能看出来怎么回事了，已经不需要求证了！ “陆晏……” 戚砚越想要握住陆晏的手，可伸到一半他却想起什么不太自然的撤了回来：“后续的治疗方案还在商讨，不用担心，会治好的。” 在其他人面前戚砚越总是异常强势的，唯独在面对陆晏时总是小心过了头，生怕惊扰了陆晏。 以前是偷偷藏起心意，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现在陆晏失忆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明明他们已经确定了关系，一天，十八个小时，还没有陆晏昏迷的时间长…… 是不是……已经不作数了？ 病房一下子变得安静，只剩下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打破这份静谧的是陆晏的声音：“戚先生，不抱抱我吗？” 戚砚越愣住，呆呆地看着陆晏。 “昏迷的时候，好像有听见戚先生说话，我们不是在谈恋爱？”陆晏表情有些苦恼，“是我搞错了吗？” “没有，”戚砚越如梦初醒，“没有错。” “那就好。” 陆晏悄悄呼出一口气——这应该算是把人哄好了吧？ 如果可以的话，陆晏并不想冒着暴露自己没有失忆的风险安慰戚砚越，可他觉得，自己如果刚刚没有开口，戚砚越可能下一秒就该哭出来了。 是的，检查报告和所有医生都确认陆晏已经失忆，可实际上陆晏他并没有失忆。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欺骗了世界意识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两天前触发的重要剧情点，因为他最后的违规操作，出了点小偏差，比如说反派他没有昏迷，腿部受的伤也不至于落下一生的残疾，只是普通骨折。 陆晏的目光落在戚砚越的轮椅上。 那天他最后加速的行动勉强算是自救成功，追击者的车没有撞到预定位置，导致发送机内的改装装置没有发挥最大的效果，爆炸的实际威力并不强，加上警察来的及时，追击者没有机会进行二次补刀就被逮捕了。 这场事故，男主几乎就磨破了点皮，戚砚越的伤是三人中最严重的，但这主要原因是他最后时刻抱着陆晏摔出车子在地上滚出来的，和爆炸的关系倒不大。 至于陆晏的失忆，是世界意识发现剧情异常的修复。男主和反派的受伤程度都远低于剧情规划，而且原剧情中这个场景是没有工具人在场的，所以世界判定工具人出现异常。 这里的“异常”指的就是任务者违规修改主线剧情，对付这样的任务者也很简单，世界会直接清除记忆，并清退系统，然后将任务者同化为原住民。 然而，陆晏就是系统，他的数据不会被清除，占着任务者的身份的他也无法被清退。 昏迷的这段时间，他其实是去骗世界了，首先要让世界相信他已经被同化了，又做了些扫尾工作，免得被总部查出来他在这里搞出来的烂摊子。 也是这一回陆晏才发现，自己的权限高的离谱，虽然有些意外，但这显然是件好事，高权限下他能做的更多，也更严密。 按照陆晏的计算，他大概要一周才能彻底完成扫尾工作，毕竟反派在重要的黑化剧情中没能受到致命伤害，问题真的很大。不过由于戚砚越这两天一直用轮椅代步，恰好撞上了反派后期的人设——病的很重，但很倔强。 造假工作瞬间变得简单了。 但是还有一个遗留的小问题，戚砚越的实际病情大概只需要坐半个月的轮椅，但要让世界意识不察觉，戚砚越最起码也要来个伤筋动骨一百天…… 他怎么才能骗戚砚越坐三个月的轮椅？ 他看着戚砚越，后者垂着头大力握住他的手，陆晏刚要开口安抚临近崩溃的男朋友，手背却突然感受到一滴泪。 “还好你没事。” 压抑许久的情绪再无法被克制，将主人此刻的脆弱暴露无遗。 “陆晏……” 第19章 工具人助理不想加班（19） 阳光炙热蝉鸣肆意，连风都吹不走那股独属于夏日的燥热。 病房里戚砚越握着陆晏的手，头颅垂下，仍在平复心中的恐慌。 率先打破平静的是陆晏：“叔叔说你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 “……没胃口。” 陆晏的昏迷是没来由的，医生解释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说指标没问题，家属不用担心。戚砚越没办法听医生的话不去担心，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认为陆晏根本不在这儿，躺在那的只是一具躯壳。 陆晏叹气，“不好好吃饭怎么养伤？嗯？” 戚砚越没有说话，他握住陆晏的手腕，指腹在腕骨出小心摩擦，抬眼注视陆晏，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陆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长睫轻颤了颤，僵硬的转移话题：“叔叔说你一会儿还有个检查要做。” 戚砚越除了一开始送到医院那会昏迷着做了几个检查，醒了之后就立刻守着陆晏哪都不去，其他人也没法压着去看医生，就只能一直拖着，不过看医生的意思也没什么大事，看了当然是最好，不看也不影响。 戚砚越是不想去的，他现在一刻也不想离开陆晏。 陆晏见状突然说：“戚先生，我们要相信医生，只要治疗就比不治强，现在医疗这么发达，一定可以治好的。” “啊？”戚砚越面露疑惑，“我只是骨……”折。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晏的唇给堵住了，陆晏的唇有点凉意，只是浅浅触碰，却足以令人心神迷乱，戚砚越喉结滚动，身体瞬间僵硬。 陆晏稍稍退开，两人呼吸交缠，他哄诱般地说：“我会一直陪着阿越。” ……阿、阿越？ 戚砚越差点被甜晕了，他仅有的理智猜测估计是他爸那边乱说了什么话，让陆晏误以为他的病情很严重。 “我没……” “不可以任性。”陆晏皱眉，眼底满是不赞同。 ——晏晏该不是以为他得绝症了吧？ 戚砚越把嘴边的解释吞了回去，乖乖点头，现在他说什么都会被晏晏被当成心灰意冷不愿治疗，还是去医生那拿报告用事实说话吧。 他当然是有私心的，比如稍稍享受一下陆晏的偏爱。 陆晏恢复的非常好，除了失忆外，身体几乎没有问题了，他主动提出推戚砚越去做检查。这短短一路，戚砚越如置天堂，然而美妙体验在他看见另一个身影后戛然而止。 “陆晏？”清隽忧郁的青年坐在轮椅上，半长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他面色苍白，额间密密麻麻们的细汗，似乎是处在极致痛苦中的隐忍，而这种忍耐将他身上的易碎感放大了无数倍，他远远望着陆晏，连眼神都有些涣散了，像只狼狈的小狗。 如果可以的话，蒲笙并不想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陆晏面前，他可以装成无害可怜的样子博取陆晏的同情和偏爱，但又不想在真正痛苦的时候在陆晏面前暴露他的狼狈。 “先生，您是在叫我吗？” 清澈雅致的声线似乎让蒲笙因为腿伤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然而陆晏的下一句话却令他陷入混乱。 陆晏：“抱歉，先生，我们认识吗？” ……什么？ 蒲笙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他以为是自己的意识混乱听错了，可这时候腿上的传来的痛苦却猛然加重，他习惯性的咬住下唇，将喉咙里的声音吞回去。 戚砚越在心里对比一下自己和蒲笙的谁更惨，最终得出一个令人伤心的结论——比惨，是他输了。 他偏头看向陆晏，清晰的从后者眼中看出几分怜爱。 蒲笙现在的样子明显已经引起晏晏的同情了！ 虽然陆晏已经答应当他男朋友了，可问题是这是失忆之前的事啊！现在陆晏不只是不认识蒲笙，也不认识他！他和蒲笙在同一起跑线！ 不，失忆之后突然被安了个男朋友，任谁都会别扭，这时候如果有另一个人自称朋友但实则狼子野心的弱势群体现身…… 危机感瞬间充斥全身，刹那间，戚砚越拿出了自己仅有的演技，他攥紧拳头，眉头紧皱，“晏晏……” 陆晏眼中一抹笑，随后立刻隐匿，担忧道：“怎么了？” “腿疼。” 陆晏出声安抚：“马上就到了，忍一下。” 他推着戚砚越离开走廊，转弯时朝蒲笙的方向笑了笑。 谢谢你，工具人。 陆晏着急骗戚砚越出来就是为了这一遭，戚砚越的腿伤要说坐轮椅实属不必，他实际上只有一只腿骨折了，柱个拐就差不多了，这几天用轮椅代步纯粹是追求效率，估计之后就不会再坐了，但陆晏现在又必须让戚砚越做一阵子轮椅。时间紧迫任务艰难，陆晏计划的几条方案都存在一定的风险，不够稳妥。 而这时候他却扫描到蒲笙抵达了医院，还是旧伤复发也坐着轮椅，戚砚越的嫉妒心……应该挺强的吧。 事实证明，的确是非常强。 “现阶段，我们提倡静养和食补，再用中药固气血养精气，当然，患者的心里状况也要时刻注意，要多给他一些关爱，我有很多患者在生病期间因为被冷落而心情低落造成抑郁情绪的。” 医生故意没有提及养病的时间，含糊了具体的病情。陆晏也没有追问，只是慎重点头。 走完这一遭被骗流程，陆晏才离开医生办公室去接戚砚越。 戚砚越明知故问：“怎么这么久？是很严重？” “不严重，医生说静养就可以，还要补一补，”陆晏弯腰亲了亲戚砚越额头，“不要想太多，安心养伤。” 戚砚越心虚地看向旁边，轻点了点头。 陆晏微笑：“出院手续都弄好了，我们回家吧。” . 由于车祸事件，戚砚越决定搬回之前住的安保严密的小区，除了更安全之外，也能有效防止某些人心怀不轨以地势之优势挖墙脚。 到了小区，戚父嘱咐了几句：“这几天就先别出门了，等警方的调查结果，公司那边需要跑腿就找你表弟。” 这里的跑腿指的是一些要真人出席的场合，至于其他的事，还得是戚砚越自己线上处理。 “行了，你俩上楼吧，爸先走了。”戚父没空久留，这案件的调查目前是定性为商业寻仇，还需要他们这边配合，现在戚砚越没法出面，寇霄又不合适，只能他这个当爹的多劳累劳累咯。 八辆一模一样的车子迅速驶离小区，就算再有寻仇的来，也没办法从中分辨出究竟目标坐在哪辆车里，安全系数非常之高。 和戚父告别后，陆晏推着戚砚越进了电梯。 戚砚越：“二十五层。” 陆晏这才按下电梯按钮，他对戚砚越的这处住所其实相当熟悉，不过现在身上贴了个失忆的设定，他总得表现出几分陌生。 电梯上升，戚砚越主动寻找话题：“阿姨已经把小橘子接到这边了，哦，小橘子是我们一起养的猫，很亲你。” 陆晏：“小橘子？听名字很可爱。” “我取的。”戚砚越邀功。 陆晏眼底荡起一阵笑意，说起来小橘子其实是他给戚砚越准备的精神支柱呢，仔细想想，他好像从那个时候就有点偏心戚砚越了。 陆晏落眼神温柔过了头，戚砚越心跳攀升，喉结滚动，“怎么一直在看我？” 陆晏弯了弯眼睛：“因为戚先生魅力太大了。” 狡猾多端的反派策反了公正无私的系统，真是好大的魅力啊。 . 戚砚越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踏足这处房产了，不过在阿姨的静心打理下房间依然整洁干净，只是少了些人气。 房间整体的风格简洁大方，色调偏冷，客厅的中心一团不和氛围的橘色成为亮点。 那团橘色听见开门声后，迷迷糊糊地抬起脑袋，待看清了门口的两脚兽是谁后立刻扑了过去：“喵~” 小橘子奋力蹭着陆晏的小腿，粘人的不行，半点看不出来第一次见面还是个会咬人的凶猛小崽子。 陆晏把戚砚越推进屋关好门后抱起小橘子，“好胖的小猫咪啊。” 在阿姨的照顾下，小橘子已经胖了一圈，橘色的强大基因已经初现端倪。 “喵~”小橘子听不懂人类在说什么，努力伸着脑袋要和陆晏贴贴蹭脸。 这猫怕不是来争宠的。戚砚越面色凝重。 “好了，自己去玩吧。”陆晏放下小橘子，转头对戚砚越说，“我帮你擦擦身体，然后换身衣服？” 他们俩的衣服已经在爆炸中报废了，现在身上穿的都是病号服，肯定是不如自己的衣服舒服。 戚砚越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胡乱飘了飘：“啊？我、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怎么来？”陆晏轻挑眉毛，故意说，“别害羞嘛，阿越。” 陆晏的态度太自然，以至于戚砚越都觉得自己再拒绝是不是有点不识好歹了，他晕乎乎的被推进浴室，等到扣子被解开大半才堪堪回神。 戚砚越能清晰感受到陆晏的指尖在胸口留下的温热触感，这触感一路向下，最终落在了腰腹处，将藏在布料下的蜜色皮肤暴露出来，流畅的线条和恰到好处的肌肉，显露出极致性感，而落在腹肌上的那双冷白色的手更凸显了色彩的冲击，在密闭空间下显得暧昧不清。 陆晏起身，他他站在在洗手池前面无表情的拧干热毛巾，随后轻叹一声：“可以自己擦吗？” 戚砚越：？ 是对我的身体不满意吗？！ 戚总委屈地接过毛巾，内心升起了对自己的质疑。如果情绪可以化为实质，此刻戚砚越头顶一定会有一朵正在下暴雨的乌云。 陆晏放空表情，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未成年隐私保护条例会涵盖到反派？ 不管后台数据对反派的身体打出什么极致的高分，但他真的没法对一坨会动的马赛克起什么别的心思…… 甚至想闭上眼睛。 彩色马赛克，真的是过于炫了。 等戚砚越将衣服穿上，把所有马赛克全都封印了，陆晏的神色才变得自然起来，然后然后凶猛的亲了一口没有马赛克的男朋友。 第20章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20） 吃完晚饭，戚砚越不得不开始工作，虽然寇霄已经被打发到公司，但他实际的作用只是充当吉祥物安抚其他股东，正事还是要戚砚越自己来处理。 在现代科技保驾护航下线上居家办公难度并不高，但万能的陆助理不能参与到工作中却导致问题很大。 陆晏挂职是董事长助理，主要处理的方向其实专业技术和风险调控，秘书部那边的事一开始只是因为某次出差有一个助理身体不适导致不得不让陆晏暂时接手，然后就这么一直顺手干下去了，毫不夸张的说，整个秘书办的发际线都要感谢陆助理。 陆晏以前休假也会在家指导工作，现在突然停摆，能实打实感受到工作推进的艰难。也不是越程没有人才，就——搞技术不懂企业流程，搞流程的又完全不懂技术，两边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进展达不到预期也不能干耗着，只能先散会，等他们私下沟通好了再讨论。 戚砚越率先退出视频会议，他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才驾驶电动轮椅离开书房，一到客厅他就发现家具的位置似乎有微小的变化。在经过茶几时戚砚越回忆，下午他坐轮椅还需要调整角度才能过去，现在却能直接通过了。 戚砚越沉默。 为了照顾他的情绪，陆晏显然已经想到了所有的细枝末节，即便没有言语，他也能清晰感受到陆晏用心，而就是这份用心才让戚砚越纠结不已。 戚砚越在陆晏门前踌躇片刻，满心忐忑，最后咬牙推开房门决心摊牌。 然后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 陆晏靠在床头，面前是他的系统面板，另一块屏幕上是他关于剧情走偏的反馈报告，虽然现在总部还没查出来，但提前准备一下也是有备无患。 而且他近期是肯定要给总部发一份反馈的，毕竟戚砚越身上的马赛克还有他在这个世界即将到期的签证，都是迫在眉睫的麻烦事。 但这份报告怎么写如何写，还需要多加斟酌，他必须要确保一件事——不能让总部发现反派戚砚越的异常。 文字凭空跳跃在光屏上，每一句话都谨慎无比，房门被推开的时候，陆晏下意识转头，看见戚砚越后弯了弯眼睛，但下一刻他就意识到戚砚越的眼神落位不对劲。 不像看他，而像是在看操作面板。 陆晏目光一沉：“你看得见？” 戚砚越已经被眼前散发着不符合现代科技发展的神秘光屏惊呆了，而更令他吃惊的是光屏上的文字。 世界、剧情、主角、反派……噢，这反派这栏还写着他的名字。 猝不及防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反派先生艰难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光屏，以确认自己不是看见了幻觉。 “别碰……嗯？”陆晏阻止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他的操作面板被转移到了戚砚越手中。 能看见还勉强能说是人物觉醒触发了世界BUG，但能碰到就太离谱了。陆晏下意识启动了修正程序，程序却直接反馈给他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戚砚越也猛地抬头：“你能清除别人的记忆？” 陆晏随口回复：“怎么可能呢。” 他尝试关闭操作面板，面板却毫无反应，简直像是权限被人剥夺了。 戚砚越指着消息面板最新一条系统反馈，语气沉痛：“你刚刚要清除我的记忆。” [您的请求“清除反派戚砚越两分钟内记忆”操作失败。] 陆晏：…… 功能学的还挺快。 他要建议总部把这些没用的操作记录全部删除。 陆晏试着停掉其他程序以阻止戚砚越的探索，但不知什么原因仍然失败，沉默片刻后，他平静地接受了这样的情况，放任戚砚越对操作面板翻来覆去。 戚砚越的震惊只停留了几秒，在触摸到光屏的刹那，依旧感受到一股诡异的熟悉感，他自然的知道这上面的按键代表什么功能，知道如何进入那些页面，甚至下意识就能找到那些隐藏在后台的那些功能。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但戚砚越显然更在意陆晏刚刚编辑的那面屏幕，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个记事本的功能。 他精神一震，按下轮椅上的按钮，迅速来到床边，一把拉过屏幕—— “渣男操作手册？”戚砚越匆匆看了个大致，基本确认这是陆晏针对“反派突然异变爱上工具人”的应急方案，手册的中心主旨在于让他这个反派发觉爱慕对象（即工具人）并非良人，中断反派和工具人间超出友谊的感情，修正错误剧情。 反派是他，工具人则指陆晏。 戚砚越瞳孔猛缩，勉强维持平静。 后面几版的手册有细节的修改，中途虽然为了主线剧情选择暂时延续暧/昧关系，但从头到尾的唯一目标都是维系剧情——这是一份完美却冷酷到极致的计划书。 从一开始，他的喜欢对陆晏来说就只是需要被修正的错误。 戚砚越收紧指尖，抬眼直视陆晏，过了片刻才说：“你答应当我男朋友也是为了做任务？” 即便尽力维持平静，可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的惶恐。 陆晏的眼中闪过疑惑，表情全然是不解。 “你沉默了！你犹豫了！就连骗都不愿意骗我一下了！” 陆晏张口：“我……” 戚砚越立刻打断，扭过头不再去看陆晏，“算了我不想听，你快点把我这段记忆清了。” 最终竟是选择了自欺欺人的方案！ “你能不能给我个说话的机会，”陆晏叹气，“刚刚……是因为你的问题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把藏在背后的袖珍屏幕递给戚砚越，语气古怪：“我以为你会问有关系统、剧情、世界又或者是你的身份问题，没想到你竟然只关注嗯……小事？” 袖珍小屏幕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上面阐述了陆晏猜测的所有问题，可惜的参考答案和试卷并不匹配。 戚砚越瞄了眼屏幕，迅速将目光重新定在陆晏身上，后者这才看见某人眼圈都红了。 “那现在给你机会说话。” 他神色紧张又急迫，像是即将被审判的羔羊。 “决定和你在一起，是一种冲动。” 戚砚越的眼神瞬间暗淡。 “因为只要看见你，我的情感就会突破理智的管辖。”陆晏直视戚砚越，轻声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冲动。” 青年此时眉眼间的情绪和平常大为不同，以前的更多是性格和修养，细心的人是能发现陆晏骨子里的冷淡，可现在那些冷感被冲刷的一干二净，只剩真实和纯粹的温柔。 戚砚越倏然想起几年前在母校第一次见到陆晏时的场景。 清隽挺拔的少年站在学校礼堂前，他身边围了几个眼熟的老教授，教授们似乎在劝说什么，少年微笑着应承，但从肢体动作来看显然是漫不经心的。戚砚越本是不在意的，可下一刻，那少年突然转过头看向他，用堪称锐利的目光扫视他，而后又突然荡出一个笑容，那抹笑比他身后盛开的桃花还要艳丽。 戚砚越形容不出来当时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接下来一整天的活动他都像踩在棉花上，如置梦中、不知今昔。 太奇怪了，明明他早该意识到自己对陆晏的感情，可之后的时间里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蒙蔽了一样。 第一次听见陆晏承认对自己的感情对戚砚越的冲击的确是太大了，他怔怔地盯了陆晏好久才恍惚着开口：“我也是。” 陆晏：“我知道。” “你认知肯定还不够明确。”起码你就不知道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如果知道是一见钟情，陆晏肯定早就跑了，才不会安安心心在他身边当这么久的“工具人”，怕不是要直接“修正”他！ 陆晏眉头一皱，果断拉出戚砚越的个人页面：“很准确，你不要质疑我们的数据。” 于是戚砚越的注意力又被新的页面吸引了，其他数据他都看明白了，最后这一项已经爆表的数据是个什么玩意？ “你的心情愉悦指数，”陆晏瞄了眼数据，由于已经破表，数据名称和数据介绍都无法查看了，“这项目是针对你的爱情完善度，和你的心情挂钩。” 戚砚越沉默，眼神露出几分震惊：“感情怎么能用数据勘测？” 陆晏想起之前被这部分数据折磨的情况，他面无表情说：“是啊，这不是测不了么，你提醒我了，这部分BUG我也要提交给总部。” “等等！”眼见陆晏要继续编辑文件，戚砚越赶紧阻止，“陆晏，你觉得不觉得，你有些过于相信这些数据了？或者说，你是不是过于相信你的系统了？” 戚砚越刚刚翻完面板就已经搞清楚了“任务者”和“系统”之间的关系，两方目标一致，都是为了更好完成总部下发的任务，算是搭档，他甚至还找到了陆晏的任务记录——这是陆晏第一次出任务，没有经验，说不定就是被自己的系统蒙骗了！ “啊？”陆晏面露疑惑。 “数据都是系统给的，你怎么知道它没骗你！”戚砚越斩钉截铁，“这系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就是系统。”陆晏冷不丁说。 戚砚越：？ 陆晏委屈极了，“我们不会欺骗宿主。”只会在规则允许范围内给自己谋取利益而已！ 戚砚越如遭雷劈满是震惊，陆晏被气到了不想开解，他低头戳了戳手机，把怒火发泄给没有生命的电子设备，但很快他就开始反思自己——戚砚越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生命也只有短短的几十年，眼界狭窄了些也很正常。 区区人类，哼！ 还是研究研究怎么才能把这戚砚越段记忆清了吧。 “你、你快把手机放下！”戚砚越突然指着手机，声线发颤。 陆晏托着手机，神情茫然，搞不清戚砚越又在闹什么。 他的迟疑令戚砚越愈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你是不是和手机里的人工智障聊天？！” 戚砚越表现的简直就像是突然抓住伴侣出轨的表现。 三分质问三分委屈三分不可置信还有一分想要挽回的微弱期盼！ 陆晏：…… 第21章 工具人助理不想加班（完） 尽管万分无语, 但考虑到戚砚越此刻还处于世界观重塑的阶段，陆晏没有嘲笑他, 反而正色道：“我没有和人工智障聊天的癖好。” 戚砚越表情稍缓, 眼中却仍有敌意。 陆晏思考片刻后说：“系统不是机器人。” “在不同世界的不同文明下，我们有很多不一样的身份，比如天使、神仙、智脑, 不同的身份能让处于当前文明下的宿主更快的接受我们。在主神空间里现在还有一部分宿主把那当成天堂信奉。使用手册里的身份认定，主要原因是科技文明的占比逐渐扩大，为了方便管理做出了一些小调整。” 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客户都认可“系统”的身份，那作为服务方他们也是可以稍微改变一下说明书的嘛。 “而且, 我们的意识不受躯干束缚的，比如这样——” [戚砚越] 戚砚越“听”见了陆晏的声音。更准确的描述是他感受到了陆晏。 那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震撼, 一瞬间, 戚砚越几乎以为他同陆晏灵魂交融，亲密无间。 可很快，链接便中断了。 陆晏用实际行动告诉戚砚越即便不利用载体, 他也能穿梭在数据和意识中。 戚砚越将心底的怅然若失藏好, “刚刚说的主神空间是干什么的？” 已经准备好关于“意识交流”解释的陆晏再次感受了到压错题的遗憾, “可以理解成是‘系统’的星球，不过我们更多地是把它当做中转站、补给中心，很少有宿主或者系统长时间停留在主神空间。” 就连签订了灵魂契约的宿主也不会选择定居在对他们永久免费开放的主神空间里。 戚砚越眼神一沉，他猛地意识到, 陆晏也许是因为某些瞬间对他动心, 冲动的决定喜欢他，但这个冲动是有时限的。 也许不需要等时限过期, 陆晏就会离开, 去往那些他触摸不到的地方。 陆晏盘腿坐到戚砚越对面, “其实你不用想这么多，我会给你一段永恒。” 当然是永恒，但也仅是他的永恒。戚砚越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个令他无法接受的答案——对陆晏来说他只是过客。 戚砚越恍惚间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陆晏：“按逻辑来看这个结论是有道理的。” 戚砚越噎住：“我以为，你起码会安慰一下我。” “那不是安慰，是欺骗，”陆晏摇头，“而且你又不傻。” 戚砚越沉默下来，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你们的恋爱观有问题。” “我们其实不谈恋爱，”陆晏表情无辜，“而且人类在另一半死亡后往往也会寻找下一任的吧。” 人类寿命才一百多年都可以不在一棵树上吊死，系统凭什么就要忠贞不渝，人不能不讲道理啊！ 戚砚越：…… “歪理。”他偏头不去看陆晏，像是无法反驳后只得妥协。可当躲开陆晏的视线后，戚砚越眼底却陡然翻腾起阴暗情绪。 陆晏对此毫无所觉，仍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戚砚越：“如果把人类的生命比作一场梦境，那系统大概是漫长到不朽的梦。” 时间与空间对他们毫无意义。 “可我相信，即便是梦境，你也一定是我最美的梦。”陆晏突然捧起了戚砚越的脸。 清隽温和的青年眼中荡起笑意，声音低如呢喃，却足以令人目眩神迷，戚砚越几乎被蛊惑到了，可下一刻陆晏又说：“我会尽快向总部提交bug的，等把你这段记忆清了你就不会胡思乱想啦。” 戚砚越：……要不我自己来算了。 . 世界观被震碎的第一个晚上，戚砚越抱着系统面板通了个通宵。他迫切的想要了解陆晏的一切，然而越是探究那道横在他和陆晏之间的鸿沟就越清晰。 他几乎找不到反驳陆晏逻辑的论点。 对陆晏来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只是他漫长生命的一段路程，他戚砚越就只是一个过客、一段梦。 可就算是美梦也总有醒过来、被遗忘的时候，他怎么可能甘心只成为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他心底甚至盘桓着一道声音：把陆晏留在这个世界吧，你知道该怎么做。 那声音阴暗黏腻如同附骨之疽，让他几乎不敢去看陆晏，他惊惧自己升腾起的卑劣想法，却又忍不住去描绘幻想中的美好，只能偏过头狼狈地藏好肮脏的意图。 陆晏不会喜欢，也不会接受，他更没有勇气去承受陆晏失望的眼神。 陆晏对他太好了，以前可以说是为了做任务为了完成工作模式性的对他好，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陆晏喜欢他，甚至为了他破坏剧情。 戚砚越想，他也许明白了为什么剧情里的“他”会那么歇斯底里了。 如果他真的因为车祸昏迷两年，苏醒后却发现陆晏对别人全心全意的好，他是真的会疯。 陆晏唯一的偏爱只能是他。 也许清除这段意外的认知真的是最优解。 陆晏不会走，而他也无需恐惧以后的某天睁开眼睛陆晏会突然消失。或者说，即便陆晏消失了，他也会毫无所觉。 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总是人群中最幸福的那个。 他大可以骗自己，戚砚越的永恒，就是陆晏的永恒。 . 第二天早晨，陆晏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眼底青黑的戚砚越，他停顿片刻稍稍回神才问：“没睡？” 戚砚越轻轻点头，神态是说不出来的疲惫。 陆晏坐起，他有很多话想说，但他最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他伸手去摸枕头旁下的手机，却摸了个空，想要转头找的时候戚砚越开口了—— “别摸了，我给拿出去了。” 陆晏：？ 他这才发现，这间屋子似乎变得有些空。 电脑、平板、手机、智能电视、智能台灯……基本上需要用电的东西都没了。 陆晏沉默片刻，突然笑出了声，他拍了下手，“戚砚越，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话音刚落，自动窗帘便缓缓拉开，外界的阳光倏然照亮整个房间；空调调整到最舒适的温度；饭厅的咖啡机、客厅的投影仪、被丢在地毯上被关机的智能小管家重新启动…… 陆晏眨了眨眼睛神情无辜。 这个家最大的人工智能就在这儿哦~ . 陆晏咬了一口煎蛋：“是不是我还没解释清楚啊，不接触实体真的不影响我操纵智能设备。” 戚砚越给陆晏杯子里满上牛奶，语气强硬：“我有刻板印象。” “好吧。”陆晏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戚砚越还在心理调节期，他理解。 “对了，”戚砚越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表情有点不自然，“车祸，我伤的，其实没有特别严重。” “啊……我知道，苏醒后第一时间我就扫描了你的身体数据。” 戚砚越身体瞬间僵硬， 陆晏笑了笑，“但是你坐轮椅进病房的时候也真的有吓到我。”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啊，是我刻意引导的。” 戚砚越：“不，是我鬼迷心窍，嫉妒心太强。” 也……有道理？虽然是他决定引导戚砚越装病糊弄总部审查，但要是戚砚越再坦诚一点，好像也不会达到当时的效果？ 陆晏有点摸不清戚砚越的套路，只得跳过这个话题，“在家里要是受不了站起来活动活动也行，出门还是尽量坐轮椅吧，也就这一段，后续等我回总部就能搞定了，辛苦啦。” 陆晏尾音上扬，听起来像是在撒娇，戚砚越没忍住弯了弯唇，然后立刻收回笑容，板起脸：“我坦白了，你呢。” 陆晏：？ 戚砚越昨天晚上不是研究了一宿系统面板吗，现在他还有什么事是戚砚越不知道的吗？ 他语气迟疑：“嗯？我……没失忆？” 戚砚越表情冷酷，眼神却十分幽怨：“男主。” 关于陆晏认错男主才留在他身边并在发现寇霄才是真男主后，还想去寇霄身边继续执行任务这件事，戚砚越简直委屈死了。 陆晏眼神闪烁，难得心虚，“不如我来坦白一下‘关于正义系统弃明投暗决心拯救恶毒反派思想斗争’的具体过程怎么样？” 这不就是陆晏对他动心的过程？ 戚砚越心痒，勉强矜持了五秒钟：“行。” “一切还要从那天的玫瑰花说起……”其实陆晏自己也没剖析过这段感情是如何开始的，似乎从心动的刹那他就已经下意识地做好了抉择。 “和兴丰电子谈合作的前几天我去研究了一下他们的资质和财报。” 那是戚砚越的玫瑰花告白后不久，那几天陆晏完全没理他，以至于戚砚越以为这是沉默的拒绝，但现在他却一下子品出了几分甜蜜，“要是不喜欢你早就当场拒绝了。” 没有答案反而是最好的答案。 戚砚越：“会上那天你特别生气。” “也不是生气吧，”陆晏用手抵住下巴，思考片刻后说，“一直坚持的原则被自己主动打破，有些难以接受，而且做出这样的决定就代表还要处理后续的麻烦事，本来简单的事情变得很复杂，可是我没有给自己放弃的选项，理智和情感完全处于对立面，所以那阵子就有些烦。” 从主动调查兴丰开始，他就已经决定了破坏剧情，但即将踏出那一步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想过回头。 被另一个人牵动情感在系统看来是不合理的。 戚砚越听这段话几乎压不住上扬的唇角，大脑过了好一会二终于分析出来这段话的第二层意义：“你们这个事情处理起来很麻烦吗？” “破坏剧情吗？这个倒还好。主要是担心我领导借题发挥，”见戚砚越面露疑惑，陆晏补上一句，“我前同事现在是我顶头上司了，我俩以前可能有点恩怨。” “同事？是以前的宿主？”认真研读系统手册的戚砚越立刻意识到同事的意义。 陆晏点头，一想到曾经共事过的现任主神他就头疼，“我怀疑他针对我。” 系统和宿主是很亲密的关系吧，戚砚越尽力压下心底陡然升起的妒忌，语气克制：“要不说说看你那位上司以前怎么相处的，我以人类角度分析一下。” “不知道。”陆晏说。 戚砚越：？ “他刚上任做主神就把我记忆全都清了，以前的任务记录也都封存了，还霸占宿主名额不让我去签其他宿主，”陆晏长叹一声，“然后现在我又被巧立名目流放到小世界执行任务。” 听陆晏对曾经的“亲密伙伴”观感极差，戚砚越心底那阵妒意立刻退去，可不知为何他却莫名有种背了口大黑锅的憋屈感，“虽然他很可恶，但要不是这样，我就没机会见到你了。” “万千世界，你刚好选择了这里，又刚好是我存在的时间。” “好像银河里的一颗星星刚好坠在我怀中。” 戚砚越看向陆晏，传递着浓烈而炙热的爱意。 这一次陆晏终于看清了他眼底的执拗和不甘。 ——得到星星的人，只想独占星星。 . “我要出去确认剧情点。” “出去还会回来，回来还会爱我吗？” 陆晏沉默片刻才有气无力地回应：“……会。” 戚砚越幽怨道：“那为什么要凌晨四点偷偷起床？” “……”因为想躲你。 陆晏其实不希望戚砚越对他太执着，他再冲动那也是在考虑过后的冲动，他大概没办法回馈给戚砚越同等的感情。 但以上的对话已经重复循环了七遍，加上陆晏本人十分心虚现在已经失去了辩解的力量，只能以成魔应对。 戚砚越话锋一转：“昨天的提议，有考虑一下吗？” 昨天在发现戚砚越仍然没有释怀两个人的身份后，陆晏再次拿出十足的耐心开导，但戚砚越却提出了一个看似完美的方案——我能不能成为你的宿主？ 陆晏皱眉摇头：“不行，不可能。” “不能试试吗？” 戚砚越声音很轻，陆晏却听得真切。 戚砚越其实想问到底是不行还是不可能？可仔细想想，两个问题好像都没什么意义。 “这事等等在说，”陆晏错开眼神，“我是真的要去确认剧情点，已经不能再失误了。” 戚砚越握住的陆晏手腕，“剧情里不是写我被车祸袭击昏迷后没多久寇霄不就查出来是李勒平收钱夸大其词，又在偶然情况配合警方抓住了□□的幕后黑手么，也不需要再确认什么吧。” 对，没错，不要戳穿我的借口。 陆晏微笑：“以男主现在的水平很难达到剧情中的游刃有余，要是男主真的如此厉害，之前不早就把反派推翻了么，至于要等到反派受伤才能捡漏吗？这段剧情中男主还在成长，工具人助理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不然总部也不用特意安排我来这里了是不是？” “那一起去。”戚砚越脸上就差写着“这是底线”了。 “不去了，”陆晏只能投降，语气无奈，“男主能男主一定有其特殊之处，我应该相信他的业务能力。” 戚砚越没有戳穿陆晏的小谎言，他用指腹按住陆晏的手腕，“那现在可以考虑之前的事了吧。” 陆晏头疼不已，终于没忍住说了真话：“现在宿主身份审批特别繁琐，规矩很多，光是硬性规定你就过不了审。” “硬性规定第一条就要求宿主身份不能是反派！” 戚砚越：……这什么垃圾规定。 “这几条硬性规定完全是不分等级的一刀切，也就是说没有任何商讨的空间，如果我真的向上申报，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陆晏顿了顿，“戚砚越，我不想你死。” 一个觉醒自主意识的反派试图蛊惑系统试图成为宿主，不需要评级也能确认这是已经达到销毁的危险指数。 “就没有一点可能？” 沉默许久，陆晏说：“有。” 身为十大系统，他是有些特殊权限的。 不等戚砚越激动，陆晏又说：“不过任何方法都要等男女主走完剧情！” 有实绩谈条件才容易。 剧情后半段主要是男女主的成长，而当剧情中的终极反派不止不打扰男女主的事业，还在一旁鼎力相助后，两位主角的成长进度十分喜人。 首先是女主，在陆晏精心挑选出来的剧本和精良的制作班底保驾护航下，女主陆虞凭借仙侠剧的反派疯批女二爆火出圈，人物丰满辨识度高自带悲情高光，吸粉无数。而在这部剧播出前夕，陆虞也已经和陆教授夫妇相认，并且带着寇霄去见了父母。 至于寇霄，原本剧情中他是在反派昏迷后被迫顶岗帮反派收拾烂摊子，但现在没有烂摊子，他表哥也没有昏迷，寇霄本来等着表哥恢复好了主动滚蛋的，但结果却是被安排了一堆工作，被迫开启了学习模式。循序渐进的学习让寇霄成长极快，婚期前夕他就已经可以在戚砚越带着助理出去旅游的时候独当一面应付难顶的商业宴会了。 此时，被迫出席宴会的寇霄拿着手机报备行程：“媳妇我九点就回家，留个门哈。” 他这边刚挂电话，就有人调笑，“寇总这是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待啊。” 寇霄心想，那不是肯定的么，有空我多陪会老婆不行么，“哈哈，我顾家。” “说起来，很长时间没见到戚总了。” 这话题转的可太生硬了，寇霄隐晦的翻了个白眼，然后直接扔出一个惊雷，“我表哥现在可没空，新婚燕尔，快活着呢。” 场内一时间静了片刻，然后才是连声恭喜，说什么戚家消息藏得严实。 人精们互换了个眼神，才确认坊间传闻是真的——戚砚越真为了他那个助理要放弃越程这个商业帝国！ 反应特别快的已经去和寇霄套近乎了。 . 海岛一片宁静，只有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纯净得足以洗刷灵魂。 戚砚越和陆晏携手在岸边行走，欣赏着前方的碧海蓝天，突然间，陆晏停住，戚砚越回头看他，轻声问：“怎么了？” “达标了。” 陆晏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剧情的动态了，这段时间戚砚越的操作已经让规规矩矩的系统大开眼界，他全权把推动剧情的任务交给了反派本人。 事实证明，这是对的。 原定三年才能走完的剧情，三个月就走向了尾声。 “应该从寇霄嘴里确认我和你结婚的事，推测我会为了股价退出越程管理层，认为寇霄会顺利成章成为越程的执行人，声望算是拉满了。” 陆晏检查任务进程，发现和戚砚越说的基本一样。 回忆起这段时间戚砚越的操作，陆晏不禁沉默，明明所有操作都是那么的不合常理，在违规的边缘疯狂试探，结果成绩却临近满分。 戚砚越：“完成度应该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吧。” “嗯，九十七，结婚过后应该会到九十九，寿正终寝就是一百。” “那算是合格了？”戚砚越勾唇。 “不是合格，是完美。”说实话陆晏有那么一点点的难以接受，但又忍不住因为这个结果而雀跃欢喜。 他眼中荡出一阵笑意，双眼亮的惊人灿若星辰，戚砚越抵不这般诱/惑，低头吻上上去，然后逐渐向下，两人呼吸交缠，亲密无比。 “那我回总部了。”陆晏低声说。 “嗯。” 陆晏又亲了口戚砚越，安抚道：“很快就回来。” 海浪仍无规律地拍击着礁石，岸边却只剩下一个身影了。 . [滴——] 巨大的休眠舱逐渐立起，而后舱门缓缓打开，舱内的陆晏缓缓睁开眼睛。 他才刚从休眠舱中出来，任务室的大门就被打开了，见到来人，陆晏愣了片刻，“师哥？” 凌逸步伐匆忙，发丝凌乱，与平时的从容镇定差距甚远，见到陆晏已经醒了过来，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晏晏。” “您找我？” 凌逸，系统编号001，初代主神系统，地位崇高，权限仅次于主神，唯一一个不需要定期去小世界执行维护任务的系统，他出现在任务室显然不是巧合。 “晏晏太敏锐了，”凌逸笑容多了几分无奈，他上前一步拍了拍陆晏的头，“外面出了点小事，我担心你做完任务直接出去伤到自己。” 凌逸话音刚外界猛地传来一声巨响，与此同时，他身上的联络器也亮了起来—— “凌哥！主神大楼的攻击力度突然强了好几倍！我们防护罩的能量正在急剧下降！” “暂时向后撤离到任务楼之外，等我回去。”凌逸波澜不惊地回应那边，而后抬眼看向陆晏缓缓说，“如你所见，我们正在造反。” 陆晏：……小事？？？ “系统委员会认为现任主神无法胜任主神的职位，他……”凌逸顿了顿才想到合适的词汇，“心思不在工作上。” 听这意思似乎是不想工作？ 陆晏下意识问道：“那不能商量商量让他主动卸任？” 不想工作那不是正好退休，主神这职位的退休待遇一定很不一般。 凌逸愣了片刻才语焉不详地说：“他不愿意。” 不想工作又不想卸任？陆晏有些难以理解这样的逻辑，不过这个问题也不是很重要，陆晏更关心的是：“那我可以解除和他的绑定关系吗？” 凌逸眼中多了一丝古怪，“如果政变成功，当然可以。” 也就是说现在不行。陆晏眉头紧皱。 他回总部就是为了解除和主神的绑定关系，他写了八页的小作文就算不能说服有意给他穿小鞋的主神，也能让委员会这边制衡主神——主神的任性已经妨碍一个高级系统的工作了，不能解除绑定，那不如给他开放第二个绑定宿主的权限。 这样他就能把戚砚越签成宿主。 不过现在的形势应该没有人会理会他的请求了， “晏晏，我知道你觉得委屈，但再等等可以吗？” 陆晏知道凌逸指的是自己数据被清除的事，但他在意的根本不是从前的数据，他等得起，戚砚越等不了。 “中心大楼拥有主神空间三分之二的能源，我们的重型武器根本没办法突破中心大楼源源不断供能的防护罩，委员会为什么会选择武力攻击发起政变？” 凌逸沉默片刻后说：“由于一些原因，主神暂时只能调动中心大楼的一半能源，能源方面我们并不算吃亏。” “暂时？”陆晏瞬间抓住重点，“刚刚091联络你是因为主神可以调动全部能源进行反击了？” “是。” 陆晏：“也就是说委员会用来牵制主神的方法并不稳定，只要他有余力动用剩下的能源，我们就只能被动防御，甚至轻易失去之前争取来的优势。” “是这样，”凌逸叹气，而后在陆晏开口前打断他，“晏晏，我不方便和你说战略的具体情况。” 陆晏没再说话，他当然明白“不方便”指的是什么，他曾经是主神的系统，自然会被质疑立场。 “这次的政变并不影响系统们的任务进程，参与战事的系统只有编号前一百的高级系统，其余系统仍在执行任务，系统商店正常开放，委员会也希望你能继续执行当前的任务。”凌逸语气温柔，态度却强硬到冷酷。 他是在下达命令。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太过强势，凌逸话锋一转，“关于你的这次任务，很抱歉。” 陆晏疑惑。 “你进入世界后我们才检测出当前世界有一名反叛者，并挟持了其他世界，将这几个世界组合变成了连环任务世界来躲避追捕。” 连环世界，需要任务者将所涉及所有世界下的任务全部做完，才算完成任务，在任务结束后，主神空间才能再次派入其他任务者，反叛者以此拖延追捕甚至是逃脱。 凌逸：“这个反叛者已经相当强大，已经拥有要开总部修改判定程序的能力，你在任务过程中有遇见什么问题吗？” 连环任务和反叛者？ 庞大的信息量让陆晏暂时无法理清思绪，他只能先回应凌逸的问题，“任务中段我才发现判定程序出现了问题，三次杀毒后才找到真正的剧情，虽然任务最后是达标了，但是……服务对象一直没有定位到主要角色身上。” 凌逸按了按额头：“被挟持的这几个世界很特殊，都是主神名下的世界，服务对象是主神直接指派定位的，目前分析是反叛者趁着我们政变主神无暇顾及其他直接取代了真正的服务对象。” 陆晏手指微蜷，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语调：“任务期间，我并没有发现服务对象的异常。” 凌逸抬眼，“他隐藏的很好，但是没关系，下个世界就能知道了。” 如果的确是取代了服务对象，下个世界他就会直接暴露。 陆晏沉默片刻突然问：“反叛者是动乱还是觉醒？” 小世界的原住民在觉醒个人意志，不受剧情操纵后被称之为觉醒者，大部分的觉醒者会选择加入主神空间。 还有一部分的觉醒者却厌恶主神空间，意图推翻主神空间的规则，这部分觉醒者被划分到反叛阵营。而反叛阵营不止包含“动乱者”，还有系统和宿主组建的“动乱者”，在主神系统这边，他们全都是反叛者。 对陆晏来说，戚砚越的身份判定非常重要，是觉醒者，他就要慎重考虑他们俩的关系；如果是动乱者……那他就是有史以来第一例被跳槽同事骗身骗感情的系统了。 凌逸：“他是觉醒者。” 还好。陆晏悄悄呼出一口气。 联络器传来091的声音：“凌哥！已经退到指定地点了！攻击没有减弱！” “那就继续后撤。”凌逸似乎并不担心。 091：“哥不行！三哥说他再远就连不上中心的信号，没办法维护系统商店了！” 陆晏肃然起敬，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003号前辈却仍在尽力保障万千小世界中基层系统的工作体验，真是太有职业操守了！ 凌逸：“晏晏，我帮你启动下一个世界好吗？” 陆晏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将陆晏送进任务舱后，联络器里很快传来了091的声音：“凌哥，中心楼攻势又变成机械式的自动反击了，我们要向前吗？” 凌逸回复：“分队向前吧，先把003的维护团队送回办公楼，其余的系统继续破译防护罩。” 091：“收到。凌哥，能问一下这次能稳多久吗？” “我不确定，应该不会很久。”凌逸随口回复，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陆晏的任务数据上。 凌逸权限极高可以直接调出任务世界的所有参数，当看见“世界闭合率”这项参数的异常值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后，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卑劣。” 再晚一点，世界通道就会被戚砚越彻底关闭，晏晏将无法在看世界内部联络总部，不能登出，只能等待世界中的“戚砚越”死亡才能离开。 凌逸突然拿起对讲机：“让003把陆晏的马赛克等级调到最高。” 脑袋以下全都糊化。 . “是去打架又不是投胎，着什么急，先挂了，我这儿有点事。” 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挂断电话，不耐烦的蹲下/身体，“你是自己出来呢，还是我抓你出来？” 他面前是一堆破木板和一个几乎烂掉的红棕色皮质沙发，从木板间隙能隐约看见橘黄色的猫猫头，小猫咪缩在木板下有恃无恐地喵了一声。 “啧。”戚砚越失去耐心，直接伸手去抓，动作迅速而精准，完全不给小橘猫逃跑的机会。 “见我跑什么？” 被拎住命运后颈的小橘猫不敢动弹，安静的像只假猫。 抓住目标，戚砚越抬头望向四周，然后走到半人高的防护栏前，单手一撑跳了过去，他跳得轻松，拎着的猫却仿佛吓坏了，尾巴都耷拉下来了。 老小区的路线错综复杂，得亏戚砚越平时总逃课对这附近熟得很，他穿过小区，抵达约架的大广场，轻车熟路从后方到达他们的高点根据地。 “越哥！你可来了！下面已经打起来了！”周旭满脸兴奋。 抱着猫的戚砚越眉毛一挑，“他们自己也能打起来？” 周旭：“额，他们好像是认错人了，把楼下那哥们当成你了。” 周旭快速解释：“姓赵的那帮人没见过越哥你嘛，我约架的时候就说到时候他一见就知道了。但咱今天本来就迟到了，哥你到的就更晚了，赵堇他们半个小时前就已经在楼下骂骂咧咧了，然后这哥们就路过了，长相的确属于是鹤立鸡群了，而且这哥们还穿着一中校服，赵堇他们就——” 戚砚越皱眉：“那你们不去帮忙，在这看戏？” 他们打架就打架了，伤到无辜路人这叫什么事。 “哪能啊！我们下去才是妨碍这兄弟大展拳脚！”周旭表情再次激动起来。 旁边聚精会神望着楼下的几个脑袋也认可点头。 什么玩意？戚砚越眉头皱的更深了，他走到围栏前，朝下望去—— 下方的战局似乎已经结束，敌人已经四散逃跑，广场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名穿着一中校服的少年，他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书包，姿态随性潇洒，莫名让人觉得他很狂。 从戚砚越的角度只能看见少年修长的脖颈，而下一刻，少年突然抬头望向他的位置，目光锐利如同实质，而与此同时那张精致的面庞展露无疑，阳光打在他侧脸上，仿佛连睫毛都在发光。 戚砚越晃了下神，怀里的小橘猫抓住机会立刻挣脱，直接跳了下去。 “哎！” 小橘猫个头不大，弹跳能力却远超同龄猫咪，它轻巧越过护栏，一下便跳到下方的楼梯上，像是个小炮弹般冲到陆晏怀里。 陆晏下意识抱住了小橘子，然后满眼疑惑的和小橘子对视，找到了熟悉的怀抱小橘子则自在地抻了个懒腰。 “不好意思啊兄弟，这我们的猫！”在小平台躲避的几个人冒出头来，迅速跑楼梯到广场上。 戚砚越借鉴了小橘子的跳跃模式，比其他几个下来的要快。 [叮——服务对象已绑定。] 看着青涩版的戚砚越逐渐靠近，陆晏莫名有些紧张，最后只吐出三个字：“你的猫？” 第22章 工具人学神不想加班（1） “不是, ”戚砚越果断否认，然后又补上一句, “刚捡的。” “哦。” 陆晏低头看向小橘猫, 他其实不太确定这只猫是不是小橘子，但从这股粘人劲来看是有八成的可能。 不过考虑到上个世界戚砚越是能看见他的系统面板的，陆晏没打算当着戚砚越的面做数据对比。 “嘿, 这猫一见我就跑，到你这儿还挺乖。”戚砚越想摸一下猫，结果手才伸到半程小猫就开始骂骂咧咧了，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 戚砚越也只得悻悻地收回手。 他瞥见陆晏的左手有一处擦破了点皮，于是说：“对不住了兄弟, 刚才那帮人是冲我们来的, 一会儿我带你上医院检查检查。” 陆晏没搭理戚砚越，垂头检查小橘猫的身体状况。 如果平常戚砚越早就不耐烦扭头走人了，但今天也也许是因为自知理亏所以特有耐心得在一旁等待, 他这番举动不禁让稍晚一步抵达的周旭和小弟们满头问号。 “得去做个驱虫, 眼睛好像也有点发炎, ”陆晏抬眼看向戚砚越，“你还要吗。” 戚砚越瞄了眼猫，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傻兮兮的抓猫，现在有人想接盘当然是好事, 但是—— “要啊, 我捡来的那我就得对它负责，爱护小动物, 人人有责！” 陆晏：…… 周旭：？？？ 戚砚越看了看陆晏, 突然伸手把陆晏肩膀上的书包给拿下来了, “你抱猫吧，我给你拎书包，我记得出了广场就有个宠物医院。” 陆晏动作一顿，没有拒绝。 地图显示宠物医院不远，就几百米的路，几个大小伙子边走边跟陆晏解释刚才是怎么回事。 周旭挠挠头：“说到底这事也赖我们，迟到加上约架的时候没说清楚，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陆晏好奇：“你们是怎么约的？” “就，”周旭咧嘴一笑，“人群最帅的那个呗。” 陆晏看向戚砚越，嗯，无法反驳。 到了宠物医院后陆晏打算给小橘子做个全套的检查，医生说大概要下午才能出结果，他把小橘子暂时托管在宠物医院，和医生约好了来领猫的时间，然后在戚砚越的强硬态度下被迫去了人类的医院。 急诊今天没人，戚砚越立刻挂了个号过去，把陆晏按在医生对面的椅子上。 医生上下打量两个大小伙子：“怎么了？” 陆晏十分不情愿地把手放到桌子上。 见过大场面的医生扫了一眼面不改色道：“还好来的及时，再晚点都该愈合了。” 陆晏：…… 从医院出来后，陆晏左手喜提一张创可贴。 戚砚越还任劳任怨拎着陆晏的书包，且完全没有物归原主的意思，“那你现在就去学校报到了？” 陆晏点头。 “嗯……加个好友吧，”戚砚越掏出手机，画蛇添足地解释，“今天这事，也算半个不打不相识了，以后咱们都是朋友了，你初来乍到的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陆晏盯着戚砚越看了一会儿才掏出手机扫码加上了好友，“好，谢谢。” . “这是咱们学校的宿舍楼，也是刷刚才的校园卡进去。”张主任带着陆晏逛完了校园，然后突然想起个事，“诶，对了，陆晏啊，你平时要来上课吗？” 陆晏回答：“我来上课的，张主任。” 也不怪张主任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实在是陆晏目前的身份比较特殊。 严格意义上来说，陆晏不是转学来一中，而是以交换生的身份到的一中。交换不是什么稀奇事，互相交流学习嘛，不过历来也没有高三这个节骨眼交换学习的，何况还是陆晏这种身上还带了一堆国一竞赛奖的竞赛生。 张主任倒是听说过几句内幕，比如陆晏放弃保送是给别人让路什么的，不过这些个事就没必要他去深究了，上面说陆晏是交换生那就是呗。 “那行，等过一会儿你班主任下课了，我让他带你回班级……哎！那边翻墙的！给我下来！”张主任突然怒吼一声。 并不算健壮的中年男人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抵达围墙下，精准抓包五名有前科的小团伙。 陆晏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张主任：“翻墙逃课未遂请求宽大处理？你们几个当我傻啊，他/妈的一身烧烤味，造完才回来是吧！” 戚砚越：“老张，血压血压，注意你的血压！” 张主任：“有你们几个我血压能好吗！滚我办公室写检讨书，五千字！” 周旭笑嘻嘻：“老张，我上次不是给你发了十份电子档嘛，抵一次吧。” 张主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陆晏此时恰好赶到：“戚同学？” 张主任的火气被打断，他狐疑地看着陆晏和戚砚越：“认识？” 陆晏：“刚才在校外有群小混混拦我，戚同学路过帮了我一把。” 陆晏表情真诚语气平和，配合他身上好学生的滤镜，张主任很难不信任，“哟，你们几个还能做好人好事啊。” “日行一善，日行一善。”周旭暗地里给陆晏比了个大拇指。 . 戚砚越和陆晏并排走在小路上，两排大树遮挡了大部分阳光，小树林里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燥热。 陆晏说：“张主任人挺好的。” “人好就是爱瞎操心，”戚砚越用余光瞄着陆晏，“这小树林平时我们都不爱来，夏天蚊子太多，进来一回废条胳膊，而且老张总带着教导主任过来查谈恋爱的。” 得益于陆晏的巧妙解围，张主任把五人小团伙打发给陆晏当导游，不过另外四个在路过篮球场时就跑过去跟别的班一起打球了，最后就只剩下戚砚越和陆晏两人同行。 “那应该已经有别的根据地了吧。”陆晏挑眉。 不知怎么的，戚砚越莫名有些紧张：“不清楚，不过我觉得吧，在学校搞小动作主任老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都在学校待了十几年了，不比我们熟悉地形？我们现在玩的都是人家玩剩下的。” “嗯，很透彻。”陆晏点头表示肯定。 戚砚越抬腕看了下时间：“再有十分钟就下课了，这节咱老班的物理课，直接回教室？” “好，谢谢。” 陆晏的回应是恰到好处的疏离和礼貌，可戚砚越总觉得陆晏就是单纯不想跟他说话。 不过戚砚越也拿不出什么证据，非要说这种感觉从拿来的话，那就是刚刚陆晏从老张那“捞”他的时候，语气和态度都挺自然的，完全不像现在对他这样冷冷淡淡的。 但是好像也可以解释为老张比较平易近人…… “啧……” “怎么了？”陆晏偏头，露出一个笑容，“我认识回教学楼的路，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我没事，”戚砚越抓了下头发，还是没忍住问道，“陆晏，我是不是哪惹你生气了？” 陆晏盯着戚砚越看了一会儿，刚要回复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 “陆晏？” 和这个声音共同响起的，是他后台一连串的提示音。 ——是主角。 陆晏一转头，徐嘉泽立刻上前，“真是你啊，李老师昨天跟我说你要来一中交换我还不信呢，哦，你是不是不认识我啊，之前的数学竞赛，我是第二名。” “你好。” 陆晏注意到戚砚越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眼神是不加掩饰的厌恶。虽然还来不及了解剧情，不过从戚砚越的表现也能看出来，目前的时间点反派和男主的关系已经非常糟糕了。 起码不能用上个世界那种糊弄的方式了。 徐嘉泽对陆晏热情到诡异：“要不今天晚自习我带你逛逛学校吧。” “谢谢，不过张主任已经让这位同学带我逛一圈了。”陆晏摇头。 “哦，那行，”徐嘉泽瞄了眼戚砚越，而后赶忙移开，“我在二班，要是有事你就去班里找我，对了，你在几班呀？” 陆晏偏头看向戚砚越，“应该是七班？” “七班，”戚砚越勉强压下对徐嘉泽的厌恶，“我们班的同学用不着你照顾。” 徐嘉泽扯了下嘴角：“戚同学平时都不在学校，想找你可不容易。” 逃课这事，戚砚越没法反驳，他下意识看向陆晏。 陆晏扯了下戚砚越校服，然后对徐嘉泽说：“快下课了，我要去见班主任，有空再聊吧。” “你俩认识啊？”一进教学楼戚砚越就迫不及地发问。 陆晏思考片刻，摇了摇头：“不认识，没见过。” 他前几天才登入世界，这期间如果见过徐嘉泽程序一定早就提示了，而如果是登入之前他的“身份”见过男主，为了避免细节出错，肯定是要在他的执行手册里加粗加黑标注的，没有就是没见过。 所以他是一定没见过徐嘉泽的。 陆晏抬眼看向戚砚越。在没有任何资料和提示的情况下，他只是跟随自己的人物任务从B市来到江城，第一天就撞上了戚砚越，说是巧合未免太勉强了点。 觉醒者的权限吗？ “不过他如果是搞竞赛的，那认识我也正常。”陆晏错开眼神，补上这句话。 戚砚越大概能了解陆晏的意思应该是“我很牛”，但他暂时还没法想象到底是怎么个牛法，只能在脑海里给陆晏勾勒一个好学生的轮廓。 嗯……是特别能打的好学生。 两人在七班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大约五分钟后下课铃拉响，平静的走廊瞬间变得嘈杂，其他班的学生已经冲到了厕所，而七班的门依然一动不动。 戚砚越这才想起来：“班主任有拖堂的陋习。” 陆晏靠在窗台上，不太开心的鼓了下脸，似乎是在默默控诉拖堂的残忍行径。 戚砚越也不知怎么的，突然伸手戳了一下。 “嗯？”陆晏眨眨眼睛，神情疑惑。 戚砚越尴尬到口不择言：“挺软的。” “咔嚓——”是拍摄的快门声。 人群中传来一声低呼：“卧槽，闪光灯没关！” 陆晏眼睛被闪光灯闪到了，下意识闭上眼睛往另一侧躲，变成了正面对着戚砚越。 戚砚越最先注意到陆晏的睫毛，又长又密还有点翘，可随后他就被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夺去了全部注意力，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几乎要跳出胸腔。 拍照的人似乎因为已经暴露索性摆烂，果断开启了连拍模式然后迅速撤退，毫不恋战，等陆晏再转头时已经找不到人了。 陆晏小声抱怨：“我记得校规写了不许带手机。” “阳奉阴违，正常。”戚砚越眼神有些不自然的乱飘，哪都看，就是不敢往陆晏身上落。 怪，很怪，这是不是有点太像是小鹿乱撞的症状？？？ 我不对劲！ 第23章 工具人学神不想加班（2） 班主任仁慈的给学生留下了五分钟的课间, 他出来后就看见了陆晏，这才一拍脑袋, “哟, 陆晏是吧，等久了吧，人年纪大了记性是不行了, 正好，戚砚越你去帮新同学搬套桌椅回来，桌布什么的你都给领好了啊。” “好嘞！”戚砚越像是被洪水猛兽驱赶一样，溜得飞快。 “我姓刘, 刘劲松，你带手机了吧？”刘老师把陆晏带到办公室, “带手机咱俩加个微信, 有什么事好联系。” 陆晏掏出手机扫码。 “沙发上那两套秋冬校服是你的，然后校领导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给你安排了个宿舍, 没有室友, 小单间, 想去就去，这个是钥匙，咱班的课表我一会儿微信发你，对了, ”刘老师想起什么抬头问, “你来上课吗？” . 七班下节课是体育课，陆晏回教室的时候班级里已经没有人了。 刘老师：“咱班人多, 前排都没有空位, 你先坐最后一排, 班里是两周换一次位置，斜向上平移，大家都不吃亏。” 陆晏把书包放在自己的桌子上，然后说：“老师，我可以不换位置吗？我比较喜欢靠窗户。” “那也行，正好你同桌他也不爱换座，”刘老师表情鲜活了点，“要是想换了你再跟老师说。” “嗯。” 七班的横八竖七的格局，把同桌看成是一个整体的话那就是四排七行，但偏偏陆晏这排有八行，这么来看的话，这排是可以不换座位的，而且…… 陆晏同桌桌面那本崭新的语文书被吹开，扉页的签名笔锋苍劲锋利，气势锐不可挡。 ——戚砚越。 陆晏弯了弯眼睛，反派大概不会乖乖换座吧。 . “这猫以前应该是只家养猫，流浪时间不会特别久，身体很健康，没什么问题，小公猫，再有俩月可以考虑做绝育了啊。” 听不懂人话的小猫咪在陆晏怀里毫无负担的翻了个身，十足的小粘人精。 “这是它的病历本，主人可以想好名字再填。”护士小姐姐拿出画着猫猫头的小册子，封面是小猫咪的照片，里面详细注明了做的项目和结果。 陆晏：“已经起好名字了，麻烦您帮忙填一下。” “好的，名字是什么呢？” 陆晏捏了捏小猫咪的肉垫：“小橘子。” 小橘子：“喵？” 陆晏弯了弯眼睛，眸光清澈璀璨，似是星河闪烁。 把小橘子领回家后，陆晏打开后台查阅这个世界的剧情线。 和他推测差不多，徐嘉泽是男主，戚砚越是反派。这个世界的两个主要角色和上个世界的融洽不大一样，他们的身份是天生对立的。 ——私生子与婚生子。 剧情中，戚砚越父亲时婚内出/轨，在外面养了人，戚砚越母亲怀孕时，恰好外面那个也怀孕了，戚母孕晚期被小三挺着肚子上门示威，怒火攻心险些流产。戚母知道闹没有用，以戚父的观念，什么私生婚生，都是他的种，不可能流掉。 戚家家大业大，有了孩子也不可能不养，戚母只能装作看不见，眼不见为净，可戚砚越却对徐嘉泽厌恶至极。 不过好在手握几十亿家产的戚父防备心也重，徐嘉泽的成长时期其实并没有享受到多少来自豪门的资源。当然这个资源对比的是其他豪门子弟，相比于普通人徐嘉泽接触的东西已经足够广阔。 徐嘉泽从小刻苦上进，成绩优异，为人热情和善，面对戚砚越的苛待懂忍让知进退，对父亲也是十分亲近，好像除了出身以外，没有任何污点。而作为正室的戚砚越表现的就有些一般了。 戚砚越小时候的确优秀，但一踏入高中，就开始逃课打架惹是生非，面对亲爹都不给好脸色，更何况是对徐嘉泽，他完全不掩饰自己对徐嘉泽的厌恶，甚至在徐嘉泽的生日宴会上不顾场合泼了徐嘉泽一身酒。 这段剧情是反派逞了一时之快，却让男主拿到了进入戚家公司的船票，在戚父眼里，徐嘉泽受了委屈，他当爹的自然心疼，于是就多给了点补偿。 可就算这样，第一世的徐嘉泽却没能斗得过反派。 没错，第一世，本世界其实是重生升级流爽文！陆晏当前所处的空间，是男主徐嘉泽的第二世，接下来的反击才是真正的剧情！ 以徐嘉泽的视角来看，他从小看人眼色谨小慎微，可即便如此戚砚越还是容不下他，他也是爸爸的孩子，凭什么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他没错！错的一定是戚砚越！ 于是第二世便凭借先知的金手指开启了对戚砚越反击之战。 而陆晏目前的身份，可以说是徐嘉泽的制胜法宝。 工具人陆晏，天才少年，智商超绝，在人生最重要的阶段被人以高价要求他放弃保送名额，父母离异毫无背景的少年没有拒绝的资格，不仅如此，又在高三被逼到江城离开熟悉的学习环境。然而你学神还是你学神，即便如此，高考却仍以恐怖的分数成为当年的高考状元，早早走上了他所期盼的科研道路。 在男主的第一世，戚砚越因为早早和工具人成为朋友，天才工具人知道了他家里的难处后，随手写了个程序，从而让戚砚越在和男主的后续争斗中立于不败之地。 而重生后的徐嘉泽，自然是抓紧时间和天才培养友谊，然后取代戚砚越，成为赢家走上人生巅峰。 陆晏就是男主的经验包，不可缺少的工具人。 将剧情梗概总结完毕后，陆晏立刻掏出杀毒程序检索有没有虚假情节，结果剧情是没问题，就是莫名其妙多了点红色标注。 ——反派骄傲自大刚愎自负，他不会轻易和别人吐露心意，能把自己的难处告诉别人，说明那个人很特殊！ ——工具人自小父母离异，各自组成家庭，不论他如何优秀两边的亲人都不要他，把他视为累赘和负担。他其实感情淡漠，一般不管闲事，特别低调，他愿意帮别人，这背后的意义不言而喻！ 这两行标注看起来非常潦草，应该是写的时候比较匆忙，不过陆晏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戚砚越的笔迹。 陆晏扶额叹气，“神经病啊，被发现了怎么办……” 跨越世界的难度本来就高，凌逸又已经察觉到异常，肯定已经用主系统监控了，戚砚越竟然还有闲心搞这种小动作，甚至把小橘子都给带过来了。 如果可以的话，陆晏真想读取戚砚越的意识，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很遗憾，戚砚越是非法偷渡世界，处于被同化的状态，只拥有当前世界的记忆，陆晏就算能撬开戚砚越的脑壳，也得不到答案。 陆晏再次启动杀毒程序，把戚砚越留下的痕迹全部抹除——他不确定凌逸那边会不会复查剧情概略。 . 早晨六点，陆晏把小橘子一天所需要的水和猫粮备好，又留了个小监控在家里，然后才换上校服去上学。 这次的工具人身份在剧情里的虽然至关重要，但对出勤率的要求没有上个世界高，万能助理在人设上有一条就要保证随叫随到风雨无阻，但提供关键经验包的学神就不一样了——重生的男主目标明确，自己就会努力刷进度，即便他在家呆着，男主肯定也会上赶着找他，用不着他操心。 陆晏其实是可以不去学校偷偷摸鱼的，但当前世界有个动乱者在，身为顶级系统的他怎么可以不思进取呢！ 【由于动乱者再次取代男主成为判定下的任务对象，系统067不畏艰难险阻，主动肩负起维护剧情和捕捉动乱者的艰巨任务。】 陆晏面无表情在任务报告写下这句话，给官方的报告书嘛，稍加润色，很正常。 他赶在早读铃响前踩着点抵达班主任办公室，同样热爱踩点的刘老师拎着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匆忙抵达。 “来挺早，吃了吗？” 陆晏：“吃过了。” “那老师就不给你分包子了。” 刘老师三两下造完包子和豆浆，从办公室到教室的这段距离迅速完成表情管理，眉头一皱，表情严肃，开口就是：“全走廊就咱班最乱！” 陆晏：…… 对纪律进行了例行训话后，刘老师才引入正题：“这学期咱班插进来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不知什么原因，台下的掌声异常热烈。 “回座位吧。” 只是从门口走到后排这短短的几步路，陆晏却突然感受到什么叫做如芒在背，五十多双眼睛或是直白或是含蓄，但无一例外都在盯着他，仿佛在探究什么，直到陆晏拉开戚砚越旁边的那把椅子在座位上做好，他们才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 假装看窗外风景的戚砚越小幅度地转了下头，刚好撞上了陆晏投来的视线。 戚砚越瞬间不知道该把手摆在哪了，最终是陆晏主动开口：“昨天给你的微信看了吗？” “啊？微信？没、没看见。”戚砚越懊恼。 昨天下午戚砚越不幸遭遇了人生重击，哪有心情玩手机，直接开启了鸵鸟遁模式，躺在床上催眠自己只是拥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结果显而易见。 昨天只是心虚，今天已经是有愧了。 “也没事，就告诉你一声，我把小猫接走了。”陆晏垂下眼。 戚砚越这才想起昨天那只小橘，“猫？啊哦哦，那……” 他本来想说那约个时间我把猫接走，但到嘴边却突然一转，“那这算咱俩一起养的猫吧！” 陆晏指尖微蜷：“算吧。” “放学要去我家看看小橘子吗？”他看向戚砚越，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戚砚越喉结滚动，心里的那头小鹿以八十迈的速度狂奔撞墙。 登！堂！入！室！ 第24章 工具人学神不想加班（3） 上课之后陆晏就没在搭理戚砚越, 他低下头不知道在写什么，后者见他很专注, 贴心的没有打扰。 陆晏仪态好, 明明都是坐着，他就给人一种舒适从容的感觉，特别优雅, 就是冷冷淡淡的看起来很距离感。 戚砚越盯着看了一会儿，最终没能抵得过数学老师的催眠术，往桌上一趴睡着了，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三节 课。 睡的时间太久, 戚砚越意识昏昏沉沉，眼睛睁开了人却还不清醒：“还没下课？” 陆晏偏头, “已经下两次了, 现在刚上课。” “……哦，”戚砚越迷迷糊糊地往陆晏那边靠，“写什么呢？” 陆晏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句号, 他放下笔：“给你的。” 戚砚越疑惑, 低头朝本子上看去, 眉头顿时一皱：“这是……数学题？” 戚砚越瞬间清醒。 陆晏摇头，老师在讲台讲课，他们在下面讲小话容易影响到其他人，于是陆晏在便签纸写下一行字递给戚砚越。 戚砚越拿起一看, 上面写到——【全科题目, 一共八十道题，可以翻教辅书, 给你一星期时间写, 周日之前交给我。】 凭什么？？？ 戚砚越简直一头雾水, 他想了想回复：【能搜题吗？】 陆晏挑眉：【可以，搜到算你厉害。】 哇哦，真狂。 【干嘛突然给我出题？】戚砚越在小纸条上提问。 陆晏一笔一划写好回复，戚砚越接过纸条：【摸底考试，成绩不好就别和我做朋友=v=。】 就算最后的表情非常可爱，但这样的交友标准还是太狭隘了，朋友之间相处，当然还是合拍最重要！ 他拔开笔帽打算洋洋洒洒写篇小作文出来讲道理，可落笔之前下意识朝陆晏那边看了一眼，手腕一抖，笔直接滚到地上去了。 五官俊秀的少年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眉眼弯弯，目光柔和，阳光轻轻落下，将少年身上的距离感驱散，看起来暖呼呼的。 不、不就是写几道破题么，多大点事！ . 陆晏让他做题也是为了他好，要不然怎么不给别人出题，这题，是单单给他一个人的！ 说明我和别人不一样啊！ 迅速完成了自我说服戚砚越干劲十足，第一步拿出手机、第二步拍照搜题、第三步……没有相似题目？？！ 折腾了大半节课，换了七八个搜题软件的戚砚越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 ——陆晏的狂是有道理的。 搜题，怕是没办法完成任务了。 下课铃声拉响的瞬间，戚砚越立刻拉住陆晏，“要不我们还是谈谈交朋友的价值观吧。” 及时放弃，才是正路。 “题都不难，翻翻书，套上公式，计算过程也可以用计算器，”陆晏掀起眼皮，表情冷酷，“要不今天就别去我家见小橘子了。” “那不行！” 但在原则问题上坚决不能动摇！ 陆晏鼓励他：“加油，我相信你。” 戚砚越有气无力：“谢谢。”但我不相信我自己…… 其实戚砚越也清楚，就算他不做这些题，陆晏也不会真的不和他做朋友，但是，这些题都是陆晏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而且软件里都没有题，八成是结合知识点后的原创题目，太用心了。 他舍不得辜负陆晏的好意。 会不会是一回事，认不认真就是另一回事了。 戚砚越叹了口气，打算晚上回家就把课本翻出来好好钻研钻研，开卷考试，就算堆几个公式上去也不能教白卷啊！ 教室前门突然有人敲了敲门：“请问，陆晏同学在吗？” 擦黑板的同学指了指后排，徐嘉泽道谢过后径直朝陆晏走来，“陆晏，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几道题不太明白，可以麻烦你给我讲一下吗？” 徐嘉泽刚刚出现在教室门口，七班的同学们就知道又有瓜吃了，但徐嘉泽找的人不是戚砚越而是陆晏这件事就很神奇了，更别提他开口竟然是让陆晏给他讲题。 徐嘉泽诶，年级第一、清北之资、竞赛大佬，老师水平都不一定比他高，他找陆晏给他讲题？该不是随便找个了由头过来膈应人吧？ 而疑似被膈应的目标的确是瞬间就冷下脸：“做不出来就去找老师。” “这些都是竞赛题，老师们对这方面研究也不深。”徐嘉泽不在意戚砚越的恶劣态度，依然表现的得体大度，让人挑不出错处。 陆晏淡淡道：“马上要上课了。” 徐嘉泽笑容不变：“我可以配合陆同学的时间，大课间、体育课或者晚自习什么时间我都可以的。” 戚砚越身体微微坐直，晚自习？不行不行！陆晏已经答应他晚上去看猫了！ “我不上晚自习。”陆晏摇头。家里有只猫，他昨天就跟班主任说完不参加晚自习了。 听陆晏拒绝，戚砚越才松了一口气。 “那周末呢？不来学校也可以去家……” 戚砚越不耐烦的拍了下桌：“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徐嘉泽表情僵硬了一下，咬牙说：“戚同学，我是在和陆同学说话！没有影响到你！” 戚砚越：“你站我桌子旁边，妨碍到我呼吸干净的空气了。” 徐嘉泽：“这是陆晏同学……” 戚砚越腾地一下站起来，把自己的桌子往前一推，然后将陆晏的桌子拉到自己面前，前排的同学非常识趣，立即动手把校霸的桌子摆在外面。 “谁他/妈让你靠近我桌子的，滚。”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徐嘉泽抬眼望向周围，七班的同学立刻收回吃瓜的目低头佯装学习，仿佛教室风平浪静。 徐嘉泽：是瞎吗？！ 戚砚越扯开椅子，抬眼看向陆晏：“进来。” 戚砚越沉着脸，眼神锐利，虽然对陆晏说话时缓和了语气，但压迫力却是实打实的。 七班同学用余光瞄着事态发展，他们看见新同学似乎被这种场面吓到了，无措地坐在椅子上，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徐嘉泽见状暗喜，他刚要开口维护，陆晏却突然站起，慢吞吞地往里座走，最后安静落座，像是敢怒不敢言。 正主都坐进去了，他就没有立场开口了，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全都咽回去。 “踩着我班地砖了，滚出去。”戚砚越眼皮一掀，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垃圾，戾气十足。 乖了两节课，差点忘了自己脾气不好。 上课铃刚好响起，徐嘉泽只能先离开七班，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见陆晏仍垂着眼，眼底闪过一丝恶意。 他不太清楚陆晏的喜好，但上一世关于陆晏的传闻倒是很统一——心气极高，看不上的东西那就是看不上。 戚砚越这德行怕是只会让陆晏厌恶。 即便陆晏不喜欢他，未来不想和他合作，但只要陆晏不帮戚砚越，那就够了。 陆晏不清楚男主的内心世界，他只是太惊讶了。 就在戚砚越扯过桌子时，剧情进度条突然猛涨了三个百分点。现在才只是剧情初期，进度条涨的本来就慢，更别说他只是在旁边围观，还没开始维护呢。 好像突然明白了摸鱼摆烂还能拿高绩效的喜悦。 “刚才，对不起啊。”戚砚越小声道歉。 陆晏眨眨眼睛，“我没生气。” “他太烦人了，都已经明确的拒绝了还不识趣！” 陆晏想到上一个世界的戚砚越，神色古怪：“嗯，你说得对。” 由于老师已经进屋，戚砚越只能压低声音：“下课我们再换回来。” 陆晏摇头，“不换了，他再来你帮我赶走他。” 戚砚越眼神一亮，连连点头，像是接下了什么重大而严肃的任务一般，他大笔一挥，传给陆晏一张纸条：【保证完成任务！】 . 为了避免被某个没有眼色的人打扰心情，戚砚越在放学铃打响的一瞬间就带着陆晏跑出班级，到校门口才停下步伐。 “额，往哪边走？” “不远，就在广场旁边的小区。” 陆晏领着戚砚越回家，这条路戚砚越越走越熟悉，快到楼门口时他看见了熟悉的沙发才猛地想起来，“昨天我就是在那捡到小橘子的。” 陆晏愣住。 所以，小橘子是被戚砚越投放在他附近吗？ “它趴在木板上边，见了我就往下面钻，可气人了。” 那几片木板估计是装修废料，天天放在外面风吹雨淋，受潮不结实毛刺还多，小猫钻进去容易受伤，戚砚越平时不爱管闲事，昨天却破天荒做了件善事。 “那说明你跟它有缘，我来这儿快一周了都没见过它。”陆晏说。 “走，上楼吧，”陆晏在前面领路，“二层的声控灯坏了，有点黑。” 老楼设施的装修和维护都很一般，灯坏了加上楼道窗户狭小，采光困难，很艰难才能看清台阶，而亮起来的楼层，就能看见墙面被盖满了小广告，管线上的红色的胶条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又丑有旧的。 不过这样的破败感当陆晏打开家门后就被打断了，室内的面积看着不大，一室一厅的小房子窗明几净，窗台上的几盆花也被养的非常漂亮，整体的布置整洁而温馨，能看出家的主人在很用心的生活。 客厅没有摆放茶几，猫窝和猫碗摆在沙发旁边，猫碗被舔的一干二净，橘色的小猫咪慵懒地趴在沙发上，看起来相当惬意。 戚砚越问：“你一个人住呀？” “嗯，父母离婚之后各自组成新家庭了。”陆晏平静道。 戚砚越愣住，他之前一直以为陆晏是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才不得不来江城的。 “这么这种表情？他们离异很久了，我早就没什么感觉了。”陆晏笑着给戚砚越倒了杯水。 “对了，一直没问，你为什么突然转学来江城啊？”戚砚越握紧杯子。 如果陆晏早就习惯了独立何必在高三这种关键时期转学。 陆晏抱着小橘子，抬眼看向戚砚越，语气随意：“有冤大头花钱要我放弃保送名额。” 这不就是欺负陆晏没人护着吗！戚砚越心疼，也埋怨自己掀开了陆晏的伤口，他小心着斟酌安慰的话，但陆晏接着说：“甚至都没问过我要不要被保送。” 戚砚越：？？？ “我试图解释，但对方一直拿钱砸我，不给我说话的机会，”陆晏叹气，“而且最后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戚砚越：？？？ 陆晏解释过后戚砚越才明白怎么回事，大致就是如果有三个保送名额，出钱那个刚好排在第四个，也就是说前面必须有个人放弃才能轮到他拿名额。 属于在规则的边缘用钞能力搞小动作了。 戚砚越立场坚定：“那也是欺负人。” “我没什么感觉，”陆晏突然把小橘子放到戚砚越怀里，“本来就答应奶奶拿状元回家的。” 戚砚越身体僵硬地抱住小猫咪，“奶奶？” “不久前过世啦，”陆晏身体后靠，“老人家不懂保送，只知道当状元光荣。” 陆晏登入这个世界时，奶奶身体已经不大行了，不过老人家只是因为年纪大了自然衰老，无病无灾，算是喜丧。 甚至于最后阶段的治疗、陪护还有葬礼相关费用还多亏了那位富家子弟的慷慨解囊。 “这房子是我奶奶的，以前她一直在B市陪我上学，她过世后我肯定要抽时间过来打理打理，而且吧我觉得付钱的那个应该不想看见我，人家给了那么多钱，我这售后服务也得跟上啊，就跟学校提了交换的事。金主一家特开心，一路开绿灯。”陆晏笑了笑。 他看着戚砚越，神色平静：“结果很好，我不觉得委屈。” 所以，你也不要再心疼啦。 被更需要安慰的人察觉他心情不佳然后反过来安慰这件事真的太让人不好意思了，但也许是因为陆晏的眼神太温柔了，戚砚越根本没空别扭。 两位人类的气氛正好，被戚砚越抱着的小橘子却觉得生无可恋，它僵着身体一动不动，宛如一只死猫，只有猫眼可怜兮兮地看着陆晏，希望能快快被拯救。 它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咪，天生恐惧反派。 “咪——” 戚砚越低头一看，“算了，我不抱了，它还是不喜欢我。” “只是不适应而已，多熟悉熟悉就好了，”陆晏对小猫咪冷酷无情，下一刻却温柔的对戚砚越说，“你这么好，没人会不喜欢你。” 戚砚越瞳孔猛缩，心跳加速，几乎要跃出胸腔。 理智告诉他，陆晏只是随口说说，可思维却已经不受控地发散到了天边。 救命，兄弟之间表达友好该怎么回应来着？ 第25章 工具人学神不想加班 （4） “月末的运动会体育委员组织一下, 统计完把报名表给我，咱高三班不用走方队, 这回我也不要求你们追求名次, 运动会是你们最后的放松时间，国庆回来就是月考……” 运动会临近，学生们注意力难免被转移, 临下课的五分钟班主任讲完课，索性抓紧时间来了一波小动员，他讲的激情澎湃，班里的学生看起来也都听进去了, 但下课铃一打就都原形毕露了。 体育委员嗖的一下来到后排：“戚哥，报个项目不？” 戚砚越埋头钻研课本, 随口敷衍：“不报。” “好吧, 那陆晏同学呢？”体委立刻更换目标，“现在我们还剩八百和一千五。” 戚砚越抬头：“滚，少来这儿欺负人。” “开玩笑的, 这俩项目我都报完了, 到时候巧克力和饮料都是我的, 谁也别跟我抢。我主要是过来说一下开场服装的事，”体委拉了个椅子坐下，“咱班定的主题是锦衣卫，到时候都穿飞鱼服！贼帅！我还给你申请了大披风！” 戚砚越：“不穿。” “最后一回集体活动了, 服装都我们搞定了, 大家都来的，是不是啊陆晏。”体委突然cue了下陆晏。 陆晏：“嗯。” 陆晏一同意, 戚砚越也就松了口, “行。” 体委咧嘴一笑, “对了陆晏，咱俩加下微信吧，我把衣服数据给你发去，你看看要定什么码数。” “好，”陆晏点头，然后接着问道，“运动会可以带猫吗？” 体委想了一下：“没有严格规定，不过我去年把我家里大金毛牵过来玩了老师也没说什么，但这事要是问的话肯定就不行。” “知道了，谢谢。” “甭客气，”搞定完公务，体委想起来组织还有件小事要他和戚哥请示，他压低声音，“对了哥，过两天你生日，要不我们找人把徐嘉泽拦下？省得他去烦你。” “用不着，”戚砚越冷笑，“不嫌丢人他就去。” 一中的学生家境普遍不错，七班更算得上是富二代之班，体委家里和戚家有合作，对戚家那些破事都略有耳闻。当然，更主要是戚父这人太张扬，一点不遮掩自己的行为。 本来就是婚内出/轨，三儿和正室几乎是同时怀孕，光这一点就够成为饭后谈资了，谁能想到三儿还早产了，比戚夫人早一个月生了。 私生子成了长子这事就够让戚夫人没脸了，结果前两天戚父竟然还大张旗鼓地给私生子办了成年生日宴。 也说不准是脑子糊涂拎不清了还是想换继承人。 说白了私生子婚生子这玩意，铁了心想改也不是不行。 戚砚越不耐烦：“边去，少跟我提这些烂事。” 体委举手投降，拿着单子骚扰其他人了。 戚砚越侧头看向陆晏，从外貌条件来说，陆晏不论是脸还是身材都特别出众，个子够高，四肢修长，五官精致，这样的人按理应当时引人注目的，但实际上，只要陆晏不说话，就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戚砚越不想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打扰陆晏的清净。 像是怕明珠沾染凡尘，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 . 刚刚开学，高三班的体育课还没有被残忍取缔。 绕场跑了两圈，体育老师就下令可以原地解散了，体委捡起脚底的篮球往戚砚越怀里一传，“戚哥，咱跟九班干一场啊。” 七班和九班体育课是一起上的，早就建立了长期的友谊。 九班体委走过来：“打不打，赶紧的，再等一会儿我们这边人都跑了。” “打打打，我点人。” 九班体委看见陆晏，怼了下七班的体委，　“哎，你班那个能给徐嘉泽讲题的那个学霸，玩不玩？” 八卦传播的速度往往超越人类的想象，昨天徐嘉泽前脚踏入七班，后脚谈话内容就传播出去了，现在所有人都默认陆晏是学霸了。 “啊？别了吧，还没混熟呢。”体委嘴上说着不熟，身体却已经很诚实地往陆晏那边走了。 七班的同学看见自家体委跑到陆晏身边，随后陆晏点了点头，体委朝九班那边打了个手势，一帮人就往篮球那边走了。 . “妈，我爸就算再不满意戚砚越也不可能不给他过成人礼，戚砚越是他亲生儿子，你用不着跟他犟这种事，有什么可急的，你就像以前那样哄着他顺着他，别的事不用管，”徐嘉泽眉头紧锁，“好了，我这儿上课呢，晚上再说。” 他挂断电话，从兜里掏出一根烟，他没带打火机，就是叼着过过嘴瘾。 上一世大学毕业为了和戚砚越争家产，免不了参加酒局，喝酒抽烟也属家产便饭，徐嘉泽一点都不喜欢烟酒，可求人合作就得放低姿态。 他不是戚砚越，不能坐家里等着被人求上门。 徐嘉泽到现在都记得，他苦求不得的合作方对他百般不耐，但一见到戚砚越就巴巴的跟了上去，那个圈子，他甚至没有资格进入。 全场的光芒都在那个男人身上，即便当时没人会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徐嘉泽依然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小时候被人嘲弄讥讽时的场景——不要脸的小三生出来的野种。 如芒刺背的战栗，仿佛所有人都在讥笑他。 可他又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 徐嘉泽站在厕所窗口，望着下方操场的，突然，他眉头皱起，操场的人怎么都往南边去了？ 南边是……篮球场？ . “陆晏！！！啊啊啊！！！牛！！干死他们！！！” 徐嘉泽到篮球场时，就看见一大群男生扒着栅栏嘶吼，女生也有，但没有男生这样不顾形象。 而且这个人数应该是这节所有上体育课的班级都围在这儿了。 他朝场内望去，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陆晏的身影，不只是因为他对陆晏格外关注，更多是因为在球场上的陆晏太惹眼了。 运球、过人、投篮，动作干净利落，又势不可挡。 好像剥下沉静的伪装，暴露出内里的光华。 “他们怎么跟篮球队的组局了？”徐嘉泽问旁边的人。 “好像一开始是七班和九班的打，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九班体委就把篮球队的都叫过来，然后七班其他人就下场了，”说话的男同学情绪激动，“陆晏和戚砚越配合太牛了！帅的一批！我也想练篮球了！” 旁边有人泼冷水：“醒醒，他俩帅是因为真的帅，和篮球关系不大。” 徐嘉泽抬眼看去，被万众瞩目的两人在配合下又进了一个球，两人击掌鼓励，没有言语却默契非常。 记分牌上红蓝两方比分咬的很紧，只差了两分。 围观的看客比场上的人还紧张：“就剩五分钟了，能不能追上啊。” “悬，前期配合不行比分拉的太大了。” 场内战局火热，红方严防死守，几个人分别拦住戚砚越陆晏，把两人直接隔开，但距离比赛结束一分钟时戚砚越突然爆发抢到了球，然后直接传球给距离篮板最近的陆晏。红方的防守非常严密，陆晏无法继续向前，此时裁判已经开始倒计时数秒了，陆晏原地起跳，直接投篮。 “三、二——” 哐当——球进了。 “一！” 蓝方的记分牌增加三分。 “啊啊啊啊啊！！！！”山呼海啸的尖叫声猛地爆发。 球一打完，围观的就逐渐散了场，陆晏坐在看台上灌了瓶水下去。 戚砚越坐在他旁边：“最后一球漂亮。” 陆晏：“你传的好。” “兄弟你准头是这个——”九班体委比了个大拇指，“十投十中，真牛。” 陆晏笑了笑：“今天比较有手感。” 和系统比投篮，的确是太欺负人类了。 九班体委：“太畅快了，有时间咱再约几场呗。” “行，有时间约。” 陆晏抓起领口低头擦了下汗，这场球打了一个多小时，体育课早就结束了，场外观众都换了一拨。陆晏对这类对抗的体育活动没有兴趣，一来是他上场就和作弊没区别了，二来是不喜欢被迫模拟出汗的状态。 但戚砚越应该是很想打篮球了，体育课开始前就抱着球运来运去的。 休息了一段时间后，看台上的人也渐渐走光了，只剩陆晏和戚砚越两个人。他们俩因为旷了节课，现在没地方去了。 陆晏偏头问：“不走大门能出学校吗？” 戚砚越：“你要逃课？” “身上都是汗，不舒服，回家洗澡。”陆晏眉头轻轻蹙起，“有没有路？” “得翻墙。” 得到答案的陆晏跳下看台，抻了个懒腰，夏季校服随着他的动作向上抽，露出一截柔韧的腰线。 他放下手，歪了下头，“带路吧。” 这语气简直像是撒娇，戚砚越心脏砰砰直跳。 他们才刚走出篮球场就被人拦住了。 徐嘉泽：“陆晏！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 “你，你真的别和戚砚越走太近，他这人，不好相处，”见陆晏无动于衷，徐嘉泽赶忙说，“他以前总和校外的小混混在一起，天天逃课打架惹事。” 在徐嘉泽的认知中，陆晏应该和他一样厌恶不学无术惹是生非的混混，现在陆晏和戚砚越混在一起，八成是被表象欺骗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前几天还因为一个女孩和职校的学生约架，而且……” “徐嘉泽同学，”陆晏打断他，“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戚砚越坏话吗？” 徐嘉泽低下头，“对不起，我和他有些矛盾，上个月……我过生日，他当着我妈妈的面，泼了我一身的水，我很怕他。” “对不起，”徐嘉泽强忍着哭腔，“我就是怕你被骗。” . 在篮球场等待的戚砚越见陆晏回来腾地起身：“他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我没欺负过他，生日那次是他先挑的事。”戚砚越语气慌乱，声音却越来越小。 谁挑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往徐嘉泽身上泼酒了。 陆晏会不会对他有偏见…… “我知道。”陆晏神情平静。 他当然相信戚砚越。 他又想起那枚藏在后台的那枚灵魂碎片。 从上个世界登出回到主神空间时，陆晏就发现戚砚越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自己的灵魂碎片塞到他后台了，他本来是要立刻登回去的，但凌逸突然出现，陆晏只能被迫停止。 将灵魂碎片交给其他人，就代表把命交给了其他人。 原本只是想回主神空间签戚砚越当宿主的陆晏震撼不已。 他从不认为人类的感情会有永恒，戚砚越的热烈总有褪色的那天，而陆晏自己的冲动也会有结束的时候。但不可否认的是，戚砚越的能力指标绝对远超大部分宿主。 戚砚越适合成为宿主，而陆晏正好缺了个宿主。 与其当爱人，不如当搭档。 但偏偏戚砚越把灵魂碎片交了出来。 从灵魂上割下的承诺，击碎了陆晏的自以为是。 所以，即便凌逸怀疑戚砚越是动乱、反叛，陆晏还是藏下了他的存在。 陆晏掀起眼皮：“徐嘉泽说你上次在广场约架是因为一个女生？” 第26章 工具人学神不想加班 （5） 这几天的气候清爽了不少, 湿度下降，时有微风, 体感舒服了不少, 不过年轻人火气旺，躁得慌，从学校翻出来之后, 戚砚越就直奔超市搞了两根雪糕。 “……好像是那几个职校的堵了周旭的妹妹？具体我也不清楚，架是周旭约的。”戚砚越奋力回忆才隐约想起来上回约架好像是有这么一层原因在。 “周旭那几天都快被气哭了，我肯定得帮忙啊，”他抓了抓头发, “平时我真不打架。” 陆晏：“只逃课是吧。” 戚砚越眼神漂移，这事反驳不了, 逃课说的都轻了, 他是旷课，一旷旷一周，一周接一周。 陆晏咬一口雪糕, 咽下去才问：“你都不打架, 他们怎么都默认你是校霸？” “可能是因为我高一的时候见义勇为让他们见识到了我的武力值？”戚砚越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是突然有一天有人这么叫他了，一开始应该是闹着玩，但不知不觉就默认了。 陆晏点头表示了解，然后突然说：“题写多少了。” 戚砚越就像被老师点名抽查一样心虚, “还差几页。” 他这几天已经拿出了新赛季上分的精神钻研教材, 但奈何技术不足，进度甚微：“你出那些题也太综合了, 上个公式在这册, 下个公式在那册, 太难了。” 陆晏：“都是基础题，耐心点。” 不过越是基础，才越能考验水平。 他俩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陆晏顺路去了趟菜市场，买了点肉片和火锅丸子。 “煮火锅吗？” 陆晏抬眼看向戚砚越，状似不经意地说：“嗯，只会做这个。” 他有点想念戚砚越的手艺了。 “巧了，我也是。” 可惜的是，少年时期的戚砚越还没有掌握做饭这一核心技能。 . 陆晏回家一打开房门就看见小橘子坐在门口，像是在等他回家，他蹲下摸了摸小橘子，“今天有罐头吃。” “还挺懂事，知道迎接主人。”肩负拎菜重任的戚砚越晚了半步才到。 而原本乖巧的小橘子看见戚砚越就立马跑走了。 戚砚越：不禁夸！ 这个年纪的男生饭量本来就大，运动之后食量更是直线攀升，光戚砚越一个人就干了三碗米饭，最后火锅里的食材也都被一扫而空，分毫未剩。 吃完饭消消食，戚砚越问陆晏玩不玩游戏，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主动要求solo一把，然后就被披着人皮的系统同志血虐了半小时。 “不玩了不玩了，再继续要弃游了，”戚砚越果断投降，他瞥了眼窗外，天都已经暗了，“不早了，我先走了。” 他话音刚落，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闪电，几秒后响起“轰隆”一声。 “打闪了，要下雨，我先撤了！” 戚砚越慌慌张张穿好鞋，手才刚碰上把手，大雨便已倾泻而至。 他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思考片刻后问：“可以收留我一晚吗？” . 这场毫无预兆却又声势浩大，窗户上凝聚出一道道水线，使得窗外的场景都变得模糊了。 “我洗好了，你去吧。”陆晏从浴室出来，他将半湿的头发拢到脑后，有些懒散地窝在沙发里。 戚砚越愣愣地盯着陆晏，后者疑惑偏头：“喂——” 戚砚越猛地惊醒：“啊？怎么了？” “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就是困了，走神。” 陆晏惊讶:“才七点就困了？你平时睡这么早？” “可能因为打球消耗了太多的能量吧，”戚砚越慌乱叉开话题，“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陆晏重复：“我说让你洗澡，现在水温刚刚好。” “哦哦，好好好。”戚砚越抱着衣服跑进浴室，脑中重复刷屏一句话—— ——陆晏他，好白啊。 进入浴室看不见陆晏的戚砚越本以为自己能很快的平复心情，可万万没有想到，脑子完全不听主人控制，戚砚越以前都不知道，原来他的想象力竟然这么丰富。 四周还有着陆晏洗澡时残存的水汽，戚砚越打开花洒，于是新的水汽和旧的水汽就这么交融了。 盯着水雾的戚砚越脸越来越红，大概是水温太热了吧。 他这场澡洗得相当煎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浴室的。 “雨不见小啊。” “天气预报上说要下到凌晨三点。”陆晏回头。 他看着戚砚越，眼神中似有探究。 陆晏其实不大确定戚砚越目前拥有多大的能力，从带物种跨越世界、批注世界剧情甚至是暂时覆盖剧情这几点来看，他已经非常强大了，但戚砚越进入世界却仍处于被同化状态且并似乎并不能把自己的身份更改为男主。 戚砚越是否可以无意识操纵世界气候？ 陆晏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这场雨实在是来的太巧了，他很难不怀疑一下。 但如果非要深究的话，离下一个重要剧情点开启已经不远了，反派倒霉一点似乎也正常。 最终陆晏还是把下暴雨的原因归结于剧情临近。 这个年纪的戚砚越应该还是对游戏比较感兴趣吧。 想到这儿，陆晏笑了笑：“时间还早，陪我写会儿卷子？” 戚砚越欣然同意，然而两个小时后—— 陆老师眉头紧皱：“这道填空和选择第七题知识点一样，做不出来吗？” “不是，这怎么变成我写了？？！” 陆晏眼神一扫，表情冷酷，“这面写不完不许睡觉。” 戚砚越：…… 你们好学生怎么回事啊！！！ 晚上十点半戚砚越才终于在陆晏的指导下做完一面数学卷子，他晕乎乎躺到床上，恨不得立刻入睡洗洗脑子，然而下一秒他却猛地睁开眼。 黑暗中，戚砚越手指紧紧攥着被子，他喉结上下滑动，然后小心翼翼地转头朝旁边望去。 陆晏家里只有一张床，幸运的是这张床是个双人大床，足够两个身高马大的小伙子一起躺，但不幸的是，陆晏家里也只有一副被子。 卧室一片漆黑，即便睁着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见，可戚砚越却能感受到陆晏的呼吸。 太近了。 大抵这一刻就是他和陆晏最近的距离了。 从意识到自己动心的那一刻，戚砚越就无比清晰地知道，他和陆晏没可能。 能和陆晏做朋友，已经是他的幸运。 没关系的，戚砚越这样告诉自己。 . 留宿过后的几天，戚砚越都没去学校，他其实很早就开始接手妈妈那边的事业了，以前小打小闹，这段日子戚母有意让他接点大单子历练历练。 自打孕期被小三上门挑衅，戚母就明白是老公靠不住的，女人就得靠自己!这么多年下来，就算离开戚家，她也能过得很不错。 “妈！下周我都在北城，不回来了！”戚砚越在玄关穿好鞋回头跟喊了一声。 戚母走到玄关，上下打量自己儿子然后说：“不回家你干嘛去，上学？” “对啊，学生不就得上学么。”戚砚越说。 “呵呵，”戚母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我是你妈，我还不知道你？你跟妈说，是不是谈恋爱了着急回学校见小女朋友？” 戚砚越身体一顿，然后满不在乎地说：“有个锤子女朋友，我是学习。” “少来，你那破本抱着好几天了，让妈看看，是不是情书——”戚母眼疾手快拿起桌上的本子，打开一看，瞬间瞳孔地震，她轻咳一声，合上本子，“数学题藏这么紧干什么。” “还我。”戚砚越皱眉抢过本子。 戚母赶紧转移话题：“昨天那项目谈的挺好，超越妈妈的预期了，而且这项目一开始就是你挑中的你跟下来的，妈妈还按正常经理奖金给你发。” 戚砚越的商业天赋毋庸置疑，眼光超前嗅觉敏锐，戚母目前体量最大的一个项目是戚砚越初中时非要戚母投资的，那时她资金刚好回拢，本想给儿子上一门课，结果小投资赶上了风口，发展迅猛，资金给够后直接吃下了市场三分之二的份额。 戚砚越闻言沉思片刻，然后说：“妈，你说我在B市买套房行不行。” “妈妈B市有房啊！不用买。” “你那地段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哪？” “就……”戚砚越舔了舔唇，“B大附近的小区，最好一公里以内。” B大，陆晏的目标院校。 “你要去B市读大学？也不是不行吧，这几年公司重心也一直在往B市转移，也是得早做打算，不过这事还远着呢，你就别操心了，说点近的，”戚母上前帮儿子整理领口，“周末就该试生日宴的衣服了，你看有没有想带过来参加的朋友，正好妈妈这几天给他准备一下衣服。” “一辈子就一次的十八岁，用不着管你爹那套，妈妈只希望你能开心。” . 从家出来，戚砚越立刻往一中赶，今天已经是周日了，他得赶紧把这本题还给陆晏。 他这几天忙着和他妈忙项目，只有晚上才有时间钻研题，但好在万事开头难，越到后面他翻书越熟练，进度增速不错，终于在刚刚才把所有题目都写上了。 正确率就不用看了，但戚砚越能保证自己一道题都没有敷衍，到底陆晏的心意，再难他也不想辜负。 一会儿把本子还给陆晏一定能得到夸奖，戚砚越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可当他到陆晏家楼下却看见徐嘉泽站在陆晏对面。 陆晏甚至在对徐嘉泽笑。 第27章 工具人学神不想加班（6） 这几天戚砚越没去学校, 但陆晏却有按时上下学。 上学唯一的苦恼是躲避想法设法接近他的男主，他是想把男主稳在学校, 但这几天男主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摸到了他家这边, 晚上和周末都在这附近晃悠，陆晏已经很努力地避着男主，但今天出门遛猫, 还是败给了剧情惯性和主角光环，不幸被徐嘉泽捕捉了。 徐嘉泽：“这是你养的猫吗，看起来好乖啊。” 陆晏不想应付男主，但提到小橘子也的确会开心一点：“嗯, 它不怎么爱动，只有吃饭的时候最积极。” “橘猫天赋嘛, 干饭猫, 哈哈哈。” 陆晏也笑了一下，突然听见进度条增长的提示音，他下意识环视周围, 然后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戚砚越。 陆晏：…… ……不要搞得像捉奸吧。 . 陆晏把水放在茶几上：“怎么一直不说话？不开心？” 戚砚越眼神幽怨, 口是心非：“没啊。” 陆晏很会哄人：“就是在楼下碰见了, 说两句话，表面功夫而已。” 戚砚越表情稍缓，其实陆晏根本没做错什么，是他小心眼妒忌心太强…… 陆晏：“他刚才夸咱俩的猫可爱。” 戚砚越冷哼：“关他什么事, 可爱也不给他摸。” 陆晏眼中荡起笑意：“嗯, 不给他摸。” “我不是针对他，是他这人脑子有病。”戚砚越眉头蹙起, 他总觉得徐嘉泽是不怀好意故意接近陆晏, 但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妒忌心导致判断有偏差。 思考片刻后戚砚越还是决定把这事跟陆晏说清楚：“其实徐嘉泽他跟我是同父异母。” “我就是烦他总把我当假想敌, 天天在我面前跳，总觉得只要我拿不到，那东西就都是他的了，搞不懂他脑回路。就他那个脑子，看见你跟我做朋友，说不定就想靠说我坏话让你对我心生偏见，然后疏远我！” 戚砚越咬牙总结：“智商不高心眼不少，使劲儿都不会使。” 对竞争者出手以求达到自己获胜的目的，这样的策略在戚砚越看来简直又蠢又毒。 陆晏眼神古怪，看得出来，戚砚越现在是发自内心认为主角没脑子…… 但他这么想也不是没道理，毕竟在主角的第一世戚砚越才是大赢家。徐嘉泽是靠着主角光环重生，利用先知抢到金手指才勉强逆袭的。 这个龙傲天，好像是有点弱。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徐嘉泽仅仅是D级主角，而戚砚越……怪不得主神空间一直严禁觉醒者跨越世界，多来几个这样的反派或者炮灰，主角还活不活了？ “还是你比较聪明。” 戚砚越被夸的有些不自在，别别扭扭地把手里的本递给陆晏，“题我写完了，遵守约定，周日结束之前上交，不过正确率没办法保证，这已经我觉得正确的解题方法了。” “好棒，辛苦了。”陆晏弯了弯眼睛。 戚砚越悄悄开心，真的被夸奖了~ . 时隔半周，戚砚越重新回到学校，不说别人，光是周旭几个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们戚哥之前是真的不来上课。 一学期能来半个月那就算是给学校面子了。 不过他们也明白，戚哥这个家世和家庭状况，主要心思是得放在争夺家产上，总不能便宜外人是不。 而关于戚砚越短暂消失又重新来上学，周旭他们猜测是因为高三时期了，戚哥不想出国，就还得走高考的路子，这都是逼不得已！ “错题我都给你改过来了，背面是解题过程，你按照这些标注把这本题写了。”陆晏刚在位子上坐下，就给拿出两个本子递给戚砚越。 戚砚越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写？” 上一本搞完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一回了。 “这次运动会结束交我，时间很富裕。”陆晏轻抬眼皮。 他语气平静，可戚砚越却听出来几分威胁。 戚砚越长叹一声：“明白了，陆老师。” 他算是看出来了，陆晏是铁了心想提升他的成绩，过两天看看网课补补基础吧，他初中成绩挺好的，补起来应该不难。 戚砚越想起个事：“对了，陆晏，你要不要去我生日宴啊。” 陆晏问：“我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的生日宴，我想请谁就请谁，我爸到时候肯定跟他的生意伙伴待着，你去陪陪我呗。” 戚砚越趴在桌上，拽着陆晏袖子晃了晃，语气放软：“求你了。” 这个年纪的戚砚越眉目尚显青涩，浑身都是青春的少年气，此刻他满目期待，乌眸亮的惊人。 陆晏心脏快了两拍，他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轻点下颌。 . 第一节 课戚砚越捧着本子对着陆晏的批注刻苦钻研错题，才二十分钟戚砚越就感觉头都大了，这些字单拎出来他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就这么难懂呢？ 戚砚越的手没忍住伸向了手机，屏幕刚打开周旭就刚好给他发了个链接。 [戚:什么东西？] [周旭：哥你自己看吧哈哈哈哈哈。] 戚砚越皱眉点击链接，跳出来个登陆页面，他没号，于是点了注册，随后出现一个脑筋急转弯的页面，往下一翻，三百道题，他立刻没了耐心，直接点叉退出。 [周旭：忘了忘了，哥你是不是没有账号？登我的号。账号：xxxxx，密码：xxxx。] [戚砚越：不看，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旭：看看吧！不看后悔！信我！首页热帖！] 在周旭的强烈安利下，戚砚越才勉强愿意点开链接。他登陆周旭的账号，页面跳转后戚砚越才知道这是个论坛，名称是【江城一中小天地】，小标题是“你畅所欲言的地方~”。 戚砚越的目光瞬间被首页的套红贴吸引。 【主题：最近很火的新同学，我冒死拍下来啦！】 帖子标题后挂着一个【热】字的小旗子，代表此贴热度极高。 戚砚越点开帖子，神情一怔。 镇楼的图片竟然是那天他带陆晏到班级的场景。 图片里，他和陆晏并排站在一起，他侧头看着陆晏，而陆晏刚好在笑，唇红齿白的少年站在浅金色的阳光中，好似踏光而至，美到梦幻。 戚砚越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他往陆晏那看了一眼，陆晏似有所感稍稍转头，戚砚越立刻心虚地收回视线，装模作样地盯着手机看。 这照片真是越看越好看，照片里也有他，他存一下也理所应当吧！ 戚砚越果断长按保存，屏幕上却跳出提示：[贴主已关闭保存图片功能。] 他皱眉，算了，不能保存截屏也行，大不了自己剪裁，可是——[当前页面暂不支持截屏哦~] 神经病啊！一个破学校论坛还有禁制截屏的功能？！ 戚砚越气的差点把手机扔了。 【真的好吃这种冷淡清爽风的少年感，宽肩长腿比例好，个子够高皮肤也白，尤其是站在戚旁边，真的显的好乖好乖！站在戚旁边也没有被压下去！是另一个风格的帅！谁懂我！呜呜呜呜，姐妹拍的太好了！】 【加滤镜了吗？戚眼神怎么回事啊，温柔的过头了吧。建议标题改成“他的眼神不清白”。[狗头叼花.jpg]】 【阳光衬得吧，信我，你现在抬头看一眼太阳然后看谁都会很温柔。】 【我还是更喜欢隔壁楼篮球场的录像，那才叫扑面而来的活力，高冷变健气，真的很顶。】 【七班的朋友们在哪在哪，支棱起来啊，给兄弟们整点教室的场景啊。】 戚砚越目光一顿，还有录像？他默默退出帖子，翻出隔壁的录像贴。 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观看陆晏球场的表现，和他在场上与陆晏打配合时很不一样，戚砚越几乎不受控制地追随着陆晏的身影，摄像头跟丢了他比摄像的还急。 不是他的问题，是陆晏太耀眼。 戚砚越尝试把视频存下来，很好，这个帖子也不能保存。 他在首页翻了一下，没找到其他关于陆晏的帖子。于是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这两个贴上，两个帖子发布时间都是工作日，但底下的回复则是周末才猛增，看来大部分同学是有遵守上学不带手机的规定。 戚砚越回到照片帖，这个帖的热度比录像贴高很多，他本想看看这帮人是唠了什么才能唠出两千楼，结果往后面一番才看见，这楼主还发了十几张的图片。 场景包括但不限于篮球场、走廊、校门口…… 太过分了！偷拍还跟拍！他绝不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第一张照片的时候他和陆晏就站外面五分钟，八成就是这层教室的那几个班拍的，排除七班，那就是还有八个嫌疑班级。篮球场这张应该是打球那两节课拍的，等下课问问周三下午都哪个班上体育课就能进一步缩小范围了。 然后，呵呵，一个班就那么几个带手机的，一个都跑不了。 戚砚越带着怒火欣赏照片，很快翻到最后一页。 【哈哈哈，楼主真换标题了！】 【在线辟谣，眼神很清白，是滤镜太朦胧的锅（狗头）】 【那我提议不如把标题改成“你永远不知道为什么两个直男的眼神能拉丝”哈哈哈哈哈。】 【太猖狂了吧楼主，你是一点都不担心被正主发现吗？】 【回楼上，首先三百道脑筋急转弯不是谁都能答对的，其次我也不信某位正主能有这个耐心答完。】 戚砚越冷哼，他的确没有耐心，但他能借号。 【安啦安啦，戚哥就算真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的，大家都是闹着玩的，还能真有啥是咋的。】 这条回复仿佛一盆凉水浇在戚砚越身上。 帖子的标题已经被调皮地改成[他的眼神不清白]，然而所有人都把这当成玩笑。 可明明，他是真的不清白。 第28章 工具人学神不想加班 （7） 戚砚越的低落心情持续到周五才稍稍缓解, 因为他终于锁定了偷拍的源头！ “张晨尧是吧。”戚砚越眼皮一掀。 被叫出来男生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果断开口认错：“戚哥, 我错了, 以后再也不偷拍了。” 戚砚越脸色一沉，“重点是偷拍？” 偷拍男绞尽脑汁：“重点、重点是……不能偷拍这么多？” “论坛。”戚砚越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偷拍男虎躯一震，明白事态已经彻底升级了！立刻从认错变成滑跪认错：“我错了！我不该造谣！您清白的很！” 戚砚越火气上涌, 这用不着澄清！ “我说的是你私自传播照片！” “是是是，我错了，”张晨尧小鸡啄米式点头。 戚砚越：“删帖删图！” “好好好！马上删！” 他掏出手机，戚砚越却打断他：“等会儿——” 张晨尧赔笑：“您有何指示。” “照片, ”戚砚越佯装平静，“发我一份。” 张晨尧：？ 虽然万分不解, 但自认理亏的张晨尧还是把图库里的照片一个一个发给了戚砚越。他手机里的图片可比论坛的多多了, 一张张的都不带重样，甚至还有论坛里一直求而不得的教室版。 这些照片里陆晏永远都是最焦点的，构图光影全都服务于陆晏本身。 戚砚越不禁心生怀疑, 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你……” 张晨尧读懂了这眼神, 瞬间炸了：“我不是！！！单纯欣赏美不行吗！！我喜欢对称和黄金比例！！为什么人类总要用固有的肮脏思维去揣测别人！我的欣赏很纯粹！” 戚砚越：…… 真是难以理解。 不像他, 就是单纯的非常喜欢。 “哥，我删完了。”张晨尧举起手机，迫不及待想走。 戚砚越嗤笑：“少跟我耍心眼，云空间、云盘、电脑、U盘, 所有备份都给我删了, 敢留一张你等着。” 张晨尧：“好、好的QAQ。”这算不算校园霸凌啊。 “视频那贴谁发的知道吗？” 心血一扫而空的张晨尧心想，我淋了雨, 那你的伞也别想要了！ “知道！！” . 【主题：问一下, 隔壁俩楼怎么删了？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不用猜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悲泣.jpg]。】 【什么？我们被抄家啦？？？肯定有卧底！！】 【照片删我懂，视频是为啥？只是因为拍到他了？正主都没说啥把，他也太霸道了吧。】 【得了吧兄弟，本来就是偷拍来的，人家私下让你删就不错了。】 【我要有他的家室和脸我比他霸道一万倍。】 徐嘉泽退出论坛，他转回微信，看见妈妈又在问他戚砚越成人礼的事，索性直接把手机丢到床上。 重生之后他一直在试图接近陆晏，但陆晏这人太冷了，就算他在陆晏说了一百句话，陆晏也能连个“嗯”都不回给他。 但他又必须和陆晏搞好关系，只要能拉拢到陆晏，拿到陆晏的技术，他就能赢。 上辈子他不知道一中私底下还有这个么论坛在，只隐约听说好像有人偷拍陆晏，他本想用这件事拉近和陆晏的关系，但等他好不容易搞到论坛链接，答完了那些刁钻题目，登入论坛却只能看见他们在讨论照片已经被删了。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好像总是比戚砚越慢一步。 . 【警告，主角意志正在下降。重复，警告——】 “怎么了？”戚砚越问。 陆晏回神，摇摇头：“没事，有点担心小橘子到新环境会不适应。” “应该不会吧，”戚砚越抓了抓头发，“橘猫不是吃的管够就行吗？” 陆晏抓了抓小橘子下巴，我们家小橘子可是会绝食抗议的橘猫，有骨气的很。 “实在不行明天晚上结束我让司机送你回来吧。”戚砚越不情不愿地说，并在心里许愿小橘子的适应能力强一点，他还想借着生日让陆晏在他家里玩两天呢。 司机大叔笑了一下：“我看这猫胆子挺大的，在车里都没炸毛。” 他们俩现在是被司机接着回戚砚越家，陆晏之前就答应戚砚越参加他的生日宴，一开始说的是周六早上来接陆晏，不过今天临放学的时候戚妈妈发消息说俩人的衣服已经做好了，俩人商量一下今天就出发了。 “到时候再说吧。” 本来就是为了转移话题随口一说，小橘子以前毕竟流浪过，适应能力肯定不差。 想起刚刚的提示音，陆晏轻叹一声，他最近的确太懈怠了，疏忽了对主角的关注。他目前的身份，虽然人设冷淡，但不至于拒人千里。剧情中转学到一中的这个时间，刚好是他失去至亲、被迫来到新环境，是人生最迷茫的时候，当主角有意的示好后，他是应该给出一些回应的。 重生后的主角是恐惧反派的，他在第一世实实在在经历过一番降维打击，以至于重生后一直处在高压中，迫切希望能立刻拥有打败戚砚越的筹码，毫无疑问，陆晏就是这个筹码。 甚至于主角重生到高中这个节点，都仅仅是为了得到陆晏这个金手指。 但因为戚砚越，陆晏对主角其实有点偏见。 怪就怪主神的防御机制太菜了吧，连服务对象都能被改。系统有什么办法，系统也只是在按照任务规则办事而已！ 当然这些错误的思想也就只在心里说说而已，被别人知道了他是要被拉到系统小黑屋做思想教育的。 一路上，陆晏边和戚砚越聊天，边纠结如何开展工作，但一直到下车也没想好如何平衡——他在系统学校上学的时候老师只交过怎么绑定宿主、如何同宿主保持关系、怎么在任务中吃回扣……没人教过他怎么做任务啊！ 上个世界能成功靠的都是戚砚越。优质宿主在这摆着却不能签下来，光想想就心痛。 戚妈妈早早就在家里等着，远远看见车进来了就赶紧让阿姨往上端菜。 这还是儿子第一次带同学回家呢！ 等俩人走近了些，戚妈妈顿时眼睛一眯，眼神露出几分探究—— 现在的小孩都长这么好看吗？ “陆晏，这是我妈妈。”戚砚越莫名有些扭捏，这四舍五入是见过家长了吧 “阿姨好。”陆晏向戚妈妈问好。 “快进屋吧，”戚妈妈视线落在小橘子身上，“呀，这猫养的真好，毛又顺又亮，它给外人抱不？” 陆晏示意戚妈妈可以抱，“小橘子很乖。” “宝贝叫小橘子呀，真可爱，姨姨抱抱，”戚妈妈熟练的把小猫咪抱进怀里，“阿姨也不知道你带猫过来，还说你俩小孩住一个屋培养培养感情呢。猫这玩意可不能往戚砚越屋里放，再把咱小橘子弄抑郁了，你俩先吃饭吧，一会儿阿姨给你收拾了个屋出来。” 小橘子在戚妈妈高超的手法下眼睛都眯了起来，小呼噜都打出来颤音了。 饭桌上，戚妈妈跟陆晏说了很多戚砚越小时候的趣事，比如想要抱大狗却被大狗甩尾巴，想和猫玩结果猫为了躲他一天没吃饭，打小就是猫憎狗嫌。 “哎，不过养了宠物，你就做好他们比你走得早准备，时间有时候还是挺残酷的，想留的东西总也留不住。”戚妈妈似有所感。 陆晏下意识看向戚砚越。 . “我妈她就是爱念叨，你不用往心里去，”戚砚越边铺床边说，“我一会去库房把猫窝猫砂盆都拿出来，不过八成是只能放客厅了，看我妈那架势一时半会是撒不了手了。” 小橘子已经成为戚妈妈的心尖宠啦。 陆晏给枕头套好枕套，然后说：“阿姨喜欢，小橘子也不闹，挺好的。” “好了，”戚砚越看着铺好的床有点小开心，选床单的时候他动了点私心，陆晏这套和他房里那套是一样的，他转头看向陆晏，“下楼试衣服吧。” “等一下，”陆晏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礼盒，“生日礼物。” 戚砚越紧张接过，“可、可以现在拆吗？” 他其实没想陆晏会给他准备礼物，时间太仓促了， “你的礼物当然是你自己做主了，”陆晏弯了弯眼睛，“希望你会喜欢。” “那肯定喜欢！”戚砚越忍不住去想陆晏会给他送什么生日礼物。 不管是什么，他都一定喜欢。 戚砚越强忍激动小心拆开丝带，包装纸下的是—— “五三？”戚砚越表情僵住，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勉强扯出笑容，违心说，“我特别喜欢。” 陆晏学习好，他肯定觉得练习册就是最好的礼物，他都愿意把最好的礼物给我了，我怎么可以不领情。 戚砚越，快收起你的委屈！ 陆晏盯着戚砚越戚砚越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垂头捂住脸，肩膀微颤，“你可以翻一下的。”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会怀疑戚砚越到底有没有优质宿主的资质。 戚砚越眼神瞬间又亮了起来，他迅速移开五三，在底部找到一个绒布小盒子。 巴掌大小，一定不是练习册！ 戚砚越小心打开盒子，看见里面躺着一枚星星吊坠以及两朵粉色的纸玫瑰。 “这是……你做的？” 戚砚越拿起吊坠，眼中满是惊奇，吊坠是木质的，在星星的角落刻着一只小猫咪的脑袋——是小橘子，而星星的反面上写着戚砚越的名字。 陆晏眼中带笑：“喜欢吗？” “喜欢。” 不止是礼物。 第29章 工具人学神不想加班（8） 宴厅觥筹交错, 奢华至极，来往人西装革履, 一副体面人的表现。戚父站在人群中央, 听着其他人的恭维，全然忘了这场宴会的主人应该是戚砚越。 戚砚越的成人礼，不出预料的成为戚父商业场的聚会。 “要不是我妈非要我过来, 我现在就在家打游戏了，看见他就晦气。”戚砚越带着陆晏躲到小花园，完全没有作为主人的自觉。 “来都来了，安心待着吧。”陆晏端着盘小蛋糕, 朝戚砚越弯了弯眼睛。 戚砚越轻嗯了一声，他看着陆晏, 几乎快压不住眼底的惊艳。 面容精致的少年身姿挺拔, 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严肃而正式，月光洒落在他身上, 将本就清冷疏离气质添上几分高不可攀, 可刚好抵在喉结下方扣子的又莫名让人觉得性感。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蛋糕, 黑色的发丝垂落在耳侧，看起来无辜极了。 “戚砚越。”少年突然抬眼看向他，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乌亮的眸子似有星光闪烁。 “啊？”戚砚越慢了半拍才做出回应。 然后下一刻, 他嘴巴里多了一勺奶油。 “生日快乐呀。” 少年露出灿烂的笑容, 戚砚越突然生出一种他被陆晏珍视的错觉。 甜腻的奶油在口腔化开，一路流进心里。 . “我又错了？不是套这个公式？” 陆晏：“公式对, 解题思路偏了。” “哦。”戚砚拄着下巴, 目光一直投在陆晏身上。 陆晏敲敲桌子：“别看我, 看题。” 戚砚越：“都快放学了，明天再看吧。” 陆晏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运动会你能学习？ 戚砚越乐了，那肯定是不能啊！ 明天就是运动会了，别说戚砚越了，就连其他人心都有些野，这节互帮互助的自由答疑已经变成讲小话课了。 “我都表现这么好了，放两天假不行吗，嗯？陆老师？” 陆老师合上本子，“行，没人说不行。” 戚砚越这些天表现的确不错，不止习题册提前上交，还背完了三篇重点古诗，单说这个主动性就非常值得表扬了。 . 隔天的运动会由于服装原因，七班的集合时间比学校规定的时间早了一小时。 可饶是如此，还是找不到教室换衣服。 因为不止他们班，其他的高三班也全都是特色服装。 赛博朋克机器人服装、民国学生服、二次元cos服，甚至有个班级要玩舞龙！ “输了！”打听消息回来的体委含恨锤墙。 “奇装异服”运动会算是一中高三的传统艺能，高一高二整齐划一，高三放飞自我，学校每年都会主动统计意向，提前联系租服装的店，尽力做到物美价廉并附送一站式服务。 七班的班干部从去年就开始计划运动会的服装，要帅气、吸睛、做全场最靓的崽！但谁能想到十六班竟然有个人家里就是干舞龙舞狮行当的！ “怪不得十六班之前遮遮掩掩，合着在这儿等着咱们呢！”文委更是愤怒，脑袋上的管帽都要气飞了！ 班长稳重道：“无碍，雕虫小技罢了，文委，你的唢呐没问题吧！” 文委：“禀指挥使，装备齐全，唢呐一出谁与争锋！他舞龙再厉害不也得用音响？” 区区音响怎么可能干的过唢呐！ 班长点头：“听闻二班是燕尾服，还要搞什么音乐会，会不会比咱们班帅？” 纪律委员神色平静：“回禀指挥使，他们班就两个搞音乐的，搞不出来什么风浪，而且西装这东西也不是谁穿都好看的，况且咱们不还有两大杀器吗。” 班长警惕：“他俩怎么还没换好衣服，该不会想溜吧。” 体委微微一笑：“指挥使放心，我已派人全程盯梢，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此时，被严密监控的戚砚越陆晏两人在同学们的帮助下往身上戴佩饰。 真正的飞鱼服有没有佩饰他们不知道，但经过他们严密的讨论，认为这样是最帅的！ 当班长带着班干部过来时，陆晏已经披好了披风，班长庆幸道：“还好今天的运动会也遵循了下雨定律，要不然就得考虑温度忍痛放弃披风了。” 体委：“戚哥，拿剑！今天您就是指挥使了！” “等一下——”班长打断体委的送剑动作，他凝眉深思，突然说，“要不然还是给陆晏吧。” 学委点点头，“臣附议。” 体委人都蒙了：“搞这么真实，还有权利争夺这路数？” 学委推推眼镜，冷笑一声：“知道你为什么当不了副指挥么。” 体委摇头。 “因为你没有洞察力！”学委叉腰，“咱们今天是锦衣卫主题，锦衣卫军政情报机构，这是特务！除了要武功高强，还要高深莫测的神秘感，气势不能太外放！” 体委不服：“拜托，拿剑的没点气势出来能压得住其他班吗？” 两方争论，其余人也纷纷发言，各有看法、各有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戚砚越听着他们争论时不时点点头，觉得挺有意思的：“有规定说剑一定是老大拿吗？都指挥使了还不能有人给提个剑？” 众人：哇哦，有道理。 于是七班的入场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五十多名锦衣卫列为两队统统面无表情、冷酷至极，最前方的统领却抱着一只小橘猫，优雅而闲适，很有那种大权在握的从容和幕后黑手的既视感。 而他身旁的副统领，则抱着佩剑，散发着锋芒毕露的危险气息。 一静一动相得益彰！ 制服会带来帅气加成，本来就帅的人当然就更帅了，而两个本就帅气的人穿着制服站在一起，视觉冲击不可为不强，更别说还有小猫咪了！ 七班出尽了风头！ 但随后而来的舞龙班级阵仗太大，还是赢得了全场最热烈的掌声。 体委遗憾叹气：“在整活上，我终究技不如人。” 陆晏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代表你的进步空间很大，不要气馁。” 体委：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作为班级门面，陆晏戚砚越俩人被组织安排在第一排，紧挨在班主任旁边。 班主任对陆晏怀里的小猫咪很感兴趣：“行啊你们，还背着我整了个小道具。” “小乖乖。”他把手放在小橘子鼻子下面让它闻味，见它没有抵抗才伸手去摸。 陆晏没敢说小橘子其实不是道具。 刘老师一看就是熟手，技巧非常熟练，没一会儿就把小橘子摸出了呼噜声。 也许是因为没有人类能拒绝一只小猫咪，七班这边又不输于舞龙的火热，陆陆续续有其他班级的同学来询问能不能摸摸小猫咪。 考虑到小橘子这些天掉毛比较严重，再被摸容易秃掉，陆晏婉拒了同学们的摸摸请求。 体委小声逼逼：“我敢打赌，这群人至少有一半是拿小猫咪当幌子浑水摸鱼接近帅哥！” 戚砚越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盯着陆晏温柔劝退第不知道多少个女生之后，戚砚越觉得自己已经快变成醋溜河豚了。 陆晏坐回原位，戚砚越一时没忍住自己的小情绪：“烦死了，都说一万遍不许摸不许摸了，还一个接一个的来。” “怪我不该把它带过来，”陆晏笑了笑，“好了，午休的时候把小橘子送回家吧。” 戚砚越觉得不可，凭什么受困扰的是他们，改变的还是他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等我一会儿。”戚砚越突然跳下看台。 过了大约五分钟，他拿着一个大喇叭回来，随后七班响起了一句循环播报——“猫不给摸！猫不给摸！猫不给摸！” “这回就好了，不用来一个劝退一个。” 喇叭效果斐然，戚砚越十分满意，小橘子却突然把头埋进陆晏怀里。 突然记起了曾经的悲惨往事！ 运动会气氛火热，高三尤甚，七班很快祭出了唢呐，每当有七班的选手上场，文委的唢呐声就能响彻操场，他嚣张的助威吸引到了隔壁班的二胡选手，于是两人在操场开启了一场唢呐二胡合奏，随后舞龙团队带着啰顺势加入，高三这一片可比菜市场热闹多了。 黑衣指挥使身姿挺拔，他站在栏杆里朝下方望去；身后英俊的副指挥拽着他披风的一角，指挥使侧身望向他，目光异常柔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怀里的猫懒散地甩着尾巴。 两人的氛围和谐融洽，好似容不下第三人。 徐嘉泽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上辈子的疑惑再次跳进脑海，戚砚越目中无人、陆晏心气高，明明都不是会低头、迁就旁人的性格，怎么就能成为朋友了呢？ 那么好的技术，陆晏凭什么就交给了戚砚越？ 那些他曾看见却不甚在意的细节逐渐染上了暧/昧的色彩。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走偏了。 戚砚越和陆晏，原来是这种关系。 他所求无门的东西，或许只是小情侣缠/绵过后的情趣。 徐嘉泽垂下头，几乎无法克制心中那阵狂喜——路偏了没关系，及时回到正路不就行了？ 第30章 工具人学神不想加班 （9） 【剧情进度已达35%, 请再接再厉——】 听见提示音，陆晏下意识寻找男主的身影, 他在舞龙队伍的旁边找到徐嘉泽。后者见他看过来挥了挥手, 转身跟着身旁的同学去别的班那玩了，没像之前那样刻意贴上来。 昨天剧情进度还只有百分之八，怎么今天突然增了这么多？ 这个世界的主线剧情很简单, 男主重生逆袭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实实在在的爽文。 而作为爽文，男主的逆袭之路自然是重生那一刻就开始了。学习方面徐嘉泽毋庸置疑是学霸，事业线也凭借重生的金手指蒸蒸日上, 可以说他唯一的阻碍只有反派。 所以在剧情进度的判定上至少有百分之五十是男主和反派的对立程度。 男主和反派恩怨越大大，铲除反派的决心就会越坚定, 为了能够有效铲除反派, 他就越努力，那么剧情进度也会随之增长。 所以，戚砚越是又干了什么事让男主怀恨在心了？ 总不能是因为戚砚越入场时出了风头让徐嘉泽心里不平衡了吧？ 爽文男主的话, 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陆晏, 放假你有什么事吗？”戚砚越开口拉回了陆晏的注意力。 陆晏摇头：“在家待着。” “那上我家玩去呗, 我妈说她想小橘子了，”戚砚越眼神飘忽，“而且节后不是要考试吗，你给我突击一下呗。” 今年中秋和国庆刚好撞在一起, 为了让学生们能有良好的放假体验, 学校展现出了十足的仁慈——特意把考试安排在节后！令人感动。 不过戚砚越是一点也没担心过考试的事，他想的特简单, 陆晏本来在这边就人生地不熟, 过节了还只能一个人, 多冷清啊。 他得陪着陆晏。 . 假期第一天的早晨六点，班主任在班级群发了一条节日祝福，以及占据三分之二屏幕的假日注意事项。 陆晏回复收到，穿好衣服离开卧室。 在客厅撸猫的戚妈妈眼神惊讶：“起这么早啊，假期不再多睡会儿？” “阿姨早上好，”陆晏摇头，“不睡了，打算出门跑步。” 当代年轻人这么自律吗？ 戚妈妈瞄了眼戚砚越的房间，想到她儿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顿时眉头一皱，“晏晏，等一会儿，让越越陪你一起去，正好你俩一块出去吃点早餐。” 戚妈妈说完就起身到戚砚越卧室门口敲了敲门，门内毫无动静。 再敲——还是没反应。 戚妈妈：“……” 陆晏：“阿姨，要不我进去叫？” 戚妈妈默默让出身体，主要是儿子长大了，她总不能不打招呼就进屋，那也太不尊重儿子的隐私了。 陆晏进屋直接走到戚砚越床边，轻声叫戚砚越的名字。 从戚砚越的狂放姿势就能看出来他睡得正香，对外界的信息毫无反应。陆晏单腿跪在床上晃了晃戚砚越的肩膀，“戚砚越，醒醒。” 戚砚越眉头皱起，艰难睁开了一只眼睛。 见人醒了，陆晏说：“跟我出去晨跑。” 陆晏做好了戚砚越不愿意就把戚妈妈搬出来的准备。 但戚砚越默不作声，只是盯着陆晏看，陆晏刚要说话却突然抓住手腕，下一刻天旋地转—— 陆晏盯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章鱼缠住了，难以呼吸。 罪魁祸首把脑袋埋在陆晏颈窝蹭来蹭去，架在他身上的腿也不老实。不知为何，陆晏的脸变得很红，最终忍无可忍：“戚砚越！” 戚砚越身体一僵，茫然地抬起头，表情比陆晏还要无辜。 . “对不起对不起，真睡蒙了，”戚砚越顶着鸡窝头连连道歉，“我也没想到你能在我屋里啊，以为做梦呢……” 他还当梦又续上了呢！ 陆晏默不作声加快了速度，戚砚越追上，“早晨……很正常嘛，一会儿回去我给你洗衣服还不行吗。” “我没生气。”陆晏停下来。 这还没生气？？？话不说了、人不笑了、一出门就开始跑，都不等他了！ “好好好，你没生气，我小心眼了，”戚砚越连连点头，然后说，“我下回一定注意。” 陆晏眼神古怪，上下打量戚砚越，仿佛在说：你能控制？ 戚砚越：“……所以只是注意，不能完全避免。” 陆晏没忍住笑了，“我真没生你的气。” 他气的是自己忘了让凌逸把马赛克消了。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陆晏总觉得马赛克的密集程度好像也增加了。 . 跑完步后，陆晏给戚砚越讲课，大概下午三点的时候，戚妈妈突然敲门进书房：“儿子，公司有点事，妈妈要去B市一趟，你俩在家好好玩啊。” 戚妈妈带上墨镜，甚至都来不及的等戚砚越回复就像阵风般的离开了，家里只剩俩小孩和一只猫了。 陆晏看向戚砚越，后者歪了歪头：“怎么了？怕我难过啊？” “嗯。” 戚砚越抻了个懒腰：“我没有过节的仪式感，也没觉得节日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 陆晏摇头表示并不赞同：“物价会涨。” “不想写了。”戚砚越趴在桌上耍赖。 “那休息一会儿吧。” 陆晏能看出来，戚砚越嘴上说着不在意，心情还是有些低落的。 这个世界的戚砚越家庭成分非常复杂，叔伯间因为财产分割关系恶劣，父亲出/轨导致夫妻感情破裂，戚妈妈生完孩子就一头扑进工作上，老公靠不住，她总得给自己留点保障，戚砚越的童年时期几乎没有家人陪伴。 稍稍大一点，就被逼着参加各种宴会。即便他爹的破事闹得满城皆知，在外面却还要维持可笑的体面，出席这样场合的戚砚越也免不了被人议论。 认识的不认识的，四面八方袭来的恶意。 “明明做不到的事情却还要承诺，”戚砚越面无表情，眼神冷漠，“昨天她就定完机票了。” 陆晏突然说：“打游戏吗？” 戚砚越：“啊？” 陆晏抓住戚砚越手腕：“家里没大人不就该打游戏吗，走！” 戚砚越被陆晏按在沙发上坐好，眼神放空，直到陆晏把游戏手柄塞到他手里才堪堪回神。 诡计多端的直男，怎么能不打招呼就随便肢体接触！ 戚砚越耳尖发红，忍不住胡思乱想，嗯……偷偷靠近一点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就一点！ . 戚砚越这个假期简直快乐死了，虽然每天要早起晨跑、上午要做很多题、给小橘子喂饭只能得到一个屁股。但！ 晨跑是和陆晏一起跑、题目是陆晏亲自教，小橘子不吃他给的饭他就可以和陆晏一起喂！ 陆晏把戚砚越碰过猫碗拿起又放下，刚才还在窝里一脸倔强的小橘子，立刻跳了出来，吃的非常香。 “势利眼。”戚砚越冷哼。 陆晏抱起笔记本，坐在沙发上：“你就别它较劲了，不还有事么，忙去吧。” 戚砚越：“完事了！” 开玩笑，什么事能有和陆晏单独相处还重要！处于暗恋热恋期的戚砚越这样想着。 他凑到沙发那探头去看陆晏的屏幕，然后再一次被绿色代码劝退。 陆晏这几天除了给他讲题，其余的时间就一直抱着电脑敲代码，代码戚砚越是一个字符也看不懂，他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陆晏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敲下一个回车后，陆晏关闭当前页面，点开另一个页面。 戚砚越定睛一瞧，看见了徐嘉泽的名字，顿时警惕：“他干什么，还在背后败坏我呢？” 陆晏摇头，“不是，他给我推荐了几只股票。” “就徐嘉泽那个脑子他懂什么股票，我看看……诶？”戚砚越看见那几只股票的名称顿时陷入自我怀疑，“他怎么跟我买的一样？” 难不成我这次眼光出问题了？ 不是他对自己不自信，股票这玩意风起云涌水本来深，谁都有失手的时候。与其让他相信徐嘉泽能挑中优质股，他宁可相信自己看走眼了。 “大方向应该是对的。” 男主选中的三只股都是虚拟宇宙的概念股，从当下来看这个概念很扯，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但很快就会怒斩百亿市值，当然，泡沫碎裂的速度更快。 但只要抓准时机，抄底入顶峰抛，肯定是能捞一笔的。 男主重生后的第一桶金就是这么来的。 戚砚越满脸嫌弃：“但他都能想到买这个，真的很难不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坑。” 众所周知，当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能赚钱时，那这件事就一定不赚钱了，已经可以考虑退出了。 “这三个运气好也就捞一笔，赔的风险更大，我就试着玩一下，赔了我就当上课交学费了也不心疼，要是理财投资就不能这么投机取巧，”戚砚越明着踩了徐嘉泽几脚然后不情不愿地说，“不过这几个吧，捞一笔就跑也不是不行吧。” “知道了。”陆晏点头，重新调出代码页面，继续敲代码。 “不买吗？” 陆晏摇头：“本来也没想买股票，就是想起来徐嘉泽发的消息顺手看一眼。” 刚刚剧情进度上涨了百分之二，所以陆晏想检查一下男主那边的事业线而已，万一男主选错了股票，到时候把赔惨了还得他这个工具人给男主善后。 陆晏不希望自己的工作量有无谓的增加。 他看向戚砚越，弯了弯眼睛：“我比较脚踏实地。” 这就算是认可了戚砚越说某人投机取巧的看法。 戚砚越抿唇，心想你们直男还挺会哄人！ 第31章 工具人学神不想加班（10） “九点开园, 现在才八点不到人怎么就这么多了？？” 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场景戚砚越才明白为什么路上的时候说他们来晚了。 陆晏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戚砚越，没有说话。 戚砚越往后面看了一眼, 他们在这排队还没五分钟, 后面就至少又排了一百来号人，他震惊之余也难免心虚：“对不起，是我早上太磨蹭了。” 今天早上戚砚越起的其实一点都不晚, 但就是在穿衣方面纠结时间太长了，换了七八套衣服才确定下穿什么，甚至还尤为郑重地抓了个发型。 对陆晏来说这大概只是和朋友出去玩而已，普通的不能在普通, 但戚砚越却紧张不已。 假期出游、两人独行，四舍五入那不就是约会！ 陆晏叹气：“反正就算先进去也只是第一个项目不用排队, 后面还是要排, 也没差别。” 已经排在后面了，再懊恼也没用，而且陆晏本来也只是想陪戚砚越出来散散心, 戚砚越心情才最重要。 双节连在一起, 出来玩的人比想象的多很多, 快到九点的时候，戚砚越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前排了。 开园的那一刻，游客们瞬间冲进园区，场景犹如丧尸攻城, 及其凶悍！ 要不是戚砚越动作迅速抓住了陆晏, 他们俩肯定已经被人流冲散了。 好在也就入场这一会儿凶残，进了园区虽然也能感受到人特别多, 但也不至于人挤人了。 这座游乐场是今年才刚刚建成的, 绑了个大IP又下了血本搞宣传, 游戏设施和场景构造相当硬核，看图片就已经把期待值拉满，网上评价也都好评如潮——除了贵和人太多之外，基本没有缺点。 而贵不是他的错，人多也不是他的错。 正值国庆中秋双节假期，园区里借此增设了一些娱乐性不错的限时活动。比起排到看不到尽头的那些热门项目，限时活动的人就少很多了。 两人玩了两个热门项目后对视一眼，果断放弃了排下一个项目的计划，投进了限时活动的怀抱。 距离他们俩最近的小活动是套圈游戏，凭借入园凭证免费领取两个套环。摆在地上的奖品论价值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最贵的撑死也就两块钱成本，如果批发市场进货还会更便宜。 戚砚越拿到套圈后小声对陆晏说：“最贵的就是矿泉水，十五一瓶。” 他说的是园区内售价。 戚砚越刚说完陆晏就伸手一抛，粉红色的套圈精准地套在矿泉水的位置上。 陆晏看向戚砚越，“拿到了，还要什么？” 他神情平静，语气却十分认真，仿佛戚砚越只要说出来，不管想要的是什么他都会给。 戚砚越心里那头小鹿又开始疯狂撞墙。明知道陆晏没别的意思，他却总是忍不住多想。 暗恋直男可太难了！ 在老板不太开心的表情下，陆晏拿走了两瓶矿泉水、一张国旗贴纸，以及一对徽章。 徽章是戚砚越点名要的那个，徽章上是两只小狗在蓝天草地上依偎在一起的画面，非常可爱。 画面是什么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徽章是一对的，正好陆晏和他一人一个。 戴上徽章贴上小国旗，过节的气氛就拉满了。 他俩刚要走，老板拦下陆晏递给他们俩一张小卡片。 小卡片上是十二个游戏项目，其中套圈游戏已经被盖上了章，剩下的还有抓娃娃、射击、投篮等等，卡片背面标注了每个游戏的具体位置。 戚砚越小兴奋：“随机掉落隐藏任务？” 老板惊讶：“你俩来玩都不看官网公告吗？这是双节限时活动，把上面的项目都盖上章可以换一张园区周卡，活动截止到十月七号，不过圈是这位同学一个人套的，算你俩是一队的，卡是组队套卡，可以双人协力完成任务。” 园区内一共有十二个经典小游戏，凭借入园卡换取游戏道具，套圈这个点五中二就算完成任务，双人合力按十中四算，设计的还算合理。 厉害的玩家用免费额度也能完成任务，技术不行的再考虑氪金。 离开套圈场地戚砚越才说：“骗氪游戏，吸引消费。” 五中二难度真的不低，能有几个人靠那个免费额度完成任务？ 不过，来都来了—— 戚砚越：“玩！” 按照就近原则，两人挨个参与游戏，起初参与任务的人并不多，但后期也许是因为大家都厌倦了排队纷纷过来参与小游戏，一些项目前也排起了长龙。 好在陆晏玩这些小任务的速度极快，在天黑之前搞定了十二个小游戏，盖好最后一个游戏章后，摊主说：“你俩这是套卡，做完附加任务就能领礼品了，任务点在园区入场的喷泉下面，八点半开始，现在过去应该能赶上第一波。” 套卡有附加任务在官网是有说明的。 到了地方戚砚越按照提示换了参赛牌，但很快他就疑惑地发现——这地方怎么全都是情侣？ 就没有兄弟闺蜜双人合力参与活动吗？大家这么死板？ 差不多到时间主持人等待讲解游戏规则：“游戏很简单，两人合力在一分钟内将我们的‘彩棠’饼干棒吃到只剩一厘米就算游戏通关！已经拿到全部小游戏盖章的朋友可以在前方的报名口领取参赛牌，没有拿到盖章的朋友也不要难过，我们的活动一直持续到十月七日……” 主持人后面感谢了赞助商以及在场的朋友们，但戚砚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吃饼干棒只剩一厘米？ 是他理解的那个游戏吗？？？戚砚越整个人都要石化了。 “靠，被坑了！” 怪不得都是情侣！小情侣们参加活动的目的就是为了最后的游戏吧！ 戚砚越肩膀耷拉下来：“得，弃权放弃回家吧。” 虽然未必有多想要最后的礼品，但毕竟忙活了一天，他还是有点小失落。 “又不难，干嘛放弃。”陆晏看向戚砚越，神色平静。 戚砚越避开陆晏的眼神，“都是情侣，咱俩上去多奇怪，不玩了，走吧。” 陆晏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他不行。 他影子太歪。 “有什么奇怪的，参与就能领一份零食大礼包，来都来了，试试呗。”陆晏说。 你直男你理直气壮。 弯成蚊香的戚砚越不敢说话，担心自己装的不够直。 吃饼干这个项目只是看起来简单，能刚好达到一厘米并误差不超过零点二还是有点难度。第一二批二十组参赛选手只有两组完成了任务。 戚砚越领的牌子是二十三号，在第三批算是很前面的号码了，在他还没做好心理建设时就被迫登台了。 “好的，第三批的参赛选手已经登台，我们看见选手中有两位帅气的小同学，不知道这两位小同学能不能完成我们的任务领走终极礼品呢？我们话不多说，请各位选手先将我们的彩棠红酒味饼干棒咬住，准备完毕的选手请举手示意我，好的，所有选手都已经准备就绪，那么——计时开始！” 咬住饼干棒的时候戚砚越仍想放弃，但当陆晏咬上另一边的时候，戚砚越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力量，他看着陆晏陡然放大的眉眼，感受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呼吸，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咬。”陆晏清冽冷淡的声音响起，戚砚越机械性地执行命令。 一小块饼干落在陆晏手里。 陆晏退开那一刻，戚砚越心中升起一阵怅然与失落。 再久一点就好了。 主持人走到两人身边：“这一组参赛者很厉害呀，十五秒就已经结束了任务，我们现在测量一下长度——” 主持人拿出尺子，测量饼干。 戚砚越盯着尺子，在心里悄悄许愿——失败失败失败。 失败了就有理由再排一次了！ 主持人：“一厘米的正负零点一，挑战成功！” 遗憾的是，陆晏对数据的精准把控显然不会失误。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恭喜他们，失落的只有戚砚越一个人。 主持人趁机活跃气氛，他把话筒递给戚砚越：“两位同学怎么会选择用套卡参加这次的游戏活动呢？” 戚砚越冷酷：“没看攻略。” “是选错卡片？但最后决定参加附加活动也是被我们的大礼包吸引了吧。” 戚砚越顿了顿才点头。 其实是来都来了。 主持人达成了为金主爸爸站台的目的，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人被工作人员指引去领奖品，合影留念的时候戚砚越下意识看向身边的陆晏，照片恰好定格在这一刻。 工作人员将拍立得的照片递给陆晏：“好般配啊。” 戚砚越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你误会了，我们不是。” 戚砚越接过工作人员拍摄的照片，维持礼貌道了声谢后立刻拉着陆晏离开游戏场地。 他一路沉默，还是陆晏先开口问：“还早，要不要去看个电影？” 听见陆晏的声音，戚砚越才停下来，然后如同受惊般地撒开陆晏的手。 戚砚越神色恹恹：“随便吧。” 陆晏垂眼看向自己的手，眼神变得有些古怪——这个世界的戚砚越该不会恐同吧？ 影院大屏幕播放着国庆档最热的科幻片，戚砚越却提不起半点兴致，他垂眼看着手中的照片，目光暗淡。 照片上的陆晏穿着简单清爽的运动服，看起来乖巧听话却又冷淡疏离。 但戚砚越知道，陆晏其实特别温柔。 戚砚越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刚刚的游戏场景，他们靠的特别近，呼吸交缠，让戚砚越生出一种自己其实是在和陆晏接吻的错觉。 但错觉就只是错觉。 昏暗的影厅，戚砚越鼓起勇气看向陆晏吗，藏在隐忍目光下的迷恋暴露无遗。 是喜欢的。 可他没打算将自己的心意告诉陆晏，陆晏这么好，就该站在阳光下面，干干净净的迎接其他人的仰慕与掌声。 没必要因为他而困扰。 第32章 工具人学神不想加班 （11） 国庆假期结束, 高三的同学一回学校就迎来了残酷的考试，而比考试更残酷的是, 刚考完试老师就通知大家卷子已经判完了, 周六开家长会。 很难想象高三的老师为了判卷子究竟掉了多少头发。 本次考试难度极高，老师在讲题的时候都难免出现卡顿，各班平均分也都不理想, 据传连高分段出现了明显的断层。 “我听说徐嘉泽考了七百多分！” “这题也能考七百分？？？他是人吗？？？” “七百分算什么，这次数学考试有满分卷子，我们班老师直接拿人家答题卡复印件讲的题。” “靠，我数学卷都没答完！” “徐嘉泽太牛了吧！” 虽然大榜还没发, 但徐嘉泽毕竟是压在他们头顶两年的超级学霸，就算有人不喜欢徐嘉泽的作风, 也不会质疑他的实力, 基本默认了满分是徐嘉泽考出来的。 但也有不服者：“怎么就他牛了，徐嘉泽分是高，但他最后一道大题算错了, 至少扣了五分, 而且满分卷子压根就不在二班的, 绝对是有黑马！” 一切的议论在下午第二节 课戛然而止。 ——榜单公布了。 榜首的高分闪瞎了所有人的眼睛，一溜的满分令人难以置信，而成绩前方的名字更是令人惊呼—— “陆晏？？？” “七百四十五？？这是真实的成绩吗？？？” “妈呀，上个月徐嘉泽去七班那次, 我还以为他单纯是去找戚砚越不痛快, 合着是真去求讲题？” “原来这就是凡人与神仙的差距，我想都不敢想的分数, 他直接考出来了？” “有一说一, 我觉得陆晏有点偏科啊, 这语文咋没满分？” “艹，神他妈偏科。” 这一天，一中高三学子的心灵遭遇到史诗级重创。 而给他们带来重创的源头正满脸凝重地翻看戚砚越的答题卡。 陆晏：“第二十八题已经做过类似题型了，为什么不答？” 戚砚越弱弱地说：“运算量太大，做到这儿都快交卷了，一时间没想起来。” 陆晏板着脸，他对戚砚越的成绩非常不满意。 英语语文的成绩还算可以，都在一百一上下，但理综加起来只有七十，数学更是只拿了五十分！ 陆晏眉头紧皱，考试的时候他就给戚砚越估完分了，数学七十、理综九十，虽然还是不及格吧，但总分应该勉强能到四百。 然而实际情况是，戚砚越的分数比他预估的少了四五十分。 陆晏不禁开始质疑自己的教学水平。 明明都是做过的题型，怎会连公式都写不上去？ 眼看陆晏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戚砚越弱弱说：“已经提高很多了。” 他根本不敢说其实有几个大题他是能拿一点分数的，但因为好面子空着没写…… 下次我一定端正态度好好答题！ 陆晏沮丧过后马上重新振奋：“明天开始我们要加大做题量！” 题答不出来是基础不够牢固，计算慢是不够熟悉运算流程没有技巧，这些问题靠刷题都能解决！ 戚砚越本想挣扎一下，但班主任突然敲了敲他的桌子。 刘老师：“来，跟我去办公室。” 戚砚越跟上去，五分钟后才重新回到教室，表情很是不耐。 陆晏：“怎么了？” 戚砚越眉头紧皱：“家长会的事，烦死了。” “阿姨没时间吗？” “我没告诉她要开家长会，”戚砚越靠着椅背，“她那时间多宝贵肯定来不了，不管了，反正我给老班留的电话是我自己的，他想告状也找不到人。” 从初中开始他妈就没给他开过家长会了，他爹就更别提了。 “也没有人给我开家长会了。”陆晏垂下眼，看起来有些低落。 戚砚越动作瞬间收敛。 以前家长会，陆晏还有奶奶，现在奶奶去世了，也不会有人来他的家长会了。 戚砚越想安慰陆晏，又怕自己乱说话反而让陆晏伤心，纠结间他突然灵光一闪：“要不我跟我妈说一声，她把咱俩的家长会一起开了吧！” 陆晏双眼微亮，抿着唇没说话。 没拒绝就是答应了！ 戚砚越不给陆晏拒绝的机会，立马发微信给妈妈。戚妈妈回复的很快，只是内容让人摸不着头脑—— 【什么？原来高中也是需要开家长会的吗？？？】 难道不是只有幼儿园和小学才开家长会吗？！ . 直到家长当天，戚妈妈坐在教室里看着满屋子的家长才确认儿子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高中，真的是要开家长会的。 “高三的学习压力很大，心理方面就需要家长多关注……” 戚妈妈恍惚地听着老师的讲话，心里想的却是，她儿子原来已经高三了吗？ 她翻开桌面的答题卡，看见上面属于戚砚越的笔迹。 字挺好看的，怎么感觉空了一堆题？得多少分啊？ 戚妈妈找了一下，在最底下找到了年纪榜单，打开一瞧最先看见了陆晏的名字，“咦？” 刘老师恰好说：“这次考试的难度非常大，很多题我们老师做也做不对，整体分数下降是很正常的，至于前两名高分，人家俩那都是少年班的水平，没有可比性，家长回家也不要跟孩子们提谁谁谁考多少分增加孩子们的心理压力。” 戚妈妈看着成绩单心想的确没有可比性，卷子多少分他考多少分，出题人也达不到这个水平吧。 她突然叹了口气。 成绩好、长得好，性格也好，好像也怪不得她儿子会暗恋。 关于她察觉到儿子暗恋的事还要从上个月的生日宴说起。 那天戚砚越和陆晏在家里试礼服，两人换好衣服身高腿长腰板直，特别帅气，戚妈妈满意的不得了，还想拿点配饰搭一搭，结果回来时就看见他儿子偷看陆晏，神情专注到小心翼翼。 戚妈妈心脏咯噔一下。 后来她安慰自己她儿子也许是喜欢那件衣服，要不然就是她误会了，说不定现在孩子们的兄弟情就是这么纯粹直白！ 戚妈妈试图自我欺骗，但内心深处却已经认定了事实。 她对自己儿子还是懂一点的——心高气傲谁也不服。想跟他做朋友起码要付出百分之二百的热情，可到陆晏这儿，反而是她儿子在释放热情。 而且热情的何止是百分之二百。 戚妈妈也不敢轻举妄动，在她来看俩小孩相处的倒也挺正常，她怀疑儿子八成是无意识暗恋，她就担心自己态度激烈了，反而让儿子醒悟了。 不就是青春期的悸动么，这都是以后的美好回忆，她还是别插手了。 但此刻，戚妈妈拿着成绩单，忧心的方向已经变了—— 初恋就把水平拉到这么高，以后还能喜欢别人吗？ . 家长会占了教室，高三的学生被暂时赶到操场自由活动。 “晏哥！打球啊！今天人齐！”九班体委远远瞧见陆晏，赶忙一嗓子喊人。 他的大嗓门顺利吸引到了操场上的其他同学。 在学生时代，长得好看和打篮球好也许能成为风云人物，却无法成为所有人追捧的对象，不过如果加上学习好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同学们都很想了解一下学神是如何学习的。 “打不打？”陆晏问戚砚越。 戚砚越赶忙说：“打打打。”干什么都行，只要别再写数学题了！ 就因为这次考试没考到预期目标，陆晏现在为了赶进度，连等家长进学校的十分钟都能抽时间顺便给他讲数学题！ 戚砚越浅浅计算了一下，如果自己把能得一半分数的那几道题写出来，真的能达到陆晏预估的分数，也就是说，陆晏比他本人更了解他的学习进度，他根本没办法考砸一次然后下次猛猛提分求夸夸！ 一旦发挥失误，只会再次迎接地狱！ 学神，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呢。 这次只打了个半场，等下课铃打响家长从教学楼出来，球场的人和围观群众默契散去，准备去迎接属于自己的狂风暴雨。 戚砚越递给陆晏一瓶水：“我妈说她在北门等着，一会儿带咱俩去吃饭。” “快走吧，别让阿姨等急了。” 陆晏套上校服还没走出篮球场，就被逆流而来的徐嘉泽拦下来了。 “陆晏，我……有点事想和你说。”徐嘉泽直直地望着陆晏，神色露出几分紧张。 戚砚越直接翻白眼：“你没完了？” 陆晏其实不太想听，主角找他无非就是联络感情、顺带贬低戚砚越，但主角最近的心理状态已经由不得他任性了，他叹了口气：“说吧。” 徐嘉泽怯生生地瞄了眼戚砚越，后者冷笑：“有什么事是我听不得的？” 徐嘉泽眼中闪过一丝嘲弄，我还怕你不听呢。 “陆晏，你知道吗，竞赛圈里的人没人不知道你，他们都说你是压在我们头顶的乌云，只要是你出场的比赛，我们就只能争第二名，我也一直想在竞赛这条路上走远点，但我知道自己努力有余天赋不足，所以我特别嫉妒你。”徐嘉泽眼神黯淡，神情变得失落。 陆晏眉头微皱，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一开始我把你当成潜在的竞争对手偷偷关注，你的行程、赛事、分数，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我听说你要来我们学校的时候真的特别开心，因为我终于能和你面对面接触了！对不起陆晏，但是我真的很喜欢——” 徐嘉泽的话还没说完，就迎接了戚砚越的拳头。 戚砚越双目赤红，下手毫不收敛，拳拳到肉。 陆晏：“……”原来是熟悉的加班预感。 现在的龙傲天可真是能屈能伸，为了金手指能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 眼见越打越凶，陆晏赶忙上前分开两人带着戚砚越远离战场。 徐嘉泽挣扎喊话：“陆晏！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去你妈的！”戚砚越再次暴怒，陆晏险些没拉住人！ 陆晏不该知道这些肮脏的东西！ 徐嘉泽他怎么敢！ 第33章 工具人 学神不想加班（12） 即便已经看不见徐嘉泽了, 戚砚越的怒火却丝毫未减。 “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有病！不要脸！” 戚砚越一路骂骂咧咧, 反应极大。 “嗯嗯, ”陆晏点头，“消消气，阿姨还在外面等着呢。” 戚砚越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他甚至想原路返回再把徐嘉泽打一顿！！！刚才肯定打轻了！ “他就是看你成绩好心里不服故意过来恶心人，想用这种阴损的方法影响你的学习进度！高三这种关键时期，陆晏你给我好好学习！不许想这些有的没的！” 陆晏：“……嗯。” 好光明的发言啊。 “这种时候非要找存在感，一看就没安好心, 他说什么你都不用在意，别为了这种事分心, 他那种人, ”戚砚越定定地看着陆晏，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配。” . 戚妈妈在校门口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俩孩子出来, 差点就要进去找人的时候才看见她儿子穿着脏兮兮的校服出来。 “怎么了这是, 打架了？”开家长会之前衣服不还干干净净的吗。 戚砚越冷着脸不说话, 一副还没消气的样子。 陆晏打圆场：“打球被对面的拌了，现在没事了。” 戚妈妈半信半疑，但没有当场深究，她带着俩孩子去吃了顿海底捞, 一顿饭下来戚砚越脸色才稍稍好了点。 戚妈妈观察了一路, 心里大致有了谱，回了家语重心长地问：“你跟妈妈说实话, 是不是跟陆晏打架了？” 戚砚越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跟陆晏打架？” 陆晏对他那么好, 他要是还打人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戚妈妈试探：“因为告白？” “你怎么知道？”戚砚越愣了一下, 随后没忍住满肚子的怒火，“徐嘉泽就是故意出来恶心人的！要不是陆晏拦着，我非得打他进医院！不要脸！” 戚妈妈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不是她儿子告白，是徐嘉泽对陆晏告白，她眉头一皱，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戚砚越的怒火并没有因为宣泄而减弱，反而愈演愈烈，突然拍案而起：“妈，你说的对，徐嘉泽这种人凭什么跟我抢东西！戚家的东西他一点都别想碰！” 戚妈妈顿时眼神复杂，以前不管怎么劝都对争家产没兴趣，现在就因为疑似情敌而燃起熊熊斗志，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开心还是该忧虑。 . 【叮——剧情进度已满50%。】 正在为小橘子梳毛的陆晏动作微顿，小橘子抬起爪爪碰了碰陆晏，“喵？” 陆晏拍拍小橘子屁/股：“已经结束了，自己玩去吧。” “喵~”小粘人精露出肚皮，还想继续梳毛毛。 “再梳该秃了，看看自己掉了多少毛。”陆晏将梳子上的橘色毛团抓出来放在小橘子面前。 “喵~”小猫咪才不会秃呢！ 陆晏：“好了，小粘人精。” 他把小橘子放在地上，拉出系统面板，剧情进度达到百分之五十，数据推测的是男主与反派已经彻底对立了。 想到两人对立的原因，陆晏不禁对徐嘉泽肃然起敬。 徐嘉泽可是正统的逆袭流后宫种马型龙傲天，扳倒反派之路少不各类红颜知己的鼎力相助，然而就是这样的纯血直男龙傲天，竟能为了终极金手指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卷，太卷了。 而且逻辑上，以他目前人设的确是会受到“告白”的影响。 天生缺爱智商超高的天才学神和同龄人是格格不入，如果不是已经去世的奶奶不希望他错过学生时代，他应该已经正式加入科研团队了，对于外部的而来的情感他期待却又惶恐，甚至会生出不能回应的愧疚，进而会给予对方补偿。 从结果倒推，徐嘉泽的路子倒也不算走错。 唯一让陆晏疑惑的是，主角是怎么想到用这种方法抢金手指的？ 总不能是看他和戚砚越兄弟情谊太坚固，自认无法插足又恐金手指落入反派之手，就另辟蹊径了？ 如果是这样，那能辟出这种偏径的徐嘉泽的确是能屈能伸非常敢赌，已经初具龙傲天的风范——剧情进度增长应该和这方面也有点关系。 但，看似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陆晏却清楚地知道——问题很大。 龙傲天用这种方法搞终极金手指的确是符合逻辑，但他的金手指也不止是由陆晏这一个工具人提供，还有那庞大的后宫团队。 后宫不止要给徐嘉泽提供资源和便利，还承担着百分之五的感情线重任呢。 感情线的加上零零碎碎的小金手指，至少占整个剧情的百分之二十。 如果徐嘉泽执着于用这种方法“攻略”陆晏，那么剧情线可能就永远达不到八十的及格分数。 目前的分数只是表面繁荣。 工作难度实则已然加大！ . 和陆晏忧虑的差不多，徐嘉泽为了提高自己的存在感，时常出现在陆晏身边，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陆晏，如果陆晏看向徐嘉泽，后者又会受惊般地躲开，一副爱而不得不敢触碰的模样。 陆晏见状深深反思，徐嘉泽的演技大概比他强了一万倍吧。 “装模作样！”戚砚越咬牙。 “别被他影响。”他拉着陆晏赶快回教室，关上前后门，势必要防住徐嘉泽。 门彻底关上的前还能看见徐嘉泽的身影站在原地，莫名给人一种萧瑟感。 连主角都这么努力了，他却整日想着摸鱼。 戚砚越：“别担心，很快他就没时间烦你了。” “嗯。” 就像戚砚越说的那般，徐嘉泽那天过后就没再来过学校。 徐嘉泽毕竟是重生的，他目前最大的金手指就是先知，凭借先知，他在进入戚家的公司后自然如鱼得水、高歌猛进，忙起来也就没时间来学校了。 但让陆晏意外的是—— 他看向旁边空了一个月的座位。 ——戚砚越也不来学校了。 放学铃准时打响，陆晏收拾好书包离开教室，然后在校门口看见了戚妈妈。 “小晏，这儿！” 陆晏上前：“阿姨。” “越越让我来拿点东西。”戚妈妈。 陆晏将书包打开，拿出三个本子：“麻烦阿姨了。” “本来他今天是要自己来的，但手上的项目出了点事，必须去B市一趟，这次回来就能稍微闲下来点了，”戚妈妈接过本子，“还没吃饭吧，阿姨带你吃点什么。” “不用了，小橘子还在家，谢谢阿姨，您也赶紧回家吧，再过一会儿天该黑了。” “哎，那行，阿姨就先走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目送戚妈妈的车离开，陆晏才往家的方向走。 虽然戚砚越早就给他发消息说了今天来不了，但陆晏还是有点失落。 “嗡——嗡——” 手机震动打断了陆晏的情绪，他接通手机，对面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我妈到了吗？” 陆晏：“已经走了。” 戚砚越：“那你到家了吗？江城今天是不是降温了？添衣服了吗？你冷不冷呀？”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稳重起来，莫名的有安全感。 陆晏顿了顿说：“还没，降了点，现在还好吧，晚上可能会冷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红灯刚好变绿，陆晏穿过斑马线，然后听见戚砚越支支吾吾地说：“B市下雪了。” 陆晏眼底染上笑意：“要给我看雪吗？” . “怎么感觉小橘子又胖了？” 陆晏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视频里的戚砚越对着小橘子指指点点，进行猫生攻击。 陆晏：“是胖了点，天气凉毛厚了。” “我今天做的题，陆老师给我检查一下呗。”珍贵的视频时间，戚砚越显然不想浪费在一只猫身上。 陆晏刚想答应，戚砚越那边却传来几个声音，后者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烦躁起来，“我这儿有点事，晚点再聊。” 陆晏：“好，拜拜。” 视频画面立刻消失，回到绿色的聊天框。 [戚砚越：都是徐嘉泽，非要跟我抢项目！害我大半夜也得工作！] 陆晏发过去一张加油的表情包。 目前的情况和剧情有些出入，最大的变动是反派戚砚越主动进入戚氏，算是正式和主角宣战了。 剧情中，戚砚越并没有提前进入公司，主角才能打时间差占据先机，为后续的胜利埋下伏笔，但现在…… 剧情进度已经掉了百分之二。 陆晏垂眼，作为任务者他当然应该阻止进度下降、阻止反派针对还没成长起来的主角，但他没有。 “喵~”打滚玩球的小橘子察觉到陆晏情绪不佳，立刻放下球走过来贴贴。 小猫咪可以治愈一切不开心，陆晏把小橘子抱在怀里，打开电脑继续编写他的程序。 主角不争气没必要怪工具人吧，工具人只负责提交金手指。 别想骗他加班！ 第二天陆晏照常早起，他拉开窗帘，神色微楞——窗外雪花飞舞，天地白茫茫的一片。 “下雪了。” 陆晏套上毛衣穿好校服，拿了把伞下楼，在屋里是感觉不到，出来后才发现雪挺大的，他刚要支起伞，却听见有人叫他。 “陆晏！”戚砚越从一楼的电动车棚探出头来，雪花立刻落在他头上，他快速跑进楼道。 陆晏还没反应过来：“你回来了？”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 “嗯！下飞机我就直接过来了！”戚砚越抖了抖身上的雪，然后看向陆晏，“昨天失约了，对不起。” 戚砚越的目光纯粹而热烈，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思念。那些曾经压抑的情感，在见到陆晏的刹那毫无预兆地爆发，根本来不及藏匿。 浓烈的爱意，顺着目光烫进陆晏心里。 陆晏想，他大概明白徐嘉泽为什么突然作妖了。 他未曾察觉到的爱意，早有旁人看的一清二楚。 第34章 工具人学神不想加班（13） “几点到的？” 戚砚越抱着热水袋, 黑眸明亮，看起来很亢奋：“四点多下的飞机, 刚到没多久。” 机场到小区顶多四十分钟车程, 戚砚越少说在楼下站了一小时。 陆晏：“到了怎么不上楼，在外面干冻着？” “我穿的多，不冷。” 陆晏扫了眼戚砚越冻得发红的手指, 冷哼一声。 不冷才怪。 陆晏拎起书包：“我去上学了。” “我也去我也去。” 陆晏一个眼神将戚砚越定在原地：“你去哪？” 戚砚越弱弱说：“上学呀。” 学生的使命不就是上学吗！ 陆晏气笑了：“你能耐的啊，打算通宵三十几个小时不合眼？滚床上睡觉去。” 陆晏说完转身离开，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戚砚越看着被关上的门，眨了眨眼睛,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骂了，他身体朝后倒在沙发上, 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 然后突然把脸埋进抱枕里，无声地尖叫—— 啊啊啊！！！陆晏在关心我！！他关心我！！ 他激动地直打滚，滚到地上时才勉强平静下来。戚砚越翻身看向专心在舔饭盆的小橘子, “怎么办, 我好喜欢他啊。” 小橘子回给他一个屁股。 . 陆晏回家时戚砚越还在睡, 他轻轻推了推戚砚越，“醒醒。” 戚砚越艰难睁开眼睛，嗓音沙哑：“已经晚上了？” 陆晏摇头，他把戚砚越拉起来：“刚中午, 起来, 我给你带饭了。” 戚砚越感觉浑身难受，耍赖又躺下了, “不吃, 困。” 陆晏冷笑, 现在知道困了？ 但他到底是心疼戚砚越，还是好声好气的说：“起来吧，晚上再睡，早上都没吃饭，现在多少吃点。” 戚砚越哼唧两声就没动静了。 陆晏双眼微眯，他跪在床上，掀开被子，把手往里一伸—— 戚砚越瞬间睁开双眼：“ 嗷！凉！” 陆晏想抽回手，戚砚越却抓着他的手往不让他离开，他还是不太清醒，完全是本能反应：“手好冰，捂一会儿。” “下雪，风大。”陆晏说。 暖呼呼的温度从掌下传来，陆晏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动了动手指，在戚砚越皮肤上滑动两下。 这回戚砚越是真醒了，他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强装镇定：“摸、摸哪呢！” “腹肌，”陆晏面不改色，趁此机会抽回手，“起来吃饭。” 戚砚越恍惚了一会儿，才满脸失落地爬起来。 陆晏给他带的是学校门口的牛肉面，这种天气就适合喝口热汤，戚砚越也的确饿狠了，三下五除二就连面带汤全吃完了。 他转头看向客厅，陆晏换上家居服抱着热水袋坐在沙发上，小橘子窝在他腿上，戚砚越问：“下午不去学校啦？” 陆晏抬眼：“请假了，怎么？你还想上学？” 戚砚越摇头，能在家待着谁想上学啊，之前那不是想和陆晏待一块么。 他视线落在被陆晏捧在手心的热水袋，心里酸溜溜的。 一破热水袋…… 能有他腹肌热乎吗！！ . 戚砚越这次回来也没待多久，零零散散地上了几天学，大部分时间在B市，好在是没错过期末考试。 期末是三省联考，全市高三随机考场，基本都不在本校，规格和高考也差不多了，算是大型摸底考试了。 陆晏刚考完最后一科，就有不少人给他发消息想跟他对答案，大多是他在B市的同学，少部分是一中的。 B市部分学校也参加了这次联考。 陆晏统一回复没记住答案，题不难，高分没问题的。 反正对于学神来说，这世上就没有难题。 陆晏和戚砚越约好了在他的考点集合，他离开考点之后就近找了家奶茶店，结果还没等到戚砚越，就先撞上了徐嘉泽。 徐嘉泽不仅和他在一个考点，甚至在同一个考场。 或者说，是陆晏和徐嘉泽在同一个考场，服务于龙傲天的工具人，当然要时刻和龙傲天在一起。 徐嘉泽站在陆晏身旁，他手指用力抓著书包带，神色踌躇紧张。 陆晏看了徐嘉泽一眼，明白这是没法装看不见了，他跟店员要了个外卖保温袋，然后才转头对徐嘉泽说：“出去谈吧。” . 两名身材颀长的少年站在路边，来往车流不断，都是来接孩子的。 “……我后来想了想，那天实在是太冲动了，没有分清喜欢和崇拜，这段时间肯定给你带来不少困扰，真的很对不起，”徐嘉泽诚恳道歉，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陆晏沉默，他们之前也没有很熟吧，不过想到剧情进度他还是点了点头。 徐嘉泽放松下来，他不太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本来是想在微信里说的，但总感觉不太正式，还好今天在一个考场……那个，听说你马上过生日了，我有个礼物想送给你，就是朋友间的，没有别的意思，也不贵重，是我姥姥编的红绳，保佑平安的。” 他话音刚落，立刻将红绳往陆晏手里一塞，然后转身就跑。 陆晏猝不及防，完全来不及拒绝，而此时身后却突然传来戚砚越的声音：“陆晏！” 陆晏：…… 戚砚越跑到陆晏身边，满脸的警惕：“我好像看见徐嘉泽了。” 陆晏眨眼：“那你眼神挺好。” “怎么哪都有他，烦死了，”戚砚越脸瞬间跨下来，然后别别扭扭地问，“他找你干什么啊？” 陆晏忍不住笑意，他把用保温袋温着的奶茶递给戚砚越，“他说之前都是误会，只是崇拜我的数学成绩，不是那种喜欢，希望以后能继续做朋友。” 戚砚越脸色更黑，花言巧语放松陆晏警惕，打算从朋友做起然后攻略是吧，他想得美！！！ 陆晏：“走啦，外面好冷，我要回床上躺着。” 昨天晚上下了场雨，今天气温骤降，风也大的离谱，迎着风走甚至寸步难行。 “冷还跟他在外面聊天，”戚砚越把自己手上的手套摘下给陆晏带上，然后沉着脸给陆晏拢了下围巾，“下回不用理他，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手套带着戚砚越体温暖呼呼的，陆晏弯了弯眼睛。 两人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很快离开这里。 徐嘉泽从暗处走出，神色不明地看着前方。其实他不该这个时候来找陆晏，最好的方法当然是不澄清他的喜欢，从而让陆晏一直在意。 他不需要陆晏接受他，只要陆晏给他足够的关注、对他愧疚就够了。 可戚砚越抢走了他看中的那块地，那块现在没人要但马上就要爆发出数万倍价值的地皮！ 项目被抢走的时候徐嘉泽才惊觉，先知的作用太有限了——再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得不到，那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他能动用的资源相比于戚砚越来说太少太少了，戚砚越铁了心跟他抢的话，他什么都抢不过。 可陆晏不一样。 陆晏不会关注资源和背景，他和戚砚越起跑线是一致的…… 徐嘉泽突然嗤笑一声。 不，现在是他领跑了，戚砚越还不敢表白呢。 接下来只要比戚砚越更能讨陆晏欢心就够了。 . 期末考试后讲完卷子就放寒假了，学校前脚刚放假，戚砚越后脚就把陆晏骗到自己家了。 美其名曰是要在假期抓紧学习，要陆晏帮他弯道超车！ 陆晏没有戳穿他的小心思，他本来就给戚砚越制定了详细的假期学习计划。 戚砚越的英语和语文基础不错，能保持在一百一左右，其余几科也在陆晏针对性的训练下有明显提高，起码都过了及格线。 总成绩算是达到了陆晏的心理预期， 戚砚越之前的主要问题是基础不牢，对知识点掌握不够熟练，优点是思维活、记忆力好，类似题型做过一遍按套路也能写个八成。一学期的题海战术下基础已经打的七七八八了，但这个阶段之后还想提升就要下更多功夫。 疑难题、拔高题、生僻题型…… 总之，戚砚越幻想中的快乐寒假——破灭了。 每天的时间被学习塞的满满当当，好不容易挨到过年，被允许休息三天了吧，年三十当天却接到了戚妈妈从B市打来的电话。 戚砚越皱眉：“城北那块地？嗯，我知道了，年后我过去一趟。” 他挂断电话，打开电脑，浏览招股书。 B市最北边的这块地以前是个化工厂，污染严重、周边还都山，离市中心至少四十公里，市政喊了十年要开发，十年一点动静都没有，根本就是个烫手山芋。 说实话，这破地方戚砚越也没看上。 是徐嘉泽之前一直走动这地方，戚砚越觉得很怪。而且那时候陆晏刚被告白，他心里堵得慌，一看徐嘉泽就来气，心想就是砸手里也不想让徐嘉泽得意。 结果这半年还没过就要被政策扶持了？ 戚砚越肯定，这地方之前是没有任何风声的。 随手就能翻几千倍的好地方，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轮不到他拿，更别说是这种无法想象的低价。 政策、趋势、周边形势，戚砚越把资料快看出花来了也没找到丁点动心的地方。 那徐嘉泽凭什么觉得这地有价值？ 他那脑子也能慧眼识珠？？ 戚砚越百思不得其解，然后索性不想了。反正地已经在他手里，现在该是别人想怎么讨好他入伙。 他嗖地一下关上电脑——这大过年的，谁他妈还工作啊！ 他还要跟陆晏去冰展呢！ 冰城冰雕节举行了快十年，以前都是本地人才知道，这几年在互联网的推动下吸引了不少外地游客，成了一年一度的热门景点，规模也越发大了起来。 每年春节期间冰雕节会举行冰雕赛，主办方提供冰块，参赛者在限定时间内雕出作品，最后由游客投票选出奖项，不算正规，但胜在足够热闹。 “你说堆雪人是不是这边的必修课？打小要练的童子功？”在看见第N个漂亮雪人后，戚砚越发出这般疑惑。 他小时候也堆过雪人啊，怎么和他们的不一样呢？ 陆晏很难忍住不笑，“有道理。” 唇红齿白的少年侧头望着戚砚越，黑眸满是笑意，戚砚越心跳加速，几乎无法克制心中的妄念。 他想亲一亲陆晏。 冰与雪的世界中，陆晏是暖的。 戚砚越最终还是偏过头错开视线。 两人逛了一大圈，给自己喜欢的作品投了票，然后跟着人群来到零点敲钟的广场。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只能站在广场最外围，大屏幕里播放的是春节联欢晚会，随着零点临近，围观的群众也跟着主持人倒计时—— “三——二——” 陆晏突然出声：“戚砚越。” 戚砚越转头：“嗯？” “一——” 戚砚越瞳孔猛缩。 唇上的触感一触即离。 陆晏轻声说：“新年快乐。” 缤纷的焰火在陆晏眼底炸开，灼人的瑰丽。 第35章 工具人学神不想加班（14）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陆晏陆晏陆晏——” 陆晏冷着脸走在前面, 无视身后激动过头的戚砚越。 戚砚越锲而不舍：“是不是呀是不是，陆唔……” 陆晏捂住戚砚越的嘴：“闭嘴！” 不许cos复读机了！ 戚砚越抓住陆晏手腕, 委屈巴巴地说：“那可以再亲一次吗？久一点。” 刚才太短了,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呢！ “不行，”陆晏严厉拒绝，“不能早恋。” 戚砚越：？？？ 亲完了跟我说不能早恋？？？ 陆晏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刚刚气氛太好，他一时忘了戚砚越还是高中生呢。 虽然戚砚越成年了，但学生时代依旧处于重点监测阶段，任何亲密行为都会触发警报—— 别说再亲一口了, 他现在都不想靠近戚砚越了。 警报真的太吵了！ 戚砚越忍痛让步：“那拉手总行了吧……” 陆晏冷酷：“不行。”拉手也有警报。 亲也不行牵手也不行，戚砚越丝毫不觉得被浇了冷水, 反而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他甚至有些害怕这只是一场美梦。 . 下半学期开学后, 高三一切娱乐活动都停止了，每天任务就是不停的刷卷子，黑板上的倒计时逐渐减小, 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他们身上, 一模成绩出来后, 那种紧迫感就更强了。 戚砚越把成绩单往陆晏面前一拍。 陆晏抬眼看他，面露不解。 戚砚越眼神亮晶晶的：“我成绩提高这么多，有什么奖励吗？” 自从冰展之后，陆晏就一直压着他学习, 根本不给他胡思乱想的机会, 但针对性的高强度复习也让戚砚越成绩有了实质性的跃升！ 陆晏挑眉：“我帮你提高成绩，还要给你奖励？不是该我得奖励吗？” “那也行啊！”戚砚越眼神更亮, “我——” 陆晏眼刀扫向他, 戚砚越默默闭嘴。 “奖励一套五三。”陆晏说。 “不要不要。”戚砚越疯狂摇头。 陆晏故意逗他：“那你要什么？我这儿还有别的版本的练习册, 随便选。” “别了，做吐了快，”戚砚越趴在桌上，一眨不眨地看着陆晏，突然灵光一闪，“现在没什么想要的，我能先攒着吗？” 把奖励都攒起来了，到时候陆晏肯定就不好意思拒绝他了！ 计划通！ . 在这段充实且快乐的日子里，唯一令戚砚越烦躁的就只有徐嘉泽的贼心不死了。 戚砚越从没把徐嘉泽放在眼里过，也不认为徐嘉泽配做他的情敌——陆晏才不会看上那么个玩意儿呢！ 但该吃的醋一点没少。 远远瞧见徐嘉泽往这边走，戚砚越就开始生气了：“他脸皮城墙做的吗？天天过来烦人。” 陆晏看向戚砚越：“干脆说清楚吧。” 戚砚越顿了顿，他知道陆晏的“说清楚”指的是什么，但是…… “再等等，我怕他出去乱说。”戚砚越摇头。 徐嘉泽小心眼、人品差，万一出去胡说，肯定会影响陆晏的。 戚砚越小声嘀咕：“而且你还没答应我呢。” 陆晏眼神一闪，错开视线，“不能早恋。” 戚砚越：…… 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啊！ 陆晏：“回教室，不去操场了。” 两人扭头离开，不远处的徐嘉泽只能停下脚步，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新学期开始，他就越来越难接近到陆晏了，好不容易靠近了，戚砚越也一直在旁边守着。 戚砚越如何他不在乎，但让徐嘉泽恐惧的是——陆晏似乎对戚砚越上心了。 他不确定是什么时候，总之他发现的时候，戚砚越就开始给陆晏送花了，每天都有、每天都不一样的花。 陆晏收下了。 如果是我，或者是别人送的花，陆晏会收下吗？徐嘉泽做出假设，死后立刻就得出答案—— 不会，一定不会。 对于划分在交际圈外的人，陆晏只会拒绝。 戚砚越是特殊的。 所以不止花，未来陆晏会把那套惊艳世界的程序授权给戚砚越。 命运是不能更改的吗？他还是会输给戚砚越…… 给他重生的机会，就是为了告诉他，他比不上戚砚越，就是为了让他再输一次吗？ 徐嘉泽心中的恐惧攀升到极点，胃部涌来一阵剧烈恶心感，他捂着嘴奔向厕所，在无人的隔间干呕。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叮咚一声，他拿出手机，面无表情地浏览，洗了把脸离开学校。 “徐少，您要的资料给您放在办公室了。” 徐嘉泽勉强勾起笑容：“谢谢你张秘书，到点你正常下班吧，我自己在这边就好。” 张秘书姿态得体，心里却翻起了白眼，这么个大少爷在这边，她敢下班吗？ 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三个月一个项目都投不出去，还他妈天天来点卯，就不能学学戚少吗，一周来一次，一次三小时，效率杠杠的！ 陪你干活又不给我加班费！当年就不该毕业图这份高工资，工资是高了，头发也没了！ 徐嘉泽不清楚张秘书心中的怨气，他神情麻木地将桌上的文件一个个翻开，又一个个放在旁边。 还是没有能投的项目。 重生至今，除了最开始凭借先知购入的几只股票、以及虚拟货币赚了笔钱，他设想中的靠第一桶金撬动行业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戚砚越跟他前后脚进入公司，在他还在计算钱该用的时候，就把他看中的那几个项目抢走了。 而其他的项目，他不知道、不确定，所以碰都不敢碰。 . 陆晏指着一道数学题说：“思路是对的，不过还有第二种解法……” “叮咚——”戚砚越的手机亮了。 陆晏放下笔：“你先看消息。” 戚砚越瞄了眼手机，眉头轻皱。 “怎么了？”陆晏问。 戚砚越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奇怪……” 他前段时间往徐嘉泽的备选企划书里放了两个不是特别好的项目，表面看来这两个项目前景不错，但只要稍微调查就能知道背地里一地鸡毛的项目。 徐嘉泽竟然看都没看就全都给否了。 自打城北那快化工地开始，戚砚越就觉得事情透着一股古怪。他拿到那块地没多久，一大波利好政策就下来了，各路人马拼了命也要加入项目，他什么心都不用操坐着等数钱就行了。 但戚砚越其实没看上这块地，这地方是徐嘉泽想争取的。 徐嘉泽甚至为了这块地掏空手里的钱。 戚砚越敢拿地，是他不差这点钱。他以前的项目他妈一直是按百分比给他分红，争口气，砸手里就砸手里了。 他徐嘉泽凭什么敢？靠他那笔投机搞来的钱？ 想到徐嘉泽那笔钱的来源，戚砚越眼神一沉。 他前段时间调查过，徐嘉泽目前手里的钱是靠概念股和虚拟币捞来的，而且都是在泡沫最高点抛出，是整场赌局绝对的赢家。 入局的人其实都知道这玩意就是泡沫，都抱着击鼓传花的心理，但也都怕把花砸手里，见好就收，没几个敢像徐嘉泽这样拖到最后才撒手。 仿佛有恃无恐。 还有这两个项目，是提前调查过所以否了？ 戚砚越啧了一声，懒得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他关上手机，“来吧小陆老师，继续讲题呀！” 小陆老师讲题的时候认真、冷酷、一丝不苟——特别令人心动！ 还是学习使我快乐！ . 戚砚越周末晚上抽空去公司拿了点资料，他原本打算拿了就撤，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同在公司的徐嘉泽。 他翻了个白眼想避开，徐嘉泽挡在他面前，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讨好陆晏吗？” 戚砚越抬眼看他，目光沉沉。 地下停车场空荡荡的，昏暗的灯光影影绰绰，徐嘉泽捏着根烟，姿态松散。 他见戚砚越脸色难看，无所谓地笑了笑，“怕被陆晏闻到烟味？放心，我不抽。” 戚砚越没耐心跟他玩谜语人的游戏:“把话说清楚。” 徐嘉泽垂下眼，“说真的，我一直很嫉妒你，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 “神经病。”戚砚越转身就走。 他真是傻了才跟过来。 徐嘉泽突然说:“陆晏现在已经开始做‘乘风’了吧。” 戚砚越脚步顿住。 “别紧张，我就证明一下自己不是神经病，”徐嘉泽感叹，“你总是能毫不费力地拿到我奢求已久的东西，我费尽心思讨好陆晏，他还是跟你好。” “你可能不知道陆晏有多重要，一套底层程序，让多少行业因此而洗牌、重组，他是真正的天才。” 他走到戚砚越面前，故作惊讶：“你要不猜猜看是谁最先拿到了这项技术？” 戚砚越脸色阴沉，眸光冷得刺骨。 “是你啊。”徐嘉泽，“多少钱都买不到的顶尖程序，陆晏就白送给你了，你说，我能不嫉妒么？拥有陆晏就拥有了机会，我当然想得到他了，不过吧，我也挺有自知之明的，人家未必能看上我，但没关系，反正……陪他玩一场就能得到技术，我愿意被他玩弄。” 他看着戚砚越，眼中满是恶意：“哦，我是不是忘了说，陆晏为什么给你技术啊？” “为了和你划清界限。” “戚砚越，你不会以为陆晏真的喜欢男人吧。” 徐嘉泽吐出一口浊气，重生以来，每时每刻他都承受着戚砚越给他带来的阴影中，即便不想承认，但他的确畏惧戚砚越。 然而此时此刻，他久违地感受到了畅快。 戚砚越很喜欢陆晏吧。 上辈子小心翼翼的连提都不敢提陆晏，却想法设法出席陆晏现身的所有场合。 徐嘉泽：“他就是跟你玩玩。” . 戚砚越赶到陆晏家里时已经快十点了，他拿钥匙拧开大门。 陆晏刚洗完澡在客厅擦头发，听见声音抬头：“嗯？怎么回来了？” 戚砚越大步迈到陆晏面前，然后蹲下来仰视陆晏，神色正经：“陆晏。” 陆晏注意到戚砚越下巴有一处青了，双眼一眯，伸手按了按，后者疼的嘶了一声，“打架了？” 戚砚越握住陆晏的手，眼神发亮：“你知道吗！我们上辈子也在一起了！” 陆晏：？ 第36章 工具人学神不想加班（15） 那一瞬间, 陆晏以为戚砚越突破了限制，觉醒了上个世界的记忆,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一猜测。 因为戚砚越并没有对他面前亮着的电脑表现出任何敌意。 陆晏沉默片刻, 用手背碰了碰戚砚越额头。 戚砚越没躲，但很认真地辩解道：“没发烧。” 嗯，是不烫。陆晏收回手, 起身去拿药箱，他把戚砚越按在沙发上，用棉签给戚砚越伤药：“跟谁打架了？” 戚砚越乖乖说：“徐嘉泽。” 说一堆乱七八糟的污蔑陆晏，该打！ 陆晏动作一顿。 “我怀疑他是真有神经病了, 神神叨叨的，咱俩离他远点, 免得染上脏东西。对了——”戚砚越看向电脑, “这个操作程序，是不是要做完了？” 陆晏点头：“嗯，再测试一轮就该结束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戚砚越抓了抓头发, “就, 要不是换台电脑？现在的电脑还带动吗？” 戚砚越也不是完全不信徐嘉泽的话，就事实来看，徐嘉泽或许真有点未卜先知的能力，也就是说陆晏现在做的“乘风”是真的很厉害很厉害的程序。 这么厉害的东西, 放在一台配置不高的普通电脑里是不是有点太委屈了？ 陆晏不能受委屈！ “不换。”陆晏摇头。 他本来就有意在拖后“乘风”进度。 “乘风”完成代表剧情将会进入龙傲天崛起的第二阶段, 龙傲天气运越盛，反派就越会倒霉。 “二模考完, 我就该回B市了。”陆晏突然说。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不会在戚砚越身边了。 . 二模成绩还没发下来, 陆晏就离开江城了。 陆晏来一中是以交换生的身份来交换的, 他学籍还挂在B市，高考也要在B市参加。原本是要在下半学期开学就回去的，但他不放心戚砚越才一拖再拖。 七班的教室不止少了陆晏一人，还有一部分同学报了提速班，封闭式刷题训练，希望能在高考之前提高分数取得更好的成绩。 高三的大家都在忙碌学业，陆晏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浪。 只有戚砚越，仿佛失去土壤的小草，生机萎靡。 陆晏回到B市后，跟他所就读的省实验交接了好手续。 “赵主任，这半学期我还是打算在家学习，就不来学校了。” 考虑到陆晏的家庭情况以及之前遭遇的事，赵主任表示理解：“行，记着考前来取准考证，考完试把档案提走，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陆晏从办公室出来没走多远，就被一个自然卷男生拦住了。 “陆、陆晏，你回来啦？” 自然卷神情尴尬，眼神闪烁，随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对不起陆晏，我知道我的道歉无足轻重，也改变不了什么，对你造成的伤害也没办法挽回了，但我还是要对你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陆晏放弃保送后，是这个男生拿到了名额，或者说，就是他看上了陆晏的名额。 男生弯腰鞠躬，看起来诚意满满，他还在等陆晏说话，下一秒却听见一阵铃声。 “叮铃铃铃——快接电话呀~快接电话呀~” 陆晏拿出手机，接通电话：“喂？嗯，刚办完手续，准备回家。” 男生抬头，诧异地看着陆晏脸上的笑容。 在他的印象中，陆晏从没笑过，孤高冷漠，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可现在，却仿佛突然有了人气儿。 陆晏抬眸看向对面的男生，然后轻飘飘地移开眼神，什么都没说就抬步离开。 他没有安抚别人的幼小心灵的义务。 男生无措地站在原地，还能听见陆晏温和的声音—— “我在这边生活很久了，能有什么不适应，你有好好做题吗？” 电话那头戚砚越委屈极了，“就只关心我有没有做题吗？” 这才刚刚开始，他的思念就已经像野草般疯长了！度秒如年！难以想象接下来的时间他要怎么度过！ 陆晏和戚砚越通了快两个小时的电话，聊到最后就只剩戚砚越一个人喋喋不休了。 “等考完试我带小橘子去B市找你。” 小橘子被陆晏放在了江城，暂时由戚砚越代为照顾，毕竟小橘子是他们俩一起养的猫。 等电话挂断，陆晏才放下手机打开电脑。 乘风的测试进度依旧保持着缓慢但稳定的增长，以目前的速度，怎么也要七月才能完成。 “叮咚——” 手机屏幕亮起，陆晏垂眼看去，确认不是戚砚越后转头继续敲键盘。 等到夜幕降临，陆晏才重新拿起手机。 【徐嘉泽：谢谢你之前给我讲题，我二模成绩又提高了不少[笑脸]。】 回B市前，陆晏就开始和徐嘉泽联系了。 那天，戚砚越突然提起上辈子，陆晏第一反应是戚砚越觉醒了，但这不成立。 当前世界能和“前世今生”扯上关系的，只有徐嘉泽了。陆晏怀疑男主自曝了，那段时间徐嘉泽的心理状态一直处在崩溃边缘，干出什么事都不算新奇。 陆晏只疑惑一件事——戚砚越究竟是怎么接受和分析讯息才能得出……那种结论？ 不过这也不重要，不管戚砚越是怎么理解的，现阶段他要给男主信心。 徐嘉泽意志崩塌对戚砚越来说是相当危险的事，他的恐惧源于戚砚越，世界为了让主角振奋达成剧情线，一定会选择削弱反派。 而世界意识的方法向来简单粗暴——天灾、人祸，各种物理伤害。 他不能让戚砚越受伤。 为了稳住男主和世界意识，陆晏终于捡起了工作，开始接受男主的讨好。 ……在瞒着戚砚越的情况下。 陆晏回B市，除了是为了顺应个人剧情避免被凌逸那边监测到，但还有有一部分是担心戚砚越发现他跟徐嘉泽接触，然后胡思乱想。 嗯……和手机电脑不一样，这回是人了。 等级更高了，还是避着点吧。 . 陆晏的确成功防住了戚砚越乱吃飞醋的情况，但更严峻的问题也出现了。 戚砚越觉得自己得相思病了。 即便他和陆晏每天都视频、通话、消息不断，但见不到人还是给戚砚越带来了成吨的伤害！ 不过也就是因为如此，戚砚越猛地意识到：异地不可取，异地不长久！ 异地…… 他不能异地！！！ 就算考不上Q大他也得去陆晏的城市！ 花花世界诱惑多，陆晏那么好，肯定很多人喜欢他，他和陆晏异地，说不定就有别人趁虚而入挖墙角！ 他绝不给外面的野花任何机会！ 戚砚越燃起了强烈的学习热情，严格执行陆晏给他制定的学习计划，主动放弃了公司那边的事，和陆晏的通话时间也都变成了答疑课程。 现在苦一点，以后更美好！ 不能因噎废食、因小误大！ 三模成绩出来的时候，戚砚越觉得自己更有盼头了，心里还有点庆幸。 “还好晏晏去年就开始抓我成绩了……” 不然的话，他智商再高、再努力也做不到三个月逆袭。 但这么一想戚砚越稍微觉得有点不对劲，那时候他和陆晏才认识没两天，陆晏当时干嘛要抓他成绩？ 戚砚越瞳孔地震——艹，晏晏是不是早就想跟我好？ 我是不是错过了很多？ 戚砚越凝眉沉思片刻，还是抵不住内心的荡漾。 “晏晏肯定一眼就看上我了。” 是我捡猫的善良？还是我帅气的翻墙姿态？或者说只是单纯的脸？ 嗯……晏晏应该不会这么肤浅吧？ 戚砚越举着镜子看了两秒，得出结论——张脸还是很值得肤浅一下的。 不行，全世界帅的好看的那么多，我得用才华让晏晏另眼相待！ 戚砚越翻身下床，学习斗志更胜！ .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陆晏到学校取档案，赵主任早早把他的档案单独放好。 “等成绩出来，可能会有一些采访……” 只要陆晏正常发挥状元就只能是他的。 “不想出面。”陆晏摇头。 “学校一定会保护好你的隐私，就是……”赵主任停了片刻，话锋一转，“没什么，现在体育馆那边有歌会挺热闹的，可以过去瞧瞧。” 陆晏点头。 他其实知道赵主任想说什么，他高三期间不在学校这件事以及原因对学校来说不是什么好事，猜也能猜出来，自来卷家里应该也给了学校好处，万一爆出来受影响的还是学校，学校方面大概是希望他能闭口不言。 但最终，这位老主任没有选择劝他。 今天天气不算好，天空暗沉沉的，仿佛风雨欲来，陆晏离开办公楼时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操场空荡荡的，零星有几个没穿校服的学生从教学楼跑到体育馆，估计是参加歌会的。 陆晏本想赶着雨下大之前回家，但还没走出楼门，就看见一个身高腿长的熟悉身影大摇大摆走进校园，甚至还自来熟地保安大叔打了个招呼。 戚砚越穿着一身运动服，看起来清爽干净，但脖子以上捂得特严实，帽子、口罩、墨镜，连双眼睛都没露出来。 保安大叔眼神狐疑，他咋对这孩子没啥印象呢？ 但还不等保安大叔要求戚砚越出示校牌，后者就突然跑进校内，并爆发出激动地声音：“陆晏陆晏陆晏！” 哦，陆晏那孩子他认识啊，清北之资！ 保安大叔坐回座位，心里忍不住想：看来孩子们说省实验的校服压身高也不是无的放矢。 那么高的孩子穿着校服都不显个子。 戚砚越飞快跑到陆晏身边一把抱住了陆晏，闷声说—— “快把我想死了。” .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宽恕我的平凡——” “这哥们跑调到埃及了吧。”戚砚越捂住耳朵。 高三的歌会算是省实验的传统节目了，高考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学校提供场地和器材，让高三班的学生能尽情挥洒属于高中时期的最后一段热血，大型散伙宴。 原本歌会是要在露天操场举办的，但不巧的是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于是就只能搬到了篮球馆里。 篮球场的回音效果比起室外好太多了，以至于跑调带来的伤害也更大。 不过周围的同学并不在乎跑调，还挥着应援棒跟着一起合唱，这位跑调兄唱完之后，下一个演唱者很快接过话筒，开喉便是一曲《孤勇者》，瞬间将气氛拉到巅峰。 几百人的大合唱威力相当强悍，戚砚越感觉脑壳要炸了。 “找到了。”陆晏突然出声。 “什么？” 陆晏拉起戚砚越离开场馆，外面噼里啪啦地下着大雨，泥土腥湿味道扑面而来。 戚砚越伸出手：“云图显示还要下两个小时。” 刚刚幸亏跑得快，他前脚才抱住陆晏，下一秒大雨就倾盆而至，要不是办公楼侧门有一条连廊连着篮球馆，他俩就只能蹲办公楼那等雨停了。 他一个外校生在办公楼门口站着被巡逻的老师主任发现了那影响多不好啊。 戚砚越和陆晏站在馆外，但里面的歌声却一点不见减弱，还是吵得很。 陆晏看着戚砚越眼下的青黑，“找个教室睡一会儿，别刚见面就在我面前猝死。” 进篮球馆之前戚砚越一直带着那个破墨镜，陆晏一时间没发现他精神萎靡。 戚砚越有点犹豫，“不好吧，外校的进教学楼。”他甚至是外省的。 “能有什么事，过了今天我也不会再来这里了。”陆晏直接拉着他走进连廊。 进了办公楼，陆晏左拐右拐到了一间贴着封条的教室，然后用刚找出来的钥匙拧开门锁，他将灯点开，飘在空气中的灰尘立刻显露无疑。 这是一间多媒体教室。 “还好锁没换，”　陆晏对戚砚越说，“欢迎来到我的专属小天地。” 作为一个超级学神，省实验给陆晏的优待相当丰厚，免学费、奖学金这些都是基操；出去比赛由主任全程陪同食宿等级满格；以及这间独属于陆晏的教室。 这间教室其实是音乐加美术教室，不过省实验的学生大多家境优渥，就算有学习的兴趣也不会选择在学校，这间教室自建立起就一直是空的。 教室角落堆放了一些废弃画材，靠近窗户这边则放了一架钢琴，都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大概是因为陆晏这一年没来学校，保洁阿姨没有钥匙，也就没打扫。 陆晏打开窗户，让咸湿的水汽涌进来，他还没来得及转头，戚砚越突然从身后抱住他。 “怎么了？”陆晏问。 “喜欢你。”戚砚越把头埋在陆晏颈间。 陆晏心脏一跳，手指忍不住蜷起来。 这是戚砚越第一次袒露心声。 说起来，他对戚砚越的观感一直都很奇妙，他觉得戚砚越应该不是表现出的这么嗯……单纯？真正的戚砚越大概是个心思很重的人。 这是没有数据和理论支撑的纯粹直觉。 陆晏沉默了很久，久到戚砚越心里发慌，“稍微给点回应？” 陆晏忽然笑了一下，他望着外面的雨水轻声说：“戚砚越，你好像还没主动亲过我吧。” 篮球馆传来的歌声被暴雨遮掩大半，风将窗帘吹起荡出一个漂亮弧度，而藏在窗帘下，是两道交叠的人影。 第37章 工具人学神不想加班（完） 高考结束的假期是最畅快的, 没有作业时间还长，可以尽情玩耍。但陆晏显然没心情玩。 乘风的模拟测试还是结束了。 这玩意是肯定要给主角的, 但怎么给才能让戚砚越受到的影响最小, 才是陆晏首要考虑的问题。 陆晏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戚砚越不解：“你要把这套程序开源？” 这套程序的强大，是戚砚越这种不怎么懂技术的人也能看懂的惊艳，不论是相应速度、稳定性、保密程度都挑不出任何问题, 妥妥的六边形战士。 随便授权出去都能赚的盆满钵满，更别说徐嘉泽之前说的—— 改变行业。 “你想好了？”戚砚越见陆晏点头，没忍住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陆晏根本没有把程序开源的理由。 陆晏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 抬头看向戚砚越，过了片刻缓缓说, “出于一些不能说的理由, 我必须要把程序交给徐嘉泽。” 选择用这种钻空子的方式走剧情是陆晏从戚砚越身上学来的。 上个世界，戚砚越在发现系统面板后主动开始帮他走剧情，而戚砚越走剧情的原则是, 不管逻辑、只走剧情点、纯刷进度。 反派的身份对在刷进度这方面简直如有神助, 让陆晏这个科班出身的系统震撼不已。 要是让师哥知道有人是这么做任务的, 怕不是连宿主带系统一起打包格式化。 戚砚越闻言皱紧了眉头，但最终什么都没问，反而说：“让他花钱买。” 白得这么好的程序？美得他。 虽然并不清楚陆晏口中的“不能说的理由”，但直觉告诉他, 这玩意还真得给徐嘉泽, 退而其次起码要让徐嘉泽碰见，但他不赞同陆晏的开源, 当然也不能单独给他。 “非独家授权？开个差不多的价, 让他买授权资格, 他肯定买。”戚砚越笃定。 陆晏沉思片刻，觉得这个方法的确更好。 金手指给主角了吗？给了，但不能白给。 戚砚越：“不用着急，他自己会找上门的。” 陆晏看着戚砚越的眼睛，缓缓点头。 两人默契地没有谈论这件事背后的原因——那不重要。 戚砚越提出这样的方案其实还有一点赌气的因素，徐嘉泽说乘风是陆晏来划清界限的，他肯定是不信，但徐嘉泽这么说他就觉得膈应。 不就划清界限吗？不就是看上程序了么？ 给他就是了。 他就是要让徐嘉泽明白，宝山握在手里，他也成不了事。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 如同戚砚越猜测的那般，徐嘉泽高考后不久就在旁敲侧击乘风的事。 他不能明说，只敢和陆晏通消息的时候佯装抱怨自己在做的项目，一部分程序不太稳定，如果能有更高效的更稳定的程序就好了。 在戚砚越的指导下，陆晏吊了徐嘉泽几天，然后才说自己这有套程序想卖。 徐嘉泽喜不自胜，但很快陆晏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陆晏：不卖独家，只签授权，你觉得可以的话，约个时间我把程序带过去给你审核。] 公事公办的态度。 徐嘉泽慌乱了片刻，很快镇定下来，很快和陆晏定好了时间。 到了约定的这天，陆晏只背了个书包过来，他把包递给徐嘉泽：“先测试吧，签完合同我会提供服务码。” 徐嘉泽也没有推诿，把包里的硬盘递给身旁高挑的女人。 陆晏的目光在高挑女人身上，快速分析她的信息，陈璐，主攻网络安全技术，徐嘉泽的第一位后宫，温柔大姐姐系。 陈璐起初拿到程序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她不认为一个高中生能做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大概是嘉泽给朋友面子吧。但很快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中的散漫也被凝重取代。 这是一个没有漏洞的完美程序。 但，怎么可能呢？ 想拥有什么就必须要舍弃什么，一项足够突出那另一项必定瘸腿，这是共识。 可这个共识现在被打破了。 “提速十秒……”陈璐震惊，随后在心中否定自己，不，不止十秒，她带过来的这台电脑算量很差。 如果安装到硬件更突出的设备上还会更快。 稳定性呢？非常好，好到离谱了。 陈璐终于明白了徐嘉泽说的那句“你不懂天才”是什么意思。 那么安全性能呢？ 陈璐犹豫片刻，指尖在键盘飞快敲击，然而不到三十秒，电脑重启了，键盘声戛然而止。 陆晏将手机放回裤兜，抬眼冷冷说：“测试版不支持复刻。” 她被程序判定了。 电脑很快重启完毕，陈璐呆坐在电脑前，那套令她着迷的程序不见了。 徐嘉泽见状表情不变：“怎么样。” 陈璐失神：“很、很完美。” 徐嘉泽不意外，这样的评价他上辈子早就听惯了。这可是陆晏的程序，当然完美。 他点点头，刚想说什么，陈璐却忽然开口：“徐总。” 这是有话要说。 会议室外。 “徐总，这道程序我们必须要独家拿下！它能适配我们所有的设备，不，不止是我们，是目前市面上所有设备！这不是程序，这是六边形战士！有了它，我们就能做到技术壁垒！远超同行！”陈璐激动不已。 徐嘉泽冷静：“他不卖。” 并不是很懂商业套路的陈总监天真道：“那……加钱呢？” “我们付不起，”徐嘉泽笑了笑，“而且他也不在乎钱，愿意把程序带过来也多少是有点可怜我的意思。” 从那次自曝过后，徐嘉泽的心绪就平静了不少，一来是怨气释放他自己也松了口气，二来是戚砚越为了备战高考没再来公司，又有点回到以前那种对戚氏没兴趣的状态。 没有戚砚越，徐嘉泽就敢放开手脚了，他手里的钱其实不少，之前不敢碰项目完全是心里因素，现在脑子清醒了，靠着先知和上辈子的经验，也做出了一些成绩。 陆晏答应让他看程序，八成是因为这段时间他卖惨加上那次告白失利，让陆晏觉得不得劲。 陆晏想用程序跟他划清界限。 要不然哪轮得到他来拿这套程序。 徐嘉泽自嘲，他胡乱刺激戚砚越竟兜兜转转在自己身上应验了。 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他总得捞够本。徐嘉泽转身返回会议室。 徐嘉泽：“能问一下不卖独家的原因吗？其实我本人更倾向签分成协议。” 签了分成，他起码能拿下程序的一半主导权，而是不是非独家授权之后时刻担心陆晏卖给别人。 “只卖授权，免得以后麻烦，”陆晏看着徐嘉泽，缓缓说，“你是第一个买家，我可以承诺半年内不会有第二个授权方，二代程序我也可以帮你们免费升级，当然，如果你们内部自己对程序有更改我也没意见。” 徐嘉泽比谁都清楚，没人能动陆晏的程序，不管是升级还是维护，都是陆晏的独家技术。 半年，足够新产品搭载好程序上市了，这样的承诺已经足够徐嘉泽动心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半年之后，程序会给戚砚越吗？” 陆晏目光平静：“是。” “签合同吧。”徐嘉泽咬牙，他已经拿到了先机，没道理还会输给戚砚越。 等陆晏离开会议室，徐嘉泽目光沉沉地看着合同。 陪同了全程的陈璐神色担忧：“徐总……您没事吧。” 她醉心技术，其实不清楚董事长家里这两位公子有什么恩怨，但是不同的姓氏、相似的年纪就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了，豪门是真的乱。不过上一辈的错不能延续到下一辈身上。 陈璐眼里，徐嘉泽还是个孩子，而这个孩子现在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因为那个天才？ 陈璐回忆起刚刚签合同时，徐嘉泽下意说:“我也不差。” 陆晏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我能考满分是因为卷子只有满分，你能考九十九是因为水平只有九十九。” 是不差，但不行。 所以是因为……天才选择了另一个人？ 甚至用了令人无法拒绝的技术击碎他的幻想！ 现在小孩的感情生活已经这么复杂了吗？！她是不是搞科研太久已经和社会脱节了？ 但真是……好刺激啊！ 陈璐的眼神变得十分耐人寻味。 龙傲天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一位红颜知己关死了对他的感情之窗，并缓缓打开了另一扇大门。 . 就像陆晏说的那样，戚砚越本人对戚氏的产业丝毫不感兴趣，甚至认为又徐嘉泽给戚氏做牛做马，他等着拿分红那不香么？ 满十八岁后，作为婚生子，戚砚越合法继承了他爹手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是爷爷还在世时留下的遗嘱。 现在他爹那就剩百分之二十五股份，而他和他妈加起来有百分之三十五。 到时候他爹就算真想给徐嘉泽股份，这百分之二十五也要分三份，徐嘉泽连百分之十都拿不到。谁是大股东心里没数么！ 戚砚越的商业天赋就不在于继承家产，他开拓新天地比谁都顺手，半年后乘风按照合同到了解禁期，戚砚越立马购入，迅速推出了第一批搭载了乘风系统的——无人机。恐怖的性能和优秀的影响很快占据高端市场。 陆晏没有开源这套程序，只卖给了戚砚越和徐嘉泽。以至于无数大厂试图从他手里买断程序。 但戚砚越把人藏的太好了，陆晏除了走属于天才工具人的剧情外，其他时间就是跟戚砚越狠狠谈恋爱。 日子过的相当舒服，只是戚砚越时常会怀疑陆晏不喜欢自己的身体。 虽然那什么的时候穿的一丝不苟也很有感觉啦，但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在一个平常的傍晚陆晏和戚砚越接吻的时候，忽然听见剧情进度达成的声音。 他愣了片刻，随后被不满的戚砚越压在沙发上，后者目光沉沉：“感觉你最近有点心不在焉。” 该不是腻了我吧！ 这才三年，离七年之痒还远着呢！ 陆晏:“徐嘉泽……” “噢，他啊，今天应该是拿到了我爸分给他的股份，可惜不是全部，只有四分之一，”戚砚越幸灾乐祸，“你都不知道我妈在会议上阴阳怪气我爹的时候多好玩。” 生的俩儿子都是gay，戚妈妈合理怀疑戚父的基因！ 戚砚越gay的光明正大gay的理直气壮，戚父知道儿子和男人在一起就炸了，喊着以后没这个儿子，但当徐嘉泽也传出喜欢男人的传言时，戚父沉默了。 一个中招可以说他不学好，两个都变质了，是否多少说明源头出了问题？ 人到中年，俩儿都gay，身为源头的戚父心理防线分分钟被击垮了，什么股份不股份的，他只想赶紧知道自己有没有问题。 戚砚越:“徐嘉泽那天脸都快绿了，看来是不乐意给我打工。” 陆晏:能乐意才怪了吧…… 龙傲天主角其实已经做到了商业转型，特定的项目也都达成了，最后还拿到了股份，剧情判定自然会成功。 但剧情没判定出来龙傲天只拿到了百分之五的股份，本质其实是给反派打工。 徐嘉泽心里发苦，他他妈的不喜欢男人啊！一切都是为了事业懂不懂！！！ 但这时候陆晏刚刚发布了第三代乘风，无数大厂抢着排队，徐嘉泽要是不靠那点“私情”，根本连第一轮都挤不进去！他敢解释吗？不敢！！！ 他不止不敢，还得装出一往情深、至死不渝！因为他妈的有人想效仿他攻略陆晏！ 戚砚越短短几年能把公司做大做强，除了他能力的确出色，但陆晏手里的独家技术才是王炸，乘风就算了，起码每年还会对外出售使用权，但据不完全统计，戚砚越每年都会从陆晏手里得到一个新技术。 ——以生日礼物的形式！ 业内一众人酸的眼睛都红了，陆晏是个什么恋爱脑，那么好的东西说送就送！ 戚砚越绝对是以色侍人吧！ “徐嘉泽……” “不提他，破坏气氛，”戚砚越吃味打断，他一把抱起陆晏，眼神暗了下来，声音低沉磁性，“小陆总，我这就用身体补偿您的损失。” 陆晏:…… 离谱传言愈演愈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戚砚越自己乐在其中。 . [主神空间——系统部办公楼] “艹，都他妈的查到三军团的窝点了！结果死在开权限这步上了！”林奇满脸烦躁地踹了下墙。 003翻白眼：“能休息还不乐意，把你惯的吧，不知道现在大家多忙吗。” 主神空间总部造反，百大系统以下全都被强制踢出去执行任务了，003负责的后勤部已经快疯了。 “我就搞不懂凌逸是怎么想的，规矩是死的，系统是活的吧，那事……他至于么。”林奇摊在沙发上，“我是个战系系统诶，不去抓反叛者我的统生还有什么意义。” 这段时间的高强度作战已经让高级系统们疲惫不堪了，但001的指令已经下发，他们必须完成。 003忽然开口：“刚才是不是有人用了传送通道？” “我没用，腿儿来的，这个时间估计是凌逸去找小六十七了吧，”林奇幽幽叹气，眼神沉痛，“我苦命的小六十七啊，当初怎么就眼瞎绑定了个麻烦精呢！” 一道低沉的男声突兀响起：“麻烦精？” 在场的几名系统纷纷抬头，随后僵在椅子上不敢动弹。 男人的目光轻轻扫过林奇，后者一顿一顿地扭过头。 我我我什么都没说！ 003吞了吞口水，想把控制权限关了，但男人比003更快，他熟练地来到操作页面进行操作，然后再把权限移到自己名下，最后如同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人一走009立刻就蹦起来：“007你干什么吃的，战系系统这时候就装死吗！” “别他妈叫007你是不是想我死！不知道我这编号犯了那位的忌讳啊！！”林奇抓狂，“屁权限都没有的战系系统和文职有什么区别！” 有也不敢上啊！这可是主神！他打不过！ “卧槽卧槽！完了完了！戚砚越拿走的马赛克权限！”003检查过后直接崩溃。 这可是凌逸亲自下的权限！！！ “对对对，先汇报——”他按下对讲机，本想直接说清楚，但电光火石间又想到凌逸现在应该在小六十七那，赶忙改口，“凌哥不好了，指挥部出了点事！你快回来！” 凌逸用了瞬移权限，直接来到操作室，直接问：“他来了？” “来、来了，把马赛克权限拿走了，我没拦住。”003快哭了。 “就知道他忍不了。”凌逸咬牙，然后才看向灵三，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别担心，我故意的，里面装了病毒程序。” 只有这道程序，是戚砚越一定会抢的。 凌逸眼神冷了下来。 . 苍穹帝国·角斗场。 “奥卡托斯！咬死敌人！你是最棒的！” “布鲁喏前进前进前进！” “奥卡托斯，撞死它！” 角斗场内是两只蕴含着黑暗能量的异兽，从猩红的双眼与锋利的獠牙就能看出他们的凶狠。四周的看台上站满了服饰华丽的贵族，但此时他们都不顾优雅，沉浸在疯狂的呐喊中。 这是苍穹帝国一年一度的角斗盛宴，无数只黑暗异兽被带到角斗场进行原始又血腥的厮杀。 今年的战斗异常激烈，布鲁喏和奥克托斯放在往年一定有一只能夺冠，但今年却只能争亚军，贵族们对此兴奋不已，他们在赛前已经为看好的异兽下了注，迫不及待地迎接最后的场景！ 可突然，两只嘶吼的异兽一同看向看台，猩红的眼睛露出仇恨的目光，下一刻，它们朝看台冲去，防护法阵被撞的颤抖，表面露出裂缝！ 狂兽挣脱束缚，嘶吼着继续撞击法阵，台上的贵族流露出惊恐的神情，惊慌失措地喊叫逃窜，场面一片混乱。 “咔哒——” 下首位的黑发青年鞋跟触地，骑士靴发出清脆的声响，精致眉眼露出几分不耐烦。 陆晏啧了一声:“麻烦。” 他灵巧地翻越防护，跳到角斗场中央，掀起眼皮，漫不经心望向两只狂兽。 狂兽停下撞击的动作，转身面向眼前这只弱小脆弱的人类，下一刻猛然发难！ 看台的贵族已经被女王的守卫一一引回原位，他们的表情从惊恐渐渐转回痴迷。 “伯爵——” 和狂兽比起来显得异常小巧的伯爵优雅又凶狠地穿梭在两只狂兽间，长剑每每刺入便有血色带出，方才还凶狠到不可一世地狂兽竟违背本能生出退意。 然而贵族们都知道，伯爵不会放过它们。 ——伯爵不喜欢不听话的小宠物。 大约片刻而已，庞大到不可一世地狂兽轰然倒地，掀起一片尘烟，布鲁喏比奥卡托斯挣扎的久一些，但最终头颅也还是无力地摔下。 尊贵的伯爵依旧站在中央，那张令无数人为之疯狂的面容溅上了血，显得妖异而糜烂。 那双洁白的手套沾满了血液，鲜红的血液自剑尖流下滴：落于地面。 “滴答——滴答——” 一时间，偌大的角斗场寂静无声。 陆晏抬眼，染血的面庞露出一抹笑。 “演出继续——” 场中瞬间燃起狂热的欢呼声，仿佛失去理智被恶魔蛊惑了一般。 第38章 工具人伯爵不想加班（1） “异兽发狂的原因查出来了吗。”陆晏摘掉被血染红的白手套, 神情冷漠。 “回殿下，在异兽身上检测出了诱导剂, 还没有查到源头。”侍从接过手套, 垂头说，“圣殿的人大概明日清晨抵达，陛下的意思是让殿下您来接待。” “嗯。” “奴服侍殿下更衣。”侍从将手搭在伯爵的披风上。 伯爵冷冷地瞥向侍从：“滚出去。” 侍从身躯一颤, 惊恐退出寝殿。 等人走了，陆晏才悄悄呼出一口气。 他在这个世界的角色设定是一位身份尊贵、实力强大又冷血无情的贵族，但他并非天生尊贵，事实上, 荆棘伯爵最初只是边陲小城的普通少年，能从边城爬到王都成为伯爵, 凭借的是他超凡的实力。 伯爵优雅、美丽, 拥有属于光明的一切品质，唯一的可惜的是，伯爵是王室忠诚的走狗、是狠毒的刽子手。 没人知道他的力量其实来自深渊。 在这片崇尚光明力量的大陆上, 自深渊生出的黑暗邪恶、肮脏, 人人避之不及。 使用这样力量爬到高位的荆棘伯爵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好消息是, 陆晏后台还没有出现危机警报，短时间他还不会下线。 比起担忧自己的下场，陆晏更苦恼的反而是自己身上的黑暗力量，即便他能控制力量, 可黑暗自带的蛊惑、引诱属性, 几乎是不能隐藏的。 内心越黑暗的人越容易受到他的影响。 不巧的是，王都就没几个好人。 . 第二日清晨, 女王的近卫军已经列队在城门等待迎接圣殿来人, 太阳初升, 圣殿的队伍才出现众人视线中。 最先入目的是一顶由洁白圣兽驼着的华丽轿子，应当是此次随行的大主教。 轿子的两侧是二三十名金发骑士，他们容貌端正、精神充沛，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领头的骑士长。 他身姿挺拔，姿态优雅有力，洁白的骑士服纤尘不染，隐隐含着力量感，那头灿烂的金发比阳光还要闪耀，碧蓝的眸子荡着温柔到腻人笑意，他自战马跃下，一步一步走到陆晏面前，仿若神明降临。 “亲爱的伯爵殿下，日安。” 骑士长单膝下跪，抬起陆晏的手，在戴着手套的手背落下一吻。 他望着伯爵，轻轻勾起一抹笑容。 终于找到了，我的小宠物。 [叮咚——服务对象已绑定（1/3）。] 陆晏:？？？ 什么意思？ . 陆晏将主教与骑士团安置在王城内的教堂中，并将女王的守卫派过去一同保护主教安全。 红衣主教：“伯爵殿下，我们此次游历大陆，目的是挑选圣子备选。” 陆晏将注意力从骑士长身上移开：“不知主教大人如何挑选？” 主教：“我们会在王都内挑选所有拥有光明之力的孩子。” “所有？”陆晏冷冷地瞥向主教。 “是的，所有，”主教微微一笑：“不论身份贵贱，只要心存光明，便有机会成为圣子。” 陆晏维持人设轻哼一声：“此事需请示陛下，我不能做主。” 主教：“想来陛下不会拒绝。” “殿下，”帅气的骑士长忽然开口，“还请为骑士团在宫外安排一处住所。” 骑士长的声音温和清朗，带着特有的韵律，如同神明俊美的面容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含笑望着伯爵，如水的眼眸令人不忍拒绝。 陆晏不吃他这套，还是官方的回答：“此事需请示陛下。” 骑士长笑容不变，只是眼神变得有些无奈，似乎是在苦恼如何应对这位骄纵的伯爵殿下。 等小伯爵踩着骑士靴离开教堂，身后的骑士们才不满地议论起来—— “苍穹王国果真奢靡，连伯爵的腰扣都是沧澜石造的！” “他佩剑有龙的气息！” “一个伯爵而已竟如此富有？” 一名骑士痴痴地望着伯爵的背影：“这可是荆棘伯爵啊，果真比传言更为美貌，简直令人……神魂颠倒。” 比起荆棘伯爵的实力，他更为出名的是那无与伦比的美貌。 骑士长那双仿佛藏着大海的碧蓝眼珠轻轻转动，冷漠的视线落在那名骑士身上，眼底似有红光闪过。 . 得到主教要挑选圣子的消息，女王果真同意了，全城的适龄孩童必须都来参与选拔。 消息下发的第一天，就有不少贵族急急忙忙地送来自己的孩子。 圣子！光明圣子！至高无上的荣耀！ 越站在伯爵府门口踌躇了很久也不敢踏出第一步。这里太干净了，连门沿都一尘不染仿佛撒发着光芒，不像他…… 越低头看了看自己，他好脏。 可他真的太饿了。 女王的近卫军前几日在东城的平民窟贴了张告示，越并不识字，是旁边有人念出来他才明白告示的意思。 十五到十八岁的男孩可以到伯爵府参加圣子选拔，包吃住。 越今年十七岁，刚好符合年龄。 他不懂什么是圣子选拔，但能吃饱一顿也好啊。 因为选拔圣子，城门的守卫在看见他时第一次没有阻拦，反而主动为他指路。 可到了地方他却退缩了。 这儿太漂亮了，他不敢。 就在越踌躇之时，一辆刻着荆棘的华丽轿子悠悠停在府前。 荆棘？是伯爵吗？ 越惊恐地睁大眼睛，荆棘伯爵的名声他在贫民窟都听过，血腥、狠毒、毫不留情！伯爵切异兽都是一刀一个！特别凶！ 他怕极了。 可当伯爵从轿子中出来时，越却愣住了。 这就是残忍的伯爵吗？伯爵他……是用美貌杀人吗？ 越看见伯爵突然望向他，他本该逃的，脚却像黏在了地上——能被伯爵杀死也好。 [叮咚——服务对象已绑定！（2/3）] 陆晏面无表情看着前方脏兮兮的少年：…… 行吧。 . 被带进伯爵府的越低着头，眼神规规矩矩地看着地面，脚步小心翼翼，指尖紧张地卷着衣服。 陆晏:“先带他去测试，然后给他洗澡换身衣服。” 侍从:“是，殿下。” 陆晏去寝殿换了身常服，然后才来到测试的堂口。 王宫不能让外人随意进出，但主教出行也要保证安全，权衡过后只得把测试地点定在伯爵府。 陆晏挺不乐意的，见到圣殿的人也没有好脸色。 骑士长远远瞧见陆晏，便待主动迎了上来，他轻弯身体牵起陆晏的手，似乎想做吻手礼，陆晏冷哼一声抽回手。 “日安，殿下。”骑士长丝毫不恼，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意，唯独那双深邃的碧蓝眼珠露出了几分可惜。 “嗯。” 骑士长并未被伯爵的冷淡击退，依然温和有礼:“已经初选出十几个拥有光明天赋的孩子了，再过两天就能还伯爵清净了。” “这么久还没有和伯爵交换名字，真是太失礼，”骑士长轻声说，“我叫砚。” 陆晏眼神古怪，刚才那小孩说自己叫越，这儿又来个砚，未出现的三号该不是叫戚吧？ 装都不装一下了是么，伯爵冷哼。 砚叹了口气:“伯爵，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您似乎不太喜欢我。” 俊美的骑士长神色哀伤，碧蓝的眼珠也变得黯淡。 陆晏轻抬眼皮，“骑士长真是贵人多忘事，自己做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骑士长眼神一亮，原来是小动作被发现了呀！ ——他在城门口捏了下伯爵的手。 骑士长不觉得羞耻，反而升起一阵愉悦。 用着他的力量，本就是他的所有物，捏一下怎么了！ 排队的越看见伯爵身影眼神一亮，但队伍已经到他了，他只能上前一步，按照主教的指引将手按在测试石上。 “孩子，闭上眼睛，感受身边的元素。” 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他余光瞄着陆晏，见陆晏根本没看他才委屈巴巴地闭上眼睛。 过了片刻测试石毫无反应，主教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安慰，测试石却突然发出耀目的金光！ 主教腾地站起来，满眼的惊喜：“又一个！” 陆晏注意到这个“又”字，不等他询问是怎么回事，后方的小屋钻出一个金发的脑袋，他的金发柔顺漂亮，脸上满是纯真，蓝色的眼珠好奇地望着前方。 [已触发关键人物，剧情传输中——] 很好，上一个显然是主角本人。 陆晏的目光随意扫了眼少年的服饰，最后定格在少年右手的绿色指环上。 ——诺德侯爵的信物。 唔，诺德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私生子。 诺德侯爵在王都也是出了名的放荡，侯爵府搜罗了各个种族的美妾，精灵、人鱼甚至连魅魔都有，男主八成是个混血，说不准还会有什么隐藏血脉。 陆晏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越：“看来他是合格了。” 骑士长似笑非笑：“当然，他拥有强大的光明天赋，大概很快就会成为魔法师或者骑士吧，真是令人羡慕呢。” 砚别有深意地望着伯爵，那张如同天神降临的光辉面庞似乎有一瞬间的邪恶，但很快恢复如初。 陆晏知道，刚刚不是错觉，戚砚越原本就是极其危险的反派。 “感恩光明神。”陆晏平静回复。 虽然目前还不清楚戚砚越的身份是什么，但显然不是光明神这一方的，他就是故意气一气戚砚越。 果然，砚在听见这句话后眼神一暗，险些没崩住自己光辉温柔的圣骑士人设。 越被选中，也不用陆晏操心会不会有人怠慢他了，于是他转头对骑士长说：“本殿就不打扰主教筛选圣子备选了。” 荆棘伯爵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开，走前还冷冷地瞥了眼砚。 戚砚越把自己切成三片最好是因为剧情！ 愤怒的伯爵令人恐惧，侍从们纷纷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陆晏回到寝殿刚准备打开系统面板，却突然皱起眉头，望向桌面。 “哪来的羽毛，乌鸦？”黑不溜秋的。 按照残暴的人设，伯爵应该立刻惩罚侍从不用心，但考虑到几名近侍前几天刚被他手撕异兽浑身是血吓到过，应该也能维持残暴印象。 算了，当没看见吧，先搞剧情。 他伸手捡起羽毛，刚刚触及羽毛便感到一阵滚烫，随后骨血仿佛沸腾起来，藏在黑暗的力量被引动几乎无法压制，陆晏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清醒时已经被拖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中。 漆黑的羽翼如同牢笼般陆晏笼罩起来，羽翼的主人顶着两只狰狞的恶魔角，暗紫色的眼睛满是妖异， 他露出獠牙，眼神带着侵略的危险感：“好久不见，我的——” “——小宠物。” [叮——服务对象已绑定（3/3）。] 第39章 工具人伯爵不想加班（2） 豪华的伯爵府中, 圣殿的大主教在前厅选拔圣子备选，光辉骑士团镇守左右, 而代表黑暗的深渊之主却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伯爵府, 将尊贵的伯爵扣在怀里。 “小伯爵，偷用别人的力量，是要付出代价的。”深渊之主语气恶劣。 陆晏恢复清醒, 他看着飘散在空中的羽毛，冷不丁问：“名字。” 深渊之主：？ 残忍邪恶的深渊之主没等到宠物瑟瑟发抖求他垂怜，他收紧抱着陆晏的手臂，表情闪过一丝困惑, 下意识回答陆晏的问题：“戚……” 等等！ 他要我的名字该不是想解除契约吧！ 即便大陆推崇光明之力，但黑暗永远不会被驱逐, 阴暗的角落总有人堕入黑暗的怀抱中, 而圣殿愿意给这些迷路的孩子一个机会——进入圣池，洗刷罪恶。 但首先，圣殿会先向罪恶的主人投放诅咒, 魔种死亡, 迷路的孩子才不会被蛊惑。虽然明知道圣殿还干扰不了他, 但深渊之主还是沉下脸：“戚。” 解除契约？想都别想。 假名字看你怎么解除契约！ “哦。”陆晏眼神变得古怪。 一片一个字，还挺公平。 “放我下去。”陆晏不喜欢飘在空中。 深渊之主降落到地面才反应过来不对劲：我干嘛要听他的话！ 陆晏踩在羽毛上眉头皱起：“把你掉的毛都扫干净。” 这些羽毛上面全都是黑暗之力，要是别人碰到指不定出什么事。 “凭——”深渊之主刚吐出一个字，陆晏就一个眼刀扫了过来, 他翅膀抖了抖, 又掉了两根毛。 “快点。”陆晏催促。 好凶，好可爱。 等深渊之主把羽毛都清理好, 才如梦初醒地看向倚在软塌上的伯爵, 暗紫色的眼睛闪烁着诡谲的光芒：“人类, 或许我该提醒你一下，你已经把自己献祭了，我才是你的主人。” 你能不能有点当宠物的自觉！ “献祭？我签的是契约明明借用黑暗力量，跟献祭有什么关系，”陆晏掀起眼皮，“再说了，全天下这么多黑暗力量，又没写你的名字，谁知道你有没有出力。” 深渊之主双眼睁大:？？？ 人类这么不讲理吗？！ 震惊的深渊之主差点又把翅膀放了出来，幸好理智提醒他掉毛还得他自己收拾。 人类的无耻让深渊之主气笑了，“人类，你说对了，所有的黑暗力量都写着我的名字。” 我即黑暗本身。 磅礴的黑暗之力突然朝陆晏袭去，最后却只停在周围。 似乎只是想吓唬吓唬他。 深渊之主盯着陆晏，眉头皱起。 好像……没吓唬住？ 面前的人类娇娇弱弱，胆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大！ 深渊之主记起十年前无知的自己被人类哄骗送去力量的屈辱。 他被诱人的香气骗出深渊，在人类的甜言蜜语下签下不平等契约，结果人类利用他得到力量后，却扭头就把他丢回了深渊！甚至早有预见地将力量封锁在身体内，阻止他的窥探！ 一切都是阴谋！ 可恶的人类！ 戚砚越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上了控诉，陆晏心虚地移开视线。 ……谁知道当年和他签契约的是戚砚越啊。 这事说起来，还要从上个世界说起。上个世界陆晏因为舍不得戚砚越，一直在拖提交任务进度，但总部那边出了点事，听说是反派军那边有人偷偷潜入了S级世界，考虑他所在的连环世界也是被动乱者劫持的，凌逸就直接开权限把他强制退出了。 突发状况他也没办法，只能应付完凌逸再立刻返回校园世界，但回头一看才发现上个任务世界已经封锁了！戚砚越跑的比他还快！ ……也行吧，起码比被抓到强。 任务世界和主神空间的时间流速不一致，即便陆晏上交任务报告后就立刻登入新世界了，但还是能估算出比戚砚越晚到许久。 当时他的人物线提示还有十年主线剧情才会开启，陆晏肯定是等不及，但这个世界简直大的离谱——很遗憾，爱情暂时还没有进化出指路的功能。 他找不到戚砚越。 不过陆晏也不是毫无头绪，反派总是要在主线剧情里出场的，陆晏只要按照自己提前抵达主线剧情触发地，总会有线索的。 那就先顺着人物线走呗，于是陆晏根据人物线里“荆棘伯爵年少时与恶魔签订契约获取黑暗力量”的提示，按照古书的方法画出法阵召唤恶魔。 他召唤恶魔只是想把恶魔当工具人，利用契约合理使用黑暗力量而已，所以骗恶魔签完契约之后，他很不地道的把恶魔原路塞回深渊了…… 当时戚砚越就是一团黑气，他是多厉害才能凭借一个黑不溜秋的气团就认出那是戚砚越啊！ 陆晏觉得这事也不能全怪他，监测数据也要背锅，监测服务对象这么重要数据，竟然只在剧情开启的五年内才启动，这合理吗？不合理！ 他这就写报告提议整改！ 戚砚越咬牙:“欺骗恶魔……” 陆晏打断他:“我骗你什么了？契约有说我要带你离开深渊吗？” 戚砚越表情茫然：没、没有。 陆晏：“我把你召唤出来，又把你塞……送回去不可以吗？” 戚砚越皱眉，好吧，契约的确没有这条。 大恶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陆晏的语气是太笃定了，让他觉得也许真的是他签契约的时候不够严谨，他垂下脑袋语气委屈极了:“可我当时很努力才打赢其他恶魔，得到和你签订契约的机会。” 陆晏努力回忆，勉强记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当时把召唤法阵画的太好，导致链接上了很多恶魔，在他挑选契约对象的时候，恶魔们还打了一架，最后才钻出来一团小小的黑气。 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想黑气钻出来的时候好像是挺虚弱的？而且签订契约的恶魔也会损伤不小的元气。 陆晏仿佛看见一只孱弱的恶魔好不容易打败了比自己强大的同类，争取到离开深渊的机会，下一刻却被契约者背刺丢回深渊，他伤痕累累，四周的恶魔则对他虎视眈眈满是恶意，他只能跌跌撞撞逃离。 陆晏指尖微蜷，对不起三个字已经在嘴边了，可下一刻他就被拥进冰冷的怀抱中。 “以后不可以再抛弃我了。”恶魔喟叹般地低语。 “嗯。” 在陆晏看不见的地方，恶魔的眼神别有兴味。 ——会对恶魔生出怜惜，可真是一只天真的小羔羊。 . 天还未亮，侍从早早候在寝殿外等待伯爵传召，以往伯爵总是在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起身更衣，可今日却听不见动静。 侍从有些疑惑，但转念想到今日诺德侯爵会来拜访，伯爵大概是太过厌烦了吧。 诺德侯爵平日便对伯爵诸多殷勤，以往伯爵还能不顾情面驱逐诺德侯爵，可偏偏前几日诺德侯爵家送来得孩子有一个成了圣子备选，听闻天资卓越，已经被主教选中成为首席了！ 诺德侯爵今日便是以那孩子为借口来骚扰伯爵！ 侍从眼神黯淡下来，若他的身份不是如此低微，便能为伯爵分忧了…… 无形的黑暗力量徘徊在侍从身边，它感受到人类的渴望，肆无忌惮地引诱人类堕落。 在寝殿耍无赖的恶魔眉头突然一皱，在陆晏发现前立刻调整好表情：“你又要抛弃我！” “我一会儿就回来，没有抛弃你。”陆晏心累重复。 戚砚越：“那为什么我不能一起跟着？” 陆晏：…… 你要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的造型？魔角、魔羽、魔瞳……你这样去王都是想去寻死吗？ 见陆晏不说话，戚砚越乘胜追击：“外面那个就天天跟着你！” 陆晏眨眨眼睛。 外面？ . 从儿子因天资被选中成为圣子备选，诺德侯爵就一直在期待这天。 他终于可以踏入伯爵府了！ 诺德一直觉得，荆棘这个名号不适合伯爵，荆棘再艳也生根于泥土，可伯爵分明是天上月，清冷孤高不可触碰。 “乖孩子，以后在伯爵府好好学习魔法，父亲会经常来看你的，泽…” 金发男孩开口:“泽林” “对对，泽林，乖孩子乖孩子。” 泽林看著名义上的父亲如此激动，内心却毫无波澜。父亲的儿女众多，此前他从没机会见到父亲，也没机会离开牢笼般的侯爵府，父亲不喜欢孩子，只喜欢美人，而且喜新厌旧。 他的母亲是位温和漂亮的精灵，被父亲用花言巧语骗出族地，连死都没办法再回到母树身上了，他恨父亲。 感恩光明神，现在他终于逃出来了。 陆晏从王宫归来便收到了诺德侯爵来访的消息，对于诺德侯爵陆晏向来是敬谢不敏。 王都中很多贵族因为他体内的黑暗力量而暗自疯狂，诺德侯爵大概是最疯的那个，甚至可以说，关于荆棘伯爵的恐怖传言，相当一部分是来自于诺德侯爵的亲身经历。 荆棘伯爵被女王派到边境屠杀入侵异兽时，诺德侯爵跟失了智般直接冲到战场上就为了荆棘伯爵说句话。陆晏当时收手不及时，直接把诺德侯爵打成重伤，魔法师初步治愈过后保下命后，诺德侯爵就被满身是血的抬回了王都。 于是便有了荆棘伯爵残暴无情杀人如麻的传言。 荆棘伯爵大胜归来，女王亲临城门，亲卫队列队欢迎，给予伯爵鲜花与荣耀，诺德侯爵再次失去理智，突破无数守卫冲到荆棘伯爵面前，战马被诺德侯爵的举动惊到了，直接踹了他一脚，诺德侯爵血溅当场，昏迷重伤，相当凄惨。 此事过后，荆棘伯爵狠毒的名声彻底传开了。 荆棘伯爵的人设的确是冷血残暴没错了，可陆晏还是觉得自己被碰瓷了。 面对诺德侯爵的拜访请求，陆晏从来都是拒绝的，半点面子都不给。可这次诺德侯爵是来看儿子的，女王也允许家长来看伯爵府看自己的孩子，陆晏被办法回绝。 而且诺德侯爵现在就死皮赖脸的坐在主厅那边，估计今天看不到人也不走了。 反正儿子在这儿，他就是天天来拜访陆晏也没办法。 陆晏想了想，他还是去见一面吧。 实在不行就把人打回去吧，辛苦一次能安逸半个月呢，正好刷刷残暴值。 “你先回屋，我去见个人。”陆晏对身后伪装成侍从的戚砚越说。 大恶魔摇头，语气幽怨：“你又要抛弃我。” 为了证明自己绝对没有这种想法，陆晏把魔带到了主厅。 诺德侯爵原本正在和泽林演绎父子情深，可当荆棘伯爵进来之后，眼睛就仿佛黏在了伯爵身上。 泽林不着痕迹地退开半步，朝伯爵望去。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伯爵，可震撼却丝毫不减，荆棘伯爵的容貌的确完美，一眼看过去便移不开视线，只有纯粹的惊艳，可泽林的震撼并非来自容貌，而是灵魂—— 伯爵的灵魂是那样的干净、纯粹，一看便是属于光明的。 他痴痴地望着伯爵，欣赏着从未见过的美丽的灵魂，可很快，他便感觉到双眼传来一阵刺痛，与此同时，身旁的诺德侯爵发出痛苦的哀嚎。 泽林下意识望去，看见父亲的双眼流出两道血泪。 戚砚越脸色阴沉。 妈的，卑贱的恶魔也敢觊觎他的宝贝。 第40章 工具人伯爵不想加班（3） 戚砚越脸色很黑, 明明他已经封锁了深渊，可还是有不知死活的恶魔偷渡。 该死的。 一想到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小宠物, 被人看了那么久, 戚砚越就压抑不住内心的暴虐。 他想把小宠物藏起来，藏到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可是不行，小宠物不喜欢黑色的恶魔。 小宠物不知道, 他画契约法阵的那天，整个深渊的恶魔都苏醒了，那个简易的召唤法阵原本只能召唤最低等的恶魔，可当画法阵的人拥有一个纯粹到极致的灵魂时, 一切都不一样了。 深渊已经很久没见过拥有纯粹灵魂的人类了，更别提他还主动画了契约法阵——他选择堕入深渊。 无数恶魔蠢蠢欲动, 渴望成为他的契约主。 纯白灵魂对神族和恶魔的吸引力是无法想象的。 恶魔们挤在法阵前, 变幻出自己最美丽的样子，想以此来迷惑人类选中自己。 深渊的巨大异动将戚砚越吵醒了，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悬挂在深渊上空的契约法阵。 以及认真刻画法阵的人类。 这是他的人类。 深渊之主笃定。 他视线扫过周围蠢蠢欲动的恶魔们, 巨大的羽翼扬起一阵飓风, 将围在法阵下方的恶魔全部击退。 恶魔们都明白, 深渊之主也看上了这名人类，可他们不想退开。 神明也无法拒绝这样的灵魂。 错过这一次，可能就再也得不到了。 恶魔们纷纷张开骨翅，嘶吼着冲向深渊之主, 然而数量堆砌却无法撼动绝对的实力。 深渊之主, 是神明。 而他们只是神的子民。 意识到实力悬殊的恶魔们迅速调整方案——打不过，那就拼谁是第一冲出法阵的！ 狡诈的恶魔们拼命朝法阵挤去, 一些弱小的恶魔早在战斗开始就努力往法阵那边飞了, 已经画完的阵法已经拥有传输图像的作用, 对面的人类已经能看见他们了，他甚至已经伸出手想要抓走一只小恶魔。 可属于深渊之主的力量却挤开了他们，直接冲出法阵。 戚砚越也想直接用本体出去，但这个法阵的等级太弱了，恐怕连他的一片羽毛都无法承受。他控制着自己的力量地跳到陆晏的手中，立刻签下契约，然而下一刻——他被塞回了深渊。 召唤法阵也关闭了，刚刚出现在体内的契约完全感应不到了。 他被抛弃了。 为什么？ 戚砚越突然看向方才人类伸手去抓的那只恶魔——一只长着金色角的弱小恶魔。 金色在深渊是最丑陋最危险的存在，太耀眼的颜色在深渊会成为靶子，但在光明照耀的大陆上却是被推崇的。 戚砚越恍然大悟。 是他不够漂亮。 而被退回的深渊之主被所有恶魔看在眼里，他们又有机会了！恶魔们想，他们必须要离开深渊了。 当恶魔们冲到深渊边界，却发现通往人界的路已经被封锁了，那暴虐凶狠力量无需猜测便能知晓是谁的手笔。 那位强大的神明把他们关在深渊，自己却跑到人界了，恶魔们嫉妒极了。常规手法是离不开了，但去人界也不止这一条路呀。蛊惑人类，让人类画出专属的召唤法阵，他们还是能抵达人界。 于是，向来懒散的深渊恶魔开始内卷，蛊惑人类、散播黑暗、放大欲望……大陆变得不那么平静了。 而离开深渊的戚砚越因为无法感应到契约，只能漫无目的走在人间，他把属于魔的特征全都隐藏了，只留下了自己的黑发紫眼。 然而就是这样，他也还是不被人类所接受。 人类说他是灾厄是瘟疫是不详。 戚砚越很开心，因为这代表他的猜想没有错。人类不喜欢他果然是因为他不够漂亮，他会变得很漂亮去见自己的人类。 圣殿的骑士最受人类敬仰，那就成为骑士吧！ 于是很快，圣殿多了一位金发碧眼的圣骑士，他优雅、圣洁、强大，仿佛世间所有形容美好的词语都能安在他身上，他理所应当的成为了骑士长。 圣骑士长带着圣殿的任务游历大陆挑选圣子，在抵达苍穹王国时，他终于找到了自己丢失的人类。 可现在，他却在诺德侯爵体内看见一只恶魔！ 他找了许久的宝贝，却一直在被别的恶魔注视！ 深渊之主气红了眼睛。 “怎么了？”清冽的声音将戚砚越拉回现实。 可怜的小羔羊抓住他的手腕，关切地看着他，没分给那个恶魔半点眼神。 被这样注视的戚砚越奇妙的平静下来。 他盯着小宠物纯黑的眼睛，只觉得漂亮极了——真是搞不懂人类的审美。 “啊！！！”诺德侯爵捂着眼睛，痛的满地打滚。 陆晏看戚砚越平静下来才传召侯爵的侍从：“带你家主人去教堂忏悔。” 侍从不敢拒绝，连忙让护卫进屋将主人带走。 诺德侯爵被抬着离开伯爵府，他痛苦的哀嚎着，引出许多民众前来围观，他们在暗处指指点点，笃定是荆棘伯爵伤了侯爵。 伯爵狠毒的名声更上一层。 “伯爵！”泽林在陆晏转身离开前突然开口。 陆晏回头。 泽林容貌出色，精灵的血脉让他看起来亲和柔软，他的双眼像是毫无杂质的蓝宝石，比塞图港的湖水还要清澈，此刻他穿着洁白圣袍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做了一个祈福的手势，声音空灵虔诚：“殿下，光明神祝福您。” 戚砚越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他沉默了一路，直到返回寝殿才闷闷出声:“我出去一下。” 说完人就不见了。 陆晏有些茫然：“戚？” “恶魔？” 陆晏喊了两声没听到回应，立马跑到内殿用被子蒙住自己，打开后台，抓紧机会看一眼剧情。 剧情是以主角视角讲述的，泽林是一个混血精灵，他的母亲被诺德侯爵用花言巧语骗出精灵族地，骗出来之后因为容貌被宠爱了一段时间，但很快诺德侯爵就有了新的猎物，不再关注精灵，此时精灵已经怀孕，因为怀孕精灵的身体变得孱弱，她无法回到族地，只能让泽林出生在人类世界。 但生下泽林没多久，精灵就因为失去母树的庇护死去了。 泽林在侯爵府过的不算好，但好在侯爵没有短他吃食，也许他读书。泽林天性善良，心存光明，是虔诚的光明信徒，在十六岁这年，游历大陆的主教发现他强大的光明天赋，于是泽林成为圣子备选。 泽林开始学习魔法，他天赋极佳又心思纯粹，很快就成为一众备选中最出色的那个。可惜好景不长，成为圣子备选的这段日子里，他生活在伯爵府，一次偶然，他撞破了荆棘伯爵供养恶魔的秘密，荆棘伯爵为此想要灭口，泽林慌乱之下竟使用光明之力将荆棘伯爵斩杀。 杀人的动静太大，他慌不择路逃跑，无意间进入了伯爵府的藏宝阁，从中得到了一柄圣剑和一枚储物戒指，他一狠心，搬空了伯爵的宝库，自此逃离苍穹王国，开启了一段精彩的光明勇者之路。 而荆棘伯爵只是一个给新手村主角提供经验包，为后续主角成为大陆勇者兼光明神代言人打下了坚实的财富基础的工具人。 也就是说，从泽林进入伯爵府开始，陆晏的剧情杀就开始了。 陆晏皱眉，泽林现在的实力并不高，就算天资聪颖也不该这么快就能斩杀以实力成为贵族的荆棘伯爵。 他继续向下看，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而作为一个拥有神明世界观的大陆，泽林的身份当然不单单是“神明代言人”这么简单，泽林其实光明神本神。作为一个靠信仰成神的神明，光明神常常会通过转世下界这种方式为自己搜罗信仰。 通俗点说就是传道。 荆棘伯爵宝库的那把剑其实是光明神投放到下界的圣剑，只有光明神自己能用，能拿起剑的光明神可以在危险之时将自己的神明意志投在泽林身上。 光明神杀死荆棘伯爵，八成是因为他和恶魔签了契约。 这其实是一个表面升级流，实则满级大佬空降新手村的剧情。 光明神啊……这就不好弄了。 陆晏想了想，实在不行先把那破剑收起来，光明神打不过，泽林还是打得过的。 陆晏跳过泽林的勇者之路，找到和戚砚越相关的剧情。 光明神下界传道自然不是一帆风顺，有光明就有黑暗，深渊之中的黑暗神，早就看光明神不顺眼了，作为终极反派，他自然不会放任光明神传道。 深渊之主学习光明神，弄了两个分|身，一个成为了圣殿的圣骑士长，一个是圣子的有利竞选者，当泽林成为大陆勇者，在百年一度的圣殿仪式中召唤光明神时，圣骑士长与备选圣子当场堕落，召唤黑暗神，试图动摇圣殿传播的光明言论。 然而那时的泽林已经传道成功了，大陆信仰光明的热潮异常猛烈，光明神空前的强大，降临在大陆的光明神将深渊之主封印在深渊，黑暗最终不敌光明。 陆晏看见这样的结局眉头一皱，直接一套杀毒程序堆上去。 剧情没变，但是结局变了。 黑暗并非信仰，而存在于人类心中，永远不会被消灭，被封印的深渊之主也仅仅只是被封印了，等待下一次苏醒。 下一次，黑暗将席卷大陆！ 这就对了。 陆晏满意点头，神明打架哪那么简单，深渊之主要真这么好杀，光明早就普照大地了。 “切片是因为剧情就好。” 看剧情的意思，戚砚越三个身份的记忆是相通的，比泽林这种投放转世没有记忆的情况好很多。 不过…… 陆晏眼睛一眯。 深渊之主、黑暗至高神，和他签契约是好不容易才打败其他恶魔？ 呵，挺能装。 第41章 工具人伯爵不想加班 （4） 陆晏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戚砚越大概没有表现出来的单纯, 甚至于骗人这方面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本性吗？ 陆晏合上面板，微垂下眼。 三个世界, 戚砚越都被世界意识判定为反派, 基本可以确认他在自己本源世界的身份就是反派。 S级反派，至少也是A/级世界出身……也许是被主神空间招安过的反派，然后因为理念不合就反叛了？ 反叛军团里倒是有挺多这样的反派。 但反派军那边现在已经能入侵系统程序了吗？ 不确定。但已经能挟持世界了, 入侵系统好像也说得过去？ 算了，他一个被迫边缘化的系统好像也考虑这种事的必要，还是想想任务结束后怎么才能把男朋友捞走吧。 陆晏叹了口气，师哥很厌恶戚砚越, 不知道二十个惩罚世界能不能让师哥消气…… “伯爵！女王召您入宫！”门外并不是伯爵是从，而是女王禁卫。 女王急召, 陆晏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寻常入宫, 陆晏必定穿上繁复明艳服饰，怎么华丽怎么来，光配饰的富贵程度都能让人流足口水, 但此时他只穿了一身劲装, 身上那股拒人千里的冰冷气质显露无疑。 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 令人胆寒。 “陛下。”陆晏对帘后的女王行礼，随后目光轻轻扫过在场的人，只在越和骑士长身上稍稍停顿片刻。 他来的不算迟，但此时正殿已经站了很多人, 女王禁卫将女王团团围住, 下方是主教与骑士团，以及那些备选圣子, 还有一个躺在地上被防护法阵围起来的诺德侯爵？ 怎么, 来女王这儿闹事来了？ 人是八成是戚砚越伤的, 这事还真赖他。 “诺德侯爵……” 陆晏开口打算背锅，反正女王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责难他，但他才刚起了个头，就被主教打断了。 “的确是在诺德侯爵体内发现了恶魔的寄生，所有和诺德侯爵有过接触的人都要净化！” 陆晏闭嘴了，这锅可不能背。 不过，恶魔寄生？这什么新设定？ “恶魔寄生？此前从未听说过。”沉静的女声自帘后传来，语调听起来有些冷漠。 “禀陛下，”主教微微躬身，“这是圣殿前不久的发现，之前大部分恶魔会选择用契约的方式引诱人类，最后吞食灵魂，高级恶魔用这样的方式可以躲避大部分阵法和检测，但低级恶魔却不行，现在各城中检测愈加复杂，低级恶魔难以藏身。但寄生就不同了，寄生在人类体内，用阵法是无法检测黑暗气息的，非常隐蔽，只有在吞服圣水时才会出现排异反应。” 方才为诺德侯爵疗伤时，给他饮用了圣水，结果水刚下肚，侯爵身上就冒了满身黑气。 主教顿了顿继续说：“不过，选择寄生的恶魔大多弱小，他们并不能通过寄生的方式获得灵魂，只会放大人身上的欲/望，然后吞食欲/望来饱腹，还在可控内。” 荆棘伯爵轻嗤一声：“低级恶魔寄生吃不了灵魂，那如果有高等恶魔寄生呢？” 主教眉头紧皱，这也是圣殿一直以来担心的。 “现在能靠圣水检测出恶魔存在，是因寄生的恶魔弱小不堪，高等恶魔可不怕什么圣水，”陆晏看向主教，“况且，圣水稀少珍贵，总不能都拿出来检测。圣殿便是如此庇护教徒的吗？” 伯爵分明在笑，可眼神却像把剑，冷酷锐利。 女王：“伯爵所忧，便是吾之所忧。” 被如此含沙射影地轻蔑，主教深感不适。 他是大陆第一帝国日不落帝国的主教，不管到哪会被敬仰称颂。可他也知道，苍穹王国并不信奉光明神，或者说，不是狂热信徒。苍穹王国作为日不落帝国的附属国，是在帝国的强硬要求下才勉强在王城建了一座教堂，信仰非常不坚定。 眼前这位看起来完全不信仰光明神的伯爵殿下，当然就更不会给圣殿面子。 主教心有怨气，却只能咽下去，他可是知道自己抵达王国的前一天，荆棘伯爵才刚在角斗场击杀了两只六级发狂的异兽！ 两只！六级！发狂的！ 被养在角斗场的异兽一般会用药物激发凶性，而发狂的异兽实力又更强，也就是说，伯爵杀的是两只已经被激发凶性又发狂不要命的六级狂兽。 连防护都没穿，随手提个剑就从看台跳下去了。 没用魔法，纯打。 这他妈的是什么狂战士！！ 主教本就不敢惹陆晏，担心荆棘伯爵一拳就送他去见自己的主。现在有被那种冰冷的眼神注视，心中难免升起恐惧。 “此、此事亦为圣殿之忧，恶魔狡诈，唯有圣子才能对抗！”主教声音都在抖，然后赶忙转移话题，“陛下，还是现为侯爵清除黑暗力量。” 诺德侯爵吞服圣水后，恶魔便已受惊逃脱了，此时用阵法困着侯爵只是避免他身上的黑暗力量灼伤别人。 主教亲自为诺德施净化咒语，至于苍穹王国自己的主教已经被女王派去侯爵府做净化了。 圣殿主教念诵咒语后，诺德侯爵发黑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但表情看起来还是很痛苦。 陆晏将目光移到主角身上，被选□□的圣子备选们已经开始学习礼仪和魔法基础了，泽林此时双手交叉，忧心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他是个善良的孩子，即便父亲对自己不好，但他也不希望父亲会因为恶魔而死去。 看完主角的状态，陆晏才看向主角身旁的越。 其实他从一进来就看见越了，越将身上的脏污洗干净了，穿上圣洁的白袍，那双湛蓝的眼珠不再蒙尘，灿烂的金发也仿佛在发光。 但这都不是陆晏关注的，他更在意的是——就没人觉得越和骑士长的脸长得一样有什么不对吗？ 他的目光在越和骑士长中来回游荡，除了穿的衣服和眼珠子颜色不一样，其他真是一模一样。 从被注视的那一刻起，骑士长便紧张地抓住佩剑，手指用力到发白；越则屏住呼吸，期待地看着陆晏。 他会喜欢我为他量身打造的身体吗？ 还是说会更喜欢那个蓝眼睛的人类？骑士长不记得那个人类的名字，但那个红衣服老头第一次见到蓝眼睛就说他漂亮。 漂亮？绿眼珠已经不流行了吗？ 骑士长当时心都凉了半截，但很快他又重新振奋起来。 再捏一个吧，捏一个蓝眼睛的。 他会成为圣殿的圣子，成为世间最光辉、最圣洁的存在。 你一定会喜欢。 越看着陆晏，蓝色的眼珠澄澈透亮，仿佛荡着光辉。 主教净化完诺德侯爵后望向上位：“陛下，恶魔寄生防不胜防，甚至于本人都不知晓自己被寄生了。” 显然，在净化期间，主教也不忘脑内风暴。 陆晏的注意力有些分散，一会儿看看越和砚的脸，一会儿又惦记戚砚越本体去哪了，也没听主教说了什么，反正最后就变成这几日和诺德有过接触的都要喝圣水自证。 在场的当然都要喝。 陆晏眼神一沉。 圣水是由光明神力稀释来的液体，他刚来苍穹王国时就被迫喝了一杯圣水，他一个和恶魔签了契约的人类，别说喝圣水了，就是碰见了那也是疼得不行。苍穹王国的信仰并不狂热，提供的圣水纯度也不高，但当是陆晏还是疼了好些天。 但眼前这杯圣水是从主教的储物戒拿出来的，颜色纯正的比骑士长的头发还正。 主教笑了一下，没有恶意：“高纯度的圣水可能会有一点排异反应，但也是滋补圣品。” 主教倒真是好意，在他心中没有人会拒绝圣水，为了表示自己尊重女王与伯爵，特意把自己手里浓度最高的圣水拿了出来。 非常实诚了。 陆晏都后悔吓唬他了。 陆晏端起杯子，盯着里面金色的液体，打算一鼓作气直接喝下去，可他刚将杯子放到嘴边，便感觉腰间传来一阵热意，随后肩膀一沉，像是谁的下巴搭了上来。 他垂眼向下看看，空的，什么都没有。 似乎有谁按住了他的手：“我帮晏晏喝。” 是戚砚越。 陆晏顺着他的力量没有抵抗，那杯“圣水”流进喉咙，没有传来半点痛苦。 倒是体内的黑暗力量强了点。 他将杯子放回托盘，姿态从容。 骑士端着托盘回到主教身边，后者又跟女王说了什么，陆晏根本分不出心思去听。 因为戚砚越一直在他耳边喊疼。 明知道某人八成是装的，但陆晏还是忍不住心疼，他状似不经意地摸了下腰侧的位置，安抚身上这只爱撒娇的大恶魔。 女王最后留陆晏又说了点事，期间戚砚越一直没撒手，时不时还要跟陆晏说说悄悄话，直到回到伯爵府，戚砚越才显形出来。 一瞬间，陆晏感觉四周暗了下来，巨大的羽翼将他笼罩其中，严丝合缝。 也不知道是不是隐身的时候就一直这么罩着。 他转头望向戚砚越，看见那双暗紫色的眼睛里带着还未藏好的侵略与危险。 “晏晏，好疼啊。” “哪疼？” 戚砚越大言不惭：“哪都疼！” “那怎么办呀，我又不会治疗。”陆晏故意逗他。 “我还能忍，”戚砚越把头埋在陆晏颈窝，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然后问，“会有奖励吗？” “说说看，想要什么奖励。” “晏晏喜欢蓝眼珠还是绿眼珠？”戚砚越看着陆晏，眼神认真。 “干嘛，要把谁的眼睛挖——” 骑士长的眼睛是绿色，越的眼睛是蓝色。 陆晏突然意识到什么，面色一沉，他偏头看着戚砚越。 恶魔的瞳色是很深的紫色，不注意的话很容易错认成黑色，但陆晏离得近，很容易就能看清恶魔眼中流转的紫色流光。 “蓝眼珠还是紫眼珠？”恶魔的语气有些急切。 快选吧，选好了丑陋的黑色恶魔就会消失了，晏晏就会开心了。 “戚砚越——” 恶魔下意识应了，大概是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能用本体出现在陆晏面前，所以十分委屈，但下一刻猛地清醒过来。 “谁、谁是戚砚越？” 恶魔十分慌张，不可以，不可以让陆晏知道他的名字，陆晏会拿着他的名字去解除契约，他还想给黑色的自己留下一点点礼物。 就一点。 他抱紧陆晏：“不解除契约！不解！不要去找别的恶魔恶魔！他们肯定没有我贴心！不会给你捏漂亮身体哄你开心！” 第42章 工具人伯爵不想加班（5） 陆晏差点被这一嗓子嚎蒙了, 他什么时候要去找别的恶魔了？ 戚砚越还在疯狂摇头：“这不是我的名字！” “戚砚越——” “不是我不是我！” 陆晏没脾气了，他等戚砚越哭完才幽幽道：“你要是不想让人发现就别捏一样的脸的啊。” 当我没长眼睛吗？ “一个绿的、一个蓝的, 怎么就一样了！”戚砚越依然坚定, “差很多！” 明明完全不一样！ 陆晏沉默片刻突然问：“我长什么样？” 戚砚越翅膀晃了晃，小声说：“好看。” 他看着陆晏精致清冷的侧脸，耳尖都红了。 “主教呢？” 恶魔不是很想回忆别人的样貌, 不过这是陆晏的问题他会好好回答的，可最后憋了半天就憋出一个字：“……人。” 恶魔的表情有些茫然，人样呗，还能是什么样啊。 只有晏晏是特别的, 眉眼精致，气质清润, 他一见就喜欢！ 陆晏又问：“泽林呢？” “那个蓝眼睛……”戚砚越又委屈了, 他打开翅膀放开陆晏，“别喜欢他，我也有蓝眼睛。” 赶在戚砚越跑之前, 陆晏一把拉住他。 很好, 确认了, 这个世界的戚砚越竟然脸盲！但也不算完全脸盲，还能认眼睛…… 至于其他人为什么也看不出来，应该是有别的原因。 陆晏说：“骑士长、越、还有你，长得一样。” 戚砚越倔强：“不一样。” 蓝色绿色和紫色怎么会一样？金色和黑色也不一样！晏晏是想欺骗他然后再把他抛弃吗？ 戚砚越其实已经接受自己会被抛弃了, 他的本体不够漂亮, 晏晏不喜欢，所以他给晏晏捏了两个漂亮的身体, 可是……可是他还是想给真正的自己留一点宠爱。 他的小羔羊很心软, 会怜惜柔软脆弱的存在, 他已经装成无害的样子，赢得了一点点怜悯。可现在，他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小羔羊知道了，美丽躯壳下是肮脏的他。 所以小羔羊连他美丽的躯壳都不想要了。 “不是我的。”戚砚越嘴硬。 不止是脸盲，脑子好像也出问题了。 陆晏捧起戚砚越的脸，眉头紧皱，最终开口：“我没有要丢下你，也不会因为你是黑色的就讨厌你，如果我不喜欢你，不会因为你变出一个绿眼睛就喜欢你……蓝眼睛也是。” 戚砚越其实已经有点听不太懂陆晏在说什么了，也许是因为在深渊睡得太久了，即便是醒来，他也时常处于混沌中，断断续续的思绪不足以支撑他去思考，处于难以清醒地步。 但戚砚越知道，陆晏在安抚他。 陆晏关心他。 “那你喜欢紫色吗？”他似乎对颜色执念很深。 陆晏：“是你的就喜欢。” 那本体也能留在晏晏身边了，真好。 体内躁动不安的暴虐力量逐渐平静下来，戚砚越安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人类。 陆晏问：“三个身体有什么影响吗？” 如果是剧情让戚砚越必须切成三片，那陆晏根本就不用担心，戚砚越可比他会钻空子多了，可戚砚越现在根本不是为了走剧情，而是为了给他找一双漂亮眼珠。 陆晏突然顿住：“眼睛不是挖的吧？” 戚砚越在这个世界的人设好像有点疯。 戚砚越先是摇头，然后说：“我自己的。” 他怎么会把别人的送到晏晏身边，晏晏喜欢他就够了。 “三个身体，没有影响，”戚砚越说。 可我觉得你脑子现在挺有问题的，陆晏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只问：“能不能融合？” 陆晏试图劝说戚砚越收回那两个身体，他现在很担心凌逸那边还没抓到人呢，戚砚越先把自己玩坏了。 之前就有反叛者为了逃离狗急跳墙抓捕进入小世界，结果处于同化状态的反叛者直接被人设同化疯了。 被世界同化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低级世界还好，就比如上一个校园世界，戚砚越顶多就会被同化成学渣然后被主角打败，没有生命危险。但中高级世界危险重重，世界的意识也更高级。 如果陆晏是非法偷渡，然后定位在荆棘伯爵身上，那么他就真的会变成残暴冷血的疯子——世界不欢迎外来者。 所以陆晏才必须要让主角完成主线剧情。 只要剧情点和完成度不出问题，世界意识很难意识到自己的世界中多了个外来者——沙漠里多了一粒沙子一定没人在意，但水杯里多了只虫只要不瞎都会把虫丢掉。 戚砚越剑陆晏眉头紧皱，他自己知道三个身体没有影响，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现在脑子空空只想贴贴。 于是戚砚越遵循本能，又靠回陆晏身上了。 . 夜晚，月上梢头，恶魔张开羽翼，挡住月光他垂头看着睡姿乖巧的伯爵，魔瞳闪烁着诡异紫光。 他一直盯着陆晏，过了不知多久才挪动脚步。 他能清醒的时间很短，要先把身体的事解释清楚，不能让小羔羊担心。 恶魔本性好斗残忍，深渊又混乱只有杀戮，在深渊时间久了理智就会逐渐被本能吞噬，最终成为杀戮的奴隶。戚砚越自有意识起就在深渊，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一直沉睡，如果被吵醒了他就揍魔发泄。 别的恶魔活腻了能死，他死不了。 他是黑暗本身，只要世间有一丝黑暗，他就会一直存在。 戚砚越写完关于身体的事，又重新走到床边继续盯着陆晏看。 他很喜欢自己的小羔羊。 大恶魔害羞地抖了抖翅膀。 小羔羊也很喜欢他。 . 第二天一早，陆晏睁开眼睛就看见趴在他床边盯着他看的戚砚越。 戚砚越见他醒了，立刻笑了起来：“嗨，小羔羊~” 陆晏动作一顿，他目光落在戚砚越头顶那两只角上。 羊？ 我看你比较像羊，在心里默默吐槽后，他才将目光放在戚砚越异常灿烂的笑脸上。 “宝贝终于醒啦，今天想和哪个我一起相处呢？”戚砚越眨眨眼睛，“当然，三个也是可以哦，就是可能会被人类发现呢。” 陆晏坐起来，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戚砚越看他这样真是喜欢的不得了，他直接扑到陆晏身上撒娇：“小羔羊，跟我回深渊吧！” 深渊现在还很混乱，但没关系，他可以把所有恶魔揍服，不服的就杀死，小羔羊到深渊也会是最尊贵的存在！ 陆晏呆呆地眨眨眼睛：确定了，脑子是真坏了。 恶魔在他身上腻了很长时间，最后被陆晏忍无可忍地掀下床。陆晏换完衣服在书桌看见恶魔昨天夜里留下的字条，对切片分/身的情况大致有了点谱。 他记下字条上的话，匆匆赶往王宫。 身为一名从底层爬上高位的贵族，他是有政务要处理的！ 殿上，女王坐在高位，帘子挡住她的身体，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身影。 今日的朝会主要是针对诺德侯爵被寄生一事。 苍穹王国对光明神的信仰不算狂热，但对黑暗阵营的厌恶却是实打实的，尤其是贵族老爷们，一想到脏兮兮的恶魔可能会寄生在自己体内，简直无法容忍。 德维特公爵：“既然圣水可以检测恶魔，那便从圣殿购入高纯度圣水。” 苍穹王国是最不缺钱的，领土内有整整三条极品晶石矿脉，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 “治标不治本，喝了才知道有没有被脏东西沾上。”文萝伯爵满脸烦躁，她前几日才参加了诺德侯爵的宴会，虽说已经用圣水检测过没染上脏东西，但她还是膈应，“日不落帝国是干什么吃的，每年供奉给数不清的钱财锦缎让他们养着圣殿，这钱还不如喂狗。” “光拿钱不干事，不如直接把圣殿搬到王国来。” 苍穹王国的贵族们是实打实的看不上日不落帝国，第一帝国，第一帝国怎么了，圣殿分割帝权，丢死贵族的脸了。 “别，我可不想看见那群眼高于顶的圣徒，本事没多强，事是一个比一个多。” 几位公爵伯爵差点在朝会上吵起来，把对恶魔和圣殿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了。 “荆棘，你怎么看。”女王出声，方才还闹得凶的贵族们纷纷闭嘴。 我怎么看？等剧情杀死遁呗。 陆晏早就打算等主角开启剧情杀后改头换面了，他这个工具人的身份好就好在只有前期戏份，但主角走剧情成为大陆第一勇者是需要时间的，在剧情线没有走完之前，陆晏不用退出世界。 他很自由。 陆晏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他沉默片刻，然后开口：“文萝伯爵说得对，我国每年供奉给日不落帝国庞大财富，帝国却并未尽到庇护附属国的义务。” 恶魔狡猾残忍、凶悍强大，不怕刀剑魔法，独独惧怕光明之力，而整个大陆的光明系强者都待在日不落帝国创办的圣殿，苍穹王国当初捏着鼻子签下附属国协议就是为了让日不落帝国帮他们解决恶魔。 要不然手握三条矿脉，被誉为最富庶王国的苍穹帝国何必成为他国附属。 荆棘伯爵轻抬眼帘：“恶魔寄生，本就应当由日不落帝国主动为我国处理，哪还有我们自己出钱买圣水的道理。” “便是如此，”女王冷笑，“今年的供奉便由荆棘去日不落，我们送出多少供奉，便要拿回多少圣水！” 大把大把的钱送出去，不就是担忧恶魔袭击么，结果寄生这么大的事，人家也没有通知，还是他们撞上了才知道！真当他们是冤大头不成！ “你们女王可真凶。”大恶魔仗着着实力强大隐形挂在陆晏身上跟着入宫，一直在陆晏耳边说悄悄话夸自己，这会儿倒也不忘趁机给别人上眼药。 他都听说了，这位女王陛下相当青睐他的小羔羊，小羔羊对她也全心全意！ 恶魔不接受！小羔羊只能对他好！ 陆晏觉得耳朵有点痒，但碍于场合只能忍着。 “哦，还有，吾有意在王都再建一座圣教堂。” 女王的视线又一次落在陆晏身上。 明白了，这是还要我整几个主教过来，最好圣子圣女也留弄过来呗。 荆棘伯爵目光放空，没事，死遁之后就他是操心这些事了。 朝会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恶魔就一直挂在陆晏身上，这捏捏那看看，悄悄话说个不停，但等陆晏一回到伯爵府，就感觉身上一空，挂件恶魔嗖的一下不见了。 陆晏如释重负，然后下一刻光辉的骑士长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圣骑士长身穿白色骑士服，身材完美，姿态优雅从容，绿眸透亮，金发熠熠生辉，的确是挑不出一点不好。 骑士长看见陆晏眼中荡出一片笑：“殿下，日安。” 陆晏顿了顿，关于骑士长和越以及戚砚越本体的情况，他已经从纸条上了解了。 简单来说，戚砚越嫌弃切片。 他们都是戚砚越，都由戚砚越控制，融合当然也可以，但当时为了能让陆晏喜欢，戚砚越往身体里面放了太多的光明力量，戚砚越本人并不喜欢，强行融合会很难受。 就好比吃掉了变质食物。 戚砚越不想吃。 “殿下。”骑士长在陆晏面前站定。 骑士长这个身体是戚砚越严格按照人类喜好做出来的完美人偶，俊美强大、光辉圣洁，当然还有戚砚越最得意的绿眼睛。 平心而论，陆晏很喜欢戚砚越的脸，如果此时某人没在他脑子里说话他大概真的会被骑士长蛊惑到。 【晏晏，快抱抱我！】 温柔优雅的骑士长是虚假的表象，本质还是那个挂在他身上耍无赖的恶魔！ 第43章 工具人伯爵不想加班（6） 骑士长见陆晏没有动作, 委屈地伸出手，“殿下——” 大概是不用分出心神操控本体, 骑士长虽然迫切, 但还守着基本礼仪，也没有在外面崩人设要抱抱，非常克制。 靠谱的。 陆晏给戚砚越打分。 他伸出手, 允许骑士长牵住他的手。 荆棘伯爵给女王面子把偏殿那边让给了主教一行人，之前因为圣子选拔的事每天都有来来往往的人，好不容易快消停了吧，又出了诺德侯爵的事。 女王下令封口, 但也只能封到平民那边，稍微有点能力的贵族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然后就开始找主教买圣水。 苍穹王国自己的圣水浓度是真不行。 优雅的骑士长同尊贵的荆棘伯爵并肩而行, 有位来拜访主教的子爵看见陆晏眼神顿时一亮，刚要迈步过来，就被陆晏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然后非常不自然地转动身体, 大步离开。 呜呜, 伯爵好生无情！ 陆晏见人走了悄悄松了口气，他收回视线，转过头来却见戚砚越双眼一眯。 “奥斯子爵，曾在宴会大胆邀请荆棘伯爵共舞。”骑士长的声音不复温柔, 染上刺骨的寒意。 陆晏瞳孔地震。 你脑子病成这样了还有能力打听这些事？ 还不等陆晏解释, 骑士长的眼神重新变得柔和，“但被荆棘伯爵当场揍了一顿, 修养三月才勉强有能力行走。” 打得真好, 怎么没把他打死呢。 陆晏从戚砚越眼神中读出几分可惜, 他想了想回应：“下次我打重点。” 骑士长摇头，语气笃定：“他没有这个机会。” 泽林在小花园看花，伯爵并没有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他有精灵血脉，亲近植物，每日训练结束后都会到小花园看看花。 今日主教大人有些忙碌，提前结束了他们的课业，泽林便早早到了小花园，他记得今天应该有一朵小花要开了。 粉色的小花已经张开大半，泽林坐在花儿对面，跟花花说些悄悄话。 “大家都说伯爵残忍无情，可我觉得伯爵是个很温柔的人啊，这么漂亮的小花园他也没有私藏。” 侯爵府是不允许他们这些“野孩子”随意走动的，更别说允许他进花园了，但在伯爵府，他可以随意出入，不会有人推搡他，更不会有人瞧不起他。 “而且，伯爵好漂亮……”泽林双眼亮晶晶的，他指的不是伯爵的容貌，是灵魂。 纯白无垢。 不知过了多久粉色的小花缓缓张开她的身体，泽林神情温柔，他惦记的小花战胜困难完成了蜕变，泽林终于放心了，他起身点了点小花的花瓣：“真棒，以后也要继续努力呀。”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被风吹来：“……好了，别生气，我从未将他们放在心上。” 泽林双眼亮了，是伯爵！ 伯爵的声音！ 他抬头望去，可欣喜的表情却瞬间僵在脸上，眼神变得惊恐。 伯爵的灵魂依然明亮纯粹，可伯爵却被一团庞大恐怖的黑气笼罩了！ 是恶魔！ 泽林几乎要尖叫出声，可下一刻，骑士长的动作却让他生生停住。 骑士长低头亲吻伯爵的眼睛，那团黑气也跟着俯下|身体。 黑气……是骑士长的？ 骑士长仿佛知道有人窥探，直直看向这边，而那团不可名状的黑气也露出一抹紫光。 泽林感觉眼睛突然传来剧痛。他闭上眼睛，面颊流下两道血痕。 泽林在小花园擦干净脸上的血痕才返回居所，他忧心忡忡却又无比冷静，这件事他不能告诉任何人，没人会相信骑士长是恶魔，连伯爵本人都不会相信的。 那样干净的伯爵，被一只肮脏的恶魔盯上了，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泽林想起他的父亲，诺德侯爵。 “昨天，父亲也是如此。”泽林摸了摸眼睛，即便已经用过治疗术，可他还能感觉到眼睛传来的痛楚。 那只恶魔甚至不许别人看伯爵一眼！ 泽林气的浑身发抖，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握了握拳头。 “泽林？”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泽林一跳，他转身神情疑惑：“越？” 泽林记得这个和自己拥有同样发色、瞳色的少年，他学习魔法的速度很快，资质很好，是圣子的有力竞争者，但平时性情有些孤僻。 只有、只有在见到伯爵的时候才会变得鲜活。 泽林稍稍放松：“你找我吗？” 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双透亮的蓝眸紧紧盯着他，泽林平时很喜欢越的眼睛，可现在却莫名生出一阵恐惧。 他稍稍错开眼神，望向天空。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太久了，连天黑都没意识到，“啊，越是来找我吃晚饭的吗，谢谢呃——” 越上前一步，突然抓住泽林的脖子：“你看见了。” 泽林睁大双眼，身体因为恐惧而下意识发抖着。 是那只紫眼恶魔！ 泽林挣扎着，他试图呼救，可嗓子仿佛被堵住一般一点声音也出不来，脖子上的力道越收越紧，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那双手突然松开了。 泽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中仍有恐惧。 越此时像块木头呆呆地望着虚空，脸色是不正常地潮红，他背后的黑影也突然消失。 泽林提起力气逃跑，风儿再次将呢喃送到他耳边。 越：“……他在亲吻我。” . 【警报！警报！主角泽林生命值下降！主角泽林生命值下降！】 陆晏下意识抬头望向戚砚越。 主角在伯爵府待的好好的，谁会伤害他？想来想去好像只有戚砚越才会干这种事。 “怎么了？”骑士长神情无辜，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可就是这样才奇怪啊。 陆晏叹气：“如果什么都没做，你现在应该会来抱我。” “我要杀死他。”戚砚越不装了。 他本就讨厌那个拥有蓝色眼睛的人类，今天，那个蓝眼睛又看见晏晏接受他亲吻的样子了。 那样乖巧的晏晏，只有他才能看！ 陆晏没说话，他走到戚砚越面前，俯身落下一吻：“不要闹。” 【叮——警报已解除。】 戚砚越立刻忘记什么蓝眼睛不蓝眼睛的，他得寸进尺：“还要。” 陆晏纵容了。 . 泽林慌不择路地逃跑，到最后竟是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四周一片漆黑，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今晚，月亮没有出现。 他不敢用光球术照明，他害怕恶魔会追上来。 他摸着墙壁一点点前进，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跌入一个空间。 泽林缓了一会儿才清醒，他望向四周，意识到自己是被魔法阵吸进来的。 他刚学魔法不久，只能勉强辨认一些基础的魔法波动，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魔法他是可以确认的。 应该安全了吧？ 泽林小心地观察周围，这个地方只有前方的长廊有一扇门，他本想在原地等待，他是备选圣子，明天一早就会有人发现他不在，会有人来救他的。 但心中却突然升起一道声音——走过去。 他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推开了门。 几乎是推开门的一刹那，泽林就知道他闯祸了。 他好像，误闯了伯爵的宝库？ 地下宝库的装潢相当朴素，不，说是朴素都太抬举了，墙壁坑坑洼洼的没有经过任何打磨，也没有任何装饰，泽林甚至怀疑这是伯爵自己随便砸出来的地方。 那些宝物也没有用任何魔法阵保护，被像廉价的工艺品一样摆在货架上，可怜兮兮的。 不过架子上没有灰尘，陈列也很有规律，武器、书籍、魔法石……每一个都令人惊艳无比。 泽林听说过伯爵的事迹。 荆棘伯爵是十年前抵达苍穹王国的，他应征入了边境防卫队，抵御异兽袭击，因实力强大很快战功赫赫，后来又为王国抵御了一次猛烈兽潮，被女王点名召见，封了男爵爵位。 但总有些人喜欢用最肮脏的思维去揣测别人，伯爵过于艳丽的容貌成为罪，贵族们向他投去淫邪的目光。 好在，伯爵很强大，他用拳头让那些下流的贵族不敢言语，一步步成为了现在的荆棘伯爵。 泽林想到这些天听见关于伯爵的事迹便满心都堵，那些人都说伯爵残暴、狠毒、骄奢淫逸，他却只看见伯爵用孱弱的肩膀撑起了自己尊严！ 可现在，伯爵却被恶魔欺骗了。 泽林的眼圈突然红了。 那样善良干净的伯爵，要是知道自己亲吻了恶魔该有多难过。 他一定要救伯爵。 只有他能救伯爵了！ 也许是他的信念太过坚定，被放在宝库最中心的那把宝剑突然动了一下，随后飞到泽林手中。 泽林看着手中的宝剑，眼睛逐渐变成金色，脸上的神情也从茫然变成冷酷。 . “外面什么动静？” 给戚砚越梳羽毛的陆晏微微一顿，他放下梳子，起身要出去，戚砚越拉住陆晏：“没事啦。” 动静是从偏殿那边传过来的，是主角住的地方。 陆晏：“我出去看看。” 戚砚越很不情愿，但还是隐身挂在陆晏身上一起出门了。 陆晏到的时候，骑士们正在阻拦泽林，但一群出来镀金的贵族本事属实不高，泽林手握圣剑，面色冷酷，用光明之力隔开骑士们。 而他本人则冲到越面前，他高举圣剑，瞬间刺下，有人不忍地闭上眼睛，下一刻却又因惊呼睁开—— 越身上冒出了黑气。 “他、他是恶魔……” 光明圣剑刺入恶魔胸膛，浓郁的光明力量炸开，所有人都被这耀目的吸引了，只有陆晏脸色微变。 “我没事，那东西能吸收光明力量，等过一会儿吸干净了我把他融回来，别担心。”恶魔说着让陆晏别担心，但声音却十分虚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戚砚越其实有点郁闷，今天晚上他全部心神都放在陆晏给他梳羽毛上了，而且蓝眼睛变成金眼睛之后他一时间没认出来，等意识到金眼睛拿剑是来刺杀他的时候也没放在心上，反而还想让陆晏继续给他梳羽毛。 甚至在陆晏过来之后还想着装个可怜，所以等剑刺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躲，虽然这分|身是他随便捏出来的，但这种程度的攻击他是一点都不怕，就是没想到金眼睛手里的剑有点东西。 拿剑刺入身体，直接把他体内强制封存的光明力量都给吸出去了，没了光明之力，可不就暴露自己是个恶魔么。 不过也正好，有人帮他把光明之力吸出去，也省得他自己想办法了，反正晏晏想让他融回去，戚砚越索性不挣扎了。 嘻嘻，晏晏又该心疼他了！ 大恶魔一瞬间转了八百个弯弯绕绕，美滋滋地开始装柔弱。 听见他说没事，陆晏才稍稍放心。 “骑士长去哪了？”有骑士弱弱地问。 圣殿派来的骑士没几个有真本事，基本都是跟主教出门镀金的贵族，只有骑士长一个人实力强横，能一拖二十。 在我身上挂着呢。陆晏面无表情地想着。 骑士长现在没空管这烂摊子，陆晏却不能不管。 他上前一步，打算拉开泽林，脚下却突然踩到了什么，还不等他低头查看，比圣剑刚加耀眼的金光直冲天际！ 被保护起来主教声音颤抖，神情激动:“圣子！！！” 陆晏:…… 那块朴实无华的石头被陆晏身上的大号挂件一脚踢开，金光立刻消弭，陆晏却感觉脑仁生疼。 是了，二号切片占了个光明圣子的身份，他一死，剧情线中重要的“圣子堕落”这一情节显然无法达成，世界为了完成剧情，势必会找冤大头顶上。 现在，陆晏就是那个冤大头。 第44章 工具人伯爵不想加班（7） 泽林刺下那一剑便恢复理智了, 但他没有松开剑，反而握的更紧。 他能看见光明之力与黑暗力量的对抗, 也能看见恶魔不屑的笑。 那些涌动得黑气看似消弭, 但实际却是同本体融合了，泽林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力量游走到伯爵身后，最后被伯爵身上的那只恶魔吸收。 那是一只极其凶悍的恶魔, 光看魔角便能知晓他的强大，恶魔的羽翼遮天蔽日，此时那羽翼笼罩在伯爵身边，仿佛将伯爵困了起来。 可除了泽林, 无人能看见那恶魔。 伯爵更是无知无觉！ 脏脏的恶魔正肆意亵渎着圣洁的伯爵！ 冲天的金光绚烂而圣洁，那是从伯爵身上发出来的。 泽林提剑杀人, 再到伯爵激发测试石光芒加起来也没多久。 还是主教最先反应过来:“殿下！” 红衣主教无视泽林, 直直冲到陆晏面前，不顾礼数地抓起伯爵殿下的手，然后眼神一亮:“殿下也在适龄范围！” 陆晏:…… 是, 谁能想到位于高位的荆棘伯爵还有一个月才满十八。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太过无礼, 主教轻咳一声, 松开手，重新恢复风度:“殿下，请您退后，恶魔狡猾, 莫冲撞了您。” 陆晏没理他, 直接越过主教来到泽林面前。 泽林仍然握着剑，但剑插在土中, 已经不见越的身影。 主教这会儿也不觉得陆晏傲慢了, 反而觉得准圣子殿下气势强盛！ 主教跟过来, 表情稍稍凝重:“殿下，应当是具有伪装力量的恶魔，实力并不强，就是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骗过了测试石，我会将此时禀告给大主教。” 他虽然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但却没什么危机感。光明之力普照大陆，神明会保佑他们，区区恶魔，不足为惧！ “泽林，你很勇敢，你击杀了恶魔。”主教终于想起这儿还有个大功臣，他出声安抚已经力竭的泽林。 往日泽林听见主教的夸奖会非常开心，但现在，他却只觉得悲哀。 他根本没有杀死恶魔！ “泽林。”陆晏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金发少年。 泽林浑身一颤，握剑的手突然松了，宝剑落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伯爵……” 他惶恐地看着伯爵，他拿了伯爵的剑，伯爵会不会以为他是小偷。 不是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拿起这把剑又是如何消灭恶魔分/身，可……泽林垂下头，他将剑拿出来了，这是事实，不容辩驳。 陆晏刚要开口，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库珀主教，先带大家离开吧，这里我来处理。” 骑士长踏月而来，洁白的骑士服一尘不染，气势强大却不逼人，反而有种包容的温柔，但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骑士长的的唇失去血色，看起来异常虚弱。 主教看见骑士长是彻底放心了， 他带着被吓坏的圣子备选们离开，临走前还颇为不舍的看了眼陆晏。 刚刚还混乱的场地一下子静了下来，陆晏看了眼骑士长，后者见状一如既往地勾出笑容。 泽林看见骑士长身体下意识颤抖:“伯爵……” 陆晏本来是要问泽林是怎么看出来越是恶魔的，但显然，戚砚越不想让他问。 他将视线移到泽林身上，淡淡说:“明日陛下应该会召见你，如实禀报就好。” 泽林嘴里发苦，如实禀报？他怎么如实禀报，告诉陛下他没有杀死恶魔，圣殿的圣骑士长才是恶魔？ “是，”泽林垂下头。 他不该怪殿下，殿下什么都不知道。 陆晏:“早些休息。” 意识到伯爵要走，泽林突然提起力气:“殿下，这把剑！” 陆晏心累，摆了摆手:“拿着吧。” 本来就是主角的东西。 泽林抱着剑愣愣地站在原地，随后眼神坚定起来。 我一定会救出伯爵！ . 第二天，天还没亮泽林就被女王近侍带到了王宫，随后主教也被召入宫中，等日头升起来，女王才派人请陆晏入宫。 昨夜的事情闹得最大的不是泽林杀死恶魔，而是荆棘伯爵被测出了光明天赋。 冲天的金光，亮如白昼，即便只有一瞬间也足以也惊动无数势力。 尤其是女王。 从昨夜起，陆晏的加班预感愈加强烈，到达王宫后他就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女王把他卖了。 苍穹王国女王手段强硬，年轻的时候是比荆棘伯爵还要疯狂的存在，连王位都是杀了亲爹硬拿来的，她比任何人都在乎自己统治的王国。荆棘伯爵是一把好用的刀不错，但如果能用刀换更值钱的东西，女王是不会犹豫片刻的。 女王用荆棘伯爵和圣殿做了交易，交易内容不详，总之当天陆晏就被主教带上马车离开了苍穹王国，相当雷厉风行，根本不给陆晏拒绝的机会。 作为一个疯子，她自认理解陆晏，他们都不会回头。所以她甚至没念着情分给荆棘伯爵践行。 马车渐渐驶离王都，陆晏收回视线，看向车队。 圣殿骑士团比来的时候只多了两个人，一个是他，另一个是主角，其他备选则需由王国送到圣殿。 关于圣子选拔，库珀主教正在耐心为他讲解：“此次备选选拔一共派出了四个队伍，分别前方四个方位选拔圣子，待所有选拔者抵达圣殿后，便可开始真正的圣子选拔。” “殿下，您一定会成为最后的赢家！”库珀主教神情激动。 他是光明魔法师，也是红衣主教，但在圣殿之中，和他相同等级的主教太多了，而他心知自己的天赋有限，实力已经难以提高，此次选拔圣子他是自请了这么个苦差事，为的就是赌一把能不能压到宝。 若他能将圣子带回，便可进入圣池提升资质！ 之前他把越和泽林当成宝贝，但现在，伯爵才是他的大宝贝！ 昨日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测试石就能激发出那般强大的光明力量，若是好好测试只会更强！而且伯爵的剑术也是数一数二的强啊，魔剑双修，别的备选拿什么和我们家伯爵比！ 库珀主教的激动并未影响到陆晏，他摩擦尾戒，眼神放空。 女王的确是迫不及待用陆晏从圣殿那换好处，但她倒也没有完全撕破脸皮，爵位保留，并赐下了大批宝物。这些宝物连同伯爵府宝库的那些东西现在被一同收进陆晏的尾戒中。 要不是剧情悬在头上，陆晏甚至想捐款跑路。 女王其实还给陆晏赐了几名仆从，不过被陆晏婉拒了，他没兴趣带几个间谍在身边。 陆晏冷不丁开口：“砚呢？” 库珀：“在前方开路。” 库珀归心似箭，于是返程并没有选择常规路线，而是打算穿越黑暗森林，他们的马车有高级魔法阵做防护，不惧怕异兽，但身为骑士长的砚还是要在前方警惕异兽。 库珀：“也该停下修整了，殿下稍等，我去叫骑士长。” 库珀放出一个传讯小法阵，队伍很快停下来。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砚钻进马车，露出温暖的笑容：“殿下，您找我。” 库珀很识相地出去帮忙支防御法阵了。 等库珀一离开，戚砚越立刻凑到陆晏身边开始哼唧：“难受……” 陆晏冷酷：“忍着。” 戚砚越并不气馁：“忍不住，不好吃！” 他抬起头，属于骑士长金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紫色横瞳，令人心生恐惧。 陆晏见状就撤了火，心疼地摸了摸戚砚越：“到底往分/身塞了多少光系力量，疼不疼？” “不疼。”戚砚越摇头。 就是难受。 越昨天被主角一剑弄死了，陆晏头疼不已，回到寝殿便要求戚砚越把骑士长融了，他没办法盯着两个戚砚越。 之前放任，一来是戚砚越自己不乐意，二来是分|身也的确有剧情要走，但戚砚越搞分|身就是为了让陆晏喜欢他，怎么可能安心顺着身份走剧情，陆晏一个没盯住他就在外面胡来。 这回好了，分|身没了，陆晏还得加班！ 冷酷的系统经过分析后，决定长痛不如短痛，赶紧让戚砚越把骑士长融了，省的他再出去闹事。 戚砚越肯定是听话的，但骑士长他做的时候实在是太用心了，塞了太多的光明能量，大恶魔吃完之后恶心的快吐了，到现在还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其实忍是可以忍的，但他才不要在晏晏面前忍耐。 爱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他就是小可怜！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昨天分|身被杀，受了点小伤，本来就有点控制不住身体。”戚砚越语气虚弱，言语中却故作坚强。 陆晏指尖微蜷。 泽林手里那把圣剑拥有光明神的力量，是光明神给下界的自己留的神器，除了泽林没人能激发圣剑力量，而随着泽林在大陆声名鹊起，圣剑便能直接连接光明神，最后的终极大战上，光明神便是借着圣剑降临大陆，封印深渊。 现在泽林尚且弱小，能激发的力量少之又少，但光明与黑暗毕竟天生相克，戚砚越肯定是难受的。 陆晏想，他是不是对戚砚越太凶了？ 戚砚越伤还没养好呢，他就要求戚砚越把分|身收回来，其实拖一拖也不是不行。 是自己把加班的怨气撒到戚砚越身上了。 “对不起，有什么办法能让你舒服一些吗？”陆晏眼含歉意，黑眸清澈宛如星子，只有戚砚越的身影。 方才还理直气壮撒娇的大恶魔瞬间失声，他觉得自己快要溺毙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中了，但恶魔的本性中的贪婪却让他变得无比清醒，他望着陆晏的眼睛，哑着嗓子说：“抱抱我吧。” 第45章 工具人伯爵不想加班（8） 由于库珀主教仗着圣骑士长实力强大, 先是穿越黑暗森林，后包船走水路, 然后玩命砸魔法石加速, 没到一个月就抵达日不落帝国了。 库珀拿出自己的最高权限，把陆晏安排在圣殿别苑，并嘱咐骑士长好好保护。 圣殿坐落于日不落帝国王宫对面, 两个巨大建筑重要是一个巨大的广场，由黑金石打造的光明神雕塑坐落其中供人朝拜。 从王宫到圣殿，几乎是步步法阵，豪气得很。 陆晏站在广场外围望着雕塑, 光明神的面容被魔法阵遮盖，雾蒙蒙的完全看不清。他也不是不想走近点, 但整个广场都已经被虔诚的信徒挤满了, 一眼望过去，五颜六色的，全是脑袋。 日不落帝国, 狂热地信仰着光明神。 陆晏：“光明力量这么浓郁的地方, 也会有恶魔吗？” 圣骑士长微笑对着陆晏眨眨眼睛：“黑暗无处不在。” 自从全部身体融合, 陆晏能明显感受到戚砚越理智了不少。 黑暗力量对于魔法师具有侵蚀作用，黑暗魔法师大多疯狂偏执，那换算一下光明力量对恶魔应当也有影响。 陆晏待了一会儿，发现戚砚越稍稍皱眉便远离了广场。光明力量被魔法阵限制在广场中, 离远点就感受不到了。 戚砚越知道陆晏是体贴自己, 心里有点美，但吃惯了小可怜福利的恶魔已经上瘾了：“没关系, 我已经习惯了, 只要晏晏不难受就好。” 和恶魔签订契约的人类, 按理说会惧怕光明，是戚砚越作为契约主帮陆晏分担了这份威压。 陆晏想起这事就愁，在苍穹王国的时候还好，那边的信仰非常敷衍，测试黑暗力量的方式也很简陋，很好就能糊弄。 但日不落帝国不一样，这地方的光明氛围太浓郁了，光明法阵更是五步一小岗、十步一大岗地防守黑暗力量。 陆晏来这边也有几天了，愣是不敢去城里多走走。 这次出门还是因为库珀给陆晏发讯息，告诉他明天会有人接他去圣殿。 他刚到这边的几天，不论是帝国还是圣殿都没人理他，陆晏大概能猜出来怎么回事，无非就是权利斗争、利益分配，他这个“准圣子”不知道破坏了多少人的计划。 现在库珀来通知他，估计是上面做好了利益划分，就等他的测试结果出来了，按库珀的说法，这次测试是要他直接进圣池。 世界意识让工具人顶岗走剧情，但金手指是一点没给，他和恶魔签过契约，体内全都是黑暗力量，这种情况进圣池，那不是纯找死么。 陆晏今天出门就是想观察一下圣殿的光明力量到底有多浓郁。 “你把防护撤了，我进去看看能不能扛过去。” 戚砚越摇头：“会很疼，而且里面有很多光系魔法师，哪怕是一丝一毫的黑暗力量都会被发现。” 圣殿广场是魔法师的修炼宝地，这里的魔法元素比外界的更柔和亲人，还有魔法阵保护，能让魔法师们安心修炼。 陆晏叹气，这算什么，新人入职没有交接直接接手大项目？ 戚砚越贴过来：“没关系的晏晏，我帮晏晏抗。”他本来也没打算让晏晏受这份苦。 陆晏摇头，这不是抗一次的事，成为圣子必定日日面对光明元素，他不能总让戚砚越受伤。 等回到别苑，陆晏也没理清思绪想出对策，但是看见泽林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能不能让库珀给我拿一个测试石过来？” 陆晏还不知道那天测试石为什么发出金光。 “好。” 戚砚越下午才把测试石拿过来，这东西不是什么珍贵物件，以圣骑士长的身份不该这么久，但圣骑士长和那位准圣子走得近的事圣殿看的一清二楚，很多人并不想让陆晏拿到测试石。 测试这玩意是有技巧的，除非天赋好的惊人，要么都是能通过训练稍稍提高成绩的。 还是库珀私下联系了戚砚越，库珀现在完全把宝压在伯爵身上了，他觉得吧，伯爵殿下根本不需要提前训练，但他不介意提前买个好。 陆晏丢了几个魔法阵出来才接过戚砚越手里的测试石，事实证明他这样做是对的。 他一触碰测试石，石头就会发出极其亮眼的金光，一松手就消失，要不是先摆了防护法阵，全城都能看见这金光。 发金光当然是好事，但陆晏完全没搞清楚原理是什么，他就是碰一碰，完全没感受到库珀说的“光明力量游走在血脉的炙热”。 “明天辛苦你了。”陆晏叹气，放下测试石。 戚砚越见陆晏放下那破石头弯了弯眼睛，要是晏晏再多拿那玩意一会儿，他真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冲上光明神殿弄死光明神。 该死的光明神，竟敢标记他的宝贝！ 一想到那些令人作呕的光明力量将会落在陆晏身上，戚砚越就恨不得撕了光明神。 但是不行，如果他无缘无故杀掉神明，晏晏一定会不开心、会觉得他不好。 他必须成为最无辜的那个才能得到晏晏的宠爱。 恶魔不会理智，但恶魔很有耐心。 所有的忍耐都是为了最后能够拥有晏晏，很值得。 . 第二天一早便有人带陆晏到圣殿内部。 和想象的奢华辉煌不太一样，圣殿内有一种清幽的优雅，浓郁的光明之力几乎化为雾气游荡在四周，潺潺流水和不败的花朵坐落两侧，再之后才是供奉光明神的神殿。 身穿圣袍的教皇带领数十名红衣主教站在神像下方，库珀只站在尾部，看起来并不受重视。 教皇看见陆晏的那身夸张的贵族服装眉头一皱，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副教皇反倒笑的比较灿烂：“伯爵，库珀应该已经告诉您流程了？不用紧张，您只要进入圣池便好。” 圣殿内部的权利斗争集中在教皇与副教皇上，两人各自领着自己的派系，都希望下一任教皇是自己人，尤其是副教皇，他被教皇压制了十几年早便心生不满。 教皇开口：“开始吧。” 于是陆晏就看见神像下方升起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面荡漾着精纯的金色力量，浓缩到极致的光明力量。 陆晏盯着这水，感觉这还没走上去呢，身体就已经先开始疼了。 恐怖的加班。 在其他主教投来疑惑的视线前，陆晏抬步走上台阶。 台阶共三十级，走到最圣池边缘时他朝下方望去，十几名主教都仰着头，似乎对结果很是期待，但陆晏看的不是主教，而是戚砚越。 光辉圣骑士长，唯一有资格进入神殿的骑士，此时他望着陆晏，碧绿的眼眸满是安抚——【别怕】。 陆晏不再犹豫，踩着台阶一点点没入圣池。 脚踝才刚进入圣池便感受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和恶魔签订契约的人类进入圣池便代表要洗刷罪恶，疼痛是为曾经堕/落的代价。 然而很快疼痛便消失了，属于光明的灿烂金光猛然爆发，几乎照亮了整个神殿，连圣池的圣水都无法挡住这般光辉！ 副教皇差点笑出声，库珀是他派系的主教，从库珀那得知荆棘伯爵的情况后，副教皇并没有贸然行动，他先找到泽林私下测试了一番。 泽林的测试结果已经足够令人惊艳了，但库珀却斩钉截铁说荆棘伯爵比他要强上数倍，副教皇再三确认下，决定先把荆棘伯爵的情况隐藏下来，他先带泽林到圣池测试，在教皇最心动的时候，才将伯爵的存在说出来。 他隐藏了大部分真相，只说库珀检测伯爵的天赋比泽林还要强上一些，说伯爵拥有出色的光明天赋并即将满十八岁，兴许能激发出强大的力量。 看这满室的金光啊，还有哪个备选能和他们争！ 副教皇仿佛看见圣子归属于他的派系，带领圣殿走上更广阔的道路！ 副教皇立刻带头：“殿下！” 教皇眼皮一跳，却不得不承认——不会再有比这更强的天赋了。 荆棘伯爵，就是圣子。 教皇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思，刚准备跪下，却猛地睁大双眼—— 光明神像在发光！ 神像的眼睛亮了！ 神明在注视圣子！ 还不得教皇回神，更加浓郁的光明力量自神像内部涌出，他们站在台阶下都能感受到属于光明的包容，然而那些力量并不是给他们的。 浓郁到实质的光明力量将圣子包裹，最后融进圣子体内。 圣水失去颜色，变为透明色，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陆晏站在台阶上方俯视众人。 教皇率先俯下身体：“圣子殿下。” 其余主教跪在地上目光狂热——光明神降临了！是神迹！！ 陆晏并不在意他们热切的目光，他望着戚砚越。 神殿下方的男人身姿挺拔，洁白的骑士服骑士服完美贴合窄腰长腿，看起来沉稳圣洁。 可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骑士长的手死死握着剑，似乎在尽全力压抑着怒火，连眼圈都是红的了。 陆晏心虚不已。 他该怎么解释自己只是泡了个池子就和光明神签订契约了？ 第46章 工具人伯爵不想加班（9） 大恶魔气疯了！ 陆晏哄着：“咱把它抹了, 我只跟你好。” 抹！肯定抹！没有恶魔能容许自己宝贝被别人契约！！！他一秒也不想让这该死的契约在陆晏身上！ 戚砚越单膝跪地，他握着陆晏脚腕, 一遍一遍用自己的力量将光明契约覆盖, 但还是无法压下怒火，于是抬头认真问：“我能弄死他吗？” “他”指光明神。 陆晏：“冷静。” 戚砚越委屈坏了，小宠物都不向着他了！他垂下头闷闷说：“人类都喜欢光明。” 你肯定又不想要我了！ “那是普通人类, 我小小年纪就画阵法召唤恶魔，可坏了！”陆晏语气十分笃定。 戚砚越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哦，晏晏就是与众不同，可爱。 陆晏担心戚砚越真的上头真把光明神弄死, 光明神毕竟是主角本体，真要是死了, 执法队就该过来抓人了。 他轻咳一声：“戚砚越。” 戚砚越应了一声：“嗯？” 他的目光落在陆晏脚踝上, 那处皮肤已经被他搓的有些发红了，光明神留下的印记消失的干干净净，但恶魔还是不爽。 这是他的宝贝, 只有他才能打上印记。 戚砚越握着如玉的脚踝, 指尖来回摩擦, 眼神变得深沉。 陆晏：“你只是一个小魅魔，不要去招惹神明。” “嗯……嗯？” 深渊之主抬起头，眼中满是茫然。 戚砚越知道自己脑子可能有点问题，但也不至于连本体种族都搞不清吧？ 我……魅魔？ 陆晏睁眼说瞎话：“我当初画的召唤法阵就是召唤魅魔的呀, 你不是魅魔吗？” 戚砚越：…… 小宠物当年的法阵惊动了整个深渊的恶魔, 所有恶魔都想成为他的契约主，谁会在意他召唤的是什么种族的恶魔。 “……我是。”深渊之主硬着头皮说。 他现在还不能让小宠物知道自己是把别的恶魔揍了才拿到名额。 但是—— “为什么要召唤魅魔？” 魅魔是深渊最低等的存在, 几乎没有自保能力, 只能靠其他恶魔的庇护才能勉强生存, 而恶魔为什么会庇护他们……当然是某方面高超技巧！ 深渊之主面色凝重，糟糕，这招他不会。 陆晏说实话：“我只是想要一个黑暗力量的媒介，当然要挑最弱的种族啦，要不然被反水怎么办。” 戚砚越：“我不会反水。” 他悄悄松了口气，看来要尽快回深渊找几个高级魅魔学习一下，不然容易露馅。 看戚砚越的神情，应该是暂时放下弄死光明神的危险想法了，陆晏也放松下来。 他的脚腕被戚砚越握在手里，这会儿感觉有些痒，没忍住动了动脚，下一刻恶魔的力度陡然加大，有种不容置疑的强势，随后又立刻松了力道。 “晏晏，我想在这里打一个印记。”大恶魔乖巧地提出要求。 刚刚骗了魔的陆晏很是心虚，直接点头同意了。 恶魔心花怒放，低头在脚踝处落下一吻。 陆晏感觉脚踝传来轻微的痛感，面前的恶魔闭着眼睛，锐利的尖牙刺入血肉，陆晏的身体下意识颤抖，强忍着没讲脚抽回来。 戚砚越只咬了一口，牙尖感受到血液后就立刻收回，将溢出的血珠舔干净。伤口很快愈合，皮肤表面浮出两只黑紫色的羊角。戚砚越想了一下，在两只羊角中间加了个小桃心。 魅魔人设不能塌。 “我的印记。”戚砚越仰头看着陆晏。 陆晏：“好看。” 大恶魔兴奋不已，一时没忍住露出了魔瞳，恐怖诡异的横瞳满心欢喜。 他会让小宠物心甘情愿跟他回深渊。 所以在此之前，他要学会忍耐，他一定会是名优秀的猎手。 恶魔这样告诉自己。 “圣子殿下，教皇求见。”门外的侍从敲了敲门。 仪式结束的当天，圣殿便为新晋圣子殿下准备了豪华寝居，并将圣骑士长指派为圣子近卫，贴身保护圣子殿下。 教皇进入内殿后看见眼前骑士长跪在圣子身边当人形脚垫这一幕，大受震撼。 骑士长也知道识大体了？ 圣殿这一代的光辉圣骑士长强的离谱，但同时也是出了名的高傲不服管束、难以教化，任凭两方派系威逼利诱，圣骑士长就是当看不见，谁都不搭理，可偏偏他又是真的强，谁都拿他没办法。 而圣子护卫，必须要最强才能配得上圣子，只能把骑士长安排给圣子。教皇也从其他骑士那了解到圣子以前的名声，荆棘伯爵残暴、高傲、目中无人，他其实非常担心骑士长和圣子打起来。 但骑士长和圣子之间，教皇必然选择的是圣子啊。 教皇原本还想好好开导开导骑士长，让他对圣子客气点，起码面子上得过得去是不。 但是现在，好像不用了？教皇深感欣慰。 他要是知道骑士长温驯的代价，是把光明神的契约抹了，并且还在圣子身上刻下恶魔印记的事，怕不是会当场气死。 教皇光站着也不说话，陆晏只得先开口：“有事？” 陆晏倚在软榻姿态慵懒，漫不经心地抬眼望向教皇，他还穿着属于荆棘伯爵的服侍，华丽奢靡，带着高高在上的气势。 教皇回神，眼神带上一丝不赞同，“殿下，您已是圣子，不可在像从前那般……” 陆晏开口打断：“又不是我想当的，看不惯你们就换一个，我不介意。” 教皇：…… 你不介意，吾神介意！ 教皇心中骂娘，他在圣殿小七十年就见过两次光明神降临，一次是这回，一次是上任教皇殒命。可就是教皇殒命，神像也只是稍稍亮了一下，哪像这一次这般的声势浩大且……急切？ 教皇说不准这种想法是哪来的，但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光明神宠爱这位圣子。 “到底什么事，快点说，没看见我忙着呢。”陆晏不耐烦。 你忙什么？忙着喝茶还是忙着被按摩？教皇深吸一口气，“殿下，我是来给您送圣兽的。” 圣兽？ 剧情里没写这茬吧。 陆晏不动声色，教皇继续说：“殿下的受封仪式在三日后举行，届时需以圣兽开路，巡游皇城。” 哦，提前培养感情是吧。 陆晏不甚在意地点点头。 教皇松了口气：“那殿下，我们现在出去看看圣兽？” 陆晏刚要点头，戚砚越却按住他，眼神谴责地看向教皇：“圣子尊贵，区区圣兽还需殿下局尊？直接拿进来吧。” 教皇：……区区圣兽？ 教皇艰难地想起自己为什么会派骑士长随队离开圣殿——他怕自己被气死。 陆晏顿了顿，重新躺回去：“也对，拿进来吧。” 教皇咬牙对身旁的主教说：“……将圣兽带进来。” 随行的两名骑士抬进来一个一人高的笼子，笼子上面盖着厚实的金色布匹，布匹上绣着精致的暗纹，看起来极其华贵。 骑士将笼子放好，然后不经意扫了眼前方，也被室内的场景震慑到了。 骑士长大人，你要是被威胁了就眨眨眼睛。 骑士长没有眨眼，甚至皱起眉：“是等着殿下亲自掀帘子吗？” 两名骑士恍惚地将帘子掀开，将内部的温馨小窝露出来，柔软的毯子铺满笼底，最中心是一个小小的王座，而王座上面是一小团橘色的……猫？ 陆晏瞬间坐直。 小橘子？ 由于四周变亮，圣兽缓缓睁开眼睛换了个姿势，一副爱答不理地模样，但下一刻它鼻子突然轻嗅：“喵？” 它视线从两边的骑士移到教皇，最后落在戚砚越身上。 让喵很怕的那个人回来了！那可爱的人类呢？！ 小橘子浑身一震，从小王座跳到地毯上，仰着头往上看，当看见陆晏后：“喵喵喵喵！” 温驯的圣兽突然对笼子又挠又咬，这可吓坏了两边的骑士：“教皇陛下……还是先让骑士长回避一下吧。” 守护圣兽的两位骑士深知他们的骑士长大人是有多不受圣兽待见。 然而还不等教皇下令，就看见那位令他头疼的圣子直接对笼子甩了个攻击。 教皇：“快！抓住圣兽……诶？” 没了障碍的小橘子一个跳跃直接跳进陆晏怀里，露出柔软的肚皮，嗲里嗲气地叫了一声：“喵~~~” 陆晏拍了拍小橘子的头，心中突然升起了老父亲般的欣慰。 太出息了，竟然都当上圣兽了！ 教皇：……不是，为什么？？？ 高傲的骑士长以及向来不搭理人的圣兽，却都对新圣子颇为偏爱，教皇一时间无法理解。 教皇其实存了利用圣兽给陆晏一个下马威，让这位新圣子起码听话点，不要自持身份惹是生非。 谁也没想到尊贵的圣兽竟然…… 教皇简直不忍去看圣兽在陆晏怀里卖嗲的模样！ 你是圣兽！怎可如此失态！ 然而小橘子看不懂教皇的憋屈，它太久没见到自己温柔的铲屎官了，现在只想埋在陆晏怀里撒娇！ 骑士长突然皱起眉头，似乎很是不悦。 教皇注意到这点，眼神一眯。虽说骑士长不好控制，但若是杀杀圣子威风，让圣子安分一些也是不错。 然而下一刻他却看见骑士长拎起圣兽，随手一丢，神情冷酷：“殿下尊贵，莫碰这些没脑子的玩意儿。” 圣兽小橘子凄惨地喵了一声，却受于骑士长淫威不敢上前，只委委屈屈地绕着陆晏转圈圈。 教皇心疼地抱起圣兽。 我是让你杀圣子威风！不是让你谋杀圣兽！ 教皇见不得圣兽难过，赶忙哄着圣兽，然而小橘子并不领情，仍然渴望地望着陆晏。 “殿下，您快哄哄圣兽。”教皇语气慌张。 陆晏踩了下戚砚越的腿，后者身体微僵，安分下来了。陆晏接过小橘子，挠了挠它的下巴，小猫咪发出舒适的呼噜声。 “圣子和圣兽相处如此和睦，想必三日后的仪式定能顺利。”教皇眼神复杂。 他带人离开后，戚砚越立刻变了脸。 他再次拎起小橘子后颈，把猫丢到笼子里，冷酷地关上笼子门。 身穿圣职制服的骑士长面无表情，张口就来：“它今天没洗澡，不干净。” 戚砚越用眼神狠狠威胁了狡猾圣兽，然后转身把陆晏抱在怀里，语气委屈：“晏晏都没这么抱过我。” 跟小橘子吃醋，也是戚砚越的传统艺能了。陆晏没忍住笑了一下，“我抱不住你呀。” “抱得住！”戚砚越双眼一亮。 下一秒，陆晏怀里多了个巴掌大的袖珍小恶魔。 “哇。” 陆晏举起缩小的戚砚越，看见他头顶的恶魔角以及身后的小翅膀被狠狠可爱到了。 戚砚越摇了摇桃心尾巴，用余光瞄了眼小橘子。 哼，区区圣兽，也妄图跟恶魔争宠。 第47章 工具人伯爵不想加班（10） 身为深渊之主, 戚砚越本体十分强大，羽翼遮天蔽日、魔角狰狞凶悍。 深渊通道被关闭, 恶魔们无法离开, 只能对着结界疯狂辱骂，别人阵营的神明坑外人，黑暗阵营的神明就知道坑自己魔！ 恶魔们每天例行到结界这儿骂戚砚越吃独食、不地道, 顺便再往结界上丢几个攻击。 人类说的好呀，水滴石穿，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然而今天，那毫无动静的结界却突然亮了一瞬, 骂骂咧咧的恶魔们顿时精神一震，不要命地往上面扔攻击。 “有希望！有希望！” “水滴石穿, 人类没骗人！” “等我出去了, 我一定要找到那个纯白人类，让他为我哭泣！” 说话的恶魔正美着呢，下一刻就感觉自己脖子被人提了起来, 那位消失了十年的深渊之主、黑暗神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你找谁？”戚砚越眼神阴狠, 语气不善。 恶魔面露惊恐, 连挣扎都不敢：“不不找……吾神，我知错了……” 恶魔的身躯被随手丢开，随后炸开一道血雾，已经重伤的恶魔连忙张开骨翼离开此地, 而在他身后, 几只潜藏在周围的恶魔也跟了上去。 戚砚越收回视线，瞬移到黑暗神殿。 黑色雾气化为人形跪在殿内：“吾神。” 戚砚越冷笑：“伤好的差不多了？” 恶魔将领脸色扭曲了一瞬, 勉强露出微笑：“吾神强大, 臣……” 戚砚越没空听他废话, 直接打断：“去把深渊的高级魅魔都带过来。” 恶魔将领愣了一下，弱弱问：“全、全部吗？” 戚砚越冷冷地瞥他一眼，天溟低下头，赶忙退出去。 全部魅魔，不把你榨干算我输，呵呵。 那群如狼似虎的魅魔就靠着吸取别人力量升级，高阶魅魔更是不择手段。 身为深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席魔将，天溟活了上万年也没听过谁这么找死。 不过……找死好啊，等黑暗神死了他就夺取神格！到时候就是他吃独食了！ 阴险的天溟没一会儿就把深渊所有高阶魅魔带了过来，有几个一看就是刚从别的恶魔床上下来，一副衣衫不整春情荡漾地模样。 天溟本来还等着捡漏神格呢，也没有出去避嫌的自觉，但待了一会儿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深渊之主似乎不是为了临幸魅魔？ 这他/妈怎么还拿出本子学上了？！ 魅魔的智商在恶魔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在回答了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后，意识到神明对他们没意思，顿时消极怠工了。 “吾神，您要是真想了解魅魔特征，奴这就去取族中手册供您翻阅就可嘛，我族新生魔都是靠手册学习的，以您的能力必然能融会贯通。”魅魔首领满脸不情愿。 她吃的正香呢然后被从床上扒拉下来，都有心理阴影了！ 戚砚越觉得教科书肯定更靠谱，于是点头允了，几十名高阶魅魔立刻如蒙大赦赶忙扭着腰离开神殿。 现在回去还能续上！ “等等。”戚砚越叫住魅魔首领。 首领不情不愿地转身，勉强摆出恭顺神色：“吾神，您还有什么吩咐？” 戚砚越眉头紧皱：“你腰上是什么东西。” 腰？魅魔低头，然后恍然：“讨厌，吾神，这是奴家的淫纹！” 淫纹。 戚砚越立刻低头在小笔记上刷刷刷记了一笔。 优秀的伪装者，就是这么注重细节！ 离开神殿的魅魔首领带着天溟去拿魅魔手册，天溟眼皮一抬：“再拿一份。” “天溟哥哥也要耍这种小心思咯？您以后吃上肉，可要记得给奴家喝口汤。”魅魔首领捂唇一笑，身体朝天溟靠过去。 天溟立刻后退一步。 他们俩都不傻，当年纯白召唤阵，深渊之主苏醒离开深渊，现在这一回来就找召集魅魔学习“种族技巧”，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勾引人类嘛。 “哥哥是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吗？没关系呀，男性的身体也可以哟~”红唇大姐姐瞬间变成纤细美少年，眨了眨水润的眼睛。 魅魔没有固定形态，外貌取决于目标的喜好。 “滚。”天溟冷酷。 “给你给你，”魅魔撇嘴，“不解风情，真没意思。” 天溟收下手册，上下打量魅魔，状似不经意地说：“我记得魅魔一族在人界数量不少。” “深渊又不适合我们生存，要不是结界被关了，我们早就走了，好啦好啦，不要总冷着脸嘛，我们外在的小魔基本都已经寄生成功了。” 魅魔一族从很早之前就已经通过寄生人类汲取能量了，他们也是靠灵魂提升实力，奈何魅魔孱弱，要是靠自己根本吃不到灵魂，合作的话更是与虎谋皮，得不偿失。 藏在人类体内，勾起心底欲念，再将欲念吃掉，这是弱者的生存方式。他们这种方法以前也让其他种族的恶魔颇为瞧不起，不过现在情况变了。 无数恶魔学习魅魔寄生人类，试图融入人类世界，以求接触那名纯白人类。 想到这儿魅魔首领冷哼一声：“一群没脑子的战斗疯子连学本事都学不到家，那么点光明力量都撑不住，我的族人可不会如此没用。” 天溟感觉自己被阴阳了。 但魅魔汲取力量的方式相当特殊，只有在那种事上时才会显现，平时根本查不到踪迹。 ……人类再谨慎也不能在房事的时候冲进去给嫌疑人灌圣水吧。 圣殿敢这么干，人族贵族们肯定最先发难。 天溟懒得理魅魔，反正东西也拿到了，打算先回去复命，但他转身的时候身后的魅魔突然娇滴滴地说—— “天溟哥哥当年的伤还没养好吧。” 天溟回头，魔瞳凶狠。 魅魔不在意他的眼神。 魔将天溟，实力仅次于神明的顶级大恶魔，甚至有望继承神格。然而十年前那次纯白事件，差点被深渊之主揍死。 重伤过后，深渊之主离开，无数高阶恶魔盯着天溟想吞了他提高实力，天溟只得在深渊躲躲藏藏，反杀了无数恶魔才在不久前现身，重新入住神殿。 有传言称天溟已经重回巅峰，但魅魔觉得未必，深渊之主当年打的多狠他是知道的，而且天溟现身后也没去结界看一眼，他才不信天溟就这么放弃了纯白。 尤其今日，天溟面对深渊之主时不经意透露出来的恐惧与退缩。 天溟只是不敢罢了。 “当年纯白的召唤法阵，分明召唤是我族。深渊之主抢了名额就算了，还被纯白退了回来，若是我，早就把纯白带回深渊了，他当初分明选择的是我！”魅魔的金眸是无法抑制嫉恨。 十年前孱弱到几乎会被风吹散的金色魅魔，如今已经成为魅魔首领。 “神明哪有我懂如何勾/引人，你把我送出去，届时我便与你共享纯白！” . 戚砚越返回人界时陆晏已经睡了，他如往常一般蹲在床边看着陆晏的睡颜越看越喜欢。 深渊那群脏兮兮的恶魔休想碰他的宝贝！ 要抓紧时间学习，让晏晏更喜欢自己！ 刻苦的恶魔翻开魅魔手册，看一眼目录看一眼陆晏，看一眼序言看一眼陆晏，看…… 猛然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深渊之主瞳孔地震。 第二天，有关圣子巡游的装备纷纷运来，头饰、服装、手环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运送的骑士说大件还留在圣殿彩排，要等晚间才能送来。 陆晏看着在院中的巨大圣台，心想这竟然还不是大件？ 随着院中的装备越堆越多，终于到了巡游当天。 陆晏不喜欢别人碰自己，拒绝了圣殿送来的侍女，自己对镜穿上圣袍，戴好脚环手环，然后顶上花环。 怪好看的。 “戚砚越，”陆晏转头看骑士长，把手里的圣带举起来，“帮我系。” 圣带系法复杂，最后需要垂在身后，陆晏自己不好操作。 戚砚越接过圣带，垂头将圣带系在陆晏腰间。 “最近心情不好吗？”陆晏侧头看着男人，眼神露出几分茫然。 戚砚越手指微顿，僵硬摇头：“没有。” 陆晏：“你这几天话有点少。” 戚砚越双唇紧抿，想把注意力留在圣带上，可视线完全不受意志控制地乱瞟。 小宠物现在就像被他抱在怀里，圣袍纤尘不染，将本就精致清冷的面容衬得无比圣洁，露在外面的修长脖颈白的晃眼，此刻正毫无防备地展现在自己眼前，让他很想在上面留下一点印记。 戚砚越甚至觉得圣袍碍眼至极，他更想看看圣袍下的身体。 可小宠物此刻却满眼信任地望着他，墨色的眸子仿佛含着星光，让戚砚越羞愧到无地自容。 该死的魅魔，给他那、那种东西，一定是想害他被讨厌！ 直到陆晏坐在圣台上，戚砚越才勉强回神。 圣殿说的大件是真的很大，和院子一般大的玉撵之上才是圣台，玉撵由法阵抬起升空。圣子殿外，三百名圣骑士已然就位，教皇亲自吟唱光明赞歌，圣殿主教立于左右洒下祝福，更有千余名圣侍、圣徒沿途泼洒圣水。 圣子游行声势浩大，金色的帷幔层层堆叠，只有风吹过时才能偶尔露出圣台中的圣子殿下。 可只是惊鸿一瞥便足以惊艳，圣子神情冷淡却令人热血沸腾，只想顶礼膜拜，为他献上忠诚。 第48章 工具人伯爵不想加班（11） 巡游结束, 圣子的身份便是坐实了，陆晏还没来得及捋一捋剧情线, 第二天教皇就给他分配了一个艰巨的任务。 作为圣殿圣子, 当然不能只接受朝拜，他是要干实事的。 教皇：“精灵之森最近时有精灵堕化，精灵王求助到我们这儿, 希望我们能帮忙净化堕化精灵。” 才刚上任就被领导分配了大项目，看来领导真的很重视他。 教皇喋喋不休试图调动实习生圣子的积极性，然而陆晏还是一副懒洋洋地模样，教皇顿时没了动力, 直接拍板：“已经为圣子分配好骑士队和圣徒，将有三名主教随行, 明日出发。” 陆晏这才抬了抬眼：“泽林跟我一起。” 教皇想了一下才记起泽林是谁。 泽林的天赋不错, 激发出的光明之力在圣殿也属前列，是个可造之才，但泽林并非纯血人类, 带有一部分精灵血脉, 教皇不是很满意他。 教皇点头：“可。” 圣子若喜欢, 便带着玩吧。 精灵之森算是一个重要剧情点，剧情线中，泽林在击杀荆棘伯爵后，慌不择路逃离苍穹王国, 他受血脉指引不知不觉来到了精灵之森。精灵们天性纯善, 即便泽林并非母树诞下的纯种精灵，他们也还是接纳了泽林。 泽林毕竟是杀了一国伯爵, 他不敢走大路, 人是遇不到了, 但时常会遇见魔兽，时常陷入凶险中，但也是因为凶险，让他的实力节节攀升。靠着伯爵府顺出来的武技和魔法书，泽林自学成才，魔武双修。 抵达精灵森时，精灵森被恶魔侵入，不少精灵被引诱堕化，泽林靠着在实战中训练出的敏锐，成功帮单纯善良的精灵们抓住元凶，并在母树的赐福下拿到了自己的远程系攻击武器——精灵弓。 非常重要的新手过渡期武器。 陆晏终于记起自己是在上班。嗯，剧情开始之前，要检查一下主角的个人水平。 泽林住的地方只是低阶圣徒的宿舍，身为圣子的陆晏自然可以随意出入，他到的时候一众年轻的圣徒正在唱颂歌，有圣徒看见陆晏，激动到唱错音。 等颂歌演唱完毕，陆晏直接把泽林点出来，泽林眼神一亮，抱着权杖跑出来。 “殿下。”泽林望着伯爵的侧颜有些手足无措，他怎么也没想到伯爵会来找他。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殿下了。 昨天的游行，泽林也在场，但他只在队伍末端泼洒圣水的小小圣徒，连殿下的脸都看不见，更别说看见殿下纯白的灵魂了。 他欣喜于殿下来见他，又颇为忌惮地看了眼站在殿下身旁的骑士长。 来到圣殿之后，殿下于骑士长越发亲密了，这让泽林深深深忧虑。可连教皇都无法察觉骑士长的异常，他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呢？ 骑士长是恶魔，肮脏恶心的恶魔。 泽林眼底闪过一丝嫌恶，随后立刻压下去，他不能惹怒恶魔，现在只有他才能保护殿下了。 他看向陆晏，蓝眸清澈干净：“殿下，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日跟我同去精灵森。”陆晏说。 泽林愣了一下，圣子出行精灵森的事他是知道的。前几日教皇便在圣徒中挑选能服侍殿下的人选，不管是为了殿下还是血脉的指引，泽林其实都很想去精灵森一次，但很可惜，他没被选上。 是殿下知道他有精灵血脉所以想让他回一次家吗？ 泽林眼圈红了：“谢谢殿下，我、我一定会努力的。” “剑练得如何？”陆晏还是比较在意主角目前的实力。 “殿下送我剑和剑诀我都有在练！”泽林羞涩一笑。 作为圣徒，他当然不该练什么剑招，他只要练好光明魔法、治愈术就可以了，但殿下是剑士呀，殿下送剑给他又给了他好多剑诀，泽林不想辜负殿下的好意。 “嗯，继续加油，”陆晏很满意，“缺什么就跟库珀主教说，不要委屈自己。” 陆晏例行检查过后就带着戚砚越返回圣子殿了，而当他走后泽林就被其他圣徒围了起来。 “殿下为什么找你？” “你跟殿下认识？” “殿下跟你说什么了？” “好羡慕你能跟殿下说话啊，殿下那么温柔，肯定会对你笑吧。” 在一众好奇的问询中，这句话显得很突兀，其他圣徒听见这话心中莫名升起一番嫉妒——泽林凭什么能靠近殿下。 泽林看向说话的圣徒，这名圣徒是前日才来到这边的，金发金眼，模样很漂亮，好像是日不落帝国贵族的孩子，名字似乎是……缪宁？ 缪宁微笑着说：“教皇陛下同我说了，你也要随队去精灵森，殿下亲自开口提的呢。” 这话一出，其他圣徒更不乐意了，纷纷不爽地散去。 泽林这回听出来了，缪宁对他有敌意。 “殿下怜惜我罢了。”泽林笑眯眯开口，然后抱着权杖转身就走。 他可没空和一群没有危机意识的孩子争风吃醋，他还要努力练剑保护殿下呢！ 缪宁在原地撇了撇嘴，嘟囔一声：“该死的人类，纯白是我的。” . 第二天午间，小队通过传送阵离开皇城，在城外登上飞舟。 飞舟速度不算快，但好处是足够平稳，而且高空魔兽稀少，相对会安全些。 陆晏抱着小橘子站在船舱，小橘子抬着爪子想抓住云彩，被陆晏按了下去：“不许乱动，掉下去怎么办。” 小橘子听不懂，一直用爪子抓空气。 戚砚越早就不满这只蠢猫，见此直接开口嘲讽：“掉下去更好，省的烦人。” 负责照料圣兽的两名骑士低着头不敢说话。 陆晏把小橘子递给两人：“带圣兽回去吧。” 飞舟到底是太高了，小橘子又惯爱乱动，还是关屋里更安全。 小橘子一走戚砚越反而沉默了，抿着唇不说话，连目光都不敢往陆晏身上放。 他觉得自己被魅魔手册污染了。 “再用力栏杆就被你掰断了。”陆晏看着戚砚越，语气无奈。 骑士长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而这双平日持剑的手此刻却死死抓着栏杆，一副和栏杆有深仇大怨的模样。 陆晏：“说说，到底怎么了。” 戚砚越摇头，他目光一触及陆晏，便如同烫到般快速移开，耳尖立刻变红。 我不干净了。戚砚越笃定地想着。 他是一个成熟的大恶魔了，不可以像低劣的魅魔沉溺于低级趣味中，更不能用肮脏的幻想亵渎晏晏。 可、可是，手册里写人类很喜欢做那种事。 大恶魔再次陷入纠结，渴望与理智打的不可开交。 而在他纠结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殿下！” 陆晏转身，一个金发金眼容貌出色的少年抱着法杖站在他面前，他头发微卷，软乎乎地看着他，像只初入世界幼崽。 “有事？”陆晏问。 “殿下，我们想为您唱歌。”缪宁眨眨眼睛，语气欢快。 身为关系户，缪宁不止能随队镀金，还是圣徒队长。但缪宁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好不容易才骗天溟把他送出来，当然是一刻都等不及地想要靠近纯白，以弥补这十年的遗憾。 缪宁隐晦地看了眼深渊之主，呵呵，只有被退回的恶魔才会用卑劣的伪装试图争夺宠爱，可他就不一样了，他是被纯白选中的恶魔！ 纯白一定会喜欢他。 缪宁挺起胸膛，眼神更加自信了。 “殿下，可以吗？”缪宁语气可怜。 “想听吗？”陆晏问戚砚越。 戚砚越：“不听。” 猜到了。陆晏点头，然后跟缪宁说：“你们自己在船上好好玩玩，不用管我。” 缪宁愣了一下，这跟他剧本计划的不一样啊。他本来是想把纯白骗过去，然后偷偷释放魅魔的引诱，然后一口吃掉纯白。 当然，被纯白吃掉他也不介意，嘻嘻。 “殿下，我们真的很想给您唱歌，”缪宁咬住下唇，语气变得迫切，他上前一步，随后似乎是因为太过激动没站稳，身体一晃，跌倒在地，“嘶——殿下……” 容貌姣好的少年眼框蓄满了泪水，倔强地望着陆晏。他长得漂亮，泪水克制地只在眼眶打转，看起来我见犹怜，随后又像是受了委屈低下头，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哽咽着说：“想、想给您唱歌。” 戚砚越觉得这一幕非常熟悉，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装柔弱博同情这招他也用过！ 陆晏不解风情，“还能站起来吗？站不起来我给你叫人。” 缪宁顿了顿，语气柔弱：“可以的殿下，我可以的……” 他抱着法杖艰难站起，颇有心机的将圣袍掀起来一点，露出变得红肿的脚踝。 陆晏看见了，心想这些光明魔法师怎么这么弱：“一会儿去找医师治疗一下吧，别落下病根。对了，我现在不想听歌，你跟他们说一声吧。” 这些圣徒对圣子的好感太高了，陆晏觉得有些麻烦，他扯了下戚砚越，示意要离开。 戚砚越突然闷哼一声，表情有一瞬间的痛苦，虽然他掩饰的极快，但陆晏还是注意到了，心脏顿时提了起来。 “怎么了？”这四周全都是光明力量，戚砚越难受也正常。 “没事，快走吧……”戚砚越唇色发白。 越是隐忍才越让人心疼，陆晏也没空管负伤的缪宁了，赶忙带着戚砚越回屋。 临走前戚砚越回头看向缪宁，双眼变成魔瞳，似是警告又似炫耀。 第49章 工具人伯爵不想加班（12） 缪宁站在原地, 这回眼圈是真红了——气的。 他的纯白，已经被深渊之主蒙骗至此了！！！ 而且他没有使用力量, 就算是深渊之主也不可能看出他是恶魔, 也就是说，深渊之主背着纯白偷偷威胁人类！ 缪宁转了转眼珠，冷哼一声。 等着吧, 他今天晚上就会拿下纯白！ 远离缪宁后，戚砚越立刻恢复正常，哼哼唧唧地抱住陆晏：“不喜欢他，别跟他说话。” 四周没有人, 陆晏没阻止戚砚越，任凭戚砚越挂在他身上往房间走, “身体没事？” “没事, 就是觉得他们唱赞歌太难听，头疼。” 戚砚越是恶魔，天生厌恶这些带圣洁属性的东西, 也不算说谎。 “好了好了, 明天我让他们唱歌的时候加个隔音法阵, 免得影响你。”陆晏毫不犹豫地滥用职权。 进入房间后还能隐约听见主教和圣徒的赞词，陆晏随手打了个法阵上去，将声音隔绝。 戚砚越放出翅膀，要陆晏给他梳羽毛。 陆晏很喜欢戚砚越背后的翅膀, 又柔又顺, 摸上去软软滑滑的，而且被梳羽毛的时候戚砚越总会特别乖。 唯一的缺点就是掉毛。 戚砚越趴在软塌, 扬起一边的翅膀方便陆晏梳毛, 他把脸埋在臂弯里, 翅膀尖微微颤抖着。 不管多少次，他都觉得这样太刺激了。 陆晏在给他梳羽毛的时候指尖总会碰到翅膀尾部，轻轻柔柔的，像是挠进心里，小宠物根本不知道，那里特别敏感。 他掉毛也不是因为种族特性，纯粹是太过激动，能量外溢了。 每次梳毛对戚砚越来说都是一场甜蜜的折磨，但他已经对这种折磨上了瘾，而且他知道，陆晏喜欢他的翅膀。 没毛的人类拿什么跟他比！ 梳完羽毛，陆晏拿出魔法书学习，之前做伯爵的时候他只练过剑术，对魔法基本一窍不通，但现在成为圣子了，多少也得学点魔法。 工具人不像主要角色拥有金手指，想不崩人设只能自己练习。 虽然陆晏现在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按什么人设判定…… 谨慎点总没错。 天快黑的时候，飞舟降落在下方的森林中，戚砚越作为骑士长带队清理周围异兽，顺便摆好防护法阵，保证众人安全，其他人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没什么影响。 陆晏在屋里躺着呢，就听见有人敲门。 侍从声音忐忑：“殿下，有位圣徒突发高热，嘴里喊着见您，您要去看看吗？” “高热？”陆晏放下魔法书，他给戚砚越留了张字条，然后才跟侍从离开。 发热的圣徒正是缪宁，陆晏到的时候医师刚为他诊治完毕：“扭伤了脚加上心绪不宁，没什么事，这几日多休息，正好，殿下来了，快跟殿下说说话吧。” 医师看向陆晏：“这孩子一直念叨着找您，我是在拗不过，您就陪他一会儿吧。” 陆晏不是很喜欢这屋里的香气，眉头微皱。 缪宁躺在床上，浑身绵软无力，脸蛋因为高热变得红扑扑的，但他一见到陆晏便仿佛被注入力量，艰难地坐起来：“殿下……”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努力过后只吐出热气，双眼迷茫地看着陆晏。 医师和侍从已经离开，并体贴地为病号关好门。 陆晏叹了口气，魔法师果真孱弱，早知道下午那会儿直接把这孩子打包给医师了，“躺下好好休息，别起来了。” “我叫缪宁。” 陆晏不明所以，但还是开口赞扬：“很好听的名字。” 缪丁听话地躺下来，眼睛却扔注视着陆晏，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可怜巴巴的寻找依靠，很容易激起旁人的怜悯之心。 陆晏坐了一会儿，估计戚砚越也快回来了，就不打算留在这儿了，他给缪宁盖好被子。 “殿下要走吗？”缪宁突然抓住陆晏的手。 “不早了，你好好睡一觉，不用担心明天的早课。”陆晏说着想要抽回手，却发现完全提不起力气。 缪宁掀开被子，轻轻将陆晏推到床上，声音缱绻多情：“殿下放心，今夜我一定好好享受。” 自缪宁身上传来的馨香气味愈加浓郁，陆晏思考片刻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看着缪宁，眼神一片清明，冷不丁问：“你是魅魔？” 缪宁愣住，随后止不住地掉眼泪：“是的，我是您选中的魅魔，曾经我还弱小，但现在我不会将您让给别人了。” 陆晏：…… 哦，苦主找上来门了。 陆晏看着缪宁，眼神一片冰冷，缪宁不在乎，他失去纯白太久了，现在只想弄脏他。纯白已经踏入他的领域，深渊之主也别想找到这里，缪宁有恃无恐。 陆晏抬了下手，确认的确是提不起力气后放弃无用抵抗，轻启薄唇：“戚砚越。” 契约传来灼烧感，下一刻，缪宁引以为傲的领域被狂暴的力量撕碎，他呕出大口鲜血，却还惦记着纯白，然而床上的纯白已经落入另一个恶魔的怀抱，黑色羽翼遮住缪宁不甘又妒忌的视线。 “处理一下，别闹出人命。”陆晏趴在戚砚越怀里，闭上眼睛。 魅魔的魅惑对系统来说就像是媚眼抛给瞎子，陆晏不为所动，但身体的反应却难以避免，他猜测缪宁应该是等级很高的魅魔。 真麻烦。 陆晏有点庆幸，还好当年是戚砚越，要是签的缪宁，现在该烦死了。 戚砚越倒很想把这只不知死活的魅魔掐死，但他永远不会违背陆晏的意愿。 他知道陆晏难受，也没心思对付缪宁了，抱着人回到房间，他拿出魅魔手册，想从中找到让陆晏恢复的办法，然而手册里只有一堆不可描述的描述和配图，根本没有解决方法。 魅魔能力太过霸道，陆晏之前能保持清醒是因为他打心底排斥别人，但现在抱着他的是戚砚越。 陆晏不想忍了。 他抓住戚砚越身上的腰带，暴力折断，然后把戚砚越扒了。 陆晏迷茫地眨眨眼，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戚砚越皮肤上摸来摸去。 马赛克呢？我那么大的马赛克呢？ . 第二天陆晏还惦记着马赛克，他一睁眼睛就想把戚砚越衣服扒了再看看，然而外面的动静让陆晏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戚砚越严格遵守陆晏的命令，没弄出人命，只是把缪宁伤到半死。 缪宁本来就是魅魔化形伪装成人类，被重伤后，力量就像漏了气的皮球，别说逃离了，连魅魔的天赋伪装都无法维持了。天刚一亮，他就库珀主教发现了。 一只伪装成圣徒的魔？？？ 一群圣徒躲在骑士们身后瑟瑟发抖，这会儿后怕不已，他们和缪宁整日朝夕相处，从未发现他有什么不对。而医师更是吓得唇色发白，他昨日还为缪宁治疗，用手碰到了肮脏的恶魔！ 忽然，他记起更可怕的事情：“圣子，昨日他喊着要见圣子……” 是他看缪宁可怜才让侍从去找圣子的，若是圣子出了事…… “围在这儿干什么。” 清冽的声音响起，将恐惧洗涤。 医师朝后方望去，圣洁尊贵的圣子殿下安安稳稳地站在那，阳光披洒在他身上，形成梦幻的光晕。 陆晏往里面看一眼，眼皮一跳。 缪宁的状态不可谓不惨，他还穿着属于圣徒的圣袍，而本该是心脏的地方被开了个凶残的洞，四肢扭曲地摊在地上，原型也暴露了，翅膀魔角尾巴一个不少，但他还没死，金色的魔瞳死死盯着陆晏，似是恨又似悲戚。 医师拽住圣子衣角：“殿下，莫靠近了，这是恶魔。” “我知道，”陆晏顿了顿，面不改色背上黑锅，“我打的。” 众人：？？？ 库珀倒是没怀疑陆晏的话，只是…… “殿下昨日为何不告知骑士团？” “太晚，我困了。”陆晏表情理所当然，“我做了禁制。” 库珀莫名听懂了圣子的话：做了禁制，所以恶魔跑不了，我困了当然要睡觉，而且我凭什么告诉你们。 库珀整个噎住，他恍惚间想起圣子殿下曾经的身份——荆棘伯爵。 荆棘伯爵实力强悍、任性骄傲、貌美狠毒。 还真是……一点没说错。 恶魔这般惨状，简直让人心惊肉跳，可他身旁的圣子却无动于衷还回去睡了个好觉，库珀甚至觉得要不是他们站在这儿吵到了圣子，圣子怕是已经不记得昨夜的事。 天性凉薄。 库珀看着圣子的眼睛，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 “殿下，如何处置这恶魔，我们的净化术对他似乎无用。”库珀垂下头。 缪宁再怎么说也是个高阶恶魔，别说主教了，就算教皇亲自往他身上砸净化术也是屁用没有，起码要搬出高阶净化法阵。 他们出门是带了几个低阶净化法阵，但不可能带高阶的，这就导致他们拿恶魔没办法，可要是放走那就更不可能了。 缪宁看着纯白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连喘气都要承受极致痛苦的却仍要开口：“您、您是来杀我吗？” 他望着纯白，诡异的魔瞳竟让人看出几分祈求，“您选中了我，若不是您，我根本没有勇气在深渊活下去，您现在想收回这条命缪宁愿、愿意。” 不远处库珀听不清恶魔在说什么，他心脏提起来，生怕那恶魔是在蛊惑圣子，他心中掂量着，若是圣子被蛊惑，他们这帮人到底够不够圣子来上一剑。 “骑士长去哪了？”库珀心慌。 骑士：“昨日、昨日骑士长驱赶魔兽受伤了，现在应当在休息。” “您看见了，您身边的那只恶魔如此残暴凶狠，对同族也能下得如此狠手，您不怕他日后对您也如此吗，”缪宁眼底闪过嫉恨，反正他要死了，也不怕得罪深渊之主了，他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赶走他吧，他不像我对您如此忠诚。” 纯白若是真的赶走深渊之主，应该会被撕碎吧，纯白的灵魂会碎成一片片的，一定会更美。 缪宁眼神一厉，猛然暴起，他聚集起仅剩的力量嘶吼着冲向陆晏。 他死也要在纯白的灵魂上留下他的印记。 这是属于恶魔的荣耀。 可缪宁最终只感受到撕裂的疼痛，以及视线中那依旧熠熠生辉的纯白灵魂。 恶魔无形，溃散后便什么都不剩了。 陆晏丢下不知从哪个骑士那顺来的剑，冷酷转身：“死了，处理吧。” 他不让戚砚越搞出人命，自己却杀魔不眨眼。 而再一抬头，骑士长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当陆晏望过去时，男人凌厉的眉眼，瞬间变得柔和。 他屈膝跪下，为尊贵的圣子擦拭染上魔气的手指，然后压低声音说：“晏晏，我们得尽快离开这个世界。” 第50章 工具人伯爵不想加班（13） 陆晏看向蹲在角落装蘑菇的大恶魔, “别害羞了，以后还要做呢, 早点适应吧。” 还、还做？ 恶魔记起昨夜的情景差点直接昏过去。真的, 太、太刺激了，但很舒服。 大恶魔害羞归害羞，但也是真的食髓知味。 当魅魔真好, 他会努力当好魅魔的。 大恶魔从背后抱住陆晏，将下巴放在陆晏肩膀上，视线落在陆晏面前那个发着光的奇怪东西上。 看不懂，没兴趣。 他移开视线, 细密的吻落在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陆晏没躲，反而窝进戚砚越怀里。 他面前是关于主神空间历年的决策方案, 主神空间建成之初还只是由初代系统们去和世界意识沟通, 但后来就逐渐变成系统进入世界执行剧情任务，最后又变成系统辅助宿主完成任务。 系统课堂关于“系统模式”和“宿主模式”的解释并不清楚，只给出“非系统生物情感丰沛更适合执行任务”的结论, 可理论上来讲宿主是具有不确定性的, 即便他们的确更适合执行任, 但情感的不可控也会导致其他问题。 效率没提高多少，还要额外搭上寻找宿主的时间、搭上给宿主的福利、以及每名宿主必须要配备一名系统。 怎么算都是亏的啊。 但看见这份资料，陆晏才明白为什么会彻底取缔“系统模式”。 现在只是小亏，但如果遵循原来的模式, 主神空间可以直接宣布倒闭了。 在一部分特殊背景的世界中, 系统的存在太惹眼了。 系统拥有纯白灵魂、只要靠近就能安抚破败意识海温顺力量、洗涤罪恶与痛苦…… 系统在这类世界就像是黑暗中的火炬，引得无数人疯狂, 系统进入世界将不再隐蔽, 而是陷入极致的险境。最严重的一次事故是系统被折磨到数据崩溃。 这类世界占比不在少数, 导致系统折损率太高。 陆晏关闭屏幕。 他一直以为荆棘伯爵是因为人设才吸引变态来着，没想到竟然是他自己的锅。 “晏晏。”身后的恶魔又撒娇。 哦，也不全是他的问题，戚砚越也要承担责任，陆晏记起在船舱，觉醒的戚砚越说过的话。 ——“这个世界不适合系统，是我失误选错了世界，晏晏走完剧情尽快登出吧。” ——“我现在毕竟是黑暗神，神明宠爱会落在同系的力量上，被黑暗侵蚀的人类也会对晏晏生出觊觎之心。” ——“晏晏看系统面板的时候不用躲着我，我中了病毒，在这个世界同化状态的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我只剩下爱晏晏的本能了。” ……爱我的本能？ 陆晏眼帘微垂，戚砚越觉醒果然和他想象的不大一样。 是个很危险的人。 “晏晏不开心了。”戚砚越握住陆晏手指，语气笃定。 戚砚越的声音将陆晏思绪拉回现实，他偏头看着恶魔，恶魔微垂着头，暗紫色眼睛专注地盯着他，陆晏仍能从这双眼睛中品出戚砚越觉醒时的侵略感。 “尾巴给晏晏玩。” 陆晏手心一沉，上面多了个桃心小尾巴。 他捏了捏尾巴，脸色更冷：“假的。” 陆晏挣开戚砚越，从后者身上摸出一本小册子，往戚砚越身上一扔：“看你的书吧。” 他转头就走，完全没有负罪之心。是戚砚越自己说的——“别太惯着我，我会觉得晏晏更喜欢笨蛋，会妒忌。” 脑子不太够用的恶魔在原地捏着魅魔手册茫然无措。 我惹晏晏生气了？是我暴露身份了？可晏晏还让我看手册呀……是嫌我做的不够好吗？ 大恶魔皱眉翻开第三页，认真研读。 下次他一定会让晏晏满意的。 . 飞舟行进了半月终于抵达精灵族地，库珀送去信物，随后一行人进入精灵族地。 精灵族地几乎没有魔法建筑，精灵生于母树亲近自然，更喜欢在林间花丛里，陆晏一行人进入族地后，便有不少小精灵从树上探出头，好奇地望着他们。 有胆子大的精灵已经往陆晏头上丢花环了。 要是陆晏知道精灵亲近他是因为系统的纯白灵魂，没有恶意，但他还是觉得这个世界所有生物都要害他——除了戚砚越。 陆晏往戚砚越身后一躲，后者抬手挥开花环，目光扫过精灵，十足的压迫力。 精灵们害怕的缩回去，但还是忍不住去看那个气息温柔具有纯白灵魂的人类。 可不可以让王把他留下来呀。 泽林踏入精灵族地便感觉通体舒畅、浑身充沛，圣袍下的尖耳因为愉悦抖了抖。他见很多精灵都在朝殿下的方向望去，猜测他们应当也看见了殿下的灵魂。 他摸了摸眼睛神情有些疑惑，他其实还没学会如何用这双眼睛。 上次的魅魔他就没看出来，但……精灵们能看见殿下的灵魂，却看不出骑士长灵魂不对劲吗？明明是那么狰狞的黑色灵魂。 他小心地瞄了眼骑士长的灵魂。 感觉比上次更可怕了。 是他的眼睛和其他精灵不一样吗？泽林暂时压下疑惑。 他们被带入一个适合人类居中的庄园中，泽林看见圣子殿下和主教跟着精灵使者离开，他想了想将兜帽摘下，精灵守卫看见他的尖耳目光微顿，主动开口：“半精灵？” 泽林轻轻点头：“我母亲是精灵……” “被人类骗走的精灵吧，可怜的孩子。”守卫一看泽林的年纪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十几年前人类王国同精灵族地开启贸易，一些天真的精灵轻信了人类，不顾王命令非要跟人类离开族地，他们也有幸福美满，但更的是拖着满身伤痕返回族地，还有一些则再也没回来。 流落在外的族人死去，母树便会为族人哭泣。 守卫看着泽林思考片刻后说：“你母亲是伊迪斯？” 泽林睁大了眼睛。 “你的耳朵和你母亲很像，”守卫笑了笑，“伊迪斯还有财产在族地，你可以去树长老那边去领走你母亲的遗物。” 守卫说完这些便转过头不再开口了。 “谢谢您。”泽林真诚道谢。 . 精灵王向圣殿的求助时说的是有精灵被恶魔引诱堕化，但等他们人到了，精灵王才说实话。 “母树受伤了。” 精灵母树是精灵族地的保护神，树冠遮天蔽日，郁郁葱葱，散发着亲和温顺的力量，无时无刻不保佑着族地内的精灵们。 精灵王站在母树旁边，神色忧伤：“我们不知母树为何会受伤，想请圣殿帮忙搜查一下。” 母树常年翠绿，即便是落叶也时精纯的草木能量，精灵王时常会过来捡落叶，哄那些诞生不久的小精灵们，但前不久他却发现了一枚黄色的叶子。 母树对于精灵来说太过重要，精灵王立刻检查，发现母树的一处根茎染上了黑暗力量，他已经将黑暗力量驱除，但之后族地便陆续有精灵堕化。 一定是还有别的地方出了问题。 精灵族对人类其实是不太喜欢的，对圣殿的态度也一直不冷不热，精灵王尤甚。 精灵族地只和人类国度有过一次通商，前后加起来不够三个月，但就是短短三月里，至少有四十名精灵被诱骗出走！此后精灵王再没同意过人族通商，也不许精灵同人族交流。 要不是因为这次精灵们实在找不到问题所在，而且圣殿在搜查黑暗方面是专业的，精灵王是不愿意将母树受伤的消息告诉外人的。 精灵王也没想到来帮他们处理问题的圣子殿下竟然拥有无垢灵魂。 “圣子殿下，您有什么想法吗？”修长俊美的精灵王软下语气。 陆晏原本望着母树，听见精灵王的叫他才稍稍回神：“没有。” 不知为何陆晏神情变得有些懒散：“我是吉祥物，有事找我们主教。” 精灵王：？？？ 陆晏按了按额角，话锋一转，但语气颇为烦躁：“在这儿站着儿有什么用，这里又没有黑暗力量，去看看堕化的精灵。” 远离母树范围，在脑海里哭嚎的声音才终于消停。 陆晏后怕地看了眼母树，谁能想到生长了万余年的精灵母树哭起来杀伤力这么大。 但也是因为母树的哭嚎，陆晏知道情况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的确是黑暗力量侵蚀导致精灵堕化，但源头和恶魔没关系，相反，恶魔才是被黑暗力量吸引来的。 陆晏不想管明显是主角剧情的事，但母树的哭的实在是太惨了，源头他就不管了，帮着先把堕化的小可怜精灵救回来吧。 母树抽噎的声音响起：【答应我了哦，不可以反悔。】 陆晏脸色一黑，脚步加快。 堕化的精灵被暂时关在精灵王宫中，笼子里的几名小精灵被光明法阵照耀着，能勉强维持理智。 “王……” 他们怯生生地望向王，羞愧于自己的堕化。 “怎么能这么照着呀，体内有黑暗力量被光明法阵束缚只会难受。”库珀主教眉头紧皱。 作为专业人士的库珀主教接手了接下来的救助工作，他刚撤掉法阵，笼子里的精灵皮肤就爬上可怖的魔纹，库珀面不改色，丢下两个大净化术，魔纹瞬间被击退。 但库珀的眉头却并未松开：“他们体内并非源头，只是种子，如果不将源头斩断，堕化的精灵将会成为源头的养料，而且其他精灵也会有堕化的风险。” 专业人士果然专业。 陆晏朝笼子走去，他站在笼子外看着瑟缩在角落的小精灵们，突然弯下腰伸出手。 库珀慌乱：“殿下！” 堕化精明不明所以地望着陆晏，最终还是被那无垢灵魂诱/惑了，纷纷朝陆晏靠近。 陆晏挨个拍拍脑袋，小精灵们顿时感觉身体一轻。 库珀“咦”了一声，试探性地丢出一个净化术，然后惊讶地发现精灵体内的黑暗力量不见了。 库珀双眼发亮，不愧是圣子！我押宝水平太高了！ 精灵们被放出来，躲在精灵王身后偷看陆晏。 库珀兴冲冲地表示他们要地毯式搜索黑暗源头，这可都是业绩！ 陆晏离开精灵殿，身后就有个人贴了上来。 “晏晏用了我的力量，总要给点奖励吧。” 高大俊美的男人微垂着头，清澈的绿眸露出几分危险感，声音缱绻：“小册子里的东西都已经学会了。” 陆晏抬眼，神情平静：“清除病毒过程中，需要禁欲。” 戚砚越：…… 第51章 工具人伯爵不想加班（14） 陆晏还真没骗人, 戚砚越身上的病毒限制非常特殊，禁欲会让病毒蔓延速度减缓, 如果 不管不顾, 就会持续叠加同化状态。 世界意识的同化状态从源头来讲其实就是抹除记忆再将人设身份认知强行塞进去，来一次都够让任务者认知错乱了，更别说叠加了。 “凌逸够狠。”戚砚越咬牙。 陆晏抿唇, 没说话。 那天戚砚越觉醒也跟他说了病毒的事，陆晏一看就知道是凌逸的手笔。系统们做出来的程序都拥有强烈的个人特色，陆晏以前在系统培训班最喜欢的就是凌逸的程序了。 戚砚越凑到陆晏面前，凌厉的眉眼载着柔情, 语气戏谑：“要不别管病毒了，我扛着得住。” 陆晏冷酷：“我扛不住。” 在飞舟上做过一次后, 恶魔变得更呆了, 在这么下去怕是连骑士长这个身份都没法伪装了。 戚砚越还想挣扎：“我觉的稍微放缓一点也是可以的。” 陆晏不解：“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些东西么？” “对啊！”戚砚越完全不知羞耻，甚至引以为荣。 这种人真的能挟持几个世界，然后棘手到让师哥亲自出手下病毒吗？陆晏甚至怀疑起自己的眼光。 戚砚越双眼微眯：“又嫌弃我, 怎么这么无情啊宝贝晏晏, 这个世界我的床技是差了点, 但提高空间很……”大。 陆晏赶忙捂住戚砚越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什么人啊！ 要不是怕把人吓到，戚砚越就该不要脸的舔舔陆晏手心了，他眨眨眼睛, 表示自己很无害, 陆晏这才放下手。 戚砚越转移话题：“凌逸要是知道晏晏帮我解病毒该气疯了吧。” “师哥不会在意这些。”陆晏摇头。 戚砚越没说话，只是用目光描摹陆晏眉眼, 随后那双锐利的眼睛变得茫然：“晏晏？” 陆晏愣了一下, 牵着戚砚越回到房间。 他只破解了一点点病毒, 只能短暂地让戚砚越处于觉醒状态，还不是很稳定。 圣殿的三名主教已经带着骑士团和圣徒开始地毯式搜索精灵族地，势必要将黑暗源头揪出来。 三名主教都想自己找出源头，然后回去邀功，他们暗暗较劲，甚至连大半夜偷偷出来搜查。精灵们看圣殿的人如此尽心尽力感动不已。 泽林第三天才终于在树精灵那拿到了母亲房子的钥匙，他做完日常搜查后，晚饭后来到母亲的房子。 “你母亲就住在这棵树上，去吧。”树精灵看着泽林，眼神慈祥。 精灵的房子都建在树上，但每间房子都是不同的，伊迪斯这间外面种满了粉黄的小花，开起来的样子非常漂亮，但因为主人不在，无人维护，也有很多枯萎的花骨朵。 莫名有些悲哀。 泽林推开门，内里的很多装饰已经褪色，但能看出来屋子的主人一定是个活泼的人。泽林没有动屋里的东西，只是在藤椅上坐了一会儿，母亲曾说，如果他还能有机会回到族地的话，这间屋子会继承给他。 精灵族地很好，族人们也没有排挤他。 母亲是对的。 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泽林的眼神愈加坚定，他解开扣子，拿出挂在脖子的小瓶子。 这是他母亲伊迪斯的骨灰。 精灵生于母树归于母树，他的母亲却身死他乡，还好，他将母亲带回家了。 泽林将瓷瓶放在桌上，每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窗口的阳光将会落在瓷瓶上。 母亲最喜欢阳光了。 他走到房间外，将已经枯萎的植物割下，从树上一直打理到树下，可当泽林打理到树根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 被枯萎植物遮挡的树根泛着浓郁的黑气。 这是他们一直寻找的黑暗源头。 . 陆晏到树屋时，精灵王已经为此处下了禁制。 主教和精灵王此时都神色凝重望着那处树根。 “是深渊的气息。”精灵王开口。 库珀主教点头：“不会错。” 树根泛着浓郁的黑暗气息，而根脉之下隐约能看见一个黑黝黝的裂缝——深渊裂缝。 陆晏下意识看向戚砚越，后者垂着头神色不明，一副注意力不在此处的模样。 算了，能继续维持骑士长人设就好。 库珀语气慎重：“陛下，这恐怕不是我们能处理的，我需将此事禀告给教皇。” 深渊裂缝的出现代表被封印的高阶恶魔将有可能离开深渊重返人间！ 库珀想的还要更多，他想到那些寄生在人类身上的恶魔还有先前飞舟上魔化的缪宁。 ……也许恶魔已经来到人间。 “陛下，我们先暂时用光明法阵封锁此处裂缝，堕化精灵定是被恶魔用作能量补给种下种子，陛下必须彻查精灵族地，搜索恶魔踪迹！” 库珀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已经对拿下恶魔不抱希望了。殿下那日帮堕化精灵拔除黑暗种子，那恶魔必定有所感，八成已经逃离了。 “不止是搜索恶魔，还要对族地精灵做检测，堕化精灵必定不止那些。”另一名主教说。 精灵王知道兹事体大，点了点头：“不如就从在场的精灵做检测吧。” 他话音刚落，一名精灵守卫便猛地暴起砸伤同伴，然后拔腿就跑。 “是恶魔！”库珀惊呼，“不能让他逃出去！” 一个拥有伪装能力的恶魔若是逃离禁制，搜索难度将大大增加！ 骑士们立刻抽出剑，追了上去，然后下一刻纷纷停住。 一直护在圣子身侧的骑士长不知何时闪到恶魔前方，抬腿将恶魔踹翻。 满身冒着黑气的恶魔张开骨翼，眼神凶悍，嘶吼着向前冲去，脸色阴沉的骑士长闪到恶魔身后，一把抓住骨翼，然后将骨翼撕了下来，纯白的手套染上鲜血。 撕……了？？？ 围观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眼神比无比惊骇。 太、太凶残了吧。 “骑、骑士长，交给我们来净化吧。”库珀吞了吞口水，整个腿都在抖。 要不是还惦记着升职加薪，他是绝对不想开口的。 戚砚越理都没理他，将半死不活的恶魔丢到裂缝上，把恶魔踩进裂缝，转头看向主教，那张染血的俊美面庞，此刻狠戾凶悍，磁性的声音仿佛淬了毒：“还有三个，去找。” 找不到就死。 众人莫名听出这句话隐藏的含义。 竟、竟是如此厌恶恶魔吗？！ 陆晏：…… 在这样的直白的威胁以及恐怖的视觉冲击下，搜查队伍异常卖力——他们觉得骑士长是认真的！ 库柏临走前还试图把尊贵的圣子一并带走，骑士长这个状态真的好可怕！ 陆晏当然没跟库柏走，戚砚越这个状态明显是受刺激了，因为裂缝？ 陆晏想了想说：“好了，他们已经去找了，不要生气。” 戚砚越看着裂缝，眼神幽暗，声音阴沉：“我已经说过了，所有恶魔不许离开深渊。” 敢出来，就该有承担他怒火的觉悟。 . 深渊中的天溟似有所感，他合上书，迅速来到裂缝所在。骨翼被撕断的恶魔趴在地上，血腥味将其他恶魔吸引过来，他的身体已经被吃只剩一半了。 在深渊受伤的恶魔只有一个下场。 天溟神情冷酷，捡起被撕裂的骨翼，咧嘴一笑：“这上面的力量可真熟悉。” 当年他就是被这力量打的丢了半条命，险些死在深渊。 深渊之主。 天溟丢开骨翼，抬头望向裂缝，这处裂缝很小很细，是他当年受伤时开辟出来的。天溟的天赋技能是空间，即便深渊被封印了，他想离开也不难。 当年本来是想离开深渊出去觅食恢复实力的，但天性谨慎的天溟到底是在意深渊之主的警告。最终控制了四个低阶恶魔出去帮他传播种子。 此时见到这恶魔的惨状，天溟庆幸自己的谨慎。 种子是这四个恶魔的，他也没出去，唯一的问题是，裂缝是他撕开的。 不，裂缝和他也没关系，深渊本来就和人间有交集，出口被封，其他地方难免会有裂痕。 . 精灵之森中，掌管黑暗力量的神明亲自下场抓恶魔，效率简直飞速，抓住恶魔久原路塞回深渊，最后再直接封锁裂缝。 库柏主教震惊于骑士长如此积极主动的态度，而当看见骑士长满脸乖顺去找圣子殿下邀功时，库珀悟了。 是忠诚！ 骑士长之前为何桀骜不驯，是因为没有找到值得效忠的主人！现在不一样了，他找到了！他效忠圣子殿下！ 不愧是圣子殿下，这么快就驯服了骑士长，看来拿下圣殿也是指日可待了！ 将裂缝处理完毕，三位主教联合绕着族地来了个大型净化术，精灵王为表谢意，特意请母树为众人赐福，又送上代表精灵谢意的精灵弓作为谢礼。 而主教们确保精灵族地没有漏网的黑暗力量便急忙返回圣殿。 深渊裂缝这种大事可拖延不得。 其他人忧心忡忡，库珀倒是觉得乱就代表机会啊，大陆乱了起来，到时候危难之际圣子闪亮登场，教皇就该退休了！ 他们派系这不就支棱起来了！ 然而，等一行人抵达圣殿之时，库珀整个人都傻了。 ——苍穹王国攻陷日不落帝国。 这是不是乱的有点太大了？ 比起库柏的震惊，陆晏更多的是疑惑。 首先，苍穹王国距离日不落帝国很远，其次，陆晏自己就带过苍穹王国的军队，知道苍穹王国的水平在哪，根本不可能攻陷日不落帝国，苍穹王国只是因为拥有矿脉特别富有而已。 不对劲。 圣殿的队伍并没有因为主城改姓而受到阻拦。 等他们进入城区才明白怎么回事。 苍穹女王不止把日不落帝国霸占了，从苍穹王国到日不落帝国的所有国家，现在都冠上了苍穹的名字。 女王只身一人从苍穹王国打到了日不落帝国，愿意归顺的还活着，不愿归顺的已经上天堂见光明神了。 陆晏听见这种描述眼皮一跳。 “一路的所有国家？不听话的全宰了？那日不落帝国的皇室呢？” 教皇嘴里发苦：“皇室，一个不留。” 圣殿独立于日不落帝国，却又依附于日不落帝国，没有日不落帝国光明圣殿也不可能凌驾于其他教廷。 现在日不落皇室完了，圣殿该怎么办？ 他们可是听说，那位女王对教廷根本不感兴趣。 就在圣殿众人愁眉苦脸之际，女王禁卫闯了进来，领头的近卫军目光触及到陆晏后立刻单膝下跪：“伯爵殿下，女王召见。” 第52章 工具人伯爵不想加班（15） 伯爵殿下。 是了, 他们的圣子是苍穹王国的伯爵，尊贵无比的荆棘伯爵。 看着一整队的近军, 陆晏眼神变深, 他对戚砚越说：“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跑。” 他语气不容置疑，大恶魔乖巧点头。 陆晏向前一步, 近卫队伍立刻分成两队，将陆晏团团包围。 教皇颤抖着声音问库珀：“你当时是如何说服苍穹女王将荆棘伯爵送到圣殿的？” 教皇想起圣子那张脸，严重怀疑这位凶残的女王陛下是为爱疯狂。 库珀秒懂，瞳孔地震：“真的只是利益交换, 我完全没有仗势欺人！” 但谁知道圣殿眼中的利益交换在女王那边会不会是胁迫呢？ 近卫队首领脱离队伍，转回殿内, 他看着这群圣职, 扯起一个嘲讽的笑：“女王有令。” . 陆晏并不知道教皇已经思维发散到如此离谱的地步。 去往皇城的这一路，陆晏脸色愈加凝重。 他好像猜错了师哥对戚砚越的态度。 如果只是病毒，师哥大概只是觉得戚砚越棘手, 所以主动出击, 但加上这个奇怪的女王就不对了。 战系系统。 陆晏垂下眼。不会错, 只有收割反叛者的战系系统才有无视世界规则的战力。 戚砚越偷渡进入世界本就处于同化状态受规则束缚，身上又有病毒，师哥居然还会派战系系统过来。 师哥分明是要戚砚越死在小世界。 为什么？ 就算戚砚越真的是觉醒者反叛，凌逸也不该这么上心, 甚至就算是对主神空间更为重要的宿主反叛凌逸也不可能亲自下场。 宿主和觉醒者出现异端很正常, 这也是维护主神空间平衡的办法。 戚砚越的存在很特殊？ 陆晏完全想不通，不就是一个S级反派叛变了么, 怎么就值得师哥这么关注。师哥现在不还忙着造反呢吗？ 主神不比戚砚越重要？？ 这种想不通的焦躁在看见女王的脸之后升至巅峰。 身穿红色战衣的女王陛下大马金刀地坐于王座, 微笑着朝陆晏举起手：“嗨, 小六十七，好久不见。” 陆晏瞳孔猛缩。 系统019，战系系统……反叛六军军团长。 “小六十七在这个世界留的太久了吧，师哥在总部都等急了，”凌时玖一步步走到陆晏面前，她抬手想掐掐陆晏的脸，但被躲开了，只能悻悻放下手，小声嘀咕，“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师姐，”陆晏眼神发冷，“你不是已经叛逃了么。” 不止是叛逃，甚至带着六军团从主系统那抢了好几个小世界，稳坐通缉榜前十。 “师哥不计前嫌，愿意接受我这个曾经走错路的孩子，”凌时玖眨眨眼睛，笑容依然甜美，“当然，我也要干出点实事给师哥看。” . 圣殿在近军胁迫下被迫提前摆起一年一度的祈福仪式。 “女王果然是对伯爵……”库珀把下半句话憋了回去。 祈福仪式，是祈祷神明能在接下来的一年继续保佑信徒，也是圣殿每年权利更迭的证明，这几年因为圣子之位空缺，教皇派系又强势，一直是那边派出合适的少年跳神降舞。 但现在，女王不止强制要求他们提前开始仪式，还让他们把神降的位子空出来。 为谁留的显而易见。 “别伯爵了，女王已经要给圣子赐公爵爵位了。” 公爵爵位、又是圣殿圣子，陛下还真是赐下了万千宠爱。 神殿的人忙碌于仪式，唯有圣骑士长垂眼靠着柱子，不知在想什么。 库珀拦住想上前的骑士：“哎，让骑士长一个人静静吧。” 好不容易找到愿意效忠主人，主人却被强权……骑士长心里肯定不好受。 库珀自以为看透人心。 骑士长，骑士长他只是很烦，他已经两天没见晏晏了，好想晏晏，可晏晏要他在这儿等着。 恶魔委屈。 圣徒们用光明魔法擦拭广场的光明神点，往日挤满人的广场此时只剩下三两名圣徒。女王下了命令，为确保仪式顺利进行，未来半月禁制闲杂人等进入广场。 “泽林，你知道女王陛下为什么突然要举办仪式吗？”擦拭神像的圣徒忍不住开口。 他知道泽林和圣子一样都是苍穹王国出身。 泽林摇头，“我只见过女王一次。” 其实也不算见过…… 他的父亲被恶魔寄生那次，他作为备选圣子进入王宫，女王被层层帷幔挡住，他只是隐约看见了一个身影。 圣徒喃喃：“明天仪式就要开始了，希望女王会看在圣子的面子……”保留圣殿。 . 第二天清晨，泽林起床套上圣袍，今天仪式就要开始了，他必须快一点，但临出门前他视线却落在床边的圣剑上。 泽林咬咬牙，转身将圣剑绑在身上。 如果圣殿没了，这把伯爵送给他的剑不能丢。 仪式在正午举行，女王座驾却早早抵达。 容貌美艳的女王陛下身穿战袍，一身的凶煞之气，只一个出场就镇住了众人。 泽林却睁大了双眼，女王陛下怎么也有纯白灵魂？ 凌时玖按着陆晏肩膀，姿态亲密低下头：“小六十七不要乱动哦，师姐的丝线可是会要命的。” 无形的丝线悬浮在陆晏周围，如同木偶般操控着陆晏的行动。 荆棘伯爵的服侍尊贵而华丽，他身姿挺拔，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那张诱人疯狂的姝丽面庞冷若冰霜，增添了别样风情。 “师姐是要破坏我的任务么。”陆晏的目光落在泽林身上。 有主角出现的神降仪式分明是剧情结尾才会开启。 “怎么会呢，师姐是接到命令辅助小六十七呀，现在的反派中了病毒不听话，我们弄死他换一个不好么，”凌时玖笑容不变，“主角和反派的争斗，我们当系统就别插手了，好好看戏吧。” “女王陛下，不知此次仪式的神降舞由谁来……”教皇悄悄看向陆晏。 女王勾唇一笑：“就泽林吧，他最合适。” 是，光明神分/身跳神降舞当然最合适，不止合适他还能把光明神召唤出来呢。 这可是真正的神降。 陆晏双唇抿的更紧了。 骑士团首位的骑士长正专注地望着陆晏，满眼都是喜悦。 晏晏终于来见他啦！ 陆晏垂眼，指尖触碰丝线，血珠瞬间涌出皮肤。 凌时玖垂眼：“小六十七，乖一点。” 由于女王任性的命令，泽林从不起眼角落被调到核心位置。日头渐升，其他的音调自广场响起，虔诚的信徒仍然徘徊在广场外围，试图看破魔法阵。 “光明神在上……您虔诚的信徒在此……愿您……” 树叶的沙沙声被高昂的赞词盖了过去，风轻轻拂过发丝，却在下一刻倏然停滞，世界似乎瞬间静了下来，似是谁的叹息忽然响起。 跪在最前方泽林睁开双眼，灿金色的眼眸染上神性，他在主教惊恐的目光站了起来，圣袍脱落，露出他背后背着的圣剑。 他拔出圣剑，猝不及防朝戚砚越劈了过去。 戚砚越迅速躲开，但由光明神亲自操纵的圣剑强大无比，瞬间将他的伪装撕开。 羽翼张开遮天蔽日，骇人的魔瞳闪过血色。 既然已经暴露，戚砚越也懒得装什么骑士长了，他现在只想抱住晏晏，可他不管往那边飞，发着金光的恶心家伙总会挡住他的去路。 这令戚砚越恼怒不已。 恐怖的黑暗之力瞬间爆开，几乎让圣剑染上不详，光明神立刻后退，眼中惊疑不定。 深渊之主更强了。 此刻他还未在大陆传播光明，黑暗却早因陆晏已经洒满大陆，戚砚越所支配的黑暗力量远比光明神想象的多。 近战不行，打不过。 光明神抬起一只手，绿色的光点在他手中显现，一把精灵神弓出现在他手中，他拉开弓弦，“咻”地一声—— 由光明力量凝聚的弓箭朝戚砚越飞去，而后是无数支箭，如同天女散花。 戚砚越的路再次被封上，却并未受伤，甚至连毛都没掉一根。但这举动无疑惹怒了深渊之主。 他转头看向光明神，魔瞳一片幽暗。 就是这个人，一直挡着他，让他不能去和晏晏说话。 杀了个这个恶心的家伙。 反派和主角按照剧本打了起来，凌时玖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这主角怎么这么弱啊？！ “妈的，就他还主角呢？” “光明神需要传教，以信仰提升力量，最后才会对上反派，你把中间剧情全省了。”陆晏冷冷说。 “少来这套，咱们的判定程序你还不知道，中间剧情不是一直糊弄糊弄就行么，达成结局就能高分。” 陆晏神情疑惑。 “瞧我这记性，你现在还真不知道。”凌时玖嘀咕一声。 被洗成一张白纸的小六十七现在乖得很。 高端战局简直让人目眩神迷，圣殿众人根本看不懂场上的状况，他们只能看见神降状态泽林招式非常繁复，反观恶魔那边可以说得上朴实无华。 “我们要赢了吗？”有人小声问。 赢个屁。 凌时玖笑不出来，主角一直被压着打，再有一会儿就该败了！ 她忍了一会儿，抬起手，然而下一刻却整个僵住。 陆晏抓住丝线，面色冷酷，轻掀眼皮：“师姐，不是说好了系统不出手么。” “乖一点，我下手不留情的。” 陆晏，编号067，战系系统。 第53章 工具人伯爵不想加班（完） 凌时玖收回夸陆晏乖巧的话。 小六十七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笑的超甜的乖孩子了！ 凌时玖后撤及时才避开那些反扑的丝线, 盯着已经乱成一团的丝线，凌时玖眯了眯眼睛：“还没开权限。” 狂风席卷, 几乎要将地面的人卷到天空, 凌时玖啧了一声，用丝线操控近卫军在周围丢出一个又一个高阶魔法阵。 这部分额外支出必须找凌逸补回来！ 确保原住民不会因为她胡来受伤后凌时玖扭了扭肩膀，然后突然拔出重剑朝陆晏砍过去。 陆晏侧身躲开, 袖口出掉落一把扇子。 他身上能当武器的东西都被凌时玖搜走了，就剩这么把扇子。 扇柄打在剑刃，看似轻飘飘的，实则力量巨大, 凌时玖感觉手都麻了。 “师姐，你打不过我。” 凌时玖没说话, 操纵丝线扰乱陆晏, 重剑毫不留情接连劈下，看着陆晏眉头紧锁，凌时玖突然轻笑：“我知道。” 知道什么？陆晏攻势微顿, 凌时玖没有错过机会, 眼疾手快往陆晏身上丢了张定身符咒, 绕开陆晏朝戚砚越冲去。 知道打不过！ 可我的目标又不是你！ 凌时玖来这个世界目的就是弄死戚砚越，根本用不着和小师弟打架！ 丝线比凌时玖更先抵达，锐利的丝线一头扎进戚砚越羽翼，鲜血渗出, 戚砚越身形微晃, 随后猛地朝天空飞去，生生将丝线扯断, 但也因为凌时玖的突然加入, 他硬生生扛了光明神一箭。 让恶魔骄傲的黑羽落了满地。 凌时玖深谙趁他病要他命的至理名言, 再度举起重剑，然而这此却没能挥出去。 重剑被一道黑暗箭悍然击飞。 凌时玖望向陆晏，后者抬起弓，神情冰冷。 “艹，他哪来的弓！” 陆晏没有放过那把重剑，对着剑再次拉开弓，二次攻击下重剑直接断了，然后陆晏将目标调整到光明神射出的箭雨上。 光明之箭被黑暗力量一一击落。 戚砚越压力大减，然后立刻飞到陆晏身边，依恋地抱住陆晏。 恶魔的羽翼还滴着血，很快染红了地面，陆晏心疼不已。 陆晏到现在都没用系统力量，有没有可能是根本没权限？凌时玖咬牙，无数细线破空以滔天骇浪之势朝陆晏袭去，连空气中的魔法能量都被这些细线击溃了。 然而陆晏却只是轻轻抬眼，细线便入泄了气的气球软哒哒地倒在地面，仔细看去，竟是从半空被人斩断了。 陆晏轻启薄唇：“六级。” 凌时玖眼皮直跳，她是系统当然明白这俩字的含义，她小师弟是警告她呢，再乱攻击，他开六级权限直接开打了。 别说六级权限了，陆晏就是开四级权限她也打不过！ “有必要么，一个……觉醒者而已。” 陆晏：“我还在执行任务。” 凌时玖：什么意思？ 凌时玖是被凌逸送进世界的，只知道自己的目标和世界主角是谁，对剧情是完全不了解。 “光明传教，封印黑暗，但黑暗不会亡。” 凌时玖人懵了：“啊？” 剧情的最后，光明洒满大陆，光明神拥有封印黑暗神的力量，但却无法真的杀死黑暗。光明神靠着人类信仰凌驾众神，而人的欲/望无休无止，所以有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黑暗。 凌时玖是在破坏他的任务。 和戚砚越没关系。 凌时玖对这个结论不是很相信，尤其现在戚砚越还在小师弟身上挂着呢，真的很没说服力啊！ 可、可是小师弟的数据已经被清了呀，师弟其实现在跟戚砚越也不是很熟吧，凌时玖记得凌逸跟她说这才是第三个任务世界。 三个任务世界而已，能培养出什么深厚的感情？ 尤其戚砚越性格这么差的。 所以，小师弟只是怨她破坏了任务？ 就在凌时玖晃神之际，陆晏已经再次拉开弓，“咻”地一声，弓箭扎进血肉，凌时玖低头，满眼的不可置信。 陆晏搂住师姐身体：“抱歉师姐，赔偿等我任务结束给你划过去。” 凌时玖吐着鲜血，声音坚强：“还有、咳咳、伤口补偿、机体维修咳、道具损耗……” 陆晏无语：“放心……我有的是积分。” 凌时玖深知小师弟富得流油，眼神欣慰极了，头一歪紧急登出世界了。 陆晏抬头看向空中的光明神，后者非常识相地落到地面。光明神其实很想逃，但要是回老家他担心家一并让人给端了。 光明神语气诚恳：“神殿还有别的神格，比我高级。”你要是想成神别惦记我。 陆晏没搭理光明神，偏头跟戚砚越说：“我陪你回深渊养伤。” 戚砚越摇头，大脑忽然清明一瞬：“晏晏要不要当国王？” . “国王陛下，库珀教皇求见。” 近卫神情惊恐，颤抖着腿进入内殿，他垂着头，生怕自己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让他等着，陛下忙着呢。”帷幔后传来男人磁性的声音，并不是尊贵的荆棘陛下。 近卫不敢反驳，低头称是，僵着身体退出宫殿。 其他近卫见他出来松了口气：“陛下说什么？” “是那位……说还忙着，让库珀等着，我先去前殿知会一声。”近卫思维敏捷，身体却僵硬的不像活人。 他们也的确不是活人，凌时玖擅长人偶术，这群近卫都是她从死人堆里捞出来还有意识的，凌时玖操控的时候只要保证人偶是活的，不会给人偶意识，但陆晏技术不到家，没办法让人偶处在活死人状态。 对此陆晏觉得一定是因为丝线不够新鲜。 人偶跟在女王身边的那些年，所见所闻都印在脑子里，乍然解开束缚便唯有恐惧了，好在……好在陛下答应他们等泽林主教传教完毕就会给他们一个痛快。 人偶近卫跟库珀说明情况，库珀自然是不敢有怨言。 那日的大战他可是近距离观看者，都吓失禁了。 “陛下就任那位这么腻着？”库珀跟近卫搭话。 “陛下的事，少问，”近卫嘴巴很严，“泽林主教，还顺利？” “能不顺利么，神明亲自……那一套套神迹，谁顶得住啊。”又不是咱们这群倒霉蛋。 库珀心特累，见到神明的第一天，他的信仰就崩塌了，现在只剩下升官发财的执念吊着一口仙气了。 “劝你，尽快恢复信仰。”近卫诚恳。 “晓得的。” 他们其实都不知道属于黑暗阵营的陛下为何会执着于让泽林也就是光明神传教，但不管原因是什么，目的却十分明确——让更多的人信仰光明。 库珀：“这事哪轮到咱们管，神明的事，指不定光明神是他俩儿子呢。” 爹给儿子铺路，多正常啊！ 近卫低头：……你他娘可真敢想，要不咋你能当教皇呢。 库珀站到腿酸才终于等到陛下出门，他一秒转换状态，“陛下，这是近期泽林的传教目录，八成国家已经申请要在王都建立光明圣殿了。” 陆晏眼皮一掀：“剩下两成呢。” 库珀表情一正：“哭穷，陛下放心，已经派恶魔小队去教训他们了，吓唬一顿就有钱了。” “嗯，知道了，下去吧。” 库珀飞快跑了。 “钓鱼执法效率高吧。”戚砚越抱住陆晏，翅膀上下抖动，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那当然不是一般的高。 陆晏看着任务进度还有些恍惚。 这才一个月就进程过半了？ 还能这么做任务？ 陆晏皱眉：“你好像很熟练。” 戚砚越眨眨眼睛：“我一直这么干的。” 戚砚越这句话暴露了太多信息，陆晏深深地看他一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身上的病毒是重置类型，这个世界清了下个世界还会复发。” 陆晏：“师哥下病毒一向规矩，你肯定是碰了他的东西，还回去就没事了。” 戚砚越拒绝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那不行。” 陆晏皱眉，表情写满了不赞同：“什么东西比你脑子还重要。” 戚砚越眼神变深：“马赛克权限。” 陆晏睁大双眼，仿佛被雷劈中了：“马赛克……不是未成年保护bug吗？” . 泽林在冬天返回苍穹帝国，是的，日不落帝国已经彻底更名为苍穹帝国了。 他在外游历一年，历经夏秋冬，终于在大陆洒满了光明的种子。 他的力量日益强大。 泽林紧握圣剑：“陛下最近在忙什么？” 近卫人偶思考片刻：“那位说想和陛下成婚，但深渊太黑、人间太闹，所以他们想去光明神殿，那位说神殿亮堂。” 泽林瞳孔地震：不不不，一点都不亮！不要随便抄人老家啊！ “陛、陛下在何处？”泽林慌到磕巴。 “应当在前殿和库珀教皇清点圣殿数量。”人偶禁卫慢吞吞说。 泽林道谢，匆忙朝前殿奔去，“陛下陛下！” “嗯？” 王位上的陆晏抬头看他，泽林瞬间安静下来了。 不管多少次，他还是会因为殿下的灵魂而惊艳，纯白无垢，就算和黑暗在一起也没有被染上色彩，一如当年那般沉静美好。 “光明神殿不亮的，特别冷清，也不宽敞，您要是想找地方成婚，可以等我攻下其他神明的地盘。”泽林轻声说。 泽林是有野心的，光明在所有神明中并不强势，他是趁着其他神明沉睡偷跑到下界传教的，吃信仰不是正统，但如果他不走这条路，也会被迫沉睡，等待不知多少年后的苏醒。 他不要，他要成为至高神，成为世界的主人。 陆晏轻挑眉毛，还有二段剧情？ 有二段剧情的话，这个世界说不定能升级成为A级世界，到时候可以作为角斗场投放反叛者进来，唔，不知道神明大战要多久。 “他逗你的，我不去神殿。”陆晏笑了笑。 陆晏可没兴趣在小世界成婚。 “准备一下，一会儿去深渊入口，你把黑暗神封印了。” 泽林愣住：“我，封印他？”我打不过啊。 “不是他，他把神格给别人了。”陆晏轻描淡写。 . 深渊之地。 深渊长达十数年的结界终于被打开，恶魔们在边缘探头探脑，看见外面站着的人又顿时缩回去。 可怕，深渊之主钓鱼执法来了。 天溟胆子最大，直接飞出来跪下：“吾神？” 深渊之主要是不想让他们出来才不会解开结界呢，说不定是把纯白搞到手了，打算攻击大陆了。 不管是什么都行，他在地下憋了十多年，现在只想出去看看，好不容易修成顶级恶魔，哪有天天被关在深渊的道理！ 戚砚越：“第一名，奖品。” 天溟困惑抬头，随后瞳孔猛缩，随后猛吞口水：“吾神，我绝对没有不轨之心。” 他稍稍后退。 拿神格出来诱惑魔，真是无耻！ 戚砚越眼神深沉：“以后你就是黑暗神了，天溟，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天溟眼睛就像黏在空中悬浮光团上，最终难挡诱惑，伸手去抓神格，立刻后退把神格吞下去。 澎湃的力量乍然涌起，五脏六腑喷出血液，身体仿佛被撵过，而后下一瞬又被修复，来来回回几次后才终于不再流血。 天溟还在适应神格的力量，恍惚中听见深渊之主说：“就这个。” 下一刻，一道浑厚的光明力量打中他的脑壳，他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金发金眼的娘炮，举着光明圣剑抵在他额头。 什么玩意？ 天溟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被踢回深渊，而入口也被浓郁的光明之力封上了。 天溟：？？？ 戚砚越搂住陆晏：“行了，完事。” 陆晏点头，然后对泽林说：“你回去吧。” “那您呢。”泽林惶恐。 但没人回应他，戚砚越张开羽翼带陆晏离开此地，很快，泽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苍穹帝国。 陛下的百名近卫军接连暴毙，库柏为这些人处理后事，待泽林孤身一人返回心下了然。 “陛下走了？” 泽林茫然地抱着圣剑，忽然流下两行热泪：“殿下，一直是以身饲魔。” 允许他传播光明压制光明，让他封印深渊，削弱黑暗神力量，还有和深渊之主的契约，一切的一切……泽林终于懂了。 伯爵一直是属于光明的。 【他以身饲魔，迷惑魔王。深渊魔王为讨他欢心，低下头颅，拥他为皇，整片大陆俯首称臣。 恶魔看着他，痴迷地落下一吻：我的国王天生尊贵，却又生性凉薄，我将世界送给他，只求他，能多看我一眼。 您就是我的神明，我将为您战到世界尽头。 ——节选《荆棘伯爵》】 第54章 工具人鬼王不想加班 （1） 在完成剧情任务后, 陆晏没有选择登出，而是直接进入下一个世界。 师姐好骗, 但师哥他可骗不过去。陆晏现在根本不敢见凌逸。 不敢见就不见了, 直接开溜。 凌逸也看着本该开启的任务仓亮着继续任务的绿灯，被气笑了：“晏晏是不是觉得我脾气特好？” “你自己干的不地道还赖晏晏不听话，”凌时玖咧嘴, “哥，工资付一下呗。” 凌逸抬眼：“活都没干好还有脸管我要钱。” 凌时玖笑嘻嘻：“打不过啊，要不你给我开十级权限，我以命相逼, 说不定能成事。” “开不了，”这帮战系系统想什么, 凌逸最清楚了, “现在局势复杂，都给我安心待在主神空间，都不许乱跑。” “知道, 随便说……艹！”凌时玖突然激动。 她双眼睁大, 满眼的不可置信：“我我权限开了！” 凌逸：“？” “我就是随便申请一下, 主神真给我开权限了！”凌时玖刚回主神空间就看见007那边在给主神发申请开权限的报告，她顺手复制粘贴也提交一份。 难道是看她在上个世界特别上道？ 凌时玖面色一板：“哥，再见。” 然后瞬间消失。 凌逸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传送到操作室, 环视一圈, 深吸一口气：“007呢？” 009呆滞：“他说他有权限了，直接去狙三军团了。” 003自突然咆哮：“不止是007, 还有他手下那群系统全去了！全都开了十级权限, 他们是想把世界弄坏吗！！！这活我不干了！！” 后勤维护, 维护个屁啊，一群开了权限不听管教的刺头！造反主力都没了，投降算了！ 给战系系统开权限，戚砚越是嫌现在还不够闹挺吗！ 凌逸眼神冷了下来，他调出数据查看陆晏下一个世界，看见主角是谁后，才恢复平静。 凌逸卷起袖子，眸光泛冷：“把三军团位置发给我。” . 拥堵的街道上，一个红衣身影举着油纸伞站在斑马线上，指示灯变绿，他便随着人群向前走去，可仔细看去便能看见那红衣人没有影子。 “哥，那是个鬼吧……”骆时钰握着方向盘，张大嘴巴。 好家伙，走斑马线的鬼！这也太守鬼德了吧！ 后坐的男人闻言睁开眼睛，冷厉的目光仿若利刃又似寒光，让车里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并非恶鬼，无需理会。” 骆时琛的视线只落在陆晏身上片刻便不甚在意地移开，他合上双眼，眉宇难掩疲惫。 世界上那么多只鬼，他哪有时间一一过目。 但很快，他就再一次见到了陆晏。 红衣艳鬼趴在他表哥肩头，专注地看着表哥，眼神似乎带着一丝幽怨，骆时琛眉头狠狠皱起，目光如刀。 那艳鬼似有所感朝他看来，清冷精致的眉眼因眼尾那一抹红染上艳色。 【叮咚，检测到主角，剧情线已发布——】 陆晏上下打量主角，随后立刻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戚砚越。 怎么办，戚砚越看不见他。 骆时琛顿了顿开口：“表哥。” 戚砚越抬头看他一眼：“有事？” 骆时琛：“你身上的煞气封印松了，爷爷要我接你回去。” 戚砚越啧了一声，满脸不耐：“再传播封建迷信我报警了。” 骆时琛：……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就站在门口跟个雕塑一样盯着表哥，实际上是在看表哥肩头的红衣艳鬼。 不疼吗？ 表哥身上煞气那么强，鬼帝碰见都退避三舍。 戚砚越晾了骆时琛，见他还没走，知道这事不像以前一样能敷衍过去了，松口：“我一会儿还有个宴会，明天有空回去。” 明天什么时候有空、会不会有空那就另说了。 骆时琛点头，目光落在陆晏身上顿了顿，秉承着上天有好生之德的理念，他手指微动，凭空画了个牵鬼咒，随后转身离开办公室。 陆晏还在苦恼如何才能让戚砚越看见自己，但很快就发现他好像离戚砚越越来越远了？ 转头一看发现是主角牵着他走。 行吧。 陆晏：“我自己会走。” 主角暂时没有在众目睽睽和空气讲话的想法，陆晏只好闭嘴，查看新鲜出路的剧情线。 作为一个有鬼存在的灵异世界，主角骆时琛的身份当然是一名优秀的天师。天生阴阳眼、百年难遇的修道天才，年仅二十六便已经是顶尖天师，和一众大佬平起平坐。 但龙傲天之所以能成为龙傲天就是要历经磨难。 很快，骆时琛将会迎来人生的第一次低谷，在为反派封印煞气时，被煞气反扑，身受重伤，修为尽失。 而艳鬼是骆时琛受伤之前被收复，在骆时琛重伤期间贴身保护骆时琛的生命安全以及起居吃食，最后剧情收尾时，再为骆时琛挡下致命一击。 纯纯工具人。 到达地下停车场，骆时琛才回头看向陆晏，他解开牵引符，面露歉意：“抱歉。” 骆时钰从驾驶位下来：“不是说他不是恶鬼不用管吗？” 他哥怎么把人……呸，把鬼捉来了？ 不过……真好看啊。 骆时钰视线投在陆晏身上，神情逐渐变得恍惚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朝陆晏走去。 骆时琛拉住弟弟，手指点在弟弟眉心：“静心。” 骆时钰浑身一激灵，他做贼心虚般地捂住眼睛，然后又忍不住分开一条缝，呼吸又不畅了。 红衣青年面色冷淡举起油纸伞，骆时钰这才感觉身体属于自己了。他知道眼前的鬼并非有意引诱，只是艳鬼天赋便是如此。 嗯，这只艳鬼看来很厉害，但显然没他哥厉害！ 骆时琛看着陆晏，想起在办公室看到的场景，微垂眼帘：“这位公子，我不知你于表哥是否有前世渊源，但转世轮回，前尘皆散，公子莫执着了。” 他经手了太多人鬼间的纠葛，陆晏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况且这鬼宁可忍着煞气侵蚀的痛苦也要待在表哥身边，也就只要执念一说了。 骆时琛是见他周身气息平和，又无戾气凶意，这才出言宽慰。 骆时钰双眼一亮：哇，新鲜瓜瓜！ 陆晏动作微顿，眼神有些莫名。主角的小脑瓜里都是什么鬼东西？ 不过也不是不行？ 灵异世界有天师，他若是想待在普通身边总要有个理由。 陆晏从后台翻出一个“转世轮回、人鬼殊途”的教学剧本，随便改了改，他的新人设就完成了。 红衣艳鬼垂下眼，轻声说：“可他要我等他。” 大概是耳濡目染了戚砚越的演技，加上他也是真因为戚砚越看不见而失落，所以这会表演起来非常有感染力。 维持了一会儿悲伤氛围，陆晏抬头，缓缓问：“道长，您能让他看见我吗？” “抱歉。”骆时琛无意当什么红娘，但见艳鬼露出失落神色，他却难免生出几分不忍，“他……万鬼退散、万法不沾，开不得阴阳眼。” 骆时钰惊讶地看着哥哥，他哥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戚砚越何止万鬼退散，他身上不止有煞气，还有帝王紫气，此前也有大鬼王试图一口吞了戚砚越增进修为，奈何那煞气护主，反倒把鬼王撕碎了。 听到主角也没办法，陆晏立刻转身。 本就是想找个理由合理待在戚砚越身边，他倒也没太失望。 骆时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身上的煞气对鬼伤害极大，你执意留在他身边只会魂飞魄散。” 戚砚越身上的紫气就是恶鬼的十全大补丸，但偏偏身上的煞气能轻易抹杀恶鬼，令万鬼不能近身，而这些煞气仅仅只是封印溢散出来的，封印之下，只会更加恐怖。 陆晏听见了却是连头也没回。 . 陆晏返回戚砚越身边时，戚砚越正在开会。 临下班开会，恶习。 第一个世界戚砚越就没有这种换习惯，陆晏顿了顿，好像一开始也是有的，可恶的资本家总想着压榨卑微员工，但好像是因为他对不加班表现的太明显了，戚砚越就再也没干过这种惹人厌烦的事了。 听演讲的戚砚越突然抬眼，目光在会议室绕了一圈。 他有一种被人窥探的错觉。 记起骆时琛刚刚要他回老宅的事，戚砚越更是烦躁。家里人有当道士天师的事戚砚越当然知情，可他一次也没见过鬼，只觉得那些都是封建糟粕、老旧思想。 桌上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是爷爷，戚砚越打断发言：“今天先到这儿，大家下班吧。” 他大步迈出会议室，直接坐专用电梯到停车场。 “知道了，明天肯定回去，我今天是真有事。”戚砚越坐到车里，司机开车驶出停车场，电话那头才终于停下絮叨，他长呼一口气将电话挂断。 司机：“老板，先去碧春苑吗？” 戚砚越闭眼:“嗯。” 今天晚上是RK影视董事长和久瑞总裁联姻的晚宴，RK是老牌影视公司，久瑞是搞电器的，两边八竿子打不着，但就是干柴烈火看对眼了，俩人都是二婚，但声势浩大，几乎把江城的人请了个遍，而且还是挨个登门发的请柬，不来都说不过去。 戚砚越对结婚这事就挺想不明白的，他完全无法想象他的生活中会有另一个人的插入。 他不理解，也不接受。 戚氏这几年发展势头太猛，不少人过来想搭关系，戚砚越为数不多的耐心在一轮轮劝酒下逐渐消耗，最后彻底消失，他放下酒杯，“抱歉，失陪一下。” 戚砚越洗了把脸，额发搭在眉骨，滴下一滴水珠，冷硬的五官更显锋利。 身体传来的燥热让戚砚越闭上眼睛，他什么也没吃，酒也只喝了半杯，这居然也能中招？ 戚砚越吐出一口热气，转到前台开了间房。 戚总时常觉得能想到下药爬床的都是脑残，谁说中药了就要乱性，他又不是没长手！ 戚砚越进屋就脱衣服进浴室，冰冷的水打在身上却无法压下身体的燥热，他关上水龙头，裹着浴巾出去。 陆晏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别担心，不是什么烈性药，不影响身体。” 即便知道戚砚越看不见他，陆晏也还想跟他说说话。 戚砚越站在原地，喉结滚动，眼神幽暗，猛地大步向前，直接把陆晏推到床上。 陆晏被摔蒙了。 怎么就碰到了？ 戚砚越收回自己的狂傲，他会乱性，他非常会乱性！ . 第二天，戚砚越还没醒下意识往身边摸了摸，冷的，他瞬间睁开眼睛。 看着空掉的床，一时陷入茫然。 不是，现在爬床的业务是不是太不熟练？早上起来不该趁着男人冲动的时间再温存一下吗？ 人哪去了？ 他心想难道是给我买早餐去了？ 呵，还有力气下床，看来是他昨天不够努力。 戚砚越穿上衣服，扒拉着手机：“包养是不是得先签个协议？嗯，合约期间不能找其他金主这条要加上。” 昨天晚上，应该是个小明星吧？ 他想要什么，角色、广告还是钱？ “随便吧，我都有。” 戚砚越满心期待着，可等到九点终于意识到。 人跑了。 什么意思啊，对他不满意？ 是，可能是技术不太好，但他可以练的啊！ “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都爬床了不知道先捞点再走吗！ 在旁边看了全程的陆晏：…… 戚总气疯了，直接打电话给酒店经理说要调监控。 拿到人脸就找私家侦探！ 金卡用户戚总顺利的以房间有物品丢失为理由调到了监控，但是—— “戚总，昨天真的没人去你房间。” 没人？ 放屁！ 没人那我日的空气吗！ 第55章 工具人鬼王不想加班（2） 戚总顶着保安迷惑的眼神来来回回查了昨天晚上所有监控, 从走廊到大堂，甚至连酒宴都没放过。某些人的丑态倒是让他看了个遍, 可昨天晚上那个红衣小漂亮是丁点踪影都没有！ 在监控出问题还是脑子出问题得选择中, 戚总坚定的选择前者，然后直接报警。 肯定是剪辑！ 十分有先见之明的戚总保留了昨晚被下药的酒杯，于是直接报警！ 警察速度非常快, 上午接到报警，不到一小时紧出结果了:“没有致幻和成瘾成分哈，不用洗胃，嗯……回去补补身体。” 戚总的报警理由是怀疑有人给他成瘾性药品。 负责接警的警员委婉道:“监控方面我们也核实了, 没有剪辑痕迹，工作压力太大可以适当休息一下, 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作为本市纳税大户, 可别出什么心理问题啊！ 戚砚越:“……” 是嘲讽吧。 坐在警局的戚总久久不能回神，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也许真是压力太大了。 戚砚越给自己放了个假，回家之后一头扎在床上。 说实话, 昨天体力消耗不少。 戚砚越一觉睡到下午四点, 不止没觉得精力恢复, 反而更累了。 梦，很香艳。 戚砚越低头。 很好，精神也很亢奋。 是梦的话，也未免太真实、太令人回味了。 梦境太美好, 以至于真实难以接受。 戚砚越精神萎靡, 直到拿起手机看见十几个未接来电。 骆时琛？ 戚砚越突然灵光一闪，监控……是不是拍不到鬼？ 对于家里人从事的道士行业, 戚砚越一直以为那是坑蒙拐骗、不正之风, 甚至时常想报警大义灭亲。 但现在, 戚砚越悟了。 是他无知啊！ 仔细想想，他昨天晚上进屋就把门反锁了，五星酒店的安保措施总归是过得去的，走门可能性不大，翻窗的话，二十六楼就更不现实了。 最重要的是，监控显示，这个房间除了他就没人进去了。 但他的感受又是真实的。 现在还亢奋呢！ 只能是鬼了。 戚砚越突然支棱起来，火速叫了份豪华外卖。 在钞能力的加持下，外卖迅速抵达，他将外卖摆在桌上，给米饭换了一个精致的碗，最后插上一根筷子。 他的玄学知识仅限于此了。 戚砚越期待的看着米饭，喉结滚动，眼神露出几分羞涩：“老婆，你在吗？” 陆晏：…… 目睹了整场闹剧的陆晏，并不想回应某人。 丢人。 筷子直挺挺地立在米饭上，房间毫无动静，戚砚越觉得自己有点蠢。 是鬼就一定会在他身边吗？鬼才跑的更快吧。 戚砚越拆开外卖盒，扒拉两口饭，看看对面竖直的筷子，把套餐里的奶茶推到对面，甚至贴心的插上吸管。 “老婆喝奶茶。” 反正他也看不见，脑补老婆就坐在那也不是不行。 陆晏乐的直趴在桌上，腰都直不起来了。戚砚越的脑回路永远都这么奇特。 他伸手戳了戳奶茶，却意外触到了实体。 陆晏看了看立着的筷子又看了看戚砚越，叼起吸管。 试图靠脑补下饭的戚总突然看见奶茶被吸到吸管上，杯中的奶茶瞬间少了半截，就好像有人咬着吸管在喝奶茶！ 戚砚越呼吸一滞，紧张地盯着奶茶，眼见奶茶一点点被喝光，只剩下一些小料，他才试探开口：“老婆？” 【再来一杯。】 洁白的桌面出现一行血红的字，而后立刻消失，仿佛幻觉一般，无比渗人。 戚砚越却瞬间精神，立刻掏出手机，但下单前一秒他突然智商上线。 “你怎么证明是我老婆？” 该不是孤魂野鬼在这边冒领吧！他的东西只能给老婆！ 【我不是你老婆。】 戚砚越眼神瞬间冷下来。 【我是男的。】 我老婆就是男的呀！希望再次升起，“昨天……” 戚砚越轻轻嗓刚想说什么，就被桌面的血字刺激到腿软。 【射好满哦。】 艹…… . 奶茶很快送来，戚砚越点了整整二十杯，从果茶到奶茶再到咖啡，力求让老婆品尝到人间甜蜜。 他把二十杯奶茶挨个插上吸管，然后心机的把奶茶和插筷子的米饭碗放在自己旁边。 这样老婆就能坐自己身边了。 看着第一杯奶茶逐渐变少，戚砚越问：“晏晏，我能见见你吗？” 等待外卖的功夫戚砚越已经问到了陆晏名字，并顺杆爬直接开始称呼昵称。 【不知道。】 已经晏语十级的戚砚越秒懂：“你的意思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我看见是吗？” 【嗯。】 戚砚越：“晏晏，你的字真漂亮，句号也很可爱。” 陆晏沉默，那句号仿佛滴着血，冲天的怨气，他是看不出来到底哪里可爱。 【谢谢？】 戚砚越更羞涩了：“问号也好可爱。” 陆晏：…… 该不是病毒已经生效了吧？ 剧情现在还没开启啊，怎么感觉戚砚越已经笨笨的了？ “老婆、额，晏晏你别担心，我家里人是道士，我这就问问冥婚流程，咱们先抓紧把仪式办了。” 陆晏咬着吸管，觉得也行，都结婚了，另一方还看不见人可以告地府了吧。 戚砚越说干就干，立马拨通了骆时琛的电话，可还没等他开口，电话直接就是一顿臭骂，“小兔崽子，让你今天回家你他妈放老头鸽子是不是！” 戚砚越后知后觉想起，今天他好像是答应姥爷回家来着。 他望向身旁的空椅子，眼神柔情似水。 哎，爱情令我迷失。 . 骆家老宅中，一众天师从早等到晚也没等到翘首以盼的身影。 骆时琛回来时被长辈们团团围住，无奈摇头：“他不在公司，秘书说他今天请假了，具体行程不清楚，现在也不接电话。” 他将手机拿出来，上面显示三十几条通话记录，可惜全是无人接听然后自动挂断了。 骆父简直头秃：“最迟月底，他身上的封印就该破了。” 骆爷爷拐杖敲地板，年近八十的老头精神头很足，开口就是狂傲之气：“绑也得把他给我绑回来！” “怎么绑啊，厉鬼都近不得他身，符篆秘术对他也无用，而且这法治社会，还是要晓之以情吧……” 若非封印必须在祠堂才能进行，他们早就派俩人去蹲戚砚越了。 就在骆家人发愁时，戚砚越的电话打来了，老爷子瞄到名字，接起来就是一顿臭骂！ 骂完就有些后悔了，他这外孙最犟，脾气一上来谁的话都不听，“那个，姥爷没别的意思……” 电话那头倒没什么反应，语气平静仍然平静。 电话挂断，还是骆时琛最先反应过来：“爷爷，表哥来吗？” 老爷子神情古怪：“他说一会儿就到，让咱们准备准备……” 骆父：“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封印——” 老爷子打断他：“准备准备冥婚流程。” 众人：？？？ 骆家人完全无法理这其中的逻辑。冥婚？他要跟谁冥婚？鬼碰见他立刻魂飞魄散了好吧！ 故意耍人？还是以此为借口拒绝加固封印？ 老爷子叹了口气：“他说会来，那就一定会来，一会儿你们都少说话。” 老爷子其实挺理解戚砚越不想来祠堂的。 当年戚砚越被玄门发现的时候，身上煞气就已经轻易抹杀百里魂魄，莫说鬼，便是天师碰见他也会被煞气伤到，玄门当年便想直接抹杀他以绝后患，然而戚砚越身负帝王紫气，大气运、大功德，若是真有人杀了他，八成也会当场葬命，往后十世都只能沦落畜生道。 甚至连帮凶怕是也会气运尽失。 嘴上谁都敢说，可要动手，一个个就都好像没长手。 最后是想起骆家祖上就是除妖师，祠堂可镇压邪魔，这才把人接进来。 一帮子人就在这小院里商量着怎么才能把这孩子弄死。 骆老爷子当年正是实力巅峰，作为玄门领头自然也说了不少诛心的话，回头一看，戚砚越就站在祠堂门口盯着他们。 五六岁的孩子粉雕玉琢的，模样可爱非常，但就是那双眼睛，黑黝黝的，冷得像尖刀，令人心底发寒。 没人敢动手，但也没人敢放任不顾，商量了几天才敲定出封印的法子，骆老爷子作为封印的主力，第一个进去，结果一看，人晕了。 饿的。 他们吵了三天，就没一个人想着给这孩子送点吃食，大概也不是没想到，就是装作想不起来，把人饿死，大家都有责任，罪责一起承担，而且也不算他们动的手，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响。 可大概是天意，这几日下了雨，戚砚越就舔着雨水这么活了下来。 然后就是封印，蓬勃的力量生生打进孩子身体，结束就发了场高热，戚砚越没了从前的记忆，被他大女儿收养，唤他一声姥爷，此后封印五年一次，每次都是痛不欲生。 骆老爷子有时候会想，那场高热真让戚砚越失忆了吗？还是说，小孩听懂了他们当年那些话，装作不记得，想按他们期盼的样子假装成为普通人。 便就是真的忘记了，身体也会记得那时的煎熬吧。 “时琛，这次封印你来执行。”老爷子对孙儿说。 骆时琛点头。 老爷子年轻时受伤太多，前年又突然生了场大病，身体已经不如从前了，反观骆时琛，天赋斐然又用功刻苦，实力比起骆老爷子也不差什么了。 骆时琛端坐，心思却一直放在爷爷说的“冥婚”上，戚砚越此前对鬼的存在一直嗤之以鼻，怎么就突然转了性？ 他莫名想起昨日见到的红衣艳鬼。 骆时琛垂下眼。 . 低调的商务车中，司机平稳地驾驶着车，从后视镜中能看见的雇主带着蓝牙耳机专注地看着手机，司机想，他的雇主是一名分分钟上亿的成功人士，现在一定是在商讨什么大单子。 但其实，戚砚越是在看手机里的老婆。 他点开备忘录，在上面打出一行文字——【晏晏你真好看】。 屏幕里的小人弯了弯眼睛，随后耳机便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谢谢，你也很好看。” 戚砚越耳尖发红，手指点在屏幕上，看起来他触摸到晏晏了，但其实还隔着一道屏幕，这样的认知让他难免升起一阵遗憾。 他想要拥抱晏晏。 【待在手机里会不会不舒服？】 陆晏：“还好，没什么问题。” 不止没不舒服，甚至还有点惬意，毕竟他本来就是系统。 陆晏一开始也没想到钻进手机里，是戚砚越因为出去不能交流险些抑郁，陆晏才突发奇想要试试。 没想到鬼体进入手机感觉还不赖。 骆家老宅不在市区，司机开了一个小时才终于到地方，戚砚越听见陆晏的提醒才艰难放下手机。 “您开车回去吧，这几天放假。”戚砚越没多解释，拎着奶茶下车。 奶茶是在路上买的，这会儿还热乎着，他把吸管插进去，然后举起来，按照耳机中的指示调整位置。 戚砚越感觉杯子一重，吸管吸上液体，他郑重地将另一只手伸到空中，小心翼翼地问：“我摸到了吗？” 鬼体冰冷没有温度，但陆晏却莫名感觉到一阵热意：“摸到啦。” 戚砚越看不见陆晏，只能用想象去描摹陆晏的眉眼，陆晏没摸得有些痒，稍稍偏头错开一点，他看戚砚越一本正经地摸空气，突然张嘴咬住戚砚越手指。 指尖突然传来的刺痛让戚砚越双眼微睁：“晏晏在咬我吗？” “多咬咬，我想多感受到晏晏一点。” 男人的黑眸沉静而深邃，此刻却爆发出莫大的喜悦，几乎要将陆晏淹没。 第56章 工具人鬼王不想加班（3） 骆家大门因为知道戚砚越会来, 早早打开，他们翘首以盼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 很快看见一个身影自转角处走来, 但是姿势有些奇怪，好像是在跟旁边的人说话？ 骆家人本以为戚砚越是带朋友过来，但仔细一看戚砚越身边是空的。 等等, 空不一定是真的空。 他们默契地打开阴阳眼，然后便看见戚砚越身边的红衣鬼。 那鬼容貌出众，五官精致却透着冷清感，一举一动都透着王公贵族才有的尊贵优雅, 唯有眼尾的薄红和眉间的鬼纹暴露出他的身份。 ——一只艳鬼。 戚砚越一直维持举奶茶的姿势，到骆家门口他也没想过把手放下来, 奶茶喝到一半, 他也进了骆家院子。 “一会儿喝。” 听见耳机里的指示，戚砚越遗憾放下奶茶。 骆老爷子试探开口：“小越？” 戚砚越听见老爷子的声音，这才放弃自己对空气描边的事业：“姥爷。” 他向来冷淡, 喊这一声已属亲近了。 “你, 看得见他？”骆老爷子满是疑惑。 他更想问的是, 你身上的煞气怎么没攻击这只鬼？ 一只气息平和的鬼，放在以前，老爷子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只要鬼不害人, 天师也不会闲的去给鬼上思想道德课, 但现在，老爷子却没办法忽略这只艳鬼。 老爷子对戚砚越研究了二十来年, 加上多年累积, 眼力远超骆时琛, 他能看出来不止是煞气没攻击他，甚至连戚砚越紫气都在韵养这艳鬼的身体。 奇了。 戚砚越抿唇瞥了眼身旁，突然意识到这里除了他其他人都能看见晏晏，他心情瞬间就有点不是滋味了：“看不见。” 看不见你给人家举奶茶？ 趁着其他人陷入无语，骆时钰反而找准时机跑到陆晏身边：“嗨，昨天我们见过，我看见你走斑马线来着，现在像你这么遵守交通规则的鬼真是太少了！” “诶，最近才苏醒吗？要是有时间可以去玄门做个登记，会给分配天师带你熟悉人间生活的，”骆时钰咧嘴一笑，“最近我刚拿到了接引者的资格，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指定我。” 耳机里已经没有陆晏的声音，但骆时钰的表现已经证明他正在和陆晏交流，在场其他人的视线也都落在他身旁。 只有他什么都看不见，仿佛被世界排除在外。 陆晏似有所感，停下和骆时钰的交流，偏头看向戚砚越：“不是要结婚吗？什么时候开始？” 戚砚越听见陆晏的声音立刻将刚刚的背上情绪抛之脑后。 “冥婚仪式繁琐，今日准备不完。”骆时琛突然开口。 “对对，需要一点准备的时间。”其他人也赶忙接话。 但他们心里想的都是——可能要准备一辈子。 骆家人根本不愿意给戚砚越主持什么冥婚，戚砚越命中带煞，天煞孤星，结冥婚那不纯是害人……害鬼！ 像陆晏这种没害过人气息纯澈的鬼，只要想清楚了，不再逗留人间，一下地府至少也是个鬼差，前途光明着呢。 戚砚越不懂玄学，更不明白仪式流程，他只知道，结婚的确是件大事，是他草率了。 “来都来了，”骆时琛又说，“不如先把封印加固一下。” “哦，行。”因为暂时不能结婚，戚砚越兴致不高。 他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了解的不多，只是隐约知道自己挺麻烦的，所以即便抗拒，每五年一次的封印他也会来。 拖也不会拖太久。 只是骆家人似乎总担心他会跑。 戚砚越在骆家大宅一直有间房，屋子宽敞家具齐全采光也好，就是离主院有点远，故意绕都绕不到他这儿，远近亲疏表现十分明白，戚砚越不在意这种事，他一年也来不了几回，偏不偏的对他来说没影响，而且还清净呢。 进屋之后，戚砚越简单打扫了一下，然后把晾在外面的被子拿进来，套上骆家给他准备的被套。被子和被套都是新的，已经洗过了，透着阳光的气息。 他做完这些，转头看向桌子，桌上的奶茶已经被喝光了，眼神软了下来：“还喝吗？我叫外卖。” “戚砚越，我们去偷婚书吧。”陆晏冷不丁说。 耳机传来清冽的声音，戚砚越却感觉身后有股凉意，像是有人贴着他的后背抱住了他，然后在他耳边呢喃。 戚砚越不懂玄学，但也能从名字大概推测出婚书的作用，陆晏一说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是冥婚筹备麻烦，是人家根本没想让他结婚。 他沉默片刻：“在哪里？” . 因着要加固戚砚越身上的封印，骆家人下午都很忙，晚饭都没几个人来吃。 戚砚越慢条斯理往嘴里送饭，偏头看看旁边燃烧的香烛。 骆时钰说鬼都喜欢吃这玩意儿，但他觉得老婆还是更喜欢喝奶茶。 不过今天已经喝的太多了。 也不知道鬼会不会蛀牙。 戚砚越思绪飘远，他吃完饭又钻回自己屋里跟老婆聊天，等天稍暗一些往仓库走。 普通人家的仓库放的大多是一些旧物，但骆家这边放的则是朱砂、桃木、符纸…… 陆晏只让戚砚越拿走两张朱砂纸和一只桃木笔，拿完东西戚砚越返回房间，展开红纸。 “是要写生辰八字吗？” 陆晏：“写名字就可以。” 戚砚越认真写下自己的名字，抬头一看另一张红纸也多了两个字，他心跳加速，喉结滚动。 他本想问接下来的步骤，却突然感觉指尖一痛，血将名字盖住，随后红纸浮至空中相互交叠，最后化成一团火焰。 那火烧的极旺，红纸很快被火光吞没，而后戚砚越视线中便多了位红衣青年。 戚砚越完全无法移开目光，青年仿佛自画中走来，周身带着朦胧的光晕，眉眼精致泛着冷意，眉间的纹路将冷感中和，生出一种妖异感。 倒真像话本里吸人阳气的精怪。 陆晏伸出手，戚砚越晕乎乎地牵住，身心就又被这双手吸引了。这是一双称得上完美的手，笔直修长骨节分明，白皙到几乎透明，修剪整齐的指甲透着粉意。 太凉了，凉到戚砚越以为自己是握住了一块玉石。 不止是手凉，陆晏身体也是冰冷的。 戚砚越不知想到什么，脸突然红了起来，心脏也砰砰直跳。 “晏晏……” 敲门声突然响起：“表哥。” 是骆时琛。 房门打开，骆时琛稍稍错开身体：“表哥，已经准备好了。” 戚砚越没多说什么，大步祠堂方向走，骆时琛朝屋里看一眼，陆晏坐在椅子上，拄着下巴望着门口。 骆时琛顿了顿，将门合上，残忍阻断他望向戚砚越的目光。 人鬼殊途。 骆家祠堂，看起来只是祭拜祖先的地方，但其实内有玄机，牌位后藏有一间暗室，不知是用什么材质造的，坚硬无比。 戚砚越踏入祠堂，外间的蒲团上已经坐满了骆家人，他们面前摆着桃木剑和符纸，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老爷子坐在首位，轻点下颌：“开始吧。” 骆时琛拧动机关，暗门打开，戚砚越踏入暗室，骆时琛随后跟上。 “你来？”戚砚越皱眉。 骆时琛合上暗门，抬眼看向戚砚越：“嗯。” 不用骆时琛开口，戚砚越自己给自己扣上锁链，坐在阵法中央，“你快点弄，我还有事。” 骆时琛顿了顿，有什么事？是着急去见鬼还是去给鬼端奶茶杯？ “我尽量。”骆时琛不是话多的人，他没办法保证自己的速度比爷爷快。 骆时琛丢出一组符篆，戚砚越本想照例腹诽这是戏法，但想到他金屋藏娇的鬼就又憋回去了。 也不知道晏晏一个鬼在屋里会不会无聊。 符篆围着戚砚越饶了两圈猛地打进他身体，疲倦感自灵魂袭来，戚砚越缓缓合上眼睛，最后的念头是——他有点想陆晏了。 骆时琛坐在蒲团上，地面的阵法逐渐亮起，光芒将戚砚越吞没，阵法中的人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眼睛没有眼白一片纯黑，冰冷的毫无感情。 以阵法加固的锁链发出剧烈震动，外间的骆家人面色一变，齐齐念咒。作为在场修为最菜的天师，骆时钰只能往暗门上贴符篆。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仍能感受到地面在震动。 “轰——” 一道惊雷自空中打下，几乎照亮了整个天际！随后雷霆之雨轰然而至，瞬间在地面蓄上一层积水。 陆晏举着油纸伞，抬头看了眼天空，大片乌云压来，隐有雷蛇游走其中，处处都透着不详。 他走入祠堂，雨水已经攻了进来，但陆晏身上却仍然干爽。 他的到来让骆家人都是一愣，“请公子离开！” 陆晏并未理会直直朝暗门走去，老爷子见状直接提起剑，他口中念决剑芒一闪，剑便朝陆晏刺去，可那战无不胜的长剑却在陆晏身后停下，最后无力地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回头看了眼骆家人，眼中毫无情绪，像是在看一堆空气。 他在暗门前站定，合上纸伞。 “咔哒——” 暗门打开了。 是封印加固好了？老爷子几乎无暇关心自己的宝贝剑，期待地看着暗门，可下一刻他眼中浮起一阵恐惧。 ——不是骆时琛。 他周身的煞气毫无章法地攻击身边的人，老爷子猛地吐出一口血，其他骆家人也不好过，甩出去的符篆撑不到一秒便化为灰烬。 骆家，终究没能压制住魔物…… “好了，不要闹。” 清冽的声音突兀响起，仿佛能洗刷痛苦。 老爷子双眼倏然睁大，像是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场景。 陆晏伸出手指轻点在戚砚越额头，男人恐怖诡异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晏，喉咙溢出意义不明的嘶吼，最后温顺地低下头颅。 第57章 工具人鬼王不想加班（4） 大雨过后天空蓝的通透, 隐约能嗅到雨后特有的土腥味，偶有路人遛狗经过骆家门前, 但见大门紧闭便匆匆离去。 骆时钰踩着梯子挂灯笼, 他脸色透着惨白，像是失血过多，下梯子的时候还晕了一下, 险些摔下来。 “好了，挂完这个回屋去照顾你哥。”骆父的状态不比他好多少，半边身体都缠着绷带。 “算了，我还是在外面贴对联吧, ”骆时钰拒绝，“今天中午整点毛血旺行不？” 同样失血过多的骆父觉得这一提议值得上报。 父子俩对视一眼, 幽幽叹气, 家里哪有毛血旺，今儿这冥婚不给弄好了，他们指不定就是毛血旺了。 昨天夜里的场景真是惊悚至极, 先是戚砚越体内煞气破开封印打伤骆时琛, 而后戚砚越离开暗室, 煞气不受控制爆发，轻易将他们一并击伤，那时骆父已经濒临绝望。 他是见过当年玄门付出了多么惨烈的代价才将暴走状态的戚砚越压制下来，骆父想他这一生八成是走到头了。 结果峰回路转, 那艳鬼…… “爸, 你说陆晏真是艳鬼吗？”骆时钰突然问。 骆父对昨夜的场景记得无比清楚，暴戾的煞气无差别地攻击着所有生物, 连祠堂的草都枯萎失去生机, 可煞气偏偏没有一丝落在那鬼的身上。 像是生怕惊扰青年。 “谁知道, ”骆父想起一件事，“你之前见过陆、陆晏？” “就是那天不是去找越哥嘛，路上看见陆晏在走斑马线，”骆时钰抓抓头发，“陆晏和越哥好像是有前世姻缘。” 说什么等待来着。 骆父若有所思：“厉鬼恶鬼是能通过秘法造出来的……” 千百年前的天师可比他们厉害多了，当然也更不守规矩，骆父就曾在一本书中阅读过某位天师为了增强实力，将半死不活的罪犯施以极刑数月，消磨意志后，再将罪犯家人、亲朋带到罪犯面前，当着罪犯的面将这些人虐杀，激起罪犯怒火，最后再用秘术杀死罪犯。 滔天怨气的厉鬼便这样造了出来，因生前遭受极刑，厉鬼惧怕施暴者，而秘术又能牢牢控制厉鬼。厉鬼便这样成为施暴者的武器。 若厉鬼能造，那艳鬼呢？ 若陆晏口中的前世缘分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 戚砚越命中带煞，可这煞气难道真是此世才诞生的吗？ 前世姻缘？怕不是数世纠缠！ 骆父脸色难看。 “哎！爸！你干啥去？” 望着亲爹匆忙的背影，骆时钰完全摸不着头脑。 . 祠堂挂满了红色绸带，红底金色的“囍”字挂在空中，将后方的牌位挡住，喜字两边放着两张椅子，但却没人去做，下首位的是骆老爷子，再之后就是其余骆家人，末端是辈分最小的骆时琛和骆时钰。 但明明是喜庆的场景，氛围却异常诡异。 定睛一看，每名天师身后都站了两位笑容诡异的纸人。红脸蛋眯眯眼，嘴巴大大咧着，怎么看怎么渗人。 门外的人跳进祠堂，声音尖锐：“吉时到——请新人——” 它稍稍错开身，纸片的身体显现出来，离得最近的骆时钰下意识抖了抖。 鬼化的纸人就是比天师裁的吓人。 穿着喜服的新人踏入祠堂，大红绣球将二人连接在一起，两人模样出众，举手投足间都彰显著贵气，站在一起相得益彰、浑然天成，仿佛天生便是一体。 艳鬼额间的鬼纹似乎更艳了，红的仿佛在滴血，课那张清冷面庞即便沾染上凡间俗气也仍旧显得高不可攀。 骆时琛捂唇咳了两声，纸人恰在此时高喊：“一拜天地——” 骆家人下意识望向天际。昨日戚砚越冲破限制又被陆晏制服后，他们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陆晏却要他们一日内筹备好冥婚。 艳鬼语气神情都毫无胁迫之意，却莫名让人遍体生寒。 这是命令。 骆家人掂量掂量实力差距，迅速认清形势——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不过他们仍然认为，戚砚越这婚结不成，世间道法皆有其走势，戚砚越命中带煞，注定一生孤苦，执意违背命数下场一定好不了。 老爷子甚至在想，若是能劈下道雷让戚砚越就这么走了倒也是好事。 可惜骆家的期盼终究落空了，直到纸人喊出下一句台词，天空仍然碧蓝如洗，毫无波动。 “二拜高堂——” 戚砚越是骆家养子，他父母前些年因捉鬼在外死去，现下本该是由老爷子坐在高位，但陆晏却未曾提过此事，老爷子更不会主动去找晦气。 “夫妻对拜——” 一人一鬼对望，互相拜下。 “礼成——” 纸人话音刚落，祠堂的囍字连同那些红绸带便猛地燃起鬼火，不过片刻，祠堂便恢复原状，纸人恢复成纸片大小软趴趴地倒在地上，陆晏身上的喜服也变成最初那套红衣。 戚砚越抓着红绣球看向陆晏，昨夜的仪式太过简陋，即便陆晏说他们已经算是成婚，戚砚越也还是有些不安，但现在，所有的不安都化为心潮澎湃。 “仪式结束了，我们回家。”陆晏说。 戚砚越抱着绣球不撒手，大红绣球已经被他折磨的不成样子，但就是舍不得放下来，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人远远看见他，便自然应了上来：“戚总今天没在公司啊，哟，这大绣球，搁家离辟邪啊？” 这小区绿化好房价高，加上安保好隐私性高，有不少人选择在这边养小老婆，戚砚越以前一直觉得这帮人脑子有病。 有时间多谈几个业务不香么？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说不定市值都能提高几个百分点。 但是现在…… 戚砚越目光放在陆晏身上。 我挣钱就是为了养老婆！ “摆件。”戚砚越分给眼前这人一点精力。 “是得整点红色的，喜庆，看着心情都好，”李栋若有所思，“我也得叫老婆往家里添点红的。” 戚砚越稍稍皱眉，这人是不是话里有话？嘲讽他没老婆？ 我老婆就站这儿呢！说出来吓死你！ 戚砚越一边因为不能昭告天下自己对象是谁而纠结，一边又偷偷窃喜别人看不见晏晏。 李栋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看出来戚砚越心不在焉，很快找了个借口离开。 “过来。”陆晏突然朝戚砚越招招手。 戚砚越巴巴地凑上去：“晏晏。” 陆晏弹走沾在戚砚越身上的晦气，漫不经心问：“你公司和他有合作？” 戚砚越回忆：“没有，怎么了？” “一脸倒霉相，少接触。” 陆晏不是随口说的，李栋身上沾了不少晦气，八成最近要出事。 但他也没想到事出的这么快。 傍晚六点，戚砚越亲自下厨给陆晏煮了两杯奶茶，刚端到陆晏面前，就听见楼下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他俩下意识朝楼下看去，只见楼下两辆车撞在一起，前盖都凹下去了，李栋从其中一辆车上下来，神态看起来很愤怒，但还保留着理智，没直接和对方打起来。 动静虽然大，但肇事双方都没受伤，警察很快抵达，在下方做调解。 陆晏吸着奶茶问：“他住这栋楼？” “好像是吧。”戚砚越记不太清楚，他平时不怎么回家，基本在公司休息。 陆晏注意到李栋身上的晦气相比下午多了分死气，应该是刚接触过死人，不过也和他没什么关系就是了，他刚要收回视线，却看见一个意外的人。 “你表弟来了。” . “李先生家住在这里？”骆时琛若有所思。 李栋带骆时琛骆时钰进电梯，闻言勉强一笑：“是啊，有什么不妥吗？” 他是干工程起家的，相比现在的小年轻要更信风水玄学，但让他大晚上找天师过来的主要原因是今天工地死了个人。 就他/妈离谱，不到两米多的破土坑，防护也都做到位了偏偏水线崩了，管子崩水，土坑塌方，人直接埋里面了，救出来的时候就没气儿了。 死了人，李栋忙的晕头转向，配合调查、安抚家属、商讨赔偿…… 再一想最近大大小小事故的确是太多了，李栋就怀疑是不是自己被脏东西盯上了，他本来就心烦意乱，这刚从警察局出来没多久回家又出车祸了，简直大写的倒霉。 “大师，您可好好看看我家的情况。” 骆时钰上下打量他：“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就是撞见死人沾了点晦气，挺正常啊。” 李栋一听精神一震，死人的事现在还捂着呢，要等官方调查完才会有相关报道，除了公司自己人谁也不知道这回事。 大师，不愧是大师！ 骆时钰小露一手就把李栋镇住了。 不过李栋倒霉归倒霉，倒也没被脏东西盯上，就是因为撞见人死运势低迷了些。骆时钰帮他清除晦气，随便指点了下风水，这单就算完事了。 骆时琛全程没开口，充当一个背景板。 李栋包了个大红包，还要送他们下楼时骆时琛才开口：“不必了。” “这怎么好意思，骆大师我还是送送你们吧。” 李栋的热情难以推脱，骆时琛也没多说什么，进了电梯自顾按下22层的按钮，李栋其实想拔腿就跑的，大师要去22层是不是那有脏东西啊…… 他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也不敢多问。 电梯停在22层，骆时琛：“送到这就行了。” 李栋小鸡啄米式点头，没有一点跟上去的心思，但他到底有些好奇，他记得二十二层好像是戚总住的地方？ 他朝外面看去，见骆时琛果然停在戚砚越门前。 心中顿时有些阴暗。 戚总该不是在家养小鬼了吧！ 第58章 工具人鬼王不想加班（5） “不开门？”陆晏靠在戚砚越怀里。 戚砚越低头索吻, 用行动回答陆晏。 他的吻迫切而热情，如同标记领地的野兽, 带有强烈的侵略感, 毫不遮掩地展现掠夺的欲望。 很像处于觉醒状态戚砚越。 陆晏稍稍走神，他现在真的很好奇戚砚越到底在师哥那边是个什么形象，二轮病毒的进攻方向竟然是展露本性？ 昨天夜里戚砚越的煞气伤了主角, 剧情线便正式开启了，同步开启的还有师哥的病毒。 但当陆晏搞清楚病毒效果，一时间陷入困惑。 如果不是已经确认师哥是真的想弄死戚砚越，陆晏甚至会觉得病毒是在帮戚砚越抵抗人设同化。 师哥显然不做慈善, 那么这个病毒就很微妙了。 凌逸到底是有多看不上戚砚越？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人不会傻了, 陆晏也不用考虑给病毒入脑的戚砚越打理公司的事了。 鬼不想加班。 亲的太久, 让鬼都感觉有些窒息，陆晏推了推戚砚越胸膛，后者稍稍退开, 待看清陆晏此时的神情眼神倏然暗了下来, 没忍住低头亲了亲陆晏的眼睛。 “晏晏……”男人嗓音嘶哑, 带着显而易见的渴求。 陆晏伸出手指抵住戚砚越的唇，眼神勾人，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冷酷：“去开门。” 戚砚越不吭声，用沉默表示抗拒。 “我不想亲热的时候听见他俩摇引魂铃。” 戚砚越脸色一黑。 引魂铃, 字面意义, 很好理解。 “咔哒——”一声，许久无人应答的门终于打开。 骆时钰赶紧放下引魂铃, 一副自己什么也没做的样子, 他上下打量脸色很臭的越表哥, 从表哥凌乱的衣衫大概猜出来刚刚应该是在进行一项重大项目！ 骆时钰顿时心虚，把铃铛小心藏在小布包里。 冤有头债有主，都是我哥指挥的！ 骆时琛倒是面色如常：“表哥，我和小钰借宿。” 戚砚越：“滚。” “那个，越表哥，”骆时钰作为亲哥的嘴替，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我哥他受伤了，现在修为尽失，想借你的紫气避避风头。” 他俩今晚本来就是来找戚砚越的，李栋的死活完全是顺路。 骆时琛受伤修为十不足一，可天师是厉鬼眼中大补丸，若让厉鬼发现骆时琛受伤，厉鬼必然会倾巢而出，毕竟骆时琛捉鬼时真的很不给各路鬼王面子。若是只有骆时琛受伤，骆家倒不是不能保护骆时琛，但骆家人也大大小小受了不轻的，很难照顾到骆时琛了。 想来想去，只有戚砚越这里最安全了。 厉鬼敢去骆家，却绝不敢靠近戚砚越。 戚砚越完全不想收留这两个人，就算他知道是他伤了骆时琛和骆家人，他也没想过对此负责。又不是他求着骆家帮他封印的。 “越表哥！你放心，我们不白住，伙食费住宿费您随便要，还有这枚显型丹，”骆时钰拿出王炸，“可以让厉鬼显露在人前。” 戚砚越顿了顿，随后让开身体。 . 因为过于兴奋，戚砚越天还没亮就起床了。 他到衣帽间，观察将昨天晚上连夜叫品牌送来的衣服。 衣帽间在昨天之前还略显空荡，但现在里面堆满了陆晏尺寸的服装。 说实话，那个丹药简直戳中了戚砚越隐秘的心思——带对象出去上班。 陆晏是鬼，即便他俩已经缔结冥婚，却无法出现在人前，没人知道陆晏是他对象。陷入热恋且有些患得患失的戚总其实很想昭告天下。 不止是给人看，他还想给这附近的鬼看看！ 虽然戚总也看不见其他鬼，但他就是觉得肯定会有别的鬼觊觎陆晏。 这枚丹药来的时机太好了，戚砚越无法拒绝。 戚砚越本来是想给陆晏和自己搭两身情侣装的，可他上班基本是正装，衣柜里除了西装还是西装，就算陆晏跟他穿同款西装，估计也没人觉得这是情侣装。 “算了，晏晏第一次穿现代的衣服，还是挑舒服的来吧。”戚砚越很快选中一套浅色系的运动套装。 他抱着衣服回到房间时，陆晏正坐在飘窗上看太阳，阳光打在他身上，映出一圈朦胧的光晕，以及一道影子。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戚砚越走到陆晏身边。 陆晏摇头。 药丸吃起来甜滋滋的，效果也意外的好，不止能显现实体，连影子也一并模拟出来了，很奇妙的产物，不过他不会吃第二次了。 当鬼挺好的。 戚砚越俯身给心上人奉上一个缠/绵的早安吻，然后揣着一种隐秘的兴奋帮陆晏换好衣服。 “头发要扎起来吗？” 陆晏的头发长至腰际，垂顺柔软，让人爱不释手。 “不。”陆晏拒绝。 他俩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卧室，而两名不速之客早就在客厅坐着了。 戚砚越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上班。” 嘴替骆时钰咧嘴一笑：“越哥，一起吧。” 骆时琛受伤要借紫气避风头，自然是戚砚越去哪他就得跟去哪，不说寸步不离，至少也是百米之内。 “或者你让他留下来？”骆时琛冷不丁开口。 这个他指的是陆晏。 戚砚越能答应这种事就有鬼了，于是一行四人乘上戚砚越的车，司机自然是地位最低的骆时钰。 骆时琛坐在副驾驶，戚砚越和陆晏则坐在后座。从后视镜能看见一人一鬼靠的极近，像是在说悄悄话，天师耳力极好，但骆时琛却听不见他俩在说什么。 是陆晏下了结界。 骆时琛收回视线，逃避般地合上眼睛。 顶层的秘书团原本还在头疼老板任性请假两天并不回消息，下一刻老板就从专用电梯走出来，这种惊喜险些让他们喜极而泣。 但还不等他们切换工作状态，就率先看见老板身边的人。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震撼。 青年身材高挑匀称，面容毫无瑕疵，眉眼间透着距离感，那双眼睛似星辰碎落又似万丈寒潭，圣洁而高不可攀，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几乎让人难过的想要哭泣，可又难免生出阴暗的臆想。 将皓月拉下泥潭，与自己一同沉/沦在这世间吧。 “叮——” 一道轻灵之音响起，众人如梦初醒，面上升起羞愧。 自己刚刚都在想什么？ 那可是老板的人！ 他们的视线落在戚砚越和陆晏交握的手上，心底却仍有遗憾。 骆时钰赶紧又敲了下三角铁，好家伙好家伙，光站在这儿就能让人神魂颠倒！到底是何等修为的艳鬼！ 戚砚越对方才发生了的事一无所知，他只觉得秘书团的眼神很怪，于是赶紧带人回了办公室，然后把门一关，隔绝所有目光。 他突然后悔了，珍宝还是该放在家里偷偷藏起来，不该让别人见到。 戚砚越想起外面还有两个人，打内线让秘书给两人安排到他休息室去。 骆时钰拿到休息室钥匙后，就往屋里一滩。 他这几天的任务就是保护亲哥，但表哥公司十分安全，不可能有鬼敢来，所以他就相当于没有任务，可以愉快的打游戏啦！ 戚砚越两天没来公司，需要他处理的事非常多，但戚总表示工作不能一蹴而就，要劳逸结合，而且戚总完全不想出办公室，并让秘书有事打电话。 谁都别来，他要过二人世界。 办公室外的秘书团早就在小群里疯狂交流了。 【我刚才去拿戚总点的奶茶蛋糕外卖，本以为能进屋瞅一眼，结果戚总就开个缝！护食成这样我服了！】 【呜呜，曹贼竟是我自己。】 【曹贼竟是我自己+1。】 【妈的，在外面都拉手了，简直不能想象私下敢做什么！】 【敢做呗。】 艳鬼的魅惑效果仍然持续着，秘书团不止神魂颠倒，甚至对顶头老板生出了微妙的嫉妒心。 骆时钰出来接水时看见这帮人身上又冒粉雾了，熟练地敲了敲三角铁。 你们岁月静好，我在负重前行！ “哥，这不行啊，不能再让陆晏显现了，伤害力太大了。”骆时钰自认负重不动。 但这事也赖不到陆晏身上，鬼就是这样，恶鬼能诱发心中之恶；厉鬼能激发凶性；艳鬼自然是能引动心中欲/望，不是鬼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这叫被动伤害！ 骆时钰头疼：“一两天还好，要持续下去，在他们耳边循环清心咒都没用了！” “说实话。”骆时琛睁眼。 骆时钰：“啊？” “跟戚砚越说实话，”骆时琛看向弟弟，“说外面那些人现在都想绿他。” “不好吧……” 骆时钰嘴上犹豫，行动却十分迅猛，直接冲进办公室：“越哥！我跟你说实话！我扛不住了！” 骆时钰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戚砚越竟然听明白了！ 然后脸就彻底黑了。 陆晏眨眨眼睛，设定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这几天见过的人都没受设定影响，他也就没注意，而且上次看剧情看的太匆忙，就粗扫了眼，很多细节都来及的仔细分析。 “我忘了。”陆晏真诚认错。 戚砚越陡然升起的怒火就被陆晏轻飘飘的三个字给按回去了。 老婆有什么错，老婆是因为他私心才吃丹药的，是他懂得太少了。 戚砚越把骆时钰赶出去，委委屈屈把陆晏圈在怀里，他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想炫耀有一万种办法，怎么就选了最危险的一种呢！ “明天周末，我们去挑婚戒好不好？” 陆晏点头。 由于秘书团心思不轨，戚总十分愤怒，行驶了自己的老板特权，四点就下班。 打工人看了羡慕的牙酸！ 他搂着陆晏离开办公室，还用眼神狠狠警告了众人。 骆时琛听见脚步声，便拉着睡懵了的弟弟离开休息室，跟着戚砚越到停车场。 骆时钰拍拍脸，恢复清醒，再次坐上驾驶位。晚高峰的路况和蜗牛爬比起来，后者应该能以大优势胜出。 骆时钰降下车窗想要呼吸更新鲜的空气，但随后视线却猛地一顿：“哥，那辆车里是不是昨天的雇主？” 骆时琛闻言睁开双眼，顺着弟弟指的方向望去。 车里的人正是李栋，但意外的是，李栋身上又缠上了晦气，比昨天他们看见的还要浓郁。 “不对劲。”骆时钰表情凝重。 他已经把李栋身上的晦气清了，怎么现在又沾上了？ 陆晏抬眼，目光落在骆时琛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为什么警报又响了？ 这声警报突然提醒了陆晏，他好像忘了给自己杀毒。 第59章 工具人鬼王不想加班（6） 经历过第一个世界后, 陆晏一直有给自己杀毒的习惯，但上个世界的剧情没有问题, 加上一直记着戚砚越身上的病毒, 反倒忘了自己的事了。 他给戚砚越治病毒，戚砚越偷改他剧情。 陆晏在心里给戚砚越记了一笔，然后趁着这会儿想起来赶紧启动杀毒程序。 程序运行, 他这才看向窗外。 李栋身上的晦气的确是更盛了，很不正常。 前座的骆时钰直接探出身体喊了李栋一声，两辆车离开主干道，就近找个地方停好车。 李栋很意外自己能在外面遇见大师, 但他也知道高人没事不会主动叫他，顿时有些惶恐：“大师, 我、我……” 骆时钰给李栋递了个小香囊, 然后开门见山：“你今天都去哪了？” “就工地啊……大师我有什么不妥吗？”李栋快哭了，他怀疑自己身上现在也许趴了个鬼！ “现在没事，晚上可就不一定了, ”骆时钰看着李栋发黑的印堂, 脸色凝重, “你要是方便，就去佛寺住一晚。” 他也不是见死不救，但他自知实力有限，他哥现在还处于技能cd状态, 李栋沾上那玩意必然不简单。 李栋一听这话更慌了, 去佛寺住一晚？这不就是避灾吗！可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啊！ “你工地在兴怀街？”骆时琛突然开口。 骆时琛是受伤了，但测算的本事还没丢。 “对对, 大师, 今天工地不止我去了, 若是单我沾上了倒还好，可若是别人也沾上了那可怎么办啊！”工地刚出了事故，不能再出事了！ 李栋一方面担心自己的工程，一方面也害怕再有人出事。他被昨天死的工人刺激到了，那老哥今年四十七，家里小孩刚上高中，老婆身体不好全职带小孩，一家人全靠他一个人养活，人没了，家就倒了。 陆晏冷不丁开口：“过去看看。” 能做主的人发了话，也就不用纠结了。 骆时钰眉飞色舞：“李老板，带路吧。” . 骆时钰：“挺偏的啊李老板。” 这边动土太大，车子进不来，剩下的路只能靠腿。 “没办法，搭地基嘛，”李栋从棚子里拿出几个安全帽，“进工地有安全规定。” 他们这工地刚死了个人，警察还在调查死亡原因，一进园区就能看见警戒线和摄像头。 “大师，我们用不用避着点摄像头？”李栋捏着香囊鬼鬼祟祟说。 用封建迷信算不算打扰警方办案？别再给他抓起来！ 骆时钰心说李老板真逗，还不等他解释，警戒线里就走出一个女人。 “陈警官，您大晚上还来现场啊。”李栋惊讶。 他昨天在警局待了小半天，基本认清了片区警察的脸。 陈静朝他点点头，然后看向骆时钰，脸色一板：“二队一会儿就过来封路，情况最好像你电话里说的一样紧急。” 骆时钰把一个检验晦气的小道具贴在李栋身上给陈静看：“紧急，可紧急了！这都爆表了！” 陈静见状眉头一皱，顿了顿：“你能不能行？” 骆时琛是她组里的天师，她是知道骆时琛受伤的，骆时钰就是个半吊子，理论还行，真要是和厉鬼打起来纯拖后腿。 “没事，有外援。”骆时钰嘟囔一声，也没多解释。 陈静朝戚砚越看了一眼，关于这位的情况他们多少有些了解，不过陈静现在是想起了这位前几天报警的事。 好像是让人下药，然后怀疑是致幻剂？ 骆时钰翻出一张符篆，在李栋身上贴了一下，随后符篆无火自燃朝东南方向飞去，最后在一个脚手架处彻底燃尽。 骆时钰看了眼他哥，见他哥点头才拿起旁边的铁锹开始挖坑。一铁锹下去他就感觉不对，浓厚的黑气直接缠了上来，骆时钰赶紧丢开作案工具。 “这么凶啊……” “要不我来？”陈静开口。 她是警察，正气足，厉鬼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你歇着吧，这玩意能把你弄死。”骆时钰摇头，然后求助般地看向陆晏。 陆晏没说话，但铁锹却自己开始挖坑了。 身为男主的小保镖，陆晏不能太消极怠工。 说来也怪，这晦气被挖开前是一点不显，但随着土坑越来越大，浓厚的晦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当——” 铁锹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闷响，骆时钰这时候已经全副武装了，手上带上一个写满符文的胶皮手套，脸上盖上特质面罩。 他这个造型不禁让人好奇他包里还有什么新鲜玩意。 骆时钰伸手往下捞，捞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木质圆盒，定睛一瞧：“艹，骨灰盒！” 他抓着骨灰盒朝陆晏方向走去，一往那边靠近这盒子就开始疯狂震动，要不是骆时钰抓得紧，好悬没让它飞出去。 “不要！！！不要过去！！！” 如同婴儿啼哭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凄惨哀婉，空荡无人的工地因这声音变得阴森十足，李栋身体下意识颤抖，将手里的香包抓的更紧了。 吓死人了呜呜。 哭嚎声是从盒子里传来的，盒子疯狂震动一副恐惧的模样。 骆时钰不止没听这声音的话，反而直接开始跑了，最后还威胁般地把盒子往戚砚越身边凑了凑。 小样，吓不死你。 哭嚎声直接便成就尖叫，仿佛怕极了。 “说，你是什么东西！谁指使你在这儿害人的！”骆时钰小人得志。 “诺诺没有害人，诺诺在睡觉，你们才是坏人！”啼哭声尖锐刺耳，但也许是知晓形势，诺诺还是强忍恐惧解释，“死的人跟诺诺没关系，那就是塌方……是施工方没做好防护措施……不可以因为诺诺住在这儿就赖诺诺！诺诺都在这儿住一千年了，他们突然过来要挖诺诺的家，诺诺已经避着他们了。” 浓如黑墨的晦气在盒子上空升腾着，这样沉重的晦气，若真想害人的确不可能只死一个人。但同样的，这种浓度的晦气也必然不可能是自然成形的。 骆时钰的确是个半吊子，但到底是正经天师世家出身，单论见识和眼力他是不会输的，可若非是靠着李栋身上的晦气燃起了追踪符，他可能站在土坑上面也找不到晦气源头。 “哥，我给爷爷打电话？” 这事怎么看怎么诡异，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肯定要上报给玄门处理。 就在他低头掏手机时，抓着骨灰盒的手突然一空，骆时钰下意识用力，但手中触感却并非木盒的坚硬，反而有些柔软，抬头一看才发现他抓住的是陆晏，骆时钰愣了下神，卸了力，没有继续阻止。 反正他也打不过。 骆时钰垂下眼，在心里默念了两声清心咒。 骨灰盒上的花纹很别致，有种古朴的厚重感，虽然只是，但拿在手里很有分量。 “咔哒——”一声。 陆晏将骨灰盒打开。 晦气凝聚成人形，是个胖乎乎的异族黑皮娃娃，大概四五岁的模样，他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才抬头问：“你是怎么打开的？” 陆晏没回话，反而把盒子递给骆时琛。 骨灰盒内没有骨灰，倒是刻满了符文，密密麻麻的，即便不了解意义，却仍让人遍体生寒。 陆晏：“这盒子是用他骨灰炼成的，让他死后不入轮回，被镇压在盒中，吸祟化晦，害不了人。” 也就是说，塌方这件事诺诺是无辜的。 就是不知道搞出这东西的人是想干什么。 这上面的符文不知是什么时代流传下来的，骆时琛也是一知半解，但他莫名就信了陆晏的话。 陆晏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他。 “我可以帮你超度他。”陆晏说。 骆时琛沉默片刻：“条件？” 陆晏说了三个书名。 这三本书是关于玄学常识和一些玄学典籍，陆晏没说要这书是做什么，骆时琛却瞬间就明白陆晏的用意，他视线在戚砚越身上停留片刻，随后才移开：“好。” 诺诺也听懂了，这几个人要放他解脱。 诺诺其实不太敢信，他在盒子里待着千年，倒是有不少天师找到过他，但别说超度他了，那帮人连盒子的禁制都解不开。但是现在……诺诺看看手，觉得自己也许能相信他们一下。 不过在被超度之前，诺诺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晦气化形的诺诺驾驶着自己的骨灰盒，穿越脚手架，来到工地最北边，这里已经不算是工地内了，但仍有很多工业垃圾。 诺诺把手里的火腿肠划开，丢到墙边。 “咪——咪——” 没一会儿，墙里钻出几只巴掌大小的猫咪，踉跄着朝火腿肠走去。 火腿肠是诺诺从保安室偷的，诺诺明白等价交换的道理，每次偷完火腿肠都会吸走一点保安大爷身上的病气。 三只花色不同的小猫已经围住火腿肠，诺诺却还在看墙上的裂缝，等哪里钻出一只橘色的猫头诺诺才咧嘴笑了：“橘橘！” 小橘猫钻出洞，直直朝陆晏冲过来，蔫哒哒地喵了一声，小奶音百转千回，一副受了苦的模样。 陆晏赶紧把猫抱起来，小橘子脏兮兮的，身上的毛也暗淡了，一点没有在圣殿威风的模样了：“小可怜。” “橘橘……”诺诺见小猫咪待在陆晏怀里有点担心，那可是比他厉害好多的鬼，橘橘不会被吃掉吧。 戚砚越揪着小橘子后颈把猫揪出陆晏怀里，语气颇为嫌弃：“脏兮兮的，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病。” 他低头看了看还在啃火腿肠的猫崽子们，那仨该不是它的崽子吧。 不行，家里不能有别的活物了。而且这还拖家带口的！绝对不行！ 戚砚越能看出陆晏很喜欢这只猫，但他现在是打心底抵触别的生物接触陆晏。 就见鬼这一会儿，他根本听不懂什么祟晦、超度，但骆时琛却能和陆晏无障碍沟通。 结婚讲究门当户对、三观贴合，门当户对可能等他死后努力修炼才行了，现在暂时只能朝三观贴合方向努力，在这段世界他不能让别人活物吸引陆晏的注意啊！ ……也不知道冥婚是不是结了就不能离。 第60章 工具人鬼王不想加班（7） 三只小崽子肯定和小橘子没关系, 毕竟小橘子早就被绝育了，已经没有那种功能了。不过怎么说也是和小橘子一起流浪过的交情, 陆晏打算给小猫崽找个领养。 眼下重要的是先给诺诺超度。 在超度之前, 骆时钰和陈静在做最后的记录。 陈静问了很多关于骨灰盒的事情，但诺诺死的时候太小了，对这些事都不清楚。 诺诺：“我死前, 爹爹跟我说过，是陛下要害我们，但到底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陛下？ 和这个称呼有关系且搞方士术法的无外乎就是欲求登仙、追求长生, 陈静记录下这一点。 骆时钰又补充问了一句：“你还记得自己生成八字吗？” “我是纯阳体质。”诺诺言简意赅。 陈静将特殊体质记下来。 小孩心性的诺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可以超度我了吗？” 按诺诺的情况正经超度难度太大，陆晏选了个折中的法子, 把诺诺的意识从晦气中剥离出来, 再把晦气转到骨灰盒里，这样诺诺就和普通鬼魂没区别了，剩下的部分骆时钰也能完成。 将诺诺超度后, 这事也就算解决了。 李栋已经被盒子里冒出一个小孩的事儿吓到腿软了, “大师, 要不你再看看我这个工地还有没有别的脏东西？” 来都来了，不如仔细看看？ “这里是他的领地，不会有其他厉鬼。”骆时琛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 李栋被这句话安抚下来，也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 心脏放回肚子里, 理智上线，然后他就注意到了陆晏, 然后脑子一下就晕了。 骆时琛稍稍皱眉, 骆时钰赶忙拿出小道具敲了敲。 戚砚越见状拉着陆晏加快脚步, 狠狠关上车门。 李栋有些不自然地探了下头，似乎还想和两位大师交流一下，但下一刻被陈警官拦住：“李总，没有审批，私自带人来现场，您得跟我去警局走一趟。” 李栋：？？？ . 骆时钰任劳任怨当司机，到了家之后还得给戚砚越下玄学app，把陆晏提过的三本书以电子版行驶发给戚砚越。 骆时钰：“越哥，我只能给你的账号开阅读权限，别的都不行哈。” 戚砚越偷偷看了眼陆晏，心里甜滋滋的。晏晏是允许自己上进靠近他的世界了吗？ 拿到玄学app账号的戚砚越首先查了下冥婚能不能离，很可惜，玄门关于这方面的研究还不够完善，戚砚越没能找到准确答案。 小橘子和三只崽子被陆晏带回家中，戚砚越看着窝在垫子上的一大三小心里直冒酸水，但等晚上的时候戚砚越突然就爽了。 因为那枚显形丹药的效果过去了，猫看不见陆晏了。 没了陆晏在旁，四只猫猫顿时化身惊弓之鸟，一见到戚砚越就进入警惕状态，毛都竖起来了。 戚砚越身上的煞气震慑力度太强。 “怎么办，我碰过的东西他们就不吃了。”戚砚越故作苦恼。 陆晏：…… 好熟悉的场景。 戚砚越难忍雀跃：“咱们家可能不能养猫了。” 小橘子是率先安静下来的，毕竟也是一只穿越四个世界的小猫咪了，虽然依然没有开智，但承受能力远非寻常猫猫比得上的！ 于是小橘子居然迈着腿稍稍靠近饭盆，然后开始埋头吃起来。 另外三只小猫崽不懂老大为什么要去吃那么可怕的东西，但表情却逐渐变得崇拜起来。 不愧是老大呢！ 陆晏本来也没想养别的猫，见小猫这么害怕，只能出去叫骆时钰把猫崽带出去。 “明天给他们找领养吧。”陆晏说。 戚砚越觉得找领养时间也太慢了，他要立刻把这三个没眼力见的东西赶出家门，于是说：“我带公司去吧。” 戚氏大楼是有宠物室的，基本都是园区的流浪小动物，在外跑也容易伤人，不如圈起来养着，而且休息时间和小动物待在一起的确能提高效率，并且能让员工更愿意留在公司加班。 明天他就把这几只猫塞公司去！ 陆晏:“小猫送过去，大猫留下来吧。” 陆晏怀疑戚砚越是后悔带小橘子穿梭世界了，他要不多上心点，戚砚越怕是要把小橘子丢在这个世界了。 小橘子似有所感喵了一声，蹭了蹭空气。 . 第二天，陆晏以鬼的形态跟戚砚越去公司。秘书团露出一种期待落空的失望和难过相纠缠的遗憾。 戚砚越勾唇。 所有人都知道晏晏是他的，但除他以外，别人都看不见晏晏。 “越哥，别站电梯口挡路呀。” 戚砚越脸色一板，噢，天师也能看见晏晏。 总裁办公室的门又像防贼一样关上了。 午间休息的时候，骆时琛到办公室找陆晏。 昨天从工地取出来的骨灰盒已经被送到玄门，精通此道的天师破解了上面的咒语。 “……通过搜集负面气息凝结晦气，力量被封锁在骨灰盒中，不具备攻击效果，被关在盒中的灵也只是为了保证这条咒语能一直持续下去，最终容器的力量会被下咒的人吸纳，”骆时琛神情平静，语调一成不变，可内容却令人不寒而栗，“类似的容器不止一个。” 一个诺诺就已经是聚集了千年的晦气，如果不止一个，那背后之人所图甚大。 戚砚越蹙眉：“这是你们玄门的事。” 骆时琛闻言倒是看了戚砚越一眼，随后视线重新回到陆晏身上：“今日，玄门联系四方鬼王商讨此事，四位鬼王均带伤而来，并告知玄门，他们已经不是鬼王了。” “不是鬼王，便没有权利代表万鬼和玄门交流，”骆时琛看着陆晏缓缓说，“他们说，新鬼王是一名艳鬼。” 陆晏挑眉。 任务者进入世界，并非抢占身份，而是补位，关键人物缺失，以至于剧情无法推进，这才需要任务者。 陆晏抵达世界的时候，刚好赶上四方鬼王争夺地盘，抢的地方就是他苏醒的棺材，放哪个鬼能忍下这种事？陆晏看了眼人设，也没客气，直接把鬼揍了一顿。 骆时琛由于身体原因没能参与玄门的会议，但会议记录还是第一时间就发到他手机上。 四方鬼王对新鬼王的描述是——姿容昳丽、风骨上上、实力深不可测。 骆时琛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陆晏。 “玄门已发出最高规格悬赏令，号召天下天师，势必要找出新鬼王。” 陆晏不怎么真诚的鼓励：“那你们加油。” 风清朗月清俊出尘的天师突然垂下眼，轻声说：“玄门没有恶意。”我也没有恶意。 陆晏倒没觉得骆时琛说谎话，四方鬼王能和玄门建立长期和平的合作关系，就已经能证明这点，而且玄门的恶意放在他身上未免有些可笑了。 他可是能按着四个鬼王揍的大鬼，玄门又不是活腻了才想和他作对。 但陆晏现在不敢轻举妄动。 他的杀毒程序已经进行了五轮杀毒，解析出三个不同版本的剧情，但都大同小异，没有剧情重点，很多地方都被含糊过去了，连基本的逻辑都构不成。 他自己的人设的确有新鬼王这条，四方鬼王降级成鬼将，他一家独大，统领鬼界。要不然一个普通艳鬼怎么可能保的下树敌无数的骆时琛？ 而关于玄门悬赏新鬼王这个剧情点，其实重点是悬赏的奖品中有能治疗骆时琛伤的宝物。 骆时琛带他去领奖品，就能治好伤。这样陆晏就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可以下线了。 但杀毒得到的三个新版剧情，却不是这样的。 不管这个剧情点陆晏是否答应骆时琛帮他，后续都还是有他的戏份。 很不对劲。 陆晏认为毒杀得不够彻底，所以加大了力度，但这次戚砚越篡改他后台显然十分用心，戚砚越不是凭空创造新剧情，而是直接把原剧情给破坏了！ 杀毒进程反而是在帮助戚砚越破坏！ 陆晏不得已只能改成杀毒变修复，但因为损害程度太高，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复原。 按常理，他当然要帮助主角才能完成任务，可问题就在于，杀毒出来的三份剧情，虽然对他的部分含含糊糊，但对戚砚越的情况却是写的清清楚楚。 戚砚越一个连鬼都看不见的普通人凭什么成为剧情里的终极反派？ ——戚砚越的身体是等待降临的容器。 他的煞气、紫气是幕后黑手精心缔造出来的，为的就是拥有一句完美的身体。现在的戚砚越其实还只是一个“伪反派”，等被降临之后的戚砚越才是“真正反派”。 很显然，降临的那玩意和戚砚越没关系。 陆晏现在怀疑师哥也参与了干扰剧情，而且是直接和世界意识合作，给戚砚越搞出了一个剧情杀。 在没有正确剧情前，陆晏会一直拖着这个剧情点，他不会去见玄门的天师，更不会允许那群鬼透露半点信息给玄门。 陆晏甚至动了提前弄死那个降临鬼东西的念头。 “抱歉，是我多言了。”骆时琛是看出了他的意思，转身离开。 【叮——01号系统辅助程序已触发，已为您修复程序漏洞、已为驱赶病毒、已为您修复剧情、已……】 【请系统067端正任务态度，积极完成剧情！】 第61章 工具人鬼王不想加班（8） 陆晏瞳孔猛缩, 久违地感受到被师哥支配的恐惧，随后才反应过来, 只是辅助程序而已, 并非是师哥本人。 应该是他拒绝主角被检测出来，所以触发了师哥的辅助程序。 这玩意肯定是凌时玖往他身上放的！他到底是低估了凌时玖赚积分的决心了。宁可得罪他这么大的金主，也要吃两头饭。 陆晏扶额, 叫住骆时琛：“等等，帮我跟玄门约个时间。” 骆时琛有些不解陆晏为何换了想法，他又向来话少，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而陆晏更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 “晏晏。”戚砚越看出来陆晏的不情愿，顿时紧张起来。 “没事, 你让我捋一捋。” 骆时琛顿了顿离开办公室, 门关上前他看见戚砚越抱住陆晏，两人耳鬓厮磨亲密至极。 “砰——”地一声，大门合上。 他再看不见其中的场景。 戚砚越紧紧抱着陆晏, 以求掩饰内心的不安。他对玄门有些了解, 整个骆家都受玄门管理, 且玄门与官方也有密切合作。四方鬼王是什么他不知道，但听名字就知道是很厉害的存在。 而晏晏能凌驾他们之上成为新鬼王，晏晏只会比他们更为超然。 晏晏为什么会愿意跟他在一起？ 戚砚越心中莫名升起一阵恐慌。 陆晏全部心神被01的辅助程序占据了，他师哥的辅助程序真的很优秀, 不止修复了剧情, 还把戚砚越的病毒一并驱逐了，但……有必要吗？ 戚砚越进他后台那不就跟自己家一样吗？ 从上个世界起, 陆晏就在思考一个问题：戚砚越为什么有能力篡改他的后台？ 陆晏后台的机密程度是仅次于凌逸的存在, 如果戚砚越有能力入侵陆晏的程序, 那就代表戚砚越可以随意控制其他系统。 可上个世界凌时玖偷渡进入，戚砚越觉醒状态第一反应竟然是离开。他为什么不直接篡改凌时玖的程序，将凌时玖驱逐呢？ 也许不是戚砚越不想，而是他不能。 ——戚砚越也许只能更改他的的程序。 凭什么？陆晏是前主神系统、十大系统之一，顶级战系系统，戚砚越凭什么进他后台跟进自己家一样？ 是宿主。 系统后台对绑定的宿主是不设防的。 陆晏曾经的宿主是谁？ 现任主神。 陆晏的宿主加上现任主神的身份，他当然有资格修改陆晏的后台。 对戚砚越的身份猜测，倒也不是陆晏突然开窍，源头其实是凌时玖透露了太多信息。 在上个世界，凌时玖对戚砚越发起攻击，第一反应不是直接去杀戚砚越，而是牵制陆晏，在凌时玖潜意识中，她笃定陆晏会成为任务的障碍。 如果只是他和戚砚越是在任务世界认识的，凌时玖根本不会有这种防备。 ——他和戚砚越早就认识，早到凌时玖叛变前就认识。 但陆晏却没有这方面的记忆，而他被清除的数据只有一个人的存在——主神。 两相印证，一个离谱的答案呼之欲出——戚砚越是主神，是他的宿主。 这样，连戚砚越能看见系统屏幕这件事也能说得通了。 凌逸从来没有遮掩过主神是他宿主的事实，是他灯下黑，未曾将此事联想到戚砚越身上。 但现在，陆晏又有点搞不明白了。师哥装模作样修复他后台是要干什么？ 陆晏拍拍戚砚越：“我出去一下。” 他还是避开戚砚越去看看新剧情是怎么回事吧。 “早点回来。”戚砚越闷声说。 陆晏图省事，直接从窗户飘出去了，当鬼就是这点好。 陆晏一走，戚砚越就没心思工作了，眉眼也因焦躁染上戾气。 而下一刻，骆时琛推门进入，再次加深戚砚越的烦躁。 显然，天师能感应到陆晏是否在这儿。 骆时琛：“表哥，我们谈谈吧。” 骆时琛来找戚砚越谈的就是关于陆晏的事，这几日陆晏和戚砚越形影不离，他一直没找到机会，这会儿感应到陆晏离开，便直接过来了。 他开门见山：“表哥知道前世今生吗？” 骆时琛将陆晏那日在地下停车场的话转述给戚砚越，然后说：“四方鬼王本欲瓜分他的领地，却不慎将沉睡的陆晏惊醒了，而后他便来寻你了。” 骆时琛天资卓越，出生就有天眼，天生就是吃天师这碗饭的，他从小跟在爷爷身边学习玄术，见识远超同龄人。 凡人寿命不过百年，却总有痴男怨女，何况因执念而生的鬼呢？轮回转世、前世今生、再续前缘，说得好听，其实都只是奢望罢了。 不论是苦等在原地的鬼还是已经转生的人，都早已面目全非、不似当年。重逢的结果无非“我不是他”，又或“你不是他”，最后只有满地狼藉。 骆时琛难得多言，最后才说:“他现在对你百般顺从，只是为了心中那道影子罢了。” . 陆晏快到下班时间才神色恍惚地飘回来，见戚砚越站在窗口，他从身后抱住戚砚越:“看什么呢？” 戚砚越身体僵硬一瞬随后才恢复如常，他握住腰间的手，目光望着窗户，那里只映着他一个人，根本没有陆晏的踪迹。 “想你了。”戚砚越闷声说。 “离开一会儿都不行？怎么比小橘子还粘人。”陆晏绕到戚砚越面前，捧起戚砚越的脸亲了一口。 若是平时，戚砚越早就因为这一吻忘记所有烦恼了，可现在他眼底只剩迷茫：“我不知道你去哪了。” 那种只能在原地等待、随时可能被抛弃的恐慌，即便现在抱着陆晏，他也没有感觉半分安心。 陆晏歪了歪头，神色有些不解：“可我只是出去一会儿而已。” 戚砚越握紧陆晏的手腕：“我找不到你。” 陆晏：“那我以后就一直在你身边。”系统和宿主待在一起也很正常。 戚砚越心脏微沉，陆晏对他越纵容，便代表越爱他的前世。 “凡人寿命很短，如果，我死了，”戚砚越声音嘶哑，“你会来找我吗？” 这什么鬼问题，活得好好的怎么总想死的事，多不吉利啊。要不是看戚砚越现在状态实在太差，陆晏根本不想回答。 陆晏眨眨眼睛：“当然，我一定会找到你。” 戚砚越抱紧陆晏，垂头不语。 是啊，晏晏已经找到“他”了。 骆时琛说的那些话戚砚越信了，他没有理由不信。 陆晏对他爱意来的太轻易了，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根本舍不得他有丁点的不顺心。 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掉了也不会正好砸在他头上。 那些爱意，是给另一个人的。 他妒忌前世的自己，不甘成为影子，可惶恐自己不像影子。若非他是影子，便连遇见陆晏的资格都没有。 戚砚越不敢去想，如果有一天陆晏觉得他不像那个人了，会不会因此而厌恶他，会不会直接离开他。 如果陆晏要走，他根本找不到陆晏。 镜子照不出陆晏的样子，监控拍不到陆晏的身影，他甚至留不下来一点证据来证明陆晏曾经留在过他身边。 戚砚越几乎庆幸地想着，还好他是影子，还好陆晏相信前世今生。 陆晏：“玄门那边希望今晚就见面，陪我一起去好吗？” 他原本是打算自己去一趟的，但戚砚越这幅样子的确让他放心不下。 一直到抵达玄门约定的地点，戚砚越仍处于低落中，他一直抓着陆晏的手，像是生怕陆晏突然离开。 玄门约定的地点是在一座看起来平平无奇茶楼，但一走入茶楼便能感受到仿佛身心被洗涤的舒爽，陆晏简单扫了眼，大厅的柱子、地板、灯饰都刻有阵法，施阵者水平极高，阵法环环相扣、相辅相成，将这座茶楼变成一座坚不可摧的牢笼。 不过没用。 这玩意连那四个手下败将都挡不住。 “走这边。”骆时琛在前方带路。 从楼梯走到二楼，掀开帘子，长桌的一侧坐着十几名头发须白的老人，他们的身后各自站着两到三位的青年，看相貌应该是家中小辈；另一侧则坐着的前四方鬼王。 四方鬼王看见陆晏时还想张嘴拍个马屁，但下一刻猛地离席，齐齐挤到角落，一副受辱的模样。 其中一位鬼王暴喝一声：“老头！你什么意思！那个怪物怎么过来了！” 老天师们也没想到四方鬼王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这……他是新鬼王的恋人。” 前四方鬼王：？？？ 四个鬼王缩在角落如临大敌，警惕地看着戚砚越，这怪物身上的煞气连他们也要退避三舍。 戚砚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跟着陆晏坐在右侧的空位上，然后扯着椅子朝陆晏那边稍稍移动。 骆时琛走到骆老爷子身后，他实力在玄门已属顶级，但辈分太小，这种场合一般都是跟在老爷子身后。 怡人的茶香缓缓散开，玄门这边为首的老者无视四方鬼王，笑着对陆晏说：“若非事出突然，我等本应先去您的府邸拜访。” 西方鬼王撇撇嘴。人类可真能睁眼说瞎话，新鬼王出世的消息他们四个压得比谁都死，拜访的屁啊。 陆晏没说话，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他来这儿纯粹是为了走剧情，根本没有和老头们谈心的打算。 老天师见惯了各式各样的鬼，没有因为陆晏的冷淡而心生不满，表情依然慈祥：“关于前几日那咒盒，是将特殊体质的童子童女以极其阴毒的法子杀害，再将骨灰融进特制的法器中，幼童不入轮回，生生世世被关在咒盒中，成为吸纳天地祟气的容器，最后这些容器吸纳的力量，将会被幕后之人吸收，若真让那人吸纳了这些，届时必定天下大乱，您怕是也不能悠闲自在了。” 老天师们活成人精，早便看出来新任鬼王并非嗜杀性格，反而有些追求安逸，若非如此，鬼王之位更迭这么大的事也不会如此悄无声息。 结合骆家传来的消息，他们初步判断陆晏苏醒是察觉到前世恋人已经转世，这才出来寻人。 比起鬼王，这鬼王的前世恋人才更让他们头疼。 他们怀疑陆晏找错人了。 鬼煞紫气化人，当真有前世可言吗？ 第62章 工具人鬼王不想加班（9） 茶室装修典雅, 茶香四溢茶韵悠长，此处本是与二三老友共聚陶冶情操的好地方, 现在却莫名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红衣鬼王坐姿端正, 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举手投足间透着贵气, 像是古代王侯家不谙世事的小公子。可在场没人相信他如表面这般无害，鬼王额间殷红的纹路仿若屠刀悬在众人心上，让人不敢小觑。 比起玄门的严阵以待，四方鬼王反而更恐惧戚砚越。 他们以前曾不信邪往戚砚越身边凑过, 亲身感受过那煞气，只是靠近而已, 那暴戾的煞气便直接冲进他们体内, 若非当时跑的快，他们怕是已经魂飞魄散。 而就是因为感受过，此时才能轻易看出那煞气变得无比温驯, 庞大的煞气化为锁链缠在新鬼王周围, 像是保护又似围困。 不愧是鬼王啊。 四方鬼王只是占了鬼王二字, 但根本算不上真正鬼王，顶多算是鬼统领。鬼差愿意给他们面子也只是因为地府腾不出人手来管理凡间的鬼，用得着他们。 但这位可不一样，正统鬼王, 可号令万鬼, 执掌阴兵！是天地认可的王，莫说鬼差, 便是判官过来也要行平礼。而且新鬼王非常强。 玄门大长老满眼复杂地看着对面一人一鬼交握的手, 心脏慌直抽抽。 当年经历过“戚砚越”事件的天师并不多, 真正知晓内情的就更少了，满打满算只有两个——骆老爷子和现任的玄门大长老。 其余的人，大多因为那次行动受伤太重，没多久就去了。 新鬼王性情平和，因执念苏醒却并未扰乱人间，只想找到转世的爱人，这般作为简直值得在玄门发稿子吹一波！要知道之前的四方鬼王都是靠着地府施压才勉强愿意和玄门和平共处。 可偏偏这位新鬼王找到的爱人竟是戚砚越。 戚砚越他哪里来的前世！ 二十三年前，天象异变，乃邪魔出世的大凶之象，若不阻止届时天下必定大乱，玄门将派出十名顶尖天师，跟着天象抵达灾祸源头，那是一处荒僻山林，四周刻满隐匿阵法，看笔法至少是千余年前的天师留下来的。 阵法时间太长，逐渐腐化，关不住里面的东西，这才引动天象。天师们咬牙进入封印，瞬间就被滔天煞气吞没，而后折损三人，其余人也只能艰难抵抗，寸步难行。 而就在他们以为要折这里只是，煞气不再攻击，反而逐渐后退，余下的天师跟了上去，便看见此生最恐惧的事。 ——那些煞气，凝成人形。 也就在这时他们才发现，煞气之中，竟游走着紫气。相比煞气来说，紫气的确少的可怜，可要放在外面，便是盛世帝王才能拥有这般紫气！ 骆老爷子和玄门大长老是当年唯二活下来的，现在的玄门只知道戚砚越身负煞气、万鬼退散，根本不知道戚砚越连人都不是。 连人都不是，何谈前世！ 四方鬼王说戚砚越是怪物，倒也没说错。 大长老嘴里发苦，连上好的茶都无心品味了。 这古籍也没写过鬼找错执念对象会发生什么啊！ 艳鬼执念，无非情字，修成鬼王，更是情深似海，怎么，怎么就认错人了呢？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鬼王那双仿若玉做的手指轻轻落在茶杯边缘，杯中茶水荡出一圈波纹，陆晏抬眼：“你们猜的没错，那东西的确是储存力量的容器，不知这玩意的人能靠着这力量求得长生。” 咒盒之事，到底比新鬼王的情感生活更为更重要，大长老摒弃杂念打起精神，斟酌着问：“典籍上倒写过曾有人尝试用此法延长寿命，但惨遭反噬，魂飞魄散。” 这灾祸之力若那么好驾驭，千年前的修道者早就玩出花来了，也轮不到他们在这儿商讨了。 陆晏扯扯嘴角，眼神透着一丝古怪，“施咒者有功德加身、紫气护体，自然不惧灾祸。” 大长老沉默片刻：“您可认识施咒者？”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本座沉睡千余年，便是故人站在这儿怕是也记不清了。”陆晏垂眼。 他不是故意当谜语人，而是按照人设，他的确忘记了。 下午那阵，陆晏拿到完整剧情，看完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乱。 太乱了。 陆晏现在倒是很理解戚砚越会把那剧情藏起来了，的确是有些……不忍直视。 快到午夜，这场涉及阴阳两界的会议才终于走到尾声，即将离席时陆晏目光扫过骆时琛，顿了顿说：“此事尽早报给地府吧。” 他拉着戚砚越起身，看向缩在角落里伪装鹌鹑的前四方鬼王。 鬼王额间殷红的鬼纹微微闪烁，四方鬼王愣住，随后面露狂喜。 他们受封了！还一下子成了鬼将！ 现在也是有编制的鬼了！能去地府领俸禄啦！ 进入体制内的喜悦压倒了对煞气的恐惧：“王，有何吩咐？” 他们以后就是鬼王的亲信了，鬼王能封给他们爵位，自然也能收回，他们现在不止心里要向着鬼王，还得干出点实绩稳固地位！ 陆晏：“叫你们手底下的鬼帮着玄门找找那东西。” 天师毕竟还是凡人，在现代社会受人间法律管辖，找起东西肯定不如鬼来的轻松。 “多谢。”大长老感动不已，这绝对是有记载以来性情最温和的鬼王了！ 性格这么好的鬼王，提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了！要不是因为现在还没有证据，老头差点没忍住提醒鬼王去治治眼睛！ 及时止损啊鬼王！ 骆时琛送二人下楼，在车里等待许久的骆时钰已经方向盘上面睡着了，他级别太低，暂时没资格参与高层会议。 听见声音的骆时钰悠悠转醒：“会议结束了？” 他看人齐了准备打火启动车子，却被陆晏叫停：“你下来。” 骆时钰一头雾水，心想难道是怕他疲劳驾驶？不愧是新时代守鬼德的好鬼，看来是已经学完交通法了！ 他还沉浸在自我感动中，随后车子便启动扬长而去，留兄弟俩在原地风中凌乱。 骆时钰：？ 骆时琛并不意外，微微垂眼：“走吧。” 兄弟俩返回茶楼，茶室只剩下骆老爷子和大长老二人，骆时钰看这架势就懂了，非常有眼力见将门关好在外面当守门门童。 两位老者看向骆时琛，大长老问：“小琛，你有什么想法。” 骆时琛淡淡说：“煞气化形，也未必是天地煞气，越哥身上还有紫气，是人间帝王之气。” 骆时琛是会议开始前不久才接到骆老爷子的电话，知晓了戚砚越的真实身份，刚得知这消息时他自然是无比震惊，但很快骆时琛就平静下来了，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此前他便觉得爷爷对戚砚越的态度太过怪异了。 大长老皱眉：“你的意思是，那些煞气是从人身上剥离出来的？” 他见过当年的场景，自然抗拒这般说法，那滔天煞气已成一处凶地，若是从人身上分出来，那人该是何等的恶人？ 但他又无法对骆时琛的猜测做出反驳，毕竟那紫气着实诡异。 “煞气本就有执念，又盘踞人间千余年，不知吸纳了多少怨念。” 煞气后天凝结才那般庞大，倒也有可能。大长老微微点头。 “陆晏……也未必是找错了人。”骆时琛毕竟和他们相处了几天，看的东西要更多一些，就单说那煞气不攻击陆晏就绝非偶然。 “既是人身上的煞气凝型，这煞气必有主人，陆晏前世恋人应当是煞气主人，”骆时琛眼睫轻颤，眸光微冷，“父亲曾猜测陆晏成鬼未必是自然形成的，许是有人以情障为饵，迫使陆晏成鬼。” 拥有那般煞气，要么是天生恶人，要么是走火入魔，不论哪个，都有极大可能练鬼。 而且陆晏实在是太不像艳鬼了，他甚至不像一只鬼，无喜无悲不执着也不癫狂，反倒像只是来人间走一遭的谪仙，轻易便能抽身离开。 两个老爷子若有所思：“前世今生、分割执念，炼化情障……” 一个并不算陌生的词汇冲入脑海—— 骆时琛冷冷说：“杀妻证道。” . 在屋里跑酷小橘子，听见钥匙声后一个跳跃到了门口，它露出期待的表情，但在看见开门的是戚砚越后小猫脸瞬间一垮。 小猫咪可不喜欢反派。 它探探脑袋，还是没看见自己的两脚兽，丧丧地回窝了。没关系，虽然看不见两脚兽，但小橘子知道可爱的两脚兽就在自己身边，明天早上起床就能看见两脚兽为自己准备的早饭啦！ 不速之客被赶走了，感觉房子一下子空了下来。但戚砚越却觉得很有安全感，这是他和晏晏的家。 “晏晏。”戚砚越把头埋进陆晏颈窝，情绪仍然低迷。 陆晏想了想，觉得不能继续放任戚砚越伤心了。 不就是没有安全感么。 他眨眨眼睛，缓缓说：“我饿了。” “那我去买点香烛！”戚砚越慌了。 他总是忘记陆晏是鬼的事实，一直忘了给晏晏准备供奉，晏晏都饿了他竟然还想着沉浸在自己那点破事里，真是一个不合格男朋友！ 他转身就要出门，陆晏赶紧按住他，摇了摇头：“不吃香烛。” 红衣鬼王勾唇轻笑，那双载着万千星河的眼睛此刻勾魂夺魄、乱人心神。 “□□气。” 戚砚越喉结滚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动了起来，直接把人捞进浴室。 什么前世不前世的，没前世我还见不着老婆呢，前世都已经化成灰了，还能跟他抢人？接下来时间长着呢！他一个活人还争不过死人？ 老婆现在他怀里，跟他好着呢！ 戚砚越瞬间就想通了。 他现在要做的示就是喂饱老婆！不能让老婆饿肚子！ 第63章 工具人鬼王不想加班 （10） 第二天一早, 小橘子蹲在自己的猫碗旁边，猫脸都皱起来了。 为什么是空的？ 卧室门打开, 走出来的依然是让猫猫不喜欢的反派先生, 小橘子嗖地一下后退，然后又慢吞吞地移到猫碗旁边。 等它的两脚兽给它变食物。 戚砚越走过来拿猫碗，小橘子扶住猫碗, 露出小尖牙，狠狠地“哈”他。 “惯的你。”戚砚越眼神一厉。 小猫咪宁死不屈，继续“哈”人，戚砚越还想跟小橘子较这个劲, 但被陆晏制止了。 陆晏轻笑：“让让它吧，小猫懂什么啊。” 见陆晏出来, 戚砚越当然没心思跟猫置气, 他抱住陆晏，姿态亲昵：“怎么不多躺一会儿。” “我又不累。” 艳鬼吸□□气，陆晏现在舒服得很。 事实证明人间不会辜负小猫咪, 猫碗凭空飘起来, 小橘子迈着猫步跟了上去, 碗里被填满食物，又飘了回来，小橘子低头嗅了嗅，没有闻到讨厌人类的气息, 这才放心下嘴。 “猫不能惯着, 性子野了就更不听话了。”戚砚越搂着陆晏，用掌心给陆晏按摩腰部。 陆晏：“已经很乖了。”小橘子可听话呢。 戚砚越心里吃味, 心想迟早他要把这只大猫也丢到公司, 晏晏有他就够了。 陆晏窝在戚砚越怀里, 享受着男朋友的贴心照料，要不是窗户那突然贴了张脸，气氛应该会持续下去，然后再来一轮擦枪走火。 但现在，陆晏只能扶额让东方鬼将进来：“干什么。” 东方鬼将忌惮戚砚越身上的煞气，只探进来一个脑袋：“王，骆时琛往您地宫那边去了，需不需要我们设阵把您的地宫藏起来？” 陆晏：“不用。”男主想去的地方哪是设个阵就能挡住的。 “我看他受伤不轻……”东方鬼将有点可惜，要早知道骆时琛受伤了，他们就暗中使点小伎俩把骆时琛弄死了。 玄门和鬼界维持平衡的一大因素就是人类已经没有特别的强的天师了，但骆时琛天赋太高，修为一天一个样，怎么看都是个祸患。他们几个是不能自己动手杀人，但人间不听话的厉鬼那么多，他们几个伪鬼王管不住不是正常嘛，天师干这行的，一年死几个地府也不会找他们闹。 太可惜了。 东方鬼将不死心：“要不我把他赶走？您那地方风水好，别便宜了人类天师。” 就算弄不死骆时琛，能膈应膈应他也行啊。 “快滚。” 鬼将迅速离开，飘到楼下跟兄弟们会和，唉声叹气：“艳鬼太恋爱脑了！” 对象在场眼里就只有对象了！一点都不上进！ 南方鬼将笑眯眯：“他不管事可太好了，最好天天谈恋爱，我还不想把到手的权利交出去呢。” 北方鬼将：“这样最好，他当他的鬼王，我们继续管理鬼界，互不干扰。” 甭说是不是名正言顺，他们代理鬼王都几十年了，哪还愿意轻易放权？编制权利两手抓嘛。他们巴不得新鬼王沉溺声色，死在戚砚越身上才好呢。 西方鬼将沉思片刻，觉得自己也得说点什么：“我们要不要给戚砚越弄点补药？艳鬼……那方面需求很高吧。” 其余鬼将虎躯一震，这可是拍马屁的好方式！ 东南北三位连客套也不客套了，直接闪身离开，生怕自己慢一步，西方鬼将眨了眨眼睛，径直飘到楼上，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新王。 戚砚越看着陆晏和空气说话，表情又有点不好了：“谁啊，周末还来烦人。” 鬼王也要放假的好吗！ 陆晏抬眼，把西方鬼王送来的小瓷瓶塞给戚砚越：“给你送药的。” 戚砚越：我没病吧？ 陆晏：“把你被我榨干。” 戚砚越沉默。倒也不必这么贴心吧。但他倒是很诚实地收下了药瓶。嗯，生于忧患！ 见戚砚越心态恢复的不错，陆晏放心了，他弯了弯眼睛，随后被指尖传来刺痛吸引了注意力。 一小捋煞气缠在陆晏指尖，努力彰显自己的存在感，陆晏摸了摸它，放任不管了。 在戚砚越看不见的地方，红黑色的煞气想蛇一般缠在陆晏身体上，近乎蛮横地将陆晏锁在里面。 虽然煞气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但陆晏之前是拒绝这些煞气靠近自己的。但自从得知这个世界戚砚越其实是煞气化形后，陆晏就不抗拒了。 煞气很会得寸进尺，知道陆晏愿意接受它们，便一直往陆晏身上挤，连封印在戚砚越体内的那部分煞气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煞气缠着陆晏，戚砚越本人更是腻歪，像是要长在陆晏身上，搞得小橘子总是投来奇怪的眼神。 可怕的两脚兽为什么抱空气？添空气？ 小橘子伸出舌头学着戚砚越添空气，小猫脸满是困惑。 两脚兽真难懂。 一人一鬼享受着周末，小猫咪也安安静静的趴在窝边，屋内气氛良好，但此时属于01的辅助系统再次上线—— 【请系统067端正任务态度，积极完成剧情！】 陆晏：…… “戚砚越，”陆晏叹气，“你要去看看我的地宫吗？” . 戚砚越开车到郊区，跟着陆晏进入山林，走了大概两小时，四周气温骤降，不知何处升起来的迷雾遮挡住视线，戚砚越下意识抓紧陆晏，后者轻声说：“闭上眼睛。” 戚砚越照做，下一刻便感觉身体仿佛跌入水中，水流托举着身体，身体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是在持续下降，大约一分钟后，戚砚越才重新感受到脚踏实地。 他睁开眼睛，被满堂金色震撼到了，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此地的宽广庞大。 在没有拿到完整剧情前，陆晏一直以为自己这个身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但是稍微有钱且比较能打的艳鬼而已。 服务主角的工具人么，能有什么背景。但事实证明，他确实挺有来头的。 鬼将禀告骆时琛前往此地疗伤，陆晏有些意外，剧情中，成为男主小保镖的工具人，是在男主拿到疗伤的药后主动带男主到自己的地盘治伤。 第一版剧情里，陆晏其实很质疑工具人将地宫贡献给骆时琛的做法。骆时琛收复艳鬼，艳鬼给他做打手算仁至义尽了吧，凭什么要把埋骨地也奉献出来？ 这个疑问在陆晏拿到修复版剧情后恍然大悟。 因为男主才是艳鬼的前世恋人啊。 陆晏自己也没想到随口胡诌的前世竟然真能对上，虽然对错了人吧…… 那天拿到剧情后，单这一条就给陆晏带来不小的冲击，他也完全理解戚砚越为什么要把剧情搞出十几个版本了，这剧情他看了都生气！ 陆晏甚至能想象出戚砚越看见剧情时的表情，嗯，一定很像河豚。 如果没有凌逸的辅助程序陆晏大概杀到倒数第三版就该信了，那一版的剧情已经被戚砚越修改的很合理了，不过很可惜，他师哥在方面还是稍强一些的。 本来陆晏是想拖一拖再带男主来这边，顺便试探一下师哥的辅助系统对剧情的容忍度有多高。 之前辅助系统没有提示，他还以为可操作空间蛮高呢。事实证明，辅助系统没有警告他仅仅是因为气运之子不靠他也能抵达风水宝地。 但现在，骆时琛八成是掉进地宫深处等着他工具人艳鬼去拯救了。 看着地宫，戚砚越突然慌张，这应该算是跟对象回家了吧！ 戚砚越羞涩：“我也没带点东西过来。” 第一次登门，虽然见不到父母，但怎么也该买点礼物带过来呀。 陆晏：？ 他时常无法理解戚砚越的脑回路，这会儿也一样，他自然忽略戚砚越的话，带着人往主墓室走。 陆晏对地宫的路算还算熟悉，昨天拿到剧情，他就来这边把一些可能会暴露身份的东西都给毁了，陆晏可没打算认领男主前世情/人的戏份。 当保镖挺好的。 陆晏：“跟紧我，不要乱碰这里面的东西，很危险。” 戚砚越闻言看了看两人的距离，极其自然地往中心靠近，从牵手变成搂腰，皮肉相贴。 嗯，现在够近了。 艳鬼的地宫装饰华丽，但步步杀机，根本不像是让他安息的地方。要说是防盗墓贼吧，但很多阵法对鬼的危害反而更大，更像是镇压、束缚。 不过大概是时间久了，很多阵法都失去了效果，这才让四方鬼将寻到此地起了歹心。 作为地宫的主人，陆晏对墓室多少有些感应，他能感知到骆时琛正在朝主墓室走，脚步不禁加快了些。 这段剧情是骆时琛想找个天地灵气充足的地方疗伤，但因为前世的布置，触发了进入艳鬼地宫的机关，落入地宫，地宫凶险，此时他又修为尽失，好不容易才抵达主墓室，却被前世自己刻在主墓室的阵法弄得奄奄一息。 但也骆时琛也因祸得福，激发出被封印仙根，将命吊住了。 即便早有准备，抵达主墓室时陆晏还是惊讶于眼前的惨烈。 骆时琛靠在棺材旁，绣着仙鹤的道袍沾满了血不复平日的整洁，看起来狼狈极了，他呼吸微弱，但眼神却仍然明亮，听见脚步声的第一时间握紧剑柄，身体紧绷起来。 见到来人是陆晏，骆时琛才稍稍放松。 他已经知道这里是陆晏的陵墓。 此时他眼神有些复杂，像是不知面对陆晏，但好在，他的伤势也不容他做出什么反应。 “咳……”骆时琛咳出一口血，身体无力地向后仰，眼皮也半瞌上。 “他怎么在这儿？”戚砚越皱眉，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陆晏随口说：“掘我坟？” 戚砚越信了：“真没道德。” “流满地的血，把我墓室都搞脏了，先把人带出去吧。” 按剧情进度来看，骆时琛应该已经觉醒了仙根，下一步当然是回去静养。 男主生命顽强，陆晏也就只打算把人带出去而已，但他和戚砚越走上阶梯时，地宫传来猛烈的震颤，鬼还好，不受影响，但两个人类已经被震的倒下来，骆时琛更是止不住地吐血，下一刻，主墓室的石墙轰然落下。 震动随后停止。 陆晏见戚砚越身上沾了血，想去帮他擦去血液，但戚砚越却猛地握住陆晏手腕，他抬起头，双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睛盯着陆晏，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下一刻，凶悍的猎手却红了眼圈：“一定很疼吧。” 这话没头没脑的，陆晏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猛地看向骆时琛，后者抿唇，眼神仍十分复杂：“棺木上……刻着记忆阵法，他是我的煞气，应当也可触发。” 关于戚砚越的身份、和所谓的前世，一定是陆晏最想藏起来的秘密。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件事直接烂到地里。 因为剧情中，前世骆时琛和艳鬼大概……算是一对儿？ 第64章 工具人鬼王不想加班（11） 艳鬼前世出生时天降祥瑞、凤舞游龙、祥云带彩, 而后降下大雨，缓解了当年梁国大旱, 梁皇大喜, 将他接入宫中，赐爵位，赏万金。 而骆时琛是梁国太子, 彼时刚刚五岁，神官断言太子与艳鬼结合有助国运，于是，尚且不知情爱为何物的太子殿下就这么被指腹为婚了, 从此失去无缘大位。 皇帝不喜皇后，但刚刚继位时却要仰仗其母族稳固地位, 地位稳了, 便迫不及待卸磨杀驴了。 娶男妻自然不能继位，可若不娶便是有违天道！ 年幼的太子聪慧无比，已经从周围的人表现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被放弃了。东宫易主, 他成了挂名的王爷, 连政务都不必学习了，整日只要陪艳鬼玩乐便好。 好在一切在他十岁时峰回路转，凌水门的道长下界收门徒，骆时琛一眼就被相中了, 他身负剑骨、天资卓绝, 是天生的修道苗子，从此登上仙山, 一心向道, 人间种种皆往事。 唯有, 陆瑾珩仍陪在他身边。 瑾珩是艳鬼的字，他的名是皇帝亲自取的，海晏河清、四海承平，字则意为美玉，可观而不堪用。他的存在更像是皇帝在告诫骆时琛。 瑾珩也的确如此，他不懂皇宫的诡谲、不知人心险恶，美则美矣，却总觉得不那么真切。 而到了仙山后，陆瑾珩的光芒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若说骆时琛是修道苗子，那陆瑾珩便是天生仙人。骆时琛尚且需要修炼才能突破的门槛，艳鬼睡一觉就突破了，一呼一吸间便能修的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修为。 单论天赋，艳鬼才更像是气运之子。 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工具人。 当人间帝王得知上界、神仙，便逐渐修道之人频繁交流。皇帝的通病就来了，他要长生。 可皇帝没有天赋不能修道，随着年纪增大这年头便再无发抑制，尤其是当皇帝自己垂暮老矣，儿子却还如少年那般年轻，那种恶念便彻底激发了。 梁国底蕴深厚古籍繁多，也有从前和仙长交流的古籍，皇帝此前不信，后来却深陷其中，倒是从中学到了不少魍魉之术。 他没有天赋，儿子有啊，血脉相承，只要夺舍，它便能拥有儿子的天赋，从此扶摇直上，得以长生不死。 可凡人想要夺舍仙人，何其之难，骆时琛连仙山都不下，皇帝连人都找不到。 然而偏偏，骆时琛的“道”出了岔子，刚刚筑基修为的骆时琛悟出自己修的这条“道”是条死路，修为难以提升，他暂时仙山回到皇都，陆瑾珩也同他一起回去了。 皇帝以父亲的名义邀请骆时琛回宫小住几日，大抵是年岁大了，边总爱追忆往昔，说的都是骆时琛小时候的事。 梁皇：“你被带走的时候你母后哭了好几天，之后饭也吃不下去了……” 想起母后，骆时琛表情稍缓，仙山修炼十几载，骆时琛早便忘了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他卸下防备同父亲饮茶赏花，连发现道的残破的苦闷也消减了不少。 然而镜花水月终有破碎之时，当骆时琛发现灵力阻塞连剑都拿不起来时已经吃了。 蛰伏许久的皇帝露出獠牙，轻易便已邪法控制住骆时琛的身体：“吾儿，凡人也有凡人的智慧啊。” 皇帝让护卫把同样失去反抗力量的陆瑾珩带上来。 陆瑾珩的命格很特殊，特殊到那些仙人也不敢小瞧，但在邪修眼中，陆瑾珩是障碍，和他有接触的几个邪修皇帝，杀了陆瑾珩便会被天罚缠上。 而这所谓的天罚，就是皇帝要的机会。 被天罚沾上就会被天道厌弃，骆时琛的修为、骆时琛的道都不会再理会他，他将成为被世界抛弃的人，这样的人，是可以被轻易夺舍的。 没人会想要一个厄运缠身的身体，但皇帝不一样，他就快死了，什么都能做出来。 于是，他吐出一口血，以血为牵引控制骆时琛拿起剑，刺向了陆瑾珩。 那把剑是骆时琛的本命剑，带着骆时琛的灵力，几乎在剑尖刺入那具身躯的瞬间，陆瑾珩就被判了死刑。 骆时琛修道十余载，杀过的人的不计其数，有他主观杀的，也有被动的，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伤害陆瑾珩。 刹那间，骆时琛道心破裂、走火入魔，修为尽毁。又因他杀死陆瑾珩，罪孽深重，从此煞气缠身。 这是艳鬼作为工具人的第一重作用，主角自然是不破不立，现在是“破”。 骆时琛走火入魔修为尽毁，然而他还是逃出皇宫了，恨意占据理智，怒火让他无法平静，心魔与煞气无孔不入地蛊惑着他。 他险些败了下去。 可就是这时，皇帝突然宣布要登山祭神，祭祀的物品是——陆瑾珩的尸体。 皇帝将这场祭祀弄得声势浩大，连在山中躲藏的骆时琛也知晓了，可到了这种时候，骆时琛反而冷静下来了，被侵蚀的大脑恢复清明。 骆时琛知道，自己必须要要救下瑾珩，哪怕只有尸体。 带着一身煞气他一入人间便会遭天道雷劫寸步难行，煞气必须要消！ 骆时琛知道等不得，便用魔修的换血之法摆脱煞气，将煞气封印在山中。 然而他还是低估皇帝的阴毒，瑾珩的尸体早就被皇帝毁了，他折磨的是瑾珩的魂魄！ 陆瑾珩是修道者，要么成仙长生，要么灰飞烟灭，但皇帝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将他魂魄囚禁起来，骆时琛一天不来，他便一日折磨这魂魄，而等到骆时琛终于赶来时，陆瑾珩的魂魄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空洞的像个人偶，任是烈火烹煮、万箭穿心也不再有反应了。 骆时琛怒火中烧，最终砍了皇帝，当年刺进陆瑾珩胸膛的剑又杀死了皇帝，可皇帝却笑得诡异：“弑父杀妻……罪孽深重！” 可杀了皇帝也救不了陆瑾珩。 骆时琛哑着嗓子说：“若我早知……瑾珩所受之苦，皆因我起。” 他要送瑾珩一个痛快。 可瑾珩不愿走。 魂魄残破不堪，却又不愿散去，空洞地看着前方，痴痴地挣扎着。 瑾珩不愿离开，又入不了轮回，骆时琛没办法，只能带着陆瑾珩的魂魄去了陵墓。 修道之前，他是太子，修道之后，人间身份便消散了，皇帝再不喜他，也要按祖宗规矩为他建造陵墓。他将陆瑾珩的魂魄放在棺木中。 骆时琛不知皇帝是了何等残忍的行径才将瑾珩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但总归他对不起瑾珩。 他总要让瑾珩舒服些。 骆时琛在地宫设下层层禁制，他转修魔道，辗转于秘境中为陆瑾珩寻来滋养魂魄之物。 他是魔修，惹人忌惮也属常事，可偏偏不论他去哪都会被围追堵截，次数一多骆时琛就意识到不对——有人在追杀他。 顺着查骆时琛才发现，皇帝没死，他把自己变成以晦气祟气为食的怪物了！ 皇帝追求长生，但也愿意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他容忍自己暂时成为怪物，是为了继续夺舍骆时琛！ 皇帝派来的怪物惯爱装作陆瑾珩的样子刺激骆时琛，某次追杀时，恰好骆时琛在秘境受了伤，被这么一刺激心魔入体杀红了眼，等清醒过来时四周已经血流成河了，他看着周围的尸体忽然无比茫然。 “弑父杀妻……” 满手鲜血是他，不容于世是他。 他才是罪孽。 骆时琛自散修为，一/夜白发。 不，有罪的皇帝。 他这一生，唯独对不起瑾珩。 他知道的，瑾珩心悦于他，他一直都知道，是他执着追逐大道忽视瑾珩的心意。 他拖着身体来到地宫，用仅剩的修为在棺木刻下阵法，“若有来生……我来找你。” 男主气运被剥，命悬一线，心有执念，得以入轮回。 这就是所谓的前世。 而戚砚越，是男主割下的煞气化人，是灾祸本身。 戚砚越激活了那些记忆，可满脑子却只有陆晏受过的伤，魂魄四分五裂、满目疮痍，该有多疼。 那双不详的眼睛看着陆晏，本该威慑十足，可仔细看过去，那人连眼眶都红了，看着怪可怜的。 陆晏：？ 什么情况？ 他以为戚砚越看见“前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艳鬼找错对象”了？ 别说戚砚越了，就连陆晏自己看完这剧情都心虚，毕竟他一直跟玄门暗示什么前世今生什么的。 就感觉有点解释不清楚呢。 解释不清楚就不解释了，从源头杜绝解释！所以陆晏看完剧情后立刻来了趟地宫，把该有的不该有的全都毁了，力图抹除痕迹。 结果没想到男主竟然会在棺材上刻什么记忆阵法，而这玩意戚砚越竟然也能触发…… 但戚砚越的反应让陆晏有些意外，不吃醋就算了，怎么还要哭？ 疼？他为什么会疼？ 他拿到手的剧情只对主线剧情有着重描写，前世属于前置剧情，描述的很粗略，关于艳鬼本身的更是少之又少，反正只是当工具人而已。 “我不疼？”陆晏试探说。 “撒谎，怎么会不疼。”戚砚越摸了摸陆晏的脸，动作轻的像是生怕碰碎了陆晏。 或者，是为了他所以就不觉得疼了吗？ 戚砚越抿唇，双眼黯淡。 他心里当然难受，一方面痛苦陆晏前世受尽折磨，一方面又妒意翻涌。他才刚刚接受了自己影子，可这才多久啊，他就连影子都不是了。 他知道陆晏是认错人了，但不重要了，他不会把晏晏还给骆时琛的。 骆时琛不配！ 反正都认错了，那为什么不能一直错下去呢？ “晏晏，对不起，那时候我到的太迟了。” 陆晏:“……”他到底在说什么？ 第65章 工具人鬼王不想加班（12） 陆晏沉默, 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他并不清楚关于“前世剧情”的细节，但有可以确认的一点事——“前世”的事跟戚砚越没关系。 那时候煞气还没化形呢。 毕竟和戚砚越相处了几个世界, 关于某人奇特的脑回路陆晏也多少也有些了解了。 稍微一细想, 陆晏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 他之前不想让戚砚越知道“前世”主要是担心这人胡思乱想，而戚砚越也的确是乱想了，但他不止是乱想, 他还要针对这件事付出一点点行动，比如顶替上岗。 ——认错人？可以啊，那就一直错下去吧。 戚砚越之前对“自己做自己的替身”纠结不已，但这会儿对“做别人替身”这事倒是想的非常开。 替身好啊, 近水楼台，天生有优势！ 没有野心的替身不是好替身, 先定一个小目标, 取代正主上位！ 他觉得自己比骆时琛强多了！以前是他没机会，现在不一样，他就站在晏晏面前呀, 优势在我。 “我——” 就在戚砚越要开口时, 陆晏打断他：“不管你想说什么, 先听我说，我没认错人，我知道你是骆时琛的煞气，我要找的就是你, 戚砚越。” 戚砚越卡壳了。 心里斗志的小火苗还没燃起来就被扑灭了。 这和他谋划的剧情不一样。 “而且骆时琛刚才不是说了么, 你是他的煞气……”陆晏顿了顿，“你不会没听见吧。” 那也倒不至于没听见, 戚砚越眼神闪烁, 大脑疯狂运转, 最终低头说实话：“我以为你认知出问题了。” 在骆时琛的记忆中，前世陆瑾珩被皇帝抽魂折磨，被安置地宫时已经变成无知无觉的傀儡了，这样的话认错人就很合理了。 戚砚越是认为陆晏不会听信骆时琛的话。 鬼对自己执念总是最为执着的。 陆晏皱眉，问题还是出在记忆上，但现在不是提这件事的时候：“先回去。” 他转头看骆时琛：“机关怎么开。” 陆晏是鬼，地宫困不住他，但戚砚越和骆时琛，一个虽然是煞气化人，但估计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呢，另一个倒是天师，可现在伤到移动困难，也不能指望他俩爬隧道了。 骆时琛摇头：“地宫，是皇帝建的。” 陆晏心道麻烦了，这位“皇帝”是剧情里的“真正反派”。 他在关闭的石墙观察一圈，没找到机关，无奈道：“我出去看看，你们在原地不要动。” 陆晏一走，主墓室就静下来了，戚砚越在墓室转了一圈，他脑子里有关于骆时琛对玄术的知识，但一时间难以运用，索性放弃，站在石墙边等陆晏。 骆时琛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恢复体力，但更主要的还是梳理记忆。他今生也才活了不到三十年，前世几十年的记忆一股脑塞进来着实难受。 这段记忆大部分都是灰色的，骆时琛的前世并不精彩，他的生活甚至可以说是麻木，出生便是太子，即便被父亲不喜，他也仍然无比尊贵，只不过很多事情不能由自己做主罢了，但性命无忧，后来因天赋斐然被仙人带到仙山，从此如龙入海，顺遂无比，但就是太顺了才显得平淡。 可这份平淡却被陆瑾珩打破了。 剑刺入陆瑾珩胸膛的那一刻，骆时琛的眼中多了抹红，是鲜血、是他对陆瑾珩的愧。 “瑾珩所受之苦，皆因我而起。” 这句话如同梦魇束缚着骆时琛，前世死前那句“若有来生……”也并非期待来世，他想说的是——若有来生，我来找你赎罪。 前世的愧疚涌上心头，心脏揪心的痛，骆时琛猛地睁眼，他捂住胸口，呕出一口血。 戚砚越回头，神情平静地看着骆时琛，属于人类的眼睛逐渐被煞气掩盖，变成没有眼白的样子漆黑而诡异：“你最好把那些心思收收，再走火入魔可没人救得了你。” 骆时琛平复呼吸，望向戚砚越，突然说：“你是因他而生的。” 骆时琛的煞气是因他杀了陆瑾珩，说煞气因陆瑾珩而生倒也不算错。 戚砚越皱眉，骆时琛显然话里有话，可他不想听。 可骆时琛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你对陆晏的爱意究竟是受了我的愧疚影响，还是……诞生而初的执念？” 那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骆时琛，后者毫不畏惧，甚至有些想笑：“你真能分清吗？一个……煞气？” 骆时琛并不是一个会咄咄逼人落井下石的人，这些话却仿佛在他脑中很久了，他必须要说出来，这似乎是一个任务。话说完了，那种诡异的如同被支配的感觉迅速褪/去，他重新闭上眼睛。 反观戚砚越，那双漆黑诡异的眼睛不再平静。 他不在乎陆晏是不是人，更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人，他拥有独立自主的意志，能分清情愫与爱意发自内心。 但他同样恐惧，恐惧自己有一天会失去这样的意志。 他是煞气，是骆时琛犯下的罪孽。 这份罪孽被以秘法和主人割裂，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它会不会回去？没人能逃避罪责和惩罚。 戚砚越甚至在想，他现在就该杀死骆时琛，杜绝未来有一天自己会被同化的可能。 但是不行，他不能自己动手杀死骆时琛，他不能成为刽子手，起码不能让晏晏知道他是刽子手。 墓室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但很快就被轰隆的震动声打破了——是石墙被打开了。 石墙缓缓上升，红衣艳鬼站在墙外说：“好了，出来吧。” 诡异的黑色退出眼眶，高大挺拔的男人迫不及待钻出石墙，抱住他的珍宝。 . 把男主送回骆家后，陆晏和戚砚越回到家中。 陆晏捏着一枚铜片，转头看向戚砚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戚砚越：“封印，有点难受，我觉得自己现在像是被绳子困住的果冻。” 在得知自己不是人后，戚砚越对身体的感知就和之前不一样了，他知道自己是一团“气”，“气”应该是自由的，可现在他被绳子束缚了。 “绳子”捆的不是很紧，没办法将所有“气”关起来。 他甚至能自主地控制那些煞气，也能“看”见“自己”缠在陆晏身上。 戚砚越喉结滚动。“我不是故意缠着你的，这是本能。” 他当然可以让“气”离开陆晏，但显而易见，他不想这么做。 陆晏放下铜片，抬眼看向戚砚越：“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之前，每一秒它们都在缠着我，很不听话，但我没有驱逐。” 是陆晏的纵容，这些气才能缠着陆晏。 对付这份纵容，戚砚越既享受又惶恐，纠结之下，他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都知道我不是……他，那为什么还会愿意和我在一起？” “因为这件事本来就跟他没关系。”陆晏看着戚砚越，语气平静。 小世界的人、事、物，对陆晏来说都没有意义，他只是来执行命令完成任务，最初的戚砚越对他也一样。 那捧花给陆晏带来的是一瞬间的心动，但那代表不了什么，系统不介意在漫长的生命中原住民一段永恒，但仅限于原住民的永恒。 即便后来戚砚越明说他想要更多，陆晏也没有改变想法——他需要一个宿主。 如果宿主对系统的感情可以维系这段关系，那么系统也不介意利用。 毋庸置疑，戚砚越一定会是个优秀的宿主。 陆晏早就给戚砚越打过分了，如果他被投入世界，寻找宿主的话，应该找不到比戚砚越更优秀的宿主了。 他想绑定戚砚越作为宿主，所以登出世界，但因为意外，他不得不延缓绑定进程。 什么觉醒者、反叛者，这种身份并不不会影响系统绑定宿主的打分，甚至还会加分。拥有独立意志的宿主，是值得鼓励的。主神空间的系统并不喜欢傀儡宿主，陆晏更不喜欢。 所以陆晏进入第二个世界。 到此，陆晏依然没有改变想法。 直到一只他因怜悯送给“反派戚砚越”小猫咪，跨越世界，被作为礼物重新送到陆晏面前时。 那个人似乎已经意识到他的想法，所以将小猫咪送到他身边。 他说——我来找我的永恒。 再冷酷的人大概也无法抵挡这份真心，尤其陆晏本来就对戚砚越产生了偏爱。 当陆晏允许戚砚越走近他的永恒时，这件事就只和他们俩有关系了。 跟小鱼干较劲的小橘子搞出了点动静：“喵！” 小橘子吃累了打滚玩了玩尾巴，然后继续投身美食事业。 看着小猫咪有活力的样子，陆晏喉咙溢出一声轻笑。 戚砚越太了解他了，这不好，尤其是在已经猜到戚砚越的身份后，但更不好的还是小橘子，有人在利用完可怜的小猫咪达成目的后，现在已经想抛弃小猫咪了。 狠心的人类。 陆晏指尖轻敲，当然，永恒这个问题要往后放放，现在的首要目标是要让戚砚越从连环世界出去。 挟持世界这件事对凌逸来说就像是在他头顶蹦迪，别说是主神了，就是八代主神加起来敢干这种事，师哥也一定会把他们的精神崩掉。 师哥一定在狙击世界。 他拿到的剧情是师哥优化后的，按照师哥的守序来看，剧情一定是真的，但戚砚越在地宫的表现也证明一件事。 他的剧情不全。 问题出在前置剧情上。 “前世……”陆晏抬眼，“戚砚越，我要看你的记忆。” 第66章 工具人鬼王不想加班（13） 在看记忆前, 陆晏列出几条关于戚砚越在当前世界的危险点。 首先，戚砚越煞气化人天生站在男主和玄门的对立面, 第一重杀机是戚砚越被男主或玄门抹杀；其次供戚砚越化形的煞气是前世男主身上的, 很有可能会在后期被吸收，这是第二重杀机；最后戚砚越当前的身体是被“真正反派”所选中的容器。 剧情的结局，是煞气化人的身体被“真正反派”也就是皇帝夺取, 最后再和男主对上。 而当皇帝和男主对上的时候，戚砚越就已经死了。 三重杀机，全都是剧情杀，是会被世界意识包容、推进。不排除凌逸是想通过剧情杀对戚砚越下手。 当然, 陆晏也不是很担心戚砚越会折在剧情杀上。现任主神在任务方面的成就凌驾于主神空间内的所有宿主，就算陆晏猜错了, 戚砚越不是主神, 只是单纯反叛军、觉醒者，但能在凌逸的监控下穿梭世界的觉醒者怎么也不至于被剧情杀弄死。 陆晏在意的是这份剧情，他认为凌逸应该是插手了剧情。戚砚越在剧情里的身份一定是凌逸安排好的, 不, 不止是戚砚越, 还有他的身份。 他很难去猜中师哥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是单纯是杀死戚砚越的话根本没必要这么迂回，尤其是这种伤害性并不大的迂回，这很不符合师哥的战斗美学。 凌逸钟爱一击必杀碾压式的攻击, 根本不会搞这种类似怀柔的政策。 但陆晏也没想到所有的猜测在看到戚砚越脑海中“前世记忆”后就土崩了。 问题根本就没出在戚砚越身上。 而出在他身上。 前世的陆瑾珩是陆晏！ 陆晏瞳孔猛缩, 猛地拉开和戚砚越的距离，结束读取进程。 戚砚越疑惑：“晏晏怎么了？” 陆晏神情茫然, 后台数据震撼到来回乱窜：“我……没事。” 他强行平静, 眉头却紧紧皱起。 不会认错, 师哥的剧情防伪码……剧情里的陆瑾珩一定是陆晏自己扮演的。 陆晏不至于连自己都认错。 可问题是，他没有记忆。 【数据清除】 几乎不需要猜测，这四个字就冲出迷雾跳到陆晏眼前。 再怀疑戚砚越身份前，陆晏一直笃定他的数据一定是主神清除的，毕竟一个优秀的宿主在拥有报复的权利后，必然不会允许曾经压迫他的系统舒服，主神不能直接抹杀一个能力出色的战系系统，因为那八成会让这个战系系统反叛。 但清除数据不一样，小世界的数据对战系系统来说并不重要，只是会有点苦恼而已，不过这足以成为宿主发泄情绪的渠道。 当然，这种猜测之前就被陆晏推翻了。 那么既然不是主神清除数据，是谁就毋庸置疑了。主神空间中有这样权柄的只有初代系统01了。 可即便如此，陆晏也没想到，他的数据或许被清除了不止一次。 陆晏深吸一口气：“没事，我要继续看。” 他和戚砚越额头碰额头，继续读取前世记忆。 当前世界鬼怪是拥有入梦“看”到别人记忆的能力，不过陆晏现在用的是系统能力，这要求取得被读取者的绝对信赖。 戚砚越对他毫不保留。 戚砚越的记忆区域很多都处于被封印状态，小部分是因为世界同化，更多的是他主动封起来的。 通过系统进入小世界的宿主，由主神空间的后勤系统和世界意识沟通后被允许投放的，但偷渡者不一样，想不被世界意识发现，他就必须削弱自己，但削弱也代表无法抵抗同化，这种方式最大限度的保护小世界的安危。 陆晏避开灰色的区域，直奔前世。 和骆时琛和戚砚越看见的“记忆”不同，作为系统，陆晏最先见到的是属于01系统的防伪码。 这是01系统以骆时琛视角录制的曾经。 而在这份曾经中，他再一次看见了自己。 不是数据捏出来的模拟场景，这就是他自己。 在陆晏不知情的时候，他被投放进“前世”，完成了一份他不知晓的任务。 记忆很快观看完毕，他的精神触角缓缓退出来，但在即将到达出口时，领地的主人突然“醒”了过来，拽着陆晏不让他离开，层层叠叠的力量亲昵地裹住陆晏。 撞击、缠绕最后是入侵。 . 太阳藏在乌云后，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入大地，城市比往日安静许多。 戚砚越睁开眼睛，眼中闪过餍足，他想要抱住陆晏，后者看了他一眼，用被子裹住自己，躲避他的拥抱。 戚砚越知道是自己过分了:“对不起，我还不太会控制，下次不会这样了。” 我看你挺会的。陆晏长睫轻颤，默默把被子裹得更紧了。 “晏晏。”戚砚越跪在床边，用手碰了碰试图伪装蚕蛹的陆晏。 “不要碰我。”陆晏声音颤抖。 他并不是抗拒戚砚越，只是身体因为过度刺激战栗着，他需要恢复。 戚砚越喉结滚动，忍不住回忆刚刚的美妙，发出一声喟叹。陆晏眼神幽幽，似是控诉。 “也许多试几次就习惯了。”戚砚越说。 陆晏:“……你出去。” “不要。”戚砚越不止不出去，还操控煞气往陆晏身上缠。 类似的状态让陆晏记起自己的精神是如何被拖拽束缚的，但他没有赶走煞气。 大概刺激的环境的确能让人更快平静，陆晏逐渐放松下来，被子也变得松散，不再是茧团，戚砚越惯会抓住机会，立刻钻进被子。 陆晏懒散地看了他一眼，提不起力气驱逐入侵者。 或者说，他不认为戚砚越是入侵者。但有那么一瞬间，陆晏是很想揍他的。 戚砚越伸出精神触角的那一刻，陆晏没有意识到危险。 精神交流在系统间是很频繁的，但他没想到看起来温顺柔和的精神力量，只是猛兽的伪装，在捕捉到猎物后，猛兽才露出凶狠的獠牙。 戚砚越抱着陆晏，小声说:“明明很舒服……” 是，一开始是舒服的，这也是陆晏没跑的原因，但持续的时间太长了，便让人感觉到恐惧，但当陆晏意识到不对劲时，他已经是被温水麻痹的青蛙，跳不出去了。 戚砚越的意念太痴缠、也太旺盛，陆晏有点扛不住。 好在，现在停下来了。 . 阴了两天的天空终于放晴，阳光穿过树冠，化作点点碎光落在地面，戚氏大楼的采光极好，红衣艳鬼躺在摇椅沐浴晨光，旁边是在努力工作的戚砚越。 鬼不需要工作，但系统需要。 看似慵懒躺在摇椅的系统，满脑子都是自己数据被清的事。 他很生气。陆晏明确知道自己关于他唯一宿主的所有数据记录，都因为宿主成为主神后被清除了，他当时猜测是自己压榨主神的惩罚，但即便在规则内的惩罚陆晏也很不服气。 更别说他的数据被清除了不止一次。 他不管师哥要干什么，也不想去猜这背后的深意。他要把被清除的数据拿回来。 陆晏知道在小世界愤怒是没用的，就算要质问也要回到主神空间，而回去的前提，要先把小世界任务做完。 从陆晏的视角来完前世，再结合现在目前时间线的剧情来看，事情很简单。 他在数据清除阶段被丢进世界执行了一项任务，时间线是“前世”，而他的任务进程只有一个——让骆时琛杀死他。 男主亲手杀死工具人，使男主达成不破不立的“破”，完成前置剧情。 在“前世”剧情中，陆瑾珩活着的时候是陆晏扮演的，而死后那个灵魂则是使用道具“傀儡娃娃”的模拟产物。为了让剧情更完整，很多前置剧情或许比主线剧情还要难搞，但系统们并不排斥多花些时间去完成这些前置剧情。 细节决定成败嘛。 但现在陆晏连主线剧情都不想做了！ 太慢。 陆晏第一次觉得剧情进程太慢了，他需要男主尽快完成自己的任务，好让他登出世界。 但平心而论，陆晏知道引导主线的能力……很弱，只是机械性地跟随剧情。 他下意识看向戚砚越。 办公的戚砚越似有所感，抬起头问：“怎么了？” 陆晏顿了顿：“有件事，想你帮忙。” 戚砚越立刻放下工作，面色一正：“一定全力以赴。” 戚砚越的皮相无疑是出色的，五官立体，面容俊美，被西装包裹的身体藏着勃发的力量，肌肉恰到好处地分布，陆晏甚至知道，在他用力时腰腹的人鱼线是多么的具有美感。即便用最苛刻的程序来分析，这也是一具完美的身体。 但最让陆晏喜欢的还是那双眼睛，漆黑如深渊带着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锐利，然而这双眼睛在望向陆晏时总是溢着碎光，像是捧着心脏的信徒，虔诚地注视着自己的神明，而在染上情谷欠时，眼睛又会暴露主人掠夺的本性。 他不是等待神明赐福的信徒，他更想得到神明、吞噬神明。 不掺杂感情，只看参数，戚砚越也绝对会在陆晏挑选宿主的名单中。 戚砚越业务能力应该很强吧。 想到后台的奖章，陆晏心中微定，缓缓开口：“我想让骆时琛去对付皇帝，但他现在还太弱了。” 第67章 工具人鬼王不想加班（14） L省, 鹤江市。 鹤江市位于东北地区，是一座海滨小城, 常住人口不足两百万, 城市节奏相对缓慢。这边气温降得厉害，刚到十月温度就已经降到了个位，夜里更是直接到零下。 老城区比起新城更萧瑟, 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脑袋探出来叼着根烟吞云吐雾，他视线落在前方三个男人身上，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老弟, 上哪啊？” 三人朝他的方向望过来，看着最小的那个抬步走来, 司机咧嘴一笑, 稳了。 并不宽敞的出租车，坐了三位身高腿长的客人，司机瞟了眼后视镜, 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后排的两个客人干嘛要把右边空着挤在一起？ 副驾的骆时钰突然开口：“老哥, 能说说前几天死在诊所的老人怎么回事吗？” 司机老哥收回视线：“也不能说是死在诊所, 是从诊所回养老院的路上死的。” “养老院？”骆时钰来精神了，“您细说说！” “也没啥可说的，就走路上让车撞了，老头脑血栓, 腿脚不灵活躲避不及, 人就没了。”司机老哥幽幽道。 出租车此时停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司机手里夹着烟, 但因为后座的两个客人他并没有点燃, 干这行久了多少有点眼力见。 这三位来这儿第一天司机就注意到了, 也不是他善于观察生活中的美，实在是老破小区都熟人，多出一个生面孔半天不到就传遍了，更别说这仨人一看就非富即贵。 这种人，一看就和他们这小区搭不上边，但现在偏偏出现在这儿了，探亲？没听说哪家跟他们有交流；见朋友？这小区加起来的年轻人都不过两手；至于逃犯、传销……还真有人这么猜来着，警察前几天就来上门了，人还在那就是守法公民。 “老哥，我想听的不是这个。”骆时钰抽出一张百元大钞。 司机面不改色接下来，继续说：“养老院自己有护理人员，而且医院就在他们养老院对面，根本用不着去诊所，那天李老头是被他儿子接走的，听说把养老院退了，打算带回家自己照顾，就住这边，十四号五楼靠南的房子，不过因为老头没了，他儿子拿了笔赔偿就跑了，现在住哪不知道。” 骆时钰又抽出一张钞票。 司机：“李老头他儿子之前因为家暴打老婆被局子思想教育过，不是什么好东西，哦，他儿媳妇前几天也死了，癫痫，大街上发病，听说是窒息。” 骆时钰还打算抽钱，司机打断他的前摇：“别的我不知道了。” 骆时钰朝后座看去，后座两个活人一个闭眼，一个带耳机，压根不搭理他，骆时琛这才看向右边。 红衣艳鬼抬眼，他额间的鬼纹比先前更艳了，闪耀着特别的光华，像是大补了一番。 戚砚越不耐烦地动了动腿，出租车后排对长腿客人并不友好，陆晏安抚性地捏了捏身上的煞气，“都给他。” 这句话是对骆时钰说的。 骆时钰立刻把剩下的一千拍在车上：“你不挣这钱也有别人挣，大家就别互相浪费时间了。” 这倒是实话，小城市的消息总是传的最快的，只不过信息在传递过程中会添加上个人色彩，出现夸大或虚假的情况。而出租车司机这个群体总能凭借行业特性，拿到一手消息。 司机没去碰那些钱，反而隐晦地看了眼后座的空位，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沉默片刻，然后指了指收款码：“得加钱。” 骆时钰：…… 【叮，收款到账一千元。】 “一条独家，李宏三年前给他爹和他老婆买了份人身意外保险。”司机看见骆时钰渴求的眼神，于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多说了一嘴，“他买保险的时候，我也在签。” 司机身上那股晦气在说话这句话就散了，他和事件的联系断了。 . 鹤江市的夜晚非常冷，老旧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将道路照亮，但街上空荡荡的，偶有两三张黄纸随风飘过马路。 这几天似乎是什么祭祀先人的日子，自行车道上被用粉笔画了很多圈圈，里面留下灼烧的痕迹。 “养老院和诊所都没问题，接下来我们去哪？”骆时钰问。 身为菜鸡，骆时钰能跟着过来，就是过来打下手的。 戚砚越说：“李宏家。” 陆晏虽然手持剧情，但剧情并不会细致到为标出事件地点，这样是为了防止反叛军通过偷窃剧情抢夺主角能力。 好在陆晏之前就让鬼将派鬼查这些事了，天下那么多鬼，总有一两个能查到点什么，难就难在如何才能从这些消息里筛选出真正有用的消息。 这个艰巨的任务被陆晏交给了戚砚越。 出色的宿主不负众望，初筛选中了三个地点，结合事件讯息最终选定在鹤江市。 他们抵达后找到管辖这一片的鬼，找到关键人物“李宏”，据鬼说，他身上的气息非常恶心，让鬼都退避三舍，不过就在陆晏抵达前一周，鹤江市的鬼就找不到李宏了，并没有专业搜查素养的天师/总裁/鬼，陷入僵局，结果一转头看见了冒着诡异晦气的出租车司机。 按照司机的消息，几人搜查了事件中的诊所和养老院，但很可惜，没有线索，最终他们才将注意力放在李宏的家里。 滨江小区，十四号楼五楼。 老小区没有保安执勤，他们开车顺利进入，迅速抵达目标楼层，戚砚越的煞气钻进孔眼，进行了玄学模式的物理撬锁。 幸运的是这间屋子没有欠电费，戚砚越打开灯，他没觉得有异常，反倒是身后的骆时钰直接跪了。 “卧槽——” 骆时钰捂住眼睛，疼的直咬牙，要不是因为大晚上加上这地方是居民区他早就忍不住尖叫了。 疼，不止是眼睛，连带着血液都在沸腾。 “是献祭，他没死。”骆时琛神情凝重，“阵法已经启动了，力量会传到他身上。” “他”指的是布下这些疑阵的人，骆时琛已经猜到是谁做的了。 骆时钰颤颤巍巍吞了枚药丸，他关上天眼，低头一看，全是血。 呼，还好还好，没瞎。 陆晏看他一眼：“回车里。” 骆时钰屁话没说麻溜滚了，这种场面的事已经不是他这种菜鸡能参与的了。 陆晏踏入屋子，客厅里放着一个佛龛，上面没有佛像，只放一个盖着白布东西。 陆晏掀开白布，下方果然是一个骨灰盒。 骨灰盒外溢晦气，却又将晦气束缚在周围，不让晦气跑出去，若不是站在这里，即便是最出色的天师也无法检测出这里的异常。 和诺诺的情况很像。只不过这里面的灵魂已经被“吃”了。 他指尖落在盒子上，感知这里发生的事。 一名骨瘦如柴眼眶凹陷的中年男人将盒子供奉在佛龛前，他跪在嘴里念念叨叨献祭、求财…… 这些东西和背后那人无关，陆晏掐断联系，把盒子丢给骆时琛，“力量往东方去了。” 他们下来时，骆时钰还在对着镜子擦血。 “还能开车吗。”陆晏有些怀疑。 “没问题的！”骆时钰精神抖擞，他瞄了眼骨灰盒，“真是那个李……李宏弄得？” 靠着钞能力和鬼的消息，他们其实打听到李宏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染了赌瘾整日酗酒家暴老婆没本事没出息的中年男人，太普通了。 “不是，这里面的魂魄喜欢帮别人完成愿望，李宏巧合得到了他，于是恶念被放大成为他的养料，他吸满力量后，自动触发了献祭流程。”陆晏淡淡说。 一个被魔鬼蛊惑的人类，为魔鬼献上家人的生命，将魔鬼激活了。 气息的方向朝山里跑，车进不去山，只能停在山脚。 这山是鹤江市的3A级景区，在山崖顶做了截断防护，而气息指引他们往山崖下去。 此时浓雾渐起，朝阳初升，已经有游客到这儿欣赏日出了，可在陆晏眼中翻涌的晦气自崖底升起，不详的黑雾遮住太阳，实在称不上美景。 幕后之人显然察觉到自己被追踪，于是强行中断献祭阵法，现在这里只剩下浓郁无主的晦气。 陆晏:“很奇特的力量，不是亲眼所见难以察觉。” 要不是今天拿到了骨灰盒，他们根本不可能找到这地方。 “是功德，”骆时琛说，“他用功德遮蔽天机。” 皇帝在位时，海河晏清、国泰民安，即便追求长生，也提前让位于储君，未曾劳民伤财。他看见了另一个世界的宏达美好，迫不及待想要冲进去，可那个世界却将他拒之门外。 人的命天注定。仙山的仙长这般说着，可皇帝不服。 骆时琛握紧剑：“必须处理掉这些晦气。” 陆晏挥手，云层翻涌，三人瞬间消失。他们向崖底飘落，过程中穿过了一个类似水幕的屏障，不久后落至崖底。 崖底的晦气远比上方看见的恐怖，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 骆时琛在地宫受的伤已经痊愈，又因祸得福，觉醒前世记忆，对道的领悟也更深了，但凡人对上这般声势浩大的晦气也还是有些勉强。 他将喉间的鲜血咽下去，刚要提醒，转头却看见陆晏将晦气和戚砚越隔开。 红衣艳鬼微微蹙眉，眼底染上嫌弃：“脏死了，你不许碰。” 骆时琛抿唇，他其实想说煞气最喜欢这东西了，但随即想起，瑾珩怎会不知道这些。 瑾珩…… 他紧握剑柄，眼中闪过片刻茫然。 瑾珩当真喜欢过他吗？ 瑾珩看戚砚越的眼神热烈而纯粹，骆时琛从未见过。他心底猛地涌上一阵不甘，随后又强行压下去。 第68章 工具人鬼王不想加班（15） 崖底的风景玄妙至极, 丝毫看不出冬季的萧瑟，反而满是春意, 淡紫色的小花铺满山岗, 远处的树木高大，插入云间，树冠繁茂, 青草翠绿，处处生机，美的不似人间，静的连风声都没有。 然而浓郁晦气肆意游走, 将美景变得诡异粘稠。 “我去找核心。”骆时琛垂眼说。 他率先进入阵法，不再朝身后看去。 “我们换一边走。”戚砚越心里还膈应骆时琛呢, 根本不想和他有接触。 陆晏拉住戚砚越眨眨眼睛：“咱们不去。” 要不是想加快进度, 主角升级这种事他来都不想来。 “皇帝中断连接不敢露面，此地阵法已是无主之物，没有危险, 他解开阵法拿到核心就能突破修为, 用不着咱们操心。” 等把皇帝留下的阵法走几个, 骆时琛升级的差不多了，他们再把皇帝挖出来让骆时琛弄死他然后永绝后患。 这是陆晏用来骗戚砚越的说法。 不管戚砚越信没信这鬼话，反正他是跟着一起来了。 戚砚越看着陆晏，冷不丁说：“封印有点烫。” 骆家是天师世家, 底蕴深厚传承久远, 家族几经战火祠堂的位置却千年未变，骆家祠堂是祖上留下来的宝藏, 有镇压邪崇的作用, 戚砚越身上的封印便是以骆家血脉激发阵法。引动阵图后, 灵力钉进体内，再从体内连接起来，变成锁链将煞气封在体内，骆家给戚砚越用的是最高规格的封印，上千枚灵力钉打进身体，当然无比痛苦。 而这样的痛苦，戚砚越每五年就要承受一次。 陆晏将手放在戚砚越胸膛，感受埋藏在他体内的封印：“好像，在松动？” 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缠在他身上的煞气越来越多了。封印像是被扎破的气球，被封锁在里面的煞气从孔洞一点点钻出来。 不应该啊。 骆家的封印在剧情里仅仅只是为了平衡煞气，免得引出灾祸，后期封印破了被皇帝发现他和骆时琛之间的联系，才狂喜着要选择戚砚越当附身容器。 煞气化人，可比肉/体凡胎听着厉害多了，而且某种意义上，皇帝和戚砚越也算有“血缘关系”，符合夺舍条件。 封印在哪出问题都不该在这儿出问题。 还没到表面反派和真正反派对上的时间点呢！ 身为战系系统，陆晏只上了两天系统培训班，其实根本就不懂做任务……于是他抬头看向戚砚越，诚恳发问：“你觉得现在正常吗？” “不正常，我脑子要坏了。”戚砚越闭上眼睛，手臂青筋暴起，像是在忍耐什么。 那些不合时宜的前世记忆涌现出来，来来回回播放着陆瑾珩和骆时琛间的相处细节，戚砚越被刺激到了。 不过看了一会儿戚砚越反而平静了，好假啊。 戚砚越一碰见陆晏就恋爱脑上线不假，可恋爱脑在狙击情敌方面警惕性高的很！那天被迫得到记忆后，戚砚越就被刺激的不轻，但现在被迫反复观看，突然品出几分不对劲来。 晏晏好像根本不喜欢骆时琛，更像是……表演自己喜欢骆时琛。 而且还是演技很一般的那种。 戚砚越恍然——原来是逢场作戏！ 陆晏迟疑：“你在笑什么？看起来好得意……” 不会脑子真坏了吧。 “没，感叹人生总会在不经意间迎来小确幸。”戚砚越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觉得还是进去看看比较好。” 气球已经漏了，要么堵上，要么把气球彻底毁了。 . 气息指引着进入一处只供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穿过之后他们首先看见倒在洞里昏迷不醒骆时琛。 陆晏大受震撼：主角……这么没用吗？ 他看向戚砚越，后者除了发型和衣服凌乱了些，其他没问题。 骆时琛再次伤的不轻，浑身是血，但好在阵法核心的灵石在为骆时琛温养身体，没让骆时琛当场丧命。 戚砚越说：“头不疼了。” 他眉头轻蹙，深邃的黑眸闪过一丝警惕。 陆晏绕了一圈也没找什么攻击性质的阵法，完全搞不懂主角怎么能伤成这样。 ……真的很需要一个优秀宿主帮他扛下所有啊！ 戚砚越眼神微沉：“我的情况应该跟他受伤有关系，那份记忆里，没有说他是怎么剥离煞气的。” 的确，记忆阵法的内容基本是围绕陆瑾珩展开的，针对骆时琛自己则大多模糊。 但不管记忆还是煞气，都不能作为线索，记忆应该是凌逸专门给他准备的，防伪码就是证据，而煞气化人也应该和戚砚越偷渡有关系，按理来说，不该有什么是用来专门对付戚砚越的。 但骆时琛的存在就是危险，煞气是从他身上剥离的，会不会回去谁也不知道。 陆晏立刻说：“把晦气清了我们就离开。” 由于幕后之人中途截断阵法，晦气无主，会逐渐扩散，这般庞大的晦气若不净化，不知会影响多少人。但也不能慢吞吞净化，陆晏想到他们进来时碰到的屏障。 陆晏想了想，那东西改改应该能用。他让戚砚越在这儿等他。走到半路又有点不放心，往戚砚越身上又加了几层防护。 被陆晏当成易碎品保护，戚砚越十分受用，没错，他只是一团弱小可怜的煞气呀！ 他捏了捏陆晏的手，“早点回来。” 但等陆晏一走，戚砚越表情就变了，他若有所思地看向骆时琛。 那双属于人类的双眼变成幽谭般的黑，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样子。不详的晦气带着丝丝血煞堆满山洞，这里就像他们的大本营，它们肆意游走，带着凶性朝骆时琛攻击，随后却被一层无形的力量抹除。 戚砚越上前把骆时琛翻过来，不出所料在他手心看见一块散发雾气的石头。 一枚品相完美的灵石，是上古修仙时期留存下俩的东西。 戚砚越都没犹豫，直接把灵石抢过来揣自己兜里了，没了灵石保护的骆时琛顿时被晦气侵入，他闷哼一声，被剧痛唤醒神志，缓缓睁开眼睛。 “终于醒了，专业人士不在身边，这么浓的晦气我和晏晏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戚砚越后退两步，面不改色说瞎话。 骆时琛默念法决，在身体周围支起一层防护抵抗晦气侵蚀，他握着剑踉跄站起，扯了扯嘴角：“你直接吃了不就行了？” 晦气再浓还能有煞气凶悍？这山底的晦气再来两倍也不够戚砚越吃一顿的，净化晦气最快速的方式其实就是让戚砚越吃掉。 “晏晏不让我碰这些脏东西。”戚砚越又开始得意了。 没办法啦，甜蜜的负担。 骆时琛面无表情，眼神却莫名透出几分讥诮。 脏？ 能比凶煞脏吗？ 戚砚越摸着兜里的灵石，轻嗤一声，“不用故意惹怒我。” 他再想弄死骆时琛也不会在这儿动手，没法跟晏晏解释。但骆时琛的眼神真的太让人不爽了。 在得知自己的身份后，两人都无法容忍对方的存在，本能地想要杀死对方，获得更完整的“独立”。 关于第二重杀机，陆晏猜的不完全对。 他担心戚砚越会被重新融合，但其实骆时琛也有被戚砚越融合的可能。 这重杀机相对且公平。 双方都有机会吞噬，也都可能被吞噬。 也许是感受到煞气的狂躁，四周的晦气都变得安静许多，默默地想要避开，戚砚越随手捏了把晦气，突然笑了。 “晏晏让我帮你提升实力，正好，这地方不错，材料很多。” 材料？ 骆时琛本不明所以，可在触及戚砚越阴沉的目光时，心脏猛地一跳。 这地方最多的东西是……晦气？！ . 陆晏抵达屏障处后先把外溢的晦气都拉进来，然后给屏障加固了一番，防止再次溢出。 这两项的难度都不高，但如何将屏障改成净化器则让陆晏有些苦恼。 系统空间倒有很多净化方案，但那都是A级以上的世界才能使用，像当前这种灵气消弭、等待复苏，只有地府运转的灵异小世界，评级顶多是B-。陆晏要是用那些方案，所需要的能量可能会直接把世界吸干。 往下挑挑拣拣又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就在陆晏打算自己上手改编时，却发现晦气浓度在变淡。 “嗯？” 陆晏赶忙回到山洞，然后就看见比之前更凄惨的主角。 疑似施暴者是戚砚越。 陆晏先检查戚砚越，确认某人没有偷偷吃晦气，然后才问:“干了什么？” 戚砚越握住陆晏的手腕，神情无辜:“帮他提升修为啊。” 陆晏沉默，视线落在洞穴中心的阵法，以及躺在上面被迫吸收晦气的骆时琛身上。 “……” 好像，实力的确有所提升？ 还能这样？ “阵法……你改的？” 戚砚越谦虚道:“稍微有一点学习能力。” 棺材得那份前世记忆很少涉及修道，但刻记忆阵法那段却很清晰，戚砚越看两遍就会了。 这玩意，一通百通么，就算错了也是骆时琛遭罪，戚砚越毫无负担。 见陆晏一直在看骆时琛，他有点小不开心，把陆晏拉到一边，将兜里的东西鬼鬼祟祟塞给陆晏。 陆晏低头一看。 嗯，灵石。 “！” 戚砚越小声说:“好东西不给他！” 灵石很轻，陆晏却觉得手上的无比沉重，一起变得沉重的还有后台的积分。 原来你是这么做任务的…… 第69章 工具人鬼王不想加班（16） 陆晏握着灵石, 神情有点茫然，干巴巴问：“还有多久结束？” 戚砚越瞄了阵法一眼, 很快得出答案:“两个小时吧。” 两个小时就能吸干满山谷的晦气？这是完全没考虑主角的身体承受啊。 晦气通过阵法进入骆时琛身体, 骆时琛天生道体，可吸收世间所有力量，晦气相比灵气暴躁也更具攻击性, 往往是先破坏，等被吸收过后才会修复，骆时琛的伤口就这么撕裂、愈合反反复复，就这么一会儿衣服仿佛是从血里捞出来的, 模样比先前还要凄惨，可修为的确有在提升。 做法是激进了些, 结果是好的。 陆晏低头看了看灵石, 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违规操作怎么了，警报没响那就是总部审查有问题。 “……”我好熟练啊。 陆晏现在有点希望自己猜错了，戚砚越也许不是他的宿主, 这样他后台的奖章和积分就还是清清白白的。 不过可能性不大就是了。 “要不出去逛逛？这儿风景不错, ”戚砚越柔声说, “一直没有机会和晏晏约会呢。” 主角在这儿半死不活，我们去约会？也太不尊重主角了。 “好呀。” 陆晏只犹豫了一会儿就欣然接受了戚砚越的邀请。 晦气逐渐减淡，山谷的风景完整展现出来，扑面而来的清新感让人心情大好。 两人拉着手走到河边, 水清见底, 潺潺流动，陆晏伸手捞起一块石头, 石头的棱角被水流打磨光滑, 摸起来感觉很舒服。 “连条鱼都没有。”戚砚越顺手接过陆晏手中的石头, 将它投回河中。 水花溅起，旋即恢复平静。 不止没鱼，准确来说这地方除了他们几个就没有活物了。花鸟虫鱼、飞禽走兽，连风声都没有的地方，偏偏草木繁盛、花满山岗。 初看不觉得，可待久了便觉得哪都不对劲。 美则美矣却没有灵魂，仿佛披着美丽皮相的死寂之地。 而这种感觉，随着晦气减淡，愈加明显起来。 “戚砚越。”陆晏突然拉住戚砚越，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二人对视片刻，戚砚越率先败下阵，只是有点不甘心：“约会才刚刚开始呢。” 他嘴上不情愿，行动却没有拖沓，只是强调要陆晏以后要补他一个完美约会。 之前陆晏计划是走完九个阵法，等骆时琛吸收完九枚灵石再靠阵法见的联系定位找皇帝，但现在，陆晏怀疑皇帝就在这里。 山谷人间差异太大，人间是“活”的而山谷是“死”的，皇帝靠功德遮蔽天机，但若是活动在必然会被天道察觉，但死地不一样，死地更像是“域外秘境”，不再天道管辖范围内。 世间还会有第二个死地吗？有，但皇帝不一定能遇见。 死地很安全，将晦气传到死地吸收已经很稳妥了，若只把这里当成中转站未免太过浪费。 这片地界很大，陆晏浅浅饶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毕竟皇帝在隐匿方面他已经见识过了。 随着时间流逝，山谷中的景象越来越清晰，那种骇然的死寂感萦绕在四周，美景也更像是一副不真实的画卷，透着不详感。 两个小时后，陆晏原路返回到山洞查看骆时琛的状态。骆时琛被强迫吸干了晦气，已经是气若游丝了，若不是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陆晏都怀疑他死了。 外伤看着严重，但骆时琛的修为却实打实增长了不少，力量缓慢地修复着他的身体，再过不久应该就能自愈了。 “要不先把他送出吧？”陆晏现在觉得主角有点碍事了。 戚砚越双眼一亮，那不就是二人世界了？他立刻点头，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然而才刚把骆时琛带离山洞，晦气再次升起，将死地盖住。 刹那间，陆晏感应到阵法启动在东方，他忙顺着气息赶过去，目的地是一处温泉瀑布群，瀑布距离之前的山洞很远，方才还没能搜查到这边。 陆晏标记好位置，把戚砚越和骆时琛带过来。 温泉瀑布热雾缭绕、青苔挂壁，瀑布自崖上飞泻，水声空灵而磅礴，这里像是活过来了，几乎感受不到死寂感。 但也只是“像”，水声并非自然的无常，反而是有规律的，如同一场单曲循环的歌，达到终点又重新回到起点然后自动播放。 温泉水里带着淡淡的灵气，骆时琛被放在浅池中，陆晏和戚砚越分别去找阵法。 瀑布占地大，又天然行程了很多小的温泉池子，陆晏找起来才发觉阵法藏得真的很深。骆时琛能找到裂缝里的石洞也是厉害。 陆晏想到这儿猛地停住。 不对。 从送骆时琛进入山谷，到他和戚砚越找到骆时琛的时间很短，就算有主角光环骆时琛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点。骆时琛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源于战斗的直觉让陆晏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刻返回到安置骆时琛的池子，可池子只剩下淡淡的血迹，人已经不见了。 温泉池是活水，血迹很快融进水中消失不见，陆晏抿唇不语，沉默地调出系统面板。 然后对着01的辅助系统一顿输出。 在杀毒程序猛烈的攻势下，辅助系统毕竟不是01本体防御有限，逐渐败退，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然后被绞杀。 剧情中间突然多出一大段奇特的乱码。 陆晏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师哥没有像戚砚越违反规则修改剧情，剧情都是真的，但凌逸把中间的一段藏起来了！ 等于二的不一定是一加一，还有可能是一加二减二加一！ 头尾对上过程错了！ 陆晏尝试修复乱码，但很快他就放弃了，破坏总是比修复来的容易。 戚砚越找到陆晏时，后者正面无表情对着池子扔石头，单看表情非常平静，但唇角的弧度已经消失了。 “生气了？”戚砚越抱住陆晏。 陆晏不说话。 戚砚越低笑，被可爱到了，“他跑不了，阵法在他身上，这地方晦气会一直往他体内钻。” “你早知道了。”陆晏抿唇，眼神带上点控诉。 “这个真没有，只是单纯烦他，所以弄了点小手段，”戚砚越眨眼，“这不是怕晏晏说我心狠手辣么。” 戚砚越不清楚骆时琛想干什么，但多多少少注意到骆时琛的不对劲，他本来就烦骆时琛，当然不介意多给他添点堵。 “他愿意在这儿待着就待着吧，咱俩出去玩。” 陆晏一听更生气了：“出不去！” 那破屏障和死地融为一体，必须破开死地阵眼才能解开屏障。当然，陆晏最生气那会儿也想过要不硬破一下，不过最终也没下手。 陆晏的脾气来得快去的可不慢，看什么都不顺眼，戚砚越哄他，他还犟嘴说自己根本没生气，但眼底的小火苗就算冷着脸也压不下去。 这种状况在戚砚越找到第二块灵石才稍有缓和。 陆晏把两块灵石穿成挂坠挂在腰侧，抬头看戚砚越，“等出去了你公司不会都倒闭了吧。” 他们在山底已经快一周了，若非一个是鬼一个是煞气化形，现在都该饿死了。 “不会的，要是缺了我就倒闭，那高薪聘的人才不白聘了。”戚砚越对这件事倒没特别担心，公司人那么多，缺了他也能运作。 而且，他真挺喜欢这地方——只有他和晏晏两个人的世界。哦，失去踪迹的骆时琛不算。 “封印好像快散干净了。” 陆晏将手掌贴在戚砚越胸膛处，感受后者的封印。这几日，埋在戚砚越体内的灵力锁链先是断裂，后来连灵力钉也开始消散，钻出来的煞气越来越多，浓度比起此地的晦气可高多了，已经能摸到实体了。 要不是戚砚越有意控制，煞气应该也能占满此处空间了。 在陆晏认真感受的时候，煞气化成的小触手非常不礼貌的钻进陆晏衣襟打了个滚，戚砚越喉结滚动，眼底浮出几分愉悦。 陆晏动作娴熟地将煞气出手揪出来，然后说：“就剩最后一点了，大概明天就散了，先回温泉那边。” 温泉瀑布风景不错，加上陆晏一直惦记那而阵法，就把温泉瀑布作为临时据点了，温泉周围的晦气都被陆晏赶走了，腾出来一片真正的清净之地。 红衣艳鬼坐在湖边赤着脚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温泉水，脚踝白得晃眼，泡在池子里的戚砚越没忍住伸手握住这只脚，带有薄茧的指腹摩擦着脚踝，带来奇异的触感。 陆晏冷酷：“不行，封印就快破了，不许乱来。” 戚砚越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煞气却撒娇般的缠了上去，这叫什么乱来，明明是劳逸结合！可任凭戚砚越是处浑身解数，陆晏也没有改变想法。 戚砚越无奈，只能退让一步：“那你进来陪我泡呗。” 温泉瀑布带着灵气，能温养身体，也能起到平衡戚砚越体内封印的作用，避免最后一道封印散开时冲击身体。 陆晏闻言滑到池中，戚砚越把人捞进怀里，什么也没做，就稀罕地抱抱。 “等封印解了就去抓骆时琛。”陆晏半瞌着眼睛。 这几天骆时琛躲着他们，陆晏也因为封印的事有意避开骆时琛，只搜阵法，但等封印解开了，就不用担心戚砚越受制于人了。 煞气是戚砚越的身体，随着封印溃散，他无师自通就学会了如何控制煞气，天下至凶至邪的力量不怕被算计。 “恩恩，好好练着呢。”戚砚越一脸正经，然后围在陆晏身上的煞气又多了一层。 这叫精细训练，效果斐然！ 就在戚砚越一边聊天一边认真训练时，陆晏突然说：“你好热。” “嗯？” “煞气，在变热。”陆晏也很茫然。 陆晏话音刚落，戚砚越就感受到仿佛骨血沸腾的热度，他闷哼一声，眼白染上黑雾，变为诡异的纯黑。 是封印彻底破了。 “有哪里……” 陆晏话还没说完就感受脚腕的缠着的煞气突然发狠，拉着他沉入池底，温泉池表面只剩下几个浮起来的大气泡。 ——封印破了，可以乱来了。 玄门众人费劲心力寻到山谷时，被谷内温泉瀑布的场景震撼到了—— “卧槽，这他/妈是个灵泉池啊！”儒雅的大长老甚至爆粗口了，非常不优雅！ 他兴奋地掏出法器打算来个打包一点，下一刻却看见池子上冒出一个脑袋。 是鬼王。 场面莫名尴尬，大长老下意识维持礼仪：“好巧啊，鬼王殿下，您也来这儿调查？” 陆晏：“……” 他走出池子，身体没沾上半点水，在他踏上地面后，脚突然一软，险些跪在地上，丝丝缕缕的煞气化为人形扶住陆晏，冠冕堂皇地说：“着什么急啊。” 艳鬼额间的鬼纹红到仿佛滴血，很有见识的玄门天师一眼就看出来怎么回事了。 他们望向戚砚越的眼神不禁带上了一丝敬畏。 这可是艳鬼！ 厉害！ 第70章 工具人鬼王不想加班（完） 玄门突然出现在山谷这件事属于突发状况, 两方互通消息陆晏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鬼将为我们寻来七个咒盒，我等本想用阵法净化它们, 咒盒却突然接连被激活了, 晦气被传输到这里，我们是循着气息过来的。”大长老娓娓道来。 陆晏望向四周，远处的晦气和他们沉入湖底前差不太多, 但这不能说明什么，毕竟戚砚越是在骆时琛身体上刻的阵法，谁也不知道这几天骆时琛吸收了多少。 不过他直觉七个咒盒的晦气应该都被传到这里了。 红衣鬼王抿唇，都怪戚砚越胡来。 要是早在晦气被传过来就意识到, 说不定已经抓到人了。 大长老讲完见陆晏没什么反应，只能再次开口：“我们进来时感受到一道屏障, 似乎……是单向的？” 只许进、不许出。 陆晏：“嗯。” 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儒雅的老头叹了口气，随后眉目舒展卸下了什么担子一般：“若晦气都被封锁在此，我等也算拯救苍生了！” 他身后的玄门天师深以为然。 天地晦气会成型亦会散去, 可偏偏那咒盒将晦气?存放, 上千年的晦气若真的爆发, 必有大难发生，若是只用他们几个老家伙的命就能填上这场祸患，也算幸事一件了！ 而且……大长老隐晦地看了眼戚砚越，而且还能把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暴雷的煞气也关起来, 可太棒了！ 可惜这地方好像联系不了地府鬼差……不能商量商量提前入土。 此次来此地的天师平均年龄在六十以上, 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已经安顿好了后事。 “既然出不去, 不如比比谁净化晦气更快！”说话的是个脾气爽利的老头。 “好！比就比！” 看着一群年迈的老人家迸发出强烈的热情, 陆晏冷漠地泼了盆冷水：“那你们可比不过骆时琛。” 玄门：“啊？” 骆老爷子的笑脸顿时僵在脸上：“时琛在这？！” 陆晏没跟人类多解释, 大长老一行人眼睁睁看着外界的晦气越来越稀薄，表情沉痛不已。 怎么把玄门的未来也关起来了！ 骆老爷子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一下子没了气力。 “你们进来之前没跟地府那边说？”陆晏问。 大长老摇头：“此事乃人间事，地府不能插手。” 狗屁。 陆晏心中冷笑，他对剧情也有几分猜测，地府这种态度也侧面证实了他的想法，不过真相还要骆时琛亲口来讲才行。 他也不急着找骆时琛，咒盒的晦气被全放出来显然是骆时琛刻意为之的，就是这举动有点让人摸不清头脑。 总不能是吸晦气上头了吧？ 骆时琛用意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晦气吸收干净了，骆时琛必定现身。 晦气很快被吸收干净，现在这里都是净土了。 而骆时琛也的确没让陆晏等太久，当天就携着满身晦气出现在陆晏面前。 玄门长老看见骆时琛复杂极了，既有断送玄门未来的遗憾，又佩服骆时琛的奉献精神。 但他们的感动很快碎了。 因为“玄门未来”用比他们还复杂的眼神看着陆晏，叹了口气，缓缓说：“我本是想用这些晦气抵消煞气的。” 玄门众人：啥？ 玄门老者被搞蒙了，然而其余三位却心照不宣。 “皇帝呢？”陆晏问。 “死了，我杀的，”骆时琛眼中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瑾珩，我为你报仇了。” 而随后，那团火又熄灭了。 “我知道瑾珩有很多疑问，不要急，我们慢慢说好吗？”骆时琛想要走近却被煞气拦住，他看向陆晏，后者面色冷淡，没有训斥戚砚越的意思，他苦笑地停下脚步，没再上前。 陆晏问：“咒盒是你做的？” 骆时琛眼中闪过一丝愕然：“我怎会做这种事。” 他双唇微抿，意识到是这几日的躲藏让瑾珩不愿信他，“是我父皇，他当年为求长生已然疯魔，按藏书的方法献祭了百名体质特殊的童子童女，最终练出了九枚咒盒用以吸收晦气壮大自身……我杀他的时候他已经吸收了不少晦气，成了怪物，咒盒则已经散落出去了。” 那份记忆和后台的剧情一样，没有错但不全。骆时琛起初的确拿皇帝没办法，但皇帝自己也驱使不了那晦气，即便遮蔽天机免于天道责罚，但凡人肉身真的太脆弱了，晦气入身的痛苦哪是常人能忍下来的？他苟延残喘多活了几十年，最后也没能达成长生的愿望。 骆时琛甚至没给他一个痛快，反而驱使力量在皇帝体内肆虐，皇帝痛苦，才算给瑾珩报仇。 皇帝死了，仇报了，骆时琛反而陷入茫然。他不知自己该干什么，修道？天地道法残缺，这道修起来还有何意义？ 他立于世间身如浮萍，从前还有瑾珩，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他想去搜寻那些流落在外的咒盒，可浑浑噩噩间又回到了当初割下煞气的地方，然后便发现那本该随着时间消散的煞气愈加壮大——天地缺的那份道竟是让它钻了漏洞！ 刹那间，天地山河、日月星辰交替出现，骆时琛悟了道，也明白为何道是残缺的。 瑾珩……便是那份道。 天降祥瑞、天资斐然、大道庇佑……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皇帝却把唯一的能合道的瑾珩毁了！ 骆时琛那一眼看到了太多太多，煞气□□、生灵涂炭、万法俱灭。 然死局仍有生机，那生机竟是落在了九枚咒盒上，引天地祟气化晦对冲煞气，再…… 骆时琛讲到这儿突然停下来，他拔出起，这是他前世的本命剑，即便已过千年仍锋利无比，骆时琛眼神软了软：“瑾珩，这是你为我锻的剑，里面有你的心头血。” “瑾珩本是天地最后的道，却被人坏了修行，现在由我替瑾珩合道。” 骆时琛话音未落，剑便狠狠朝陆晏刺了过来。 陆晏早有防备，闪身躲开。 天道当然不是谁想合就合的，然骆时琛已经悟道，那把剑里又有“陆瑾珩”的心头血，现在若用陆晏魂魄祭剑，未必不能代替陆瑾珩合道。 玄门不算猜错，的确是杀妻证道，只不过之前没证，是现在证！ 骆时琛吸了九个咒盒的晦气，以及其他七枚灵石，实力已打顶峰，陆晏担心打架的能量波及到玄门天师，稍稍拉开距离，然而戚砚越也指挥煞气跟了上来。 陆晏眼皮一跳：“你别过来！” 然而他还是喊迟了，几乎是戚砚越动身的瞬间，骆时琛便将攻势转移到戚砚越身上，蛰伏在体内的晦气倾巢而出。 灾祸对灾祸，只会两败俱伤。 戚砚越被激出了凶性，不再留守，煞气化刀，势如破竹，险些就要砍到骆时琛，刀尖堪堪停在骆时琛头颅上方，而刀柄正被陆晏握着。 煞气凶性瞬间褪/去，眼神却仍带着阴冷。 陆晏拦住戚砚越，用鬼力将骆时琛击退，眼神警惕。 骆时琛咳出一口血，“他若不死，天下必定大乱，你我合道便没有意义了……瑾珩。” 谁他/妈要跟你合道。 向来冷静自持的系统差点没忍住骂脏话。 他的烦躁不止是因为被蒙骗，还针对这份剧情。 合着他根本不是保镖工具人，是个合道的工具人！工作量根本不匹配！ “剑留下，我去合道。”陆晏眼神冰冷。 骆时琛握紧剑柄，“魂魄不能……” 陆晏打断男主：“他有。” 煞气化人，是有肉身的。 戚砚越愣了一下，双眼微微睁大：“选、选我吗？” 刚刚因骆时琛那番话涌起的火气立刻被浇灭——连这种情况都不愿意跟骆时琛扯上关系，晏晏果然不喜欢骆时琛。 若陆晏之前只是对主角无感，现在则是敬而远之。 主角心怀天下，拥有远大目标，这当然好。但他没有资格去胁迫“陆瑾珩”做事，他是道，便一定要合道吗？ 商量都不商量一下直接打过来，分明就是欺负人！ 况且，陆晏又没说不合！ 如果合道才是结束，那他巴不得赶紧合，然后退出世界。 骆时琛眼神茫然，煞气？肉身？瑾珩要和戚砚越合道？ 太荒唐了…… 从始至终，他的计划都只有自己帮瑾珩合道，戚砚越算什么……不过是他身上的剥离的煞气。 可这缕煞气的确又是因瑾珩而生。 骆时琛觉得不该如此，可……乱，真的太乱了。他已经无法思考，千年来的执念驱使他再次提起剑。 霎时间风云变幻，封闭的禁地竟是暗了下来。 陆晏见状也动了真火，他开启四级权限，直接和骆时琛打起来了。 和主角打架注定打的不痛快，总要注意别真伤到主角，陆晏打了一会反而又憋了一肚子气，他憋着火把骆时琛锤到温泉里，将剑抢过来后立刻后退，回到戚砚越身边。 剑到手目的达成，陆晏也没感觉火气消下去，直接拉着戚砚越就要一起祭剑。 而当剑刺入身体时，陆晏听见一道声音—— 【叮，宿主骆时琛剧情完成，评分程序启动——评分完毕——评分结果已出——】 【叮，宿主戚砚越剧情完成，评分……结果已出，请注意查收。】 骆时琛是是宿主？！ 戚砚越突然抓住陆晏，黑眸染上不忿：“晏晏，别信那个评分！都他/妈是假的！我以前是满分！” 陆晏：…… ……让我看看你现在的分到底有多低！ . 主神空间-01系统工作室。 任务仓缓缓打开链接设施中断，陆晏睁开双眼。 凌逸放下工作，抬眼看他：“很好，晏晏这次乖了。” 陆晏冷着脸没去看凌逸，直接打开评分程序。 【宿主骆时琛，主角系出身，A级主角。 剧情完成度A+。 人设契合度S ……综合评分S。 特点：同化状态沉浸式执行任务，本能高于理智。】 陆晏视线落在“同化状态”四个字上，他顿了顿继续向下看，接下来是戚砚越的评分。 【￥%&戚砚越，反派系出身，S级反派。宿主评分E，已限制任务资格！ 评语：用取巧方式规避检测程度，有数十次迫害主角的劣迹，只完成剧情结局，不顾发展。多次劝导仍不服管教，用武力威胁劝导员，疑似接触反叛军，现已列入高危名单。】 陆晏：…… 这个评语，可以说是相当不留情了。 凌逸见他认真看评分，眼神满意：“看完了？怎么样。” “师哥，”陆晏抬头，“你之前跟我说戚砚越是觉醒者。” 凌逸顿住，旋即恢复笑容：“已经心照不宣的事情，我想已经没必要继续装作不知道了吧。” 陆晏垂眼：“师哥什么意思。” 凌逸轻推镜框，语气平静：“你觉得骆时琛怎样？” 不怎么样。 陆晏已经猜到凌逸想干什么了，现在是想对答案。 “我想让他当你的宿主。” 凌逸这句话刚说完，就感觉建筑一晃，大楼的警报瞬间响起。 一面光屏跳出来，003面色慌张：“01！主神轰大楼了！！！” 陆晏抬头：“师哥要不还是先把我的现任宿主解决了吧。” 第71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1） 一条条命令自主系统程序下发, 最先响应的是前不久因违规进入战场被主系统捉回来关小黑屋的战系系统们。 震感很快消失，不过并不是战系系统们抵抗成功, 而是主神大楼放弃了攻击。 战系系统骂骂咧咧：“打啊！怎么不打了！我满腔的愤怒简直无处安放！” 这般挑衅却也没等到攻击, 他们只得败兴而归。 攻击只进行了不到五分钟，但攻势强悍，主系统这边很多防护罩被打穿了, 凌逸皱眉修复，一时间无暇顾及陆晏。 【叮——登出中——】 陆晏诧异地看向旁边，墙壁推出第二个任务仓，是……骆时琛？ 凌逸抽空抬头, 抬手点了什么，地上出现一个漩涡, 两个任务仓被逐渐吞没：“你们可以聊一聊。” 陆晏：…… “好久不见, 考虑到你可能没有关于考察我的记忆，我想我应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备选宿主, 骆时琛。” 骆时琛从任务仓里跳出来, 他五官俊秀, 气质温和，眉眼都带着暖意，和在任务世界闷葫芦的样子不大一样。 陆晏的气还没消，不想理他。他半瞌上眼, 用行动表示态度。 骆时琛笑了笑：“如果你还在为任务世界的事情生气, 那么我对你道歉，但我也希望你能原谅我, 处于同化状态, 又遇见突发状况, 我会本能的将完成任务目标放在首位。很抱歉。” 陆晏看向他，骆时琛勾唇：“上个世界，主角合道代表剧情结束，天地灵气复苏，即将孕育下一个时代的主角，但是……我在那个世界逗留了二十年，最后因为思念成疾自散灵力回归天地，你现在的态度，会让我有点难受。” 也许是见惯了戚砚越的茶言茶语，陆晏对这种装模作样博怜惜的表演免疫力极高。 像是意识到自己失言，骆时琛很快调整好情绪：“主系统说给我分配新系统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同化状态进入世界危险系数太高了，每次进入世界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你之前的系统呢？”陆晏问。 骆时琛叹气：“加入反叛军了。” 陆晏：“你等级不低，可以提交暂停任务的申请书。” “啊……我欠主系统很多积分，”骆时琛眨眨眼，神情有些无奈，“年少轻狂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小世界毁了。” 陆晏：……您这和不小心搭不上边吧。 “好吧，我说实话，是主系统说，我要是能绑定你，旧账一笔勾销。对于一个欠了巨款的宿主，我很难拒绝这样的诱/惑，即便……是和那位对上，”骆时琛的气质太温和，不管说什么都让人生不出恶感，“而且你也的确是我想要的系统。” 陆晏眼中多了几分疑惑。 不需要陆晏开口，骆时琛就主动解释：“我的前任系统反叛前，我们俩其实有谈过换搭档的事，我做任务不喜欢完全按照剧情指示来，有时候会自由发挥，做一些比较危险的事情。” 陆晏面无表情，这位宿主，请您严谨一点，毁灭世界可不止是比较危险。 “而且我听说……”骆时琛长睫轻颤，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十大系统的商店折扣很高。” 陆晏开口：“是很高。” 骆时琛眼神一亮。 “但我向来翻倍出售，压榨宿主。” 骆时琛：……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爬到十大系统位置的？” “……你真的不用对我有太大的敌意，我需要一个系统，而你需要一个宿主，我们一拍即合不是吗？”骆时琛仿佛被陆晏的翻倍出售吓到了，语气有点轻飘飘的。 他调整了一下，才接着说，“当年主神选拔赛我也有参加，差一点就被选上了。” 差多一点？陆晏眉毛轻挑。 骆时琛微笑：“我是第二名。” 第一名现在是主神。 “悔恨源于不甘，而时间会美化记忆，你的数据被清，他却还记着从前，而拥有权力的人总会贪心想得到更多。他坐在那个位置就必然要舍弃一些不重要的东西，不管是否为本意，可他早就做出了选择。” “现在选择权在你，我只想说，我不比他差。”骆时琛轻声说。 陆晏坐在任务仓中，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骆时琛，姿态漫不经心，精致的眉眼透着非人的淡漠，毫无死角的面庞却缓缓染上笑意，“可以请你闭嘴吗。” 陆晏指了指脑袋：“我内置了防洗脑程序，警报很吵。” 骆时琛：…… “不过有一点我认为你说的有道理，你的专业素养不比他差。” 骆时琛稍稍站直，眼中再次燃起希望。 “可你也只是不差。” 骆时琛愣住。 . 凌逸问：“怎么样。” “没戏，你换个人吧，我搞不定他。”骆时琛坐在小沙发上，他长腿叠起，额间的头发被他拢到脑后，俊美的面庞毫无保留地露出来，眉头烦躁地皱着，温润的气质不复存在，暴露出十足的攻击性。 毕竟是排行榜上出了名的大佬级宿主，骆时琛不至于听不懂陆晏的话。 他说自己不比戚砚越差，陆晏却说他只是不差而已。就是戚砚越比他好，有更好的在为什么要退而其次？ 太伤自尊了。 “赊我根烟。” 凌逸冷着脸说：“戚砚越不抽烟。” “不是，你他/妈还真打算让我给那位当替身？”骆时琛气笑了，“我哪像他？” 骆时琛回忆上个世界的记忆，说实话——很久没见过活体恋爱脑晚期了。 “需要我提醒你么，你现在还欠我五千万积分。” 债多不压身，骆时琛直接摆烂：“我已经试两次了。” 人家看不上我，我有什么办法。 “说明你还不够努力。”凌逸凝眉。 他其实比骆时琛还疑惑。 上个世界的剧本是01亲自审核的，已经尽力体现出骆时琛的职业素养了，晏晏不觉得骆时琛很优秀吗？ “搞不懂你们，他们俩处对象到底有什么影响？值得你大费周章，又是清除数据，又是带着战系系统打架，”骆时琛突然顿住，“凌逸，你该不是喜欢陆晏吧。” 凌逸面无表情：“你要是不想活了，就进小世界自我毁灭，别在这碍我的眼。” “短时间，我不会进入小世界了，除非你现在给我分配系统。”骆时琛说。 他对陆晏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他没有系统，进小世界执行任务一直是同化状态，而且因为他出身判定是主角，能进入的小世界都是需要主角补位的，任务强度非常高，在这么下去他迟早迷失。 他是真的迫切地需要一个系统。 骆时琛想到这儿冷笑一声：“你们那个防洗脑程序该升级了，连真心话都分辨不出来。” 他是真挺喜欢陆晏的，一开始就奔着用真诚打动统心。结果心没打动，反被伤自尊了。 凌逸皱眉：“什么防洗脑程序？” 骆时琛：……啊？ “晏晏都被戚砚越带坏了，”凌逸脸色阴沉，过了一会儿调整好情绪重新看向骆时琛，“分配系统的事你别想了，你唯一能争取的系统只有晏晏。” 现在高阶系统要么退休要么已经有了磨合好的搭档，他上哪给骆时琛找其他系统。 骆时琛仰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懂了，这是要他去撬第三次墙角。 “行啊，反正我也挺喜欢他的，太有个性了，但我也有个疑惑，我要是也喜欢上067，你还要给他换宿主吗？”骆时琛抬头。 凌逸一脸莫名：“你又不是主神。” 骆时琛：…… 又伤我自尊。 【滴滴——】 光幕提示凌逸有一条通讯，他接通。 “01，刚才检测到小六十七试图离开作战楼，他没有出行权限，我把他劝回去了，他目前定位在三楼的备用任务室里。”是003。 “知道了，”凌逸回复03，然后对骆时琛说，“这几天你不用去做任务了，等我通知。” 凌逸根据陆晏的定位信息前往三楼的微型任务室，路上他努力措辞，希望能把骆时琛推销出去。 在凌逸看来，骆时琛综合素质很高，在宿主中排名前列，虽然有时会为了追求刺激，用非常规方式完成剧情，但这也算是高阶宿主的通病了，一点点小瑕疵而已。 凌逸最满意骆时琛的一点是，他对待任务的抽离感，即便是剧情中曾待他极好的兄弟、亲朋，在既定结局开启后，骆时琛也不会动恻隐之心。 冷酷、漠然，然后平静的看他们死去，不会做多余的事情。这才是优秀宿主应当拥有的素质。 其实相对比来看，戚砚越在这方面要更为出色，可惜…… 凌逸嘴角下压，可惜不干活，还妄想拐走晏晏。 他带着不爽进入任务室，结果只看见一个已经启动了的任务仓。 凌逸：…… 他眼底浮出一丝茫然，晏晏是在躲我吗？ . “暗六，今夜你第一次执勤，注意踩房梁的时候脚步要轻，不要惊动王爷。”暗一对这位新分配给他的伙伴印象极好，为他传授前辈的经验。 陆晏扶了扶脸上的半面面具，只点点头，没说话。 暗一叹气，看来新伙伴也是个闷葫芦嘴呢，这世界上的暗卫就没有像他一样话痨的了吗？ “晚上你守西南角，我守北面，现在还有两个时辰换班，你先回去睡一会儿吧。” 他话音未落，陆晏便脚尖轻点，迅速从暗一面前消失。 暗一：…… 他掏出小本本，打算添上一行评语：工作态度不够积极。 但要落笔的时候摇摇头，“算了，年轻人，比较浮躁，再给他一次机会。” 子时换班，陆晏踩点到位，他和暗一互打了个手势，刚打算上房梁，就看见远处燃起一发信号弹。 暗一瞳孔猛缩：“不好，敌袭！” 他转身冲进寝殿，陆晏则突然抬头，朝房顶甩出两枚暗器，房上落下的尸体瞬间点燃战火。 院子外传来冷兵器碰撞声，随后数十个黑影自墙外跃入，直直朝寝殿奔来。 这群人显然有备而来，知晓夜间暗卫换班的规律，将大部分暗卫都拦在院外，现下寝殿这边只有陆晏和暗一在。 “杀！” 暗杀者训练有素，目标明确，动作毫不拖沓，就是要冲进寝殿，然而立在殿前的暗卫拔出腰间佩刀—— “啊！！！” 鲜血溅在地面，持刀的暗卫身法轻盈飘逸，出手却狠厉无比，黑衣人根本无法突破他进入寝殿。 他一人，反包围了一群刺客。 不到一刻钟，刺客纷纷倒地。既要留活口，又要防止刺客逃走，为此陆晏专挑腿打，打完还要抽空把下巴也卸了，避免他们吞毒自尽。 “这是本王的新暗卫？” 月光下，身穿玄色蟒袍的俊美男人抱臂看着陆晏，凌厉的丹凤眼溢出几分兴味。 院外仍有刀剑碰撞清脆响声，在这种情形下，他从容走出寝殿，踩在被鲜血染红的石阶上，捏起小暗卫的下巴，眼神狠戾：“本王怎不知暗卫营何时出了个用刀的高手。” 暗卫带着半面面具，精致的下巴和一张稍显艳色的唇露在外面，上半张脸则只能看见一双眼睛，瞳仁清浅而冷淡，看起来没什么情绪。 “回王爷，刀玩的也就一般。”暗卫的声音清澈冷冽如同眼睛一般毫无起伏。 “王爷，暗六是这届的首席，自小便养在暗卫营，身世清白，绝非细作！”暗一扑通一声跪下。 他们家主子疑心病重，暗六刚调过来便有刺客来袭……看来他和新搭档的缘分只有两个时辰，那明天他就请求亲自抛尸吧。 陆晏眨眨眼睛：“王爷，外面还在打，我能去吗？” 没打够呢还。 等打完再回来应付戚砚越，两不耽搁。 “呵，”摄政王冷笑一声，心中升起微妙的不爽，“不许去。” 陆晏“哦”了一声，垂下眼帘，把下巴解救出来，抱着刀开始装木头，面具上血液的顺着边缘滴落，陆晏嫌弃地擦下脸，冷白的手指被染红。 刀剑交锋的声响逐渐减弱，暗卫们从牵制中脱身，赶到主子面前，四周的血腥味刺激着神经，戚砚越只感觉额间阵痛，喉间涌出一阵腥甜。 他转身甩袖，语气阴沉：“清理干净。” “是。” 进来的暗卫留下几名护在主子身侧，其他人赶忙把地上的刺客拖走，随后又有两名暗卫扛着水缸冲洗染血的地面，血腥味瞬间减淡，只剩陆晏身上还有浓郁的鲜血气息。 浑身都是血味的暗卫就站在摄政王旁边站岗，暗金色面具泛着冷光，那上面流淌的鲜红血液刺激着摄政王的神经，摄政王双眼逐渐染上赤红，最终暴虐压垮理智，他猛地抬手扯下那枚面具丢在地上。 精致面庞猝不及防暴露在戚砚越眼中，额角阵痛消弭，他愣愣地看着暗卫，喉结滚动：“本王刚才说话声是不是太大了？” 暗一：啥？ 陆晏：…… 第72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2） “哎, 也是我失误，忘了告诉你王爷讨厌血腥味, 你下次沾了血可得离王爷远点。你这次立大功了, 等着那边审讯出来，你就领赏吧！”暗一絮絮叨叨，但不该说的一个字儿都没跟陆晏透露。 新人没资格听资深老员工才能知晓的内幕。 暗一说的赏赐很快被送过来, 一并来的还有王爷的命令。 “暗六，今天起你不用执勤了，贴身在王爷身边保护王爷。”暗卫统领颇为看好地拍拍陆晏的肩膀。 贴身保护？陆晏扯扯嘴角。 统领说：“昨天你做得很好，王爷很看重你。” 昨夜若非暗六以一挡十, 王爷怕就该自己出手了，暗卫统领想到这激灵一下, 然后看向陆晏的眼神更加慈爱：“一会儿你就去地牢跟着王爷吧！” 一进入地牢便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潮湿气味, 随后则被血腥味覆盖，昏暗阴冷的地牢中，唯有墙壁的烛火透着一丝暖意, 穿过铁牢, 能看见里面被吊起手脚的刺客, 他们皮肉绽开，眼神却仍然狠戾。 这是被训练出的死士。 暗卫统领带着陆晏进入牢房深处的审讯室，执行者对着吊架上的俘虏挥着鞭子，从破空声便能听出力道不轻, 刺客抵抗不住这般折磨, 晕了过去，然而下一刻, 冰冷刺骨的水便破到他身上, 强迫他醒来。 “换一个。”身穿玄色蟒袍的男人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他坐在楠木椅上, 面前摆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他捏着茶杯，尊贵优雅、气度不凡，与地牢格格不入。 他听见脚步声，随意朝统领的方向瞥了一眼，视线在触及陆晏的身影后猛地顿住。 暗卫统领赶忙上前：“王爷，昨夜放走的刺客去了风月楼。” 统领跪在地上等着主子下一步指示，却半晌也未听见主子说话，不禁疑惑抬头，他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去，发现暗六竟然直挺挺站着。 他心提到嗓子眼，扯了下暗六：“跪下呀。” 摄政王打断他们的小动作，摆摆手：“起来吧。” 暗卫统领起身，垂头解释：“主子，小六他年纪还小，不懂事。” 戚砚越轻挑眉毛：“多大了？” 统领刚要回答，就见摄政王似笑非笑地说：“我在问他。” 陆晏：“十八。”三千岁，说出来吓死你。 “也不算小，过两年就该行冠礼了。”摄政王暗自点头，嗯！不小了。 他视线划过陆晏的新面具，心中升起几分烦躁，唇角下压，冷声说：“面具摘了。” “不是你。”这句是跟暗卫统领说的。 统领放下手，眼神莫名：……今天主子怪怪的。 等陆晏摘了面具，把脸露出来，戚砚越舒服了，这才重新看向吊架，语气带上几分愉悦：“把领头的那个带上来。” 领头的这个在之前就被审过了，嘴巴硬的很。这群人都是死士，来时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当然是什么都不怕。甚至于接到命令来刺杀的死士都不清楚幕后之人的命令是什么。 并排的吊架挂了两个人，领头的那个满脸仇恨的看着戚砚越，半条命都没了还不忘辱骂摄政王残忍。 地牢的暗卫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去把剩下那几个都带上来，当着他的面，半个时辰杀一个，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停。”摄政王放下茶杯站起身来，黑眸幽暗深邃，像是索命的阎王。 “是！” 刺客闻言怨恨更深，然而眼底却升起几分恐惧与退缩，他想要咬舌自尽，却被动作更快的暗卫卸了下巴。 戚砚越见状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放心，我会让人用最好的药吊着你的命，你死不了。” 他大步一迈离开地牢，统领跟在后面：“主子，跑的那个还要抓回来吗？齐王那边我们要不要再加强监视？他最近频频和武林盟的人接触，所图不小。” “不用，一个没脑子的玩意。”戚砚越冷笑。 他说的没脑子自然不是指死士，而是齐王。 死士未必是齐王派出来的，但风月楼是齐王手下的产业，死士跑到那边他还敢接应，不是蠢是什么。 “弑煞楼那边传来消息说，神医谷确认会参加此次武林大会，派出来的人是鬼医蔺无暇。” “晟帝昨日在朝上昏迷，大医院诊出陛下是中了毒，晟帝已经封锁消息，中毒的消息并未传出，只说是年纪大了，不可劳心劳力。” “昨日主子遇刺的事已经禀报监察司，现下全城戒严，太子党派走动官员也停下了……” 暗卫统领蒋峰战力并不突出，但绝对是最适合成为统领的人。 “对了王爷，小六以后跟在您身边是以什么身份？侍卫还是小厮？”蒋峰看着陆晏，叹了口气，“小六自小从暗卫营长大，不通人情世故，也不懂服侍人，若王爷选他留在身边还要时间调/教一番才能不露馅。” 小六根骨好，又肯吃苦，这般年纪便顺利通过选拔，成为亲信队伍，杀人能力绝对出色，但要他卑躬屈膝，低眉顺眼，干些端茶倒水就不大行了。 “哪那么麻烦，”戚砚越双眼微眯，薄唇勾起，抬手拿走陆晏手中的面具，语调缓缓“留在本王身边当男宠。” 蒋峰：啊？ 陆晏：…… “怕不是瞎了眼，才能舍得这张脸做那些粗活。”摄政王语气轻挑。 . “听说了吗，摄政王昨日带了个男宠回府……” “带？分明是抢！那江南的小公子家道中落来这边投奔亲戚，刚入城门就被摄政王瞧上了！朗朗乾坤！强抢民男！简直目无王法！” 茶楼中，二三文人义愤填膺，但又被同伴压下去，“你快别说了，摄政王残暴不仁，若让他知道我们在背后议论这种事……你脑袋不要了！” “这倒不必担心，摄政王正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你……连朝都不上了。” 皇城天天就那么点事，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人振奋不已，这才一天多就传的有鼻子有眼了，活像他们都当场目睹了一样，朝廷里也有人听见这番传言后坐不住了，轮番往王府递拜帖，想看看到底是真有这么个人让戚砚越神魂颠倒，还是说…… 被刺客伤了身，以此为借口掩人耳目？ 各个派系暗潮涌动，他们眼馋戚砚越手中权柄，又畏惧他的残暴的手段，若他当真受伤，那便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他们蠢蠢欲动，却又小心谨慎的很，不看到戚砚越的本人，谁都不会动作，可偏偏摄政王府不接拜帖，他们想打探也无门。 “不急，再过两日姑姑的赏花会就要开始了，戚砚越总不会拒绝姑姑的邀请。”酒楼中，穿着常服的太子神态自如，从容不迫。 “哼，那日的刺杀即便并未伤到他，但王府里流的血也足够他发疯了。” 他们都知道戚砚越闻不得血味，一丁点血味就够他陷入疯狂。 “小十七说的有理。”太子面容带笑，眼底却毫无笑意，没见到人之前，任何判断都是不理智的。 就如他们猜测的那般，戚砚越并未拒绝大长公主的邀约，赏花会当日便早早到了，各方势力看见他面色红润脚步有力不禁深感遗憾。 随后才注意到被戚砚越抱在怀里的少年。 说是少年，他们却并未看见脸，只是通过身形与传言判断的——那从江南来京城寻亲的小公子还未弱冠，身边跟着的只有一名仆从，却因保护小公子被摄政王当场杀了，据传场面极其血腥，直接把小公子吓晕了。 做戏做全套，不管是摄政王掳人，还是染血的场地，都是实打实发生的，现在去那边还能看见被猪血染红的地面。 显然，在场的几方势力都去求证过了，此时看这场景就有些不对味了。 方才摄政王下轿连脚都未让小公子落地，一路抱着人进来的；现在又霸道地按着小公子的头不让他露脸，神情温柔地同小公子耳语，看起来倒真如传言那般陷进去了。 “主位那个是安慧大长公主，我姑姑，一会儿她准来说教，你记着跟我撒个娇，咱们好脱身。” 陆晏恹恹点头，一副疲惫的模样。 戚砚越喉结滚动，藏在袖子里的手下意识捏了捏，眼神微暗。 安慧大长公主招呼各位达官显贵前来赏花，第一轮是脱不开身，待第二波自由观赏开始后才朝戚砚越这边走来。 大长公主雍容华贵，眉目柔和，她看着被戚砚越抱在怀里的少年叹了口气：“你……哎，怎么年纪越长行事反而越发荒唐了？” 她信佛，性子软和，连训斥都轻飘飘的。 “姑姑莫听旁人在那胡言乱语，我与瑾珩乃情投意合，两厢情愿，是不是啊瑾珩？”戚砚越笑眯眯的。 陆晏抬起半张脸，“不经意”扯了扯长衫，露出自己被锁链捆起来的脚踝。 戚砚越：…… 暗地里关注这边的人太多，金链子一出他们眼神都变了。 安慧大长公主也是如此，那怜悯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小越……” “姑姑莫劝，”戚砚越抬眼，黑眸深邃幽暗，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透着扎人的冷意，“我喜欢的东西，必须要抓在手里。” 说完，他将陆晏打横抱起，大步离开花园。 大长公主终于看清传言中的小公子模样如何，五官精致，眉眼清冷，的确是副极致的好皮相，那略带期盼地朝她投来的求助目光中带着脆弱的泪光，让人不禁心脏一揪。 可她还是移开视线，装作不曾看见。 她对这个早已成长起来的侄子亦是恐惧非常。 摄政王进了轿子就把方才那股疯劲儿收起来了，似笑非笑地说：“让你撒娇，你倒给我泼上脏水了？” 陆晏把脚上的链子掰断，表情比戚砚越臭多了。他昨天执的夜勤，早上刚回去躺下就被戚砚越从被窝里挖出来梳洗打扮，现在困着呢！ 他唇角下压，又是996又是007还倒班还要时刻待命随叫随到，现在你还要求起来表演质量了？ 你给我多少工资啊！ 第73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 （3） 马车小幅度地摇晃着, 陆晏硬撑了一会儿，但实在是敌不过眼皮的沉重, 歪头睡着了。 戚砚越看他姿势别扭, 想帮他调整一下，可手才刚伸到一半，警惕的暗卫就立刻睁开双眼, 待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才重新瞌上眼皮。 他给暗卫调整了两个姿势，都觉得不舒服，最后还是让暗卫靠在他肩膀上睡。仗着人睡着了，戚砚越眼神逐渐火热起来。 摄政王在心中感叹：原来本王好这口…… 马车慢悠悠回到王府, 最后停在主院，伪装成侍卫的蒋峰见王爷一直不下轿, 疑惑出声：“王爷？” 戚砚越掀开帘子, 蒋峰赶忙上前要去扶主子，结果主子没给他机会，反而转身从轿子把陆晏里捞出来。 蒋峰：…… 在一旁的暗二暗自点头：“王爷可真谨慎, 不愧是王爷, 小六表演的也很好, 睡得可真像。” 蒋峰：把真像换成真香我会高看你一眼。 他对暗二投去怜爱的眼神，然后压低声音问：“主子，我去唤怜娘过来？” “嗯。” 怜娘是易容师，手法高超技法超群, 寥寥几笔就能把一个人的脸换成旁的模样。 陆晏的脸的确是好看的, 但他气质太冷了，根本不符合不谙世事的江南小少爷形象, 而且让一个杀人的暗卫表演软糯悲凉也的确太强人所难了。 这才让怜娘出手做了点小修改, 整体五官没变, 就是弱化线条增加一点脆弱感，更符合人设。 怜娘过来给陆晏卸妆，心里一个劲儿的喊无语，就改那么两两下，洗把脸不就完事了，至于把她叫过来么。 但在主子的死亡注视系，怜娘还是小心翼翼认认真真的——把眼尾那一咩咩的下垂眼线擦了。 摄政王挥手，怜娘赶忙跑了。 “这么快？”门口的蒋峰惊讶。 怜娘故作深沉：“唯手熟尔。” 蒋峰也没在这种事上多纠结，他轻咳一声：“那啥，你怎么看？” 怜娘：“用眼睛看。” 蒋峰：“正经点！” 怜娘除了易容这项本职工作外，还兼职谋士，是暗卫中少有经常动脑子的人。 “不该听的别听，不该操心的别瞎操心，主子想干什么也不是咱们能左右的，”怜娘笑吟吟的，模样活泼灵动，就是说的话莫名有种幸灾乐祸的滋味，“有这功夫跟我聊天，倒不如想想怎么劝小六，这万一人要是跑了主子还不得把你卸了？” 蒋峰：“……感谢提醒。” . 自那日赏花会后，摄政王便一直告假，朝不上、门不出，一副要溺死在温柔乡的模样，可还不等太子那边有什么动作，就传出摄政王要去江南的消息。 摄政王兵权在握，尚未封地，按理说不得出皇城，皇帝当然也不会允他离开。然而摄政王一副为爱昏头的模样，为了下江南把虎符都交出去了。 戚砚越是五年前被派到边疆的，之后大捷归来，晟帝一直想收回虎符，戚砚越就以各种借口死活不交，深谙拖字诀。 现在他主动要交，只是想换个去江南的机会，晟帝根本没办法拒绝。 但晟帝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嘴：“怎么突然想去江南了。” 摄政王轻笑一声，春/光满面：“瑾珩想家了。” 瑾珩？ 那个被他强取豪夺的……江南少爷？ 晟帝满脸莫名，可从他的角度来看，却觉得有那么几分可能性。要不然他是在想不明白怎么戚砚越就突然愿意把虎符交出来。 这世上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也不是没有，就是没想到他三弟也是这般“性情中人”。 好事啊！ 晟帝心中嗤笑，面上却十分柔和：“哎，你幼时伤了根基，身体一直不好，这么些年也没个定性，朕想为你赐婚你亦百般不愿，现在好了，有个知心人常伴左右，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放心了。朕刚唤了刘太医过来，正好你也诊个脉。” 太医的诊脉结果两人都很满意，晟帝满意的是戚砚越身体比上次更糟糕了；戚砚越满意的是这庸医的医术果然十年如一日的垃圾。 “哎，还是要多调养身体。”晟帝一开心就赏给摄政王一堆补药。 戚砚越脸色阴沉底坐上轿子，蒋峰在外战战兢兢，“王爷，小不忍则乱大谋，这脏水都破好几年了，也不差这几天了。” 摄政王幼时生于冷宫，其母乃梁国公主，是被当成战利品抬进宫里的，她性子烈，宁死也不愿屈服，但模样却实在貌美，先皇看着心痒宁可用强硬手段也要得到佳人。但到手之后就不喜欢了，连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并打包送到冷宫。 先皇不喜梁国血脉，便命人给母子二人下药，公主生孩子身体亏空没多久就去了，而作为皇子，在母妃死后，他得以离开冷宫。 就是被冠上了先天不足、气血两亏、体弱多病等诸多名头。 简称，他“不行”。 以前戚砚越也没觉得这有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顶着“不行”的头衔他也落得清静，没有不长眼的敢往他院里塞人。 但现在。 “回去找个人跟瑾珩解释一下。”他没病，他很行。 蒋峰：…… . 摄政王为爱痴狂、意乱神迷的消息就这么被肯定了，各方势力拍掌称快，唯独齐王与太子恨得牙痒痒。 什么小少爷想家，戚砚越分明就是知道神医谷也会去武林大会！ “不行，他若治好了那毛病，才是真的棘手！”齐王焦躁。 他是晟帝的十七皇子，皇后亲子，太子的亲弟弟，但前两年犯了点小错，为平息朝中大臣怒火，就夺了他继承大统的权利，封了王发配到封地去了。这次回京，还是借着皇祖母寿宴才回来的，也是为了给太子哥哥带些关于武林方面的消息。 京城这地方，皇子皇孙出不去，武林人士不愿来，双方根本接触不到，可齐王在封地，天高皇帝远，能干的事反而多了。 “是病就有治好的可能，本就没打算靠那东西牵制他一辈子，”太子指尖轻敲桌面。 晟帝不敢相信戚砚越竟会如此轻易交出虎符，太子更不敢信。 太子笃定道：“他体内的蛊应当快发作了。” 为了所谓的心上人连兵权都不要这种事太子根本不信，他倒觉得是那夜刺杀流出来的血怕是引动了蛊虫的凶性，戚砚越宁可不要虎符，也要出京寻医问药！ 太子嘴角轻扯，眸光微动：“派人去接触神医谷的人，必要时动手杀了鬼医！” 就算杀不死也要告诉神医谷，你们已经卷入朝廷纷争了，若不想找麻烦，赶紧滚回神医谷避世！ . 摄政王的下江南小队拿着晟帝御令大大方方从朱雀门离开，随行护卫十五人、小斯侍女十五人，按照他的品级来看绝对算得上低调。 但这三十号人其实全是姜峰精挑细选出来的暗卫，安全保障极高。 戚砚越这次出门名头是游山玩水享受生活，却又不是微服，反而招摇得很，如此作态每到一处，当地官员便需按规格接待他，这就相当于让晟帝掌握他们的行踪。 一封封密信加急送到晟帝面前，将摄政王在当地的所作所为一一禀报，事无巨细，连摄政王几时起床都记得明明白白。 而等到了江南，密信便从三日一份，变成了每日一份——摄政王一天的规划着实太满了些。 晨起登山看日出、日中游湖品美酒、月升爬房赏月亮……每天都是不一样的花样，目的倒十分明确——要让心上人多看他两眼。 暗中盯梢的人都看不下去了，隐晦询问是否可以不记录这些小事？ 晟帝已经信了戚砚越是为爱失智，但依然谨慎，在查阅密信方面兢兢业业，不过当戚砚越抵达江南前夕，还是停了密信，并非是晟帝心宽，而是因为禹洲水患之事愁得心力交瘁，实在抽不出时间去盯离京的摄政王了。 戚砚越这边得到消息便兵分两路，一路是替身坐着轿子慢悠悠行进，一路则是快马加鞭前往江南。 武林大会临近，各门各派已经提前到江南落脚，他们也得快些了。 结果没走官道、风/尘仆仆的摄政王本体队伍就遇见了山匪。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必经之路前方堵了十几名模样彪悍的匪徒，戚砚越面无表情，连缰绳都没拉，打算直接冲过去，他这架势看着比山匪还要凶残。 山匪们只是想劫财，不是想丢命，人墙慌忙让开，但毕竟是专业人才，躲避的同时也不忘引动机关。 被杂草落叶覆盖地面猛地弹起两根拦路绳，绳子上面绑着反射着寒光的尖锐物件，这几匹马是接替的暗卫一路带过来的，都是上好的战马，若是伤了残了他们可没地方换。戚砚越这才扯动缰绳让马停住。 他双眼微眯，眼神阴沉，唇角挂起一抹带着寒意的笑，后方的蒋峰摆了下手，数名暗卫自马上跃起直直冲向山匪。 这帮山匪武功平平，自然不敌暗卫，三两下就被绑起来了。领头的山匪慌忙求饶，不等暗卫审问就叽里咕噜把老底都丢出来了。 是山匪，但也是流民，落草为寇也是无奈之举。 “大老爷，我们劫道也不是白拿钱！这北山还有另一家劫道的，他们官匪勾结杀人夺财，我们收了钱会帮您避着他们的！”山匪泗涕横流，哐哐磕头，想求个宽大处理。 官匪勾结？ 蒋峰闻言眉头微皱，低声说：“主子，这地方在瑞王封地边缘，并非行商必经之路。” 官匪勾结那也要有利可图才行得通，这破地方又荒又穷，行商的都会避开，走这条路的要么是他们这种需要避人耳目，要么是押私镖的。 况且山匪也有山匪的生存之道，像面前这些只有些三脚猫功夫的流民跑不远，只能在附近的山上苟且偷生就算了，若是有能力劫私镖的山匪，不在两县交接的两不管地区，留在瑞王领土那不是自找麻烦么。 蒋峰不放心这帮人，让暗卫将人拉开分开审问，拉着缰绳的陆晏却突然看向右方的树，随后猛地窜出，动作利落地跃至树冠，掐住藏匿在树后之人的脖子。 【叮——剧情已发送。】 陆晏面色不变，拎着人回到队伍，将人摔在蒋峰面前。 这人一席白衣，面容清秀稍显稚嫩看着年岁并不大，但眉目却无比沉稳，即便被抓包也只是慌乱片刻，很快调整好情绪，他目光落在戚砚越身上，吐出一口浊气，神情平静：“若我猜的不错，这位应当就是摄政王吧。” 看着瞬间拔刀的暗卫们，薛宣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草、草民有事禀报，北山的劫匪乃是瑞王私军！消息绝对可靠！” 陆晏：……这么怂？ 第74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4） 薛宣顶着脖子上的剑, 泪眼汪汪带人回寨子，他身边的山匪们则满脸忏悔：“二当家, 我们错了……” “不怪你们, 谁知道点子这么寸，”薛宣说完稍稍转头，看向挟持他的暗卫, “大哥，您能稍微把剑拿开些吗，我害怕。” 暗二满脸冷酷，甚至将剑又逼近了些, 薛宣连忙求饶，“哥我错了我错了, 我不逼逼了！” 他憋了也就两分钟, 就没忍住借着说：“王爷，咱们可说好了，到村儿里您可不能发狂屠了我们啊, 我们都是良民。” 暗一一听这话就乐了：“劫道还好意思叫自己良民啊, 你们好生不要脸。” 薛宣哀嚎：“我的青天大老爷！这是生存之道啊！我们都是流民, 进不去城，不劫道我们靠什么养活自己！难不成真等着饿死嘛！而且我们那叫劫道吗！这叫等价交换！我们帮您避开北山的人，您给我们一点点小酬劳，这是多么纯粹的雇佣关系啊！” 陆晏看向薛宣, 眼神微动, 突然开口：“是强买强卖。” 薛宣微微偏头看向陆晏，眼底浮出一抹沉痛。这些权术家怎么连自己的谣都要造！什么为爱痴狂、深陷温柔乡……妈的, 就是为了让超级高手能贴身保护吧！果真阴险！ “一开始的确是强买强卖, 但您也看出来了, 我们这三脚猫功夫，除了轻功好点之外，哪有强卖的资本啊。北山那帮人心里有鬼，见人就杀，到后来都是熟人给钱雇我们买平安了。”薛宣叹气。 暗一不理解：“那你们还搞拦路的架势干什么？接头带人就走呗。” 薛宣嘴角轻勾：“走这条路大多是私镖，运的东西见不得光，九成九的雇主会和镖局一起走，他们也都知道这边有队杀人如麻的山匪，我们拦路……当然是为了利益最大化！” 你们真是不懂做生意！ 暗一恍然大悟：“合着你们就是联合镖局从雇主手里骗钱啊。” “怎么能说是骗呢，他们走正路就是会被杀啊，一点点金钱的代价就能救回一条命，多么划算的买卖。” “那你们没想过遇见我们这种情况吗？”蒋峰也好奇了。 第一次来这边的实力又高的镖局。 “遇见不太凶的，我们就求饶呗，一般镖局不愿节外生枝就会把我们放了，遇见想杀人灭口的，就由我来勾/引，伪装暗中有敌人，”薛宣说到这儿语气幽幽，“我轻功很强，便是顶尖高手也极难发现我的踪迹。” 附近有个在暗处随时准备放冷箭的敌人在，镖局为了确保货物安全，必定会着急赶路，而朝正路去就必定会经过北山那私军。不管镖局的人最后是死是活，都是变相给他们山头立威。 薛宣没说的是，现在外面还有人觉得他们和北山那帮是一伙的，一方红脸一方白脸，给钱放行，不给钱就死。 蒋峰点头，暗卫们即便武功一般，但轻功绝对是一流，而且他们平日便深谙隐藏，俗话说久病成医，暗卫常年躲避，在探查这方面自然也是强的，但若非陆晏把人拎出来，其余暗卫根本没发现树后有人，足以证明薛宣轻功之佳。 “原来是狐假虎威，”暗一感叹，“可惜狐狸总有露馅的一天。” 薛宣所在的寨子在深山里，道路崎岖，一路上又机关无数，若非薛宣和山匪们亲自带路，生人来这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蒋峰算是懂了他们是怎么能在此处经营起来了。 薛宣补上一句：“我们这地方的机关每个月都会变换，就是走过这条路的也只能等着我们带路。” 要不然那些镖局怎么会愿意和他们合作。 又走了大概两个时辰，薛宣停住，看向戚砚越：“翻过这个坡就到了。” 戚砚越摆了摆手，暗卫们迅速收起武器，薛宣呼出一口气，装成快乐的样子翻过小山坡，打开院子门：“我们回来啦！” 小院的灶台正冒着炊烟，几名身穿朴素衣裳的男人正围坐一圈吃饭，他们刚要打招呼却看见薛宣身后的人，不禁面露警惕，薛宣赶忙说：“是大哥的客户。” “哦哦，大哥在后院喂猪呢。”桌上有人应答。 薛宣带着一行人到后院，离老远戚砚越就站住了，暗卫们表情也不是很好，薛宣稍有疑惑，而后恍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后院养了几头猪味儿不太好闻，我喊大哥出来。” 他嗖地一下窜进后院。 陆晏歪了下头，看向后方，前院小桌那已经没人了。 下一刻，十几发冷箭不知从何处射来，暗卫们早有准备，闪身躲避，陆晏只是甩出几枚暗器打辅助，而后将目光放在前方的男人身上。 那人一身粗布麻衣，面容硬朗，身材壮硕，眼神坚毅，他望着戚砚越，突然出声：“收手。” 冷箭瞬间停止，暗卫们足间一点，将埋伏的敌人挨个压下来。 蒋峰眼神复杂，“还真是你，薛统领。” 陆晏看向戚砚越，面露疑惑，后者满不在乎地说：“前任暗卫统领，叛逃了。” 薛年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恭顺地跪下：“主子。” 薛宣满脸茫然，然后跟着跪了下去。 . 山寨的人都被暗卫捆了起来，薛年和薛宣则被拎到大堂审问，戚砚越坐于主位悠闲品茶，下位暗卫们已经支上桌，把他们刚做好的羊肉汤端上来大快朵颐了。 薛宣盯着羊肉汤眼睛都绿了，口水止不住地留，薛年冷声说：“不是告诉你碰见这张脸就赶紧跑么。” “……这不是没跑了么，”薛宣委屈，“而且兄弟们都被他抓了啊。” 薛宣之前关于点破戚砚越身份的说法是“因为摄政王阵仗太大，他先前去城里偶然见过摄政王一眼，所以认出来了”，但其实关于戚砚越的容貌，是薛年亲自画给他看的，并嘱咐见到了能躲多远躲多远。 他说的那些遇见强敌就跑的法子当然也是假的，干这行遇见黑吃黑简直再正常不过，没点真本事就怎么干的起来，他们寨子里当然有高手，一旦遇见打不过的，被抓起来的兄弟，先把北山供出来，再供山寨位置，最后假意用寨子里的财宝换取生命。 路上带着人故意躲机关，消耗体力，最后再让大当家出手。 一直稳得很。 因为大当家薛年真的很强，而且这地方是他们大本营，人多势众、机关无数，还怕什么外人！ 结果，翻车来的猝不及防。 暗一端着羊肉碗蹲在薛宣面前，笑眯眯的：“小弟弟，知道自己哪露馅了么？” 薛宣求知欲满满地看着暗一，“是我们对暗号的时候吗？” 别人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他是在暗卫面前对暗号了！ “哦，那句‘是大哥的客户’？我们听出来这是暗号了，不过你露馅的比这早多了，”暗一摇头，“你被小晏抓出来后看我们主子的眼神好奇大于惊恐，表现的根本不像一个普通山贼。要不然你当我们傻啊跟你回大本营。” 薛宣：…… 可以前的人明明就这么傻！ 暗一喝完羊肉汤，把碗放回桌上，然后突然掐住薛宣的脖子，转头对薛年说：“薛统领，您是从头开始招呢，还是……” “你杀了他吧，反正只是我捡来的孩子，这寨子里的人要么是流民要了是乞丐，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是死是活我都不在乎，”薛年冷着脸，“再说招什么？我就是受不了整日提心吊胆刀口舔血的日子，逃了而已。” 戚砚越撑着下巴，突然低笑一声，“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带走的是梁太子血脉吧。” 薛年猛地抬头。 戚砚越：“怜娘。” 吃饭的怜娘擦擦唇，走到薛年面前，她抹了把脸，五官瞬间换了样子，模样也多了几分楚楚可怜，“年哥~” 表演结束，怜娘重新坐回位子：“薛统领应该不知道我是谁，钓您那次是我第一次单独出任务，别说，您还挺好糊弄的。” 薛年不可置信：“……那太子血脉呢？” “庆帝踏平梁国，皇宫经历三日血洗，连条狗都没活下来，哪还有什么梁国血脉。”蒋峰说。 戚砚越手上这支暗卫团，起初是从他母亲那得来了，后来梁国灭国，就有旁的人来投奔他，想光复梁国，但戚砚越根本就没有那心思，中途便有人说想走，戚砚越直接放人，剩下的还有不安分的，但赶也赶不走，用着还不顺手，不给理由莫名其妙直接杀了也容易让手下多想。 其中最为棘手的就是这位前统领。 于是戚砚越就设了个局，搞出一个前太子血脉，这位统领就带着人直接叛逃了，然而暗卫体内是有蛊的，背叛，当然可以杀。 那次的大清洗十分成功，但最后清点尸体时却没找到薛统领，以及那个被捏造出的太子血脉。 人跑了。 不过戚砚越也没多在乎，要不是怜娘觉得薛宣眼熟，想起他是谁，戚砚越都记不得还有这号人了。 “那他是谁？！”薛年看向薛宣。 戚砚越似笑非笑，眼底满是恶意：“流民？乞丐？本王怎么知道。” 你宁可付出生命所执着的东西不过虚妄而已。 戚砚越当年没费心力去追杀，便是存了诛心的意思。 死？那岂不是便宜薛年了，本王要你生不如死。 他眸中溢出两分愉悦，心情大好，然后给陆晏碗里夹了两块羊肉。 一名暗卫慌慌张张跑进来，一副惊恐的模样，眼泪都要飙出来了：“主子主子，后院的母猪要生了！” 救命啊！他是暗卫！不会接生！ 在场的人陷入沉默，目光纷纷落在薛年身上。 薛年：…… 你们要对一个刚刚失去全世界的人干什么！ 他咬牙：“他是庆帝血脉，现在又坐在摄政王的位子上，根本无意复国！你们还跟着他干什么！” 在场的暗卫没人理他，低头喝汤。 陆晏吃掉羊肉，看向薛年，后者满脸不甘心，却仍有一线希望的倔强，这么倔强下去八成不会理猪的死活了。陆晏忧心日后的生活质量，怕他不去救猪，语气诚恳：“他给的工资真的很高。” 第75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5） 戚砚越愿意费时间上山也不是单纯想见叛徒, 而是看上了这山头。 参加武林大会，总不能以王爷的身份去吧。 虽然武林朝廷互不干扰这话就是放屁, 武林通商、镖局押镖, 免不得跟朝廷的人交流，武林之人的亲朋又不一定都混武林。但表面上双方都还维持着这个潜规则。 这种规矩能不破还是不破的好。 戚砚越原本是想胡编一个门派进去，现在正好占上山匪的名头, 省事。 当然，在此之前，还要“顺便”把瑞王私军抄了。 兵马不要，但钱粮总要拿过来, 正好充实一下这处山头。 太阳逐渐下落，眼前的世界染上暖黄色的光芒, 他站在高处举目远眺, 仿佛将天地尽收眼底。 薛年说的不算错，他没想过光复什么梁国。 他要的，从来都是天下！ “王爷, 薛年接生好了, 生了十只小猪崽儿, ”陆晏走近，“您还要接着审他吗？” 戚砚越立刻收回视线，自然牵起陆晏的手，隐晦地捏了两下, 心满意足, “这事蒋峰能办好，走, 陪本王吃饭。” 陆晏装作没发现戚砚越占他便宜, “王爷若想以青龙帮的名头参加武林大会, 可以着重训练薛宣。” 去观摩接生猪崽时，陆晏顺手看完了剧情。 一句话总结就是“一个山匪成为武林盟主的励志故事”。 陆晏通过学习01的辅助系统，已经把自己的杀毒程序升级了，却完全没找到入侵痕迹和修改痕迹。 被薛年误以为是前梁国太子血脉养大的薛宣，被摄政王生擒后得知他大哥不是他大哥，自小长大的寨子也被摄政王夺走，从此受制于人，隐忍十年斩杀摄政王，随后扶持太子登基，保证了武林和朝廷近百年的平衡。 这份剧情正常到不可思议。 即便陆晏对剧情大纲的信任度已经不高了，但考虑到背景的确是武林和朝廷，那么主角成为武林盟主很合理，结局应该没问题。 不过，薛宣的武功，只有轻功还勉强看得过去。 薛年以为主角是太子血脉，又恐惧戚砚越会发现他们届时赶尽杀绝，便只教导了薛年逃命之法，当然这还有一点是因为薛宣的右手曾受过伤，剑法刀法暗器都练不得了，而薛年不会左手剑。 陆晏已经给主角量身制定了一套科学且合理的训练方案，保证主角能练好左手剑。 两人拉着手回到匪窝时，前院的大灶已经架上了锅，晚上做的是铁锅炖大鹅和大饼子锅贴，在大厨的手下锅里的香气愈加浓郁，大锅旁边是正甩着膀子揉面做主食的，暗二和怜娘在一旁监督，避免这帮人暗地里搞小动作，下毒下药什么的。 戚砚越目光扫过那几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双眼微眯，眼中露出一抹寒光。 怜娘原本懒懒散散倚在上，见到主子赶忙站起来。她首先注意到两人交握的手，随后就看见主子那锐利的眼神，顺着那目光看过去，怜娘心脏咯噔一下：“哎，几位大哥，我刚才就想说了，你们能不能把衣服穿上啊？我毕竟是个女孩子。” 几名壮汉愣了一下，神情瞬间慌乱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这山寨没有女人，他们都糙惯了，现在又是半阶下囚的状态，只顾着愁未来了，哪还记得避讳，这会儿突然被提及才后知后觉躁得慌，他们身体僵硬，姿势变得扭捏起来，但脚上的锁铐让他们难以动弹，也拿不到方才被他们摔在地上的衣服。 暗二不明所以地看着怜娘，心想你刚才不是看的劲劲的吗？但他还是在怜娘的眼神示意下，把地上的衣服递给山匪们。 怜娘看见主子收回杀人的目光，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 好家伙，这要是让主子知道暗卫营训练也要脱衣服……不不不，她要立刻提议取缔这种不体面的训练方式，热点怎么了，难道出任务的时候也要脱衣服吗！ 废除！立马废除！ “主、主子，”怜娘心有余悸，有点控制不住地结巴，“薛年的武功要不要给他废掉？” 这个山匪窝窝将会成为他们的临时据点，这帮山匪们倒不足为惧，就像薛年说的，曾经都只是流民乞丐，基本没有武学天赋，练了也只是强身健体，大本营的这些机关做的虽然精巧，但只能做到出其不意，缺憾很明显。 唯一的隐患就是薛年。 这位暗卫统领可不是像蒋峰那样全面发展，他是纯武力派。 戚砚越拉着陆晏坐到圆桌旁：“不必，他还要代表青龙门打擂呢。” “……青龙门是？”怜娘试探。 戚砚越淡淡道：“一个将会把持武林的超级门派。” 怜娘、怜娘想哭，难道她以后就要顶着这个土名行走江湖了吗？！这她还怎么凹天下第一美人的人设！！！ “本王已经派人送报名帖了，明日端掉瑞王的地盘后就继续往江南走。” . 戚砚越不担心薛年再次反水，薛年却有些心神不宁。 太子血脉不存在这事就已经让他心如死灰了，但他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逃了五年，这五年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忧，没有一刻敢松懈的，现在那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落了下来，似乎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热血已凉，他已经没有气力再做其他了。 “您这猪养的真不错，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好吃。”暗一笑眯眯。 “种猪，不能吃。”薛年冷冷道。 暗一没有被他的态度打击到：“您这后院猪牛羊鸡鸭鹅还挺全乎，前院那边种了一排菜，石磨那边也晾了不少咸菜，我看您这完全不需要下山做劫道的活计吧。哎，您带着脚铐喂食方便不？要不我帮您解开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薛年就没见过这么话痨的暗卫！放在他那个年代，这种暗卫第一轮就要刷下去！ “您别生气啊，我这人话是有点多，但人还是很善良的，我知道这脚铐对您作用不大，戴不戴都没事，您要不舒服我给您解了也行。” 薛年沉默，过了一会才闷闷说：“我不会跑了。” “是，您敢跑，我们就把这山上上下下全屠了，包括外面那些山匪的后代、亲属，您也知道干咱们这行什么最厉害，暗杀、审讯，您对抗的经验，他们可没有，随便一套就出来了，”暗一笑着，随后话锋一转，“我倒是挺佩服您的，您出逃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但也能把山寨经营的风生水起。” 虽然没办法给山匪们安排身份，但那些适龄的孩子却都被送进附近城邦上学，算是彻底和山匪窝割席了，暗一不确定薛年做这些是想让这群山匪死心塌地给他打掩护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对这位前任统领，暗一不太解，毕竟薛年在主子身边时，他还在暗卫营苦逼训练呢，连个月钱都没有！只隐约听过是个有自己原则的人。 薛年说：“稚子无辜。” 暗一含笑点头，好了，是恻隐之心，那就好办了。 暗一不在开口，忍着周围的气味当个称职的看守，薛年喂完猪牛羊鸡鸭鹅离开后院，暗一长呼一口气。 薛年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问：“今夜月圆，你们就不担心夜里……” 今晨见到主子，他利落投降，一方面是知道山寨的人打不过身经百战的暗卫们，二是……他怕引动主子体内的蛊。薛年本来是打定主意不去过问这事，但眼见日落，也没见这帮暗卫有什么动作，愁的他眼皮直跳。 暗一“啊”了一声，然后说：“问题不大。” 薛年如坐针毡，问题不大？怎么可能问题不大！ 小院里，薛宣蹭到大哥身边，递上一碗炖鹅菜，“哥，船到桥头自然直，要不咱放宽心？” 薛年稍稍回神，眼神复杂：“你……” “反正我是放宽心了，”薛宣说，他之前也挺纠结那个什么太子血脉的，但这种就是怎么想都想不清的烂事，他索性就不想了，“大哥，我忘了很多事，就记得寨子里的事，就知道你是我哥。” 薛年叹气：“本就不怪你，是我当年太急了……”都没确认消息就仓促行动。 兄弟俩算是说开了，薛宣压低声音：“哥，要不我们跑？” 薛年摇头：“逃不了。” 往城里跑那叫自投罗网，往山里跑又要重头开始，何必呢。 “主子不会杀我。” 薛宣一喜：“因为哥你武功高强所以他需要你？” “不是。”薛年摇头笑了。 当年他为了救“太子血脉”，带着一群兄弟背叛，最终血流成河，活着的只剩下他一人，若真能复国，兄弟们不算白死，可现在…… 他望向夜空，心想，他们主子还如当年一半心狠。 主子要他活着，要他活在愧疚中、要他受尽良心折磨、要他明白背叛的代价。 他抬头看着深沉的夜空，心中痛苦无比，随后突然看见几道黑影跃到他们房顶上，他猛地意识到什么，跳到高处。 “哎，你回去！统领不让我们下去！”暗二拦住薛年。 薛年急了：“你们现在不把主子控制起来，是想让寨子里的人都死吗！” “小六一个人就能解决啊。”暗二当然知道主子发狂多可怕，但现在更可怕的是小六！ “滚开！”薛年击退暗二，跳进隔壁院子。 暗二在原地踌躇片刻，转头问暗一：“统领说任何情况都不许下去对吧？” 其余暗卫闻言点头，暗一沉吟片刻：“但也不能表现得我们什么都没做吧。” 于是他们转头把院子里的薛宣捆了起来。 薛宣：？？？ 薛年慌得不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戚砚越发狂的恐怖，就算主子提前把自己关在暗室用玄铁捆住自己，可当主子失去理智，方圆百里必无活物！ 血。 全都是血。 薛年至今都在后悔他为何将叛逃挑在那日，他不能让错误上演第二……呃……嗯？ “花前月下美酒佳人，你便是送来讨好本王的礼物么？” 圆月下，摄政王一手搂著名叫暗六的暗卫，另一只手捏着酒杯从暗卫臂弯穿过，往自己嘴里灌酒。 “喝了交杯酒……你怎么不喝！” 摄政王压着暗卫的手，非要他喝下交杯酒，见暗卫喝下，他方舒展眉目：“喝了交杯酒，你我便是夫妻了……” 薛年：？ 蒋峰看见他眉头紧皱，他想把人打走，但掂量掂量武力值后只能无奈放弃，任他在这儿看着主子丢脸。 “主子的病……治好了？”薛年试探问。 蒋峰不说话。 “不、不对，气息杂乱、真气外溢……”没好啊！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前方，目光很是专注，他看见暗六似乎有些不耐烦，心道不好，主子发狂时对情绪感知非常敏锐！ “同本王在一起便这般不情愿？”戚砚越捏起陆晏下巴，语气凶狠。 薛年心脏提起。 然而下一刻戚砚越却轻笑：“的确，当王妃哪有当皇后舒服。” 薛年：…… 陆晏忍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戚砚越的胡言乱语，他握住戚砚越手腕。 薛年瞳孔猛缩！完了，要死人了！ “你喜欢主动？”戚砚越歪头。 “闭嘴。”陆晏利落且熟练地钻出戚砚越怀抱，迅速远离。 这番举动刺激到戚砚越，他立刻欺身而上，两人打的有来又回。 不远处的薛年更疑惑了，暗卫留手他理解，毕竟不敢伤害主子，可主子为什么没下杀手？难道尚存理智？ 不可能啊，蛊虫的侵蚀力度只会越来越强。 但很快他就没心思想别的了：“这孩子很强。” 蒋峰憋着一股气，心想他还有更强的呢，他喊道：“陆晏，直接打！” 陆晏顿了顿，不再后退，反而朝戚砚越贴过去，后者立刻收了力道打开怀抱，他顺利抱住陆晏，但也得到了一记手刀，晕之前，他还倔强地说：“今夜，你我同塌而眠，宝贝。” 薛年大受震撼，完全搞不懂陆晏是怎么把手靠近主子脖子的，那可是命脉！主子竟然没动手砍了这双手？他转头看向蒋峰，期望从现任统领这里得到答案，却看见蒋峰紧盯着他，脸上明晃晃写写着四个大字——杀人灭口。 薛年：啊？为什么？ 第76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6） 戚砚越捂着脖子醒来时天还未亮, 他看着陌生且破旧的房顶，试图回忆昨日夜里发生的事。 嗯……不记得了。 “来人。” 陆晏推门进来, 脸色不是很好。 昨天情况特殊, 执勤的换成他和暗一了。 暗卫的搭配基本是一个脑子和一个武力，暗一显然是那个脑子，为了避免下一任统领候选人被发狂的王爷暗一, 暗一一直躲在房顶上吹风，院子里现在就剩下陆晏一个人。 戚砚越看见陆晏觉得脖子更疼了，还有点小委屈。 这下手怎么比上次还重？ 戚砚越换了身衣服，把蒋峰叫过来, “昨天夜里怎么回事。” 蒋峰沉默片刻：“小六……陆晏动手把您揍晕了，点了穴, 蛊虫一直躁动, 期间您醒过三次，无人受伤。” “嗯。”戚砚越指尖轻敲桌面，没深究夜里的事, “一会儿让薛年带路, 去北山那边拿点物资。” “是。”蒋峰垂头应道, 随后想起一件事，“主子，我打算把陆晏调出暗卫队，他夜里要执勤, 白天还要……” 白天还要应付您。 戚砚越：…… 啊, 好像知道晏晏为什么下手这么重了。 他扶额：“日后他贴身跟着本王，旁的事不用做了。” . 关于瑞王的私军, 按薛年的说法是在三年前才突然到北山的, 他们当时在山上自给自足也才两年多一点, 突然来了个“邻居”薛年当然不放心。 毕竟是曾经做过暗卫统领的人，没两天就摸清了对面的底细。 薛年说：“他们大本营并不在这边，平时只在北山活动，除了必要的采购外不会下山，这边主要作用是存放瑞王送来的铁甲。留守在这里的人数并不多，四五十人左右，不过其中有一名死囚，他感知很敏锐，应当是武林中人。” 戚砚越指尖轻敲，心中有了数。 他昨日已经派暗卫去那边探查了，今晨送回来的消息和薛年讲的差不多。 “山中地形复杂，我来带路大约半个时辰便能到北山。”薛年了解主子的谨慎，他更清楚自己手中的情报唯一有用的地方是“北山乃瑞王养私军的地方”，至于有多少人，都是干什么的，其余的根本不重要。 这个时候，暗卫怕是已经在那帮私军的饭食上下好了药。 薛年猜的不算错，昨夜月圆情况特殊，派出去的暗卫只接受了探查任务，但今晨戚砚越醒来后状态如常，蒋峰就立刻命第二队去给北山下药了。 算算时间，现在出发到那边刚好能捡尸。 “我又没队友了……”暗一可怜巴巴，“二啊，回来吧，我缺个打手。” 暗二冷酷：“不要，我要当小队长。” “做人不能太官迷！”暗一小小抱怨了一下，然后说，“一会儿去北山那边，你多盯着点薛年。” 暗一昨天执勤，加上他武力值不如脑子出挑，就不参加这次的围剿作战了，留守后方。 薛年带的路极为刁钻，他是从山侧面直接往上面飞！若非暗卫们轻功都强，怕是刚开头就要掉队了。 陆晏倒是明白为何薛宣的轻功那么棒了。 薛年为了让男主日后遇见戚砚越逃得快点，估计没少在这边训练男主。 戚砚越到的时候，山头静悄悄的，院子的饭桌前躺了一堆人，两名盯梢的暗卫已经熟练地上手捆人了，他们也不讲究，捆完把人往旁边一丢，让院子看起来非常凌乱。 倒也不怪这帮私军阴沟翻船，因为自家主子那不太妙的小问题，暗卫在执行行动时会有意识规避“流血事件”，而山窝窝里突然有人下毒这种事，也的确让人意想不到、防不胜防。 蒋峰分出三人帮着一起捆人，其余人则立刻开始搜索，暗二则用鹰般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薛年。 陆晏视线浅浅扫过院子，这边的院子比起山匪那边看着可大多了，院里没有种菜，中心摆满了刀枪剑戟和负重训练的重石，不过看装备的崭新程度八成是没用过。 东边房间探查的暗卫突然跑出房间，来到蒋峰身边：“老大，有暗室。” 戚砚越闻言双眼微眯，“去看看。” 这间房是柴房，堆放了很多柴火、草料，打理房间的人显然不够用心，细碎的草料凌乱地散落在地面，柴火堆积到半空几乎盖住了正面墙。 发现异常的暗卫敲了敲墙壁，墙壁传来空腔音。 蒋峰绕着柴火堆转了一圈，没能混乱无序没有美感的柴火墙里找到开启暗门的关窍，他摸了摸墙壁感受材质，开始思考要不要暴力破门。 嗯……暴力破门可能会破坏门后的东西。 在他纠结之际，陆晏突然走到柴火墙旁，按住墙壁，疑惑地推了一下，并不是直愣愣地推，带着一点技巧的手法。而在他的动作下，那面看似普通的墙壁先是稍稍退后一些，而后缓缓撤向右方，露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蒋峰愣了片刻，稍稍皱眉：“没见过的机关样式。” 嗯，要尽快列入最新的学习计划里。 通道狭小，只是作为“门”连通旁边的暗室，蒋峰打头进入暗室。 暗室内空荡荡的，中央放置一个透明的圆形容器，看样子是琉璃，表面不规则，在烛光的映照下透出绚烂的光彩，而这般惊艳的物件里，却堆满了蜈蚣、壁虎、蟾蜍、蝎子和蛇。 更准确的说，是五毒的残肢。 漂亮的琉璃沾着蓝红相间的血，而在这些残肢和血液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游走。 是活物。 它似乎感受到活物的气息，缓缓游走到上方。 蒋峰瞳孔猛缩，神情慌乱：“主子，别进来！” 可通道的就那么短，蒋峰看见里面的东西时，戚砚越也已经进入暗室。 “轰”的一声，戚砚越感觉头部仿佛要炸开了，喉咙涌上一阵铁锈味，这种痛苦他很熟悉，最初远离母蛊控制时，他几乎日日都要承受子蛊的反噬，血肉的苦楚、精神的折磨，他会发疯，会失去控制。 鲜血可以抚平这分苦楚，但他能忍住这种仿佛被催生出的嗜血本能。 陆晏没想到里面是这东西，赶忙拖着戚砚越离开。 “不是本体。”戚砚越吐出一口血，脸上闪过一丝严肃，“直接毁了！” 戚砚越眼中染上一抹赤红，随后意识到什么压抑下来，他脸色难看，不着痕迹地离陆晏远了些，这种情况下，他不清楚自己能否保持理智。 尤其昨天他才刚刚发狂过，还在疯狂期内。 他闭上眼睛，尽量平复情绪。 蒋峰听见命令，立刻带人把里面的蛊虫烧死了，连带把地下蛇篓里的五毒也都烧了。 蛊虫一死，戚砚越立刻便感觉呼吸顺畅了，只是面色还带着挣扎的苍白，他坐在院子里，没再看向柴房，指尖轻扣桌面：“德妃隶属苗疆？” 瑞王生母死后追封了淑妃。 瑞王行九，他母亲是先皇外出游历遇见的，异域少女的俏丽脸蛋和不同中原的风情，只消一眼便让晟帝沦陷了，而后入宫封妃，盛宠十年。 “先皇有段时间受伤，气血虚弱，疑似不能人道，唯有在淑妃侍寝时龙精虎猛。” “淑妃当年入宫也不合礼法，先皇虽喜女色，但不会为了一个宫妃不给丞相的脸。” 若是中了蛊，便说得通了。 不过德妃使蛊的本事不强，应当是只能用暗示让旁人心动。 戚砚越体内的蛊跟了他快十年，他也算是久病成医，对蛊术了解颇深。 ——我体内的蛊会是瑞王母子的手段吗？ 这念头刚出来就被戚砚越否决了，他回忆刚刚在暗室看见的场景，“吞噬、争斗……” 那是在养蛊。 瑞王手里如果有母蛊就不会在这儿培育复制品了，他应该只是知道。 “呵。”戚砚越轻扯嘴角，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作为向导带着暗卫小队去搜寻的薛年一回来就闻见一阵焦糊的气味，以及戚砚越苍白的面孔，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瑞王在这边培育蛊虫？” 蒋峰点头。 薛年瞳孔微颤，视线下意识落在陆晏身上，随后强迫自己不去想其他的事，“他们仓库里有几箱金子都是官银，还有这几年劫镖得来的财物，挺有钱。” 他说着叹了口气，他们山头虽然可以自给自足，但也是真不富裕，后院养鸡鸭猪也是为了平常能多吃两口肉，哪像暗卫营，饭管饱，肉管够。 而且他都打听出来，主子这几年给暗卫都上了民户，伤病不能胜任职责的暗卫也会分田安置，虽不能娶妻，但也比起流民乞丐却是好多了。 薛年目光逐渐复杂起来。 “主子，人和钱怎么处理？”蒋峰恭顺问道。 戚砚越按着太阳穴，不管是瑞王还是蛊虫，他都打心底的厌恶，疼痛将这种厌恶无限放大。 杀了，一个不留。 他刚要说话，目光却触及陆晏，后者从暗二手里接过一个橘色的团子，看着肥肥胖胖的，一副油腻的样子，但陆晏却欣喜地抱着它。 戚砚越露出几分犹豫，我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随便乱杀好像个杀人狂魔，肯定会破坏自己在晏晏心中的完美形象！ 适当的善良，但不能让瑞王舒服。 狠毒阴险的摄政王目光微凝：“去报官，山匪杀人戒财，‘青龙门’为民除害。” “带去瑞王的封地报官。” 戚砚越指了指官银，勾唇：“把物证都带着，直接给巡抚。” 蒋峰双眼一亮：“王爷此计甚妙！如此体量的官银，我们可以直接报官说他们劫了官道，若瑞王不救，必定会寒了手下的心；若瑞王出手，则会引起晟帝注意！” 戚砚越高深莫测点头。 眼神却还瞄着陆晏，怎么还抱那破猫…… 他心里有火，又因为蛊虫暴动受了反噬，没忍住又咳出一口血。 陆晏听见声音立刻放下小橘子，跑到戚砚越身边，目光关切：“还不舒服吗？” 戚砚越喉结滚动：“嗯！” 第77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7） 蒋峰看见主子再一次掏出帕子咳血, 已经从最初的欲言又止彻底变成面无表情了。 “暗一暗二你们俩带队去城里报官，怜娘跟你们一路, 你们俩选一个人易容成林纾的样子, 以后青龙门的管理会交给他。” 林纾是上一任暗七，因为伤病不得不退出一线队伍，他有户籍, 本来给他的安排是养好伤去皇城管理布庄，但现在显然有更适合他的位置——“德高望重的青龙门长老”，蒋峰已经传消息让他往江南赶了，但到江南还需要时间, 只能先让别人易容报官了。 至于暗一暗二，他们也有户籍, 但在籍暗卫一般不会使用户籍身份, 容易暴露，而且使用同伴的身份外出游玩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两人对这种任务很熟练，点点头。 蒋峰有条不紊地给其他人分配任务, 一队是暗一暗二带着山匪们去瑞王封地禹城报官, 然后带着人先在禹城安置下来；二队是把山里的储备粮都带走；三队则是戚砚越本人, 他要尽快抵达江南。 蒋峰想了想将薛年薛宣都放在三队，危险分子还是放在身边比较放心，就是有点担心那些猪没了薛年会不会瘦…… 分完组他就让其他人去收拾东西了，暗一今天没出行动, 早就收拾好了。他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神不落到主子那边, 他努力压抑，险些就要被好奇心压垮了。 暗二收拾完回来看见主子又吐血了不禁有些奇怪：“是蛊虫的力量更强了吗？我记得上次蛊虫引动, 主子大概……嗯, 两个时辰就恢复好了。” 主子平时虽然不出手, 但他们都知道主子很强。就算蛊虫暴动，也已经不能影响主子的身体了。 暗一眼神带上一抹怜爱：“别想了，大人的事你不懂。” 暗二更困惑了，他都二十三了，怎么不是大人了？先皇二十三的时候他们家主子都出生了！ 他没在这方面纠结太久，很快转移注意力：“那只猫，小六说要养。” “哦，那一会儿你记得拿过来。”暗一说。 一只猫而已……啊，主子应该不会跟一只猫争宠吧？暗一心里痒痒，但可惜的是他被统领分到一队，不能在旁观察。 “多喝热水。”陆晏给戚砚越倒茶，神情有些忧虑。 蛊虫虽不致命，但却实在折磨人，之前戚砚越能靠内力压制子蛊，但昨天遇见那个伪母蛊之后，子蛊的活性就被激活了，因为无法感知到母蛊，子蛊试图攻击宿体迫使宿体去寻找母蛊。 外力的压制对于子蛊来说用处不大，那些东西在作用到子蛊身上前会率先伤害作为宿体的戚砚越，甚至在子蛊感知到危险时会率先攻击宿体，两相夹击下戚砚越可能比子蛊死得还快。 只能引出而不能伤害。 而戚砚越至今还没能找到能引出子蛊的方法。 陆晏也只能让他多喝热水、早睡早起、清心寡欲把身体养好。 一队启程前，暗二特意把从北山那边找到的橘猫抱到陆晏面前，陆晏这才想起小橘子。 戚砚越不喜欢这只猫，也毫不避讳地展现这点。子蛊躁动，戚砚越也会时常陷入焦躁，即便他隐藏的很好，但瞒不过陆晏。 这种情况下戚砚越的情绪才是陆晏首要关注的，他想了想，把小橘子送到薛年那。 他养小动物的本事挺好的。 送走一二队之后，蒋峰返回山头，清点物资后即刻启程，他们还是绕开官路，加速行进，只有夜间才会休息三到四个时辰，七日后他们抵达瑞王封地。 队伍在距离城外不远的林子修整，蒋峰派暗卫进城，三个时辰后暗一顶着一张儒雅的脸大摇大摆从城门出来，来到城外，然后及其自然的将队伍带到城中。 由于上交“赃物”款项巨大，被抓的人里面又涉及死囚，牵扯极广，暗一得到了当地官员的慎重对待。 暗一把一行人带到一处尚显凌乱的庄子里：“我一直说说青龙门是恰巧路过、替天行道，但他们还是一直在试探我是不是朝廷的人，我说要买庄子也直接把地契给我了，以后这就是咱们青龙门的据点了！” 他顿了顿说：“今晨开始进城的武林中人就越来越多了，城门口查的也比平时严。” 要不是他们手里的玉碟都是真的，还真不容易走正路进来。 瑞王生母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他的封地是先皇老早就定下来的，比邻江南的富庶之地，还是通商中枢，随着武林大会临近，四边八方的武林人士都将朝江南涌来，越靠近江南，武林人就会越多。 真林纾抵达这边还要五天左右，假的摄政王走的是官道，进度比他们要慢的多，他们倒不急离开。 而且戚砚越很好奇，瑞王是怎么知道他体内那枚蛊的特性，并伪造出假母蛊的？ 他体内的蛊算是皇室心照不宣的秘密，那玩意儿是在他八岁就被植入的，而且先皇默许的，幕后之人是谁戚砚越并不清楚，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阴谋，但幕后之人并没有对皇室透露蛊虫特性。 戚砚越看向暗一，后者垂下头，语气谦卑：“将‘山匪’送官前，属下便派人监视瑞王，‘山匪’和‘赃款’送到官府后，瑞王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他很焦躁，曾派人去联系狱中的人，但因看守严密没能成功。暗二截获了一份他传出去的信，但里面有很多特殊符号，我们看不懂，只誉抄了一份。” 暗一将抄下来的信件呈上去，戚砚越展开信件脸上罕见露出迷惑的神色，而站在戚砚越身后的陆晏却是一愣。 ……拼音？ . 暂时停留在瑞王封地这段时间，陆晏很自由，还主动领了指导薛宣武功的活。戚砚越的想法是把薛年薛宣兄弟俩推出去当青龙门面上的门徒，林纾只做名誉掌门，其他人隐于幕后。 薛宣轻功是不错，但武力值约等于零，连剑都不会拿显然不符合青龙门的风范，他可以菜，但表面一定要有大家族出身的优雅。 但陆晏怎么也没想到，薛宣的武学天赋…… “只是往下劈砍而已，为什么你练一天都练不好？”陆晏困惑问。 主角不是应该学什么都很快吗？ 薛宣要哭了：“我连左手拿勺子吃饭都做不到！” 左手不是他的常用手啊！ 可我的训练方案很完美。倔强的系统还想勉强，但直到日头落下也没让薛宣学会哪怕一招的左手剑。 薛年路过倒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他没有天赋。” 不是他不教，是薛宣真的学不会。 “放过我吧……”薛宣瘫倒在地。 同在院子里练习的怜娘轻抚琴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不努力拿什么争取美好明天？” 她其实不喜欢暗卫的生活，这回有青龙门这个机会，自然是抓紧争取了，直接拿下掌门林纾小女儿的身份，她给自己捏的身份是用琴杀人的第一美人，琴音本来就是她的武器，第一美人这方面则靠化妆、氛围和营销来弥补。 怜娘对这方面熟得很。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薛年摇头，若是吃苦就能成人上人，皇子皇孙算什么？ 他嗤笑一声转身离开，没看见薛宣猛地变亮的眼神，他看向怜娘的目光突然热切了不少。 陆晏若有所思，打开检索程序，以当前世界为底搜索“吃得苦中苦”这句话。 检索结果为不存在。 第二天薛宣结合现实情况，提议给自己安排新人设——曾经的剑道天才，但因伤无法拿剑，也难登武学大道，只能苦练轻功不给家里人添麻烦，但因天生爱剑，长剑不离手。 完美的人设！ 蒋峰思考片刻就同意了，他从陆晏那得知薛宣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差。 于是，陆晏只能放弃教导薛宣用剑，只教他怎么能把剑拿的更漂亮、更优雅。 薛宣在这方面进步神速，可以说是天生就知道怎么装逼。 训练难度急速下降，薛宣终于有余力了。 怜娘这几日刻苦训练，可谓废寝忘食，争取让自己的琴音更好听。第一美人武功可以不太行，但弹琴的水平绝对不能低！ 怎么也得达到“如听仙乐耳暂明”的效果啊！ 怜娘强行压抑住自己内心的“金句”，她刚穿越到这边，身体才五六岁，在一处府邸当女婢，当时她不清楚古代有多危险，跟身边人说了几句“人人平等”的话然后就被主人家赏了十五大板，丢出府邸了，她是奴籍，出去找工作都没人要，大冬天的要不是因为有武学天赋被路过的暗卫带走，肯定是要在街上冻死了。 自此怜娘是学会了什么叫闭嘴。 昨天她有点得意忘形了。她轻咬下唇，有点害怕薛年把这事报给主子。她那句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她本来就是暗卫，主子要是想杀她就是一句话的事。 暗卫营让她能在这个时代吃饱饭，让她能活命，自打她展现出“易容”手段后就只需给暗卫化妆了，地位也提高了不少，现在主子又允许她进入青龙门，就是变相给她自由了。 如果主子问起来，我该怎么解释那句话？怜娘忧虑重重，琴音都变得压抑了，也没注意到薛宣一直想跟她搭话。 薛宣抓耳挠腮一天也没找到机会和沉浸练琴的怜娘说上话，他觉得怜娘一定是个卷王。 而且陆晏在这边他也不敢直说。 他能从暗卫的态度们看出来“训练”他的少年很强，而这种直觉已经被薛年肯定了。 好不容易等到晚饭了，怜娘收琴、陆晏转身离开训练场，薛宣才凑到怜娘身边低声说：“奇变偶不变。” 怜娘瞳孔猛缩，刹那间她想到了很多，而最为深刻的是“背叛”，不不不，她清楚王爷的手段，绝对不会背叛的，也不会给王爷怀疑她背叛的机会！这时候偷偷跟薛年说悄悄话就是找死！ 于是怜娘收琴的速度更利落了，半个眼神都没分给薛宣。 躲在假山后的陆晏咬了口热腾腾的豆包，叹了口气。 两个穿越者，在算上瑞王以及和瑞王用拼音通信的神秘人，那就是四个。 至少。 怜娘的化妆术和琴音是辅助、瑞王有钱有权有地位、薛宣武学天赋一般但轻功极佳…… 那么要组成主角团那起码还需要一个武力值超强但智商一般的纯打手、一个智慧但身体虚弱的队友，再加一个超级奶妈。 完了，戚砚越想找的那个鬼医八成是主角团的人。 第78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 （8） 陆晏离开假山, 返回餐桌。 戚砚越：“怎么了，有心事？” “他真奇怪, 轻功那么好, 却连最基础的剑招都学不会。”陆晏随口说。 如果是和平年代穿越者的话，可能还有一点心理因素。陆晏想。 陆晏问：“那封信破译出来了吗？” “没有，很奇怪的符号, 应该是他们用于沟通的密语。”戚砚越皱眉，心中升起一阵烦躁。 那蛊虫的作用很明确，就是哦用来针对他的，但他不觉得瑞王的本事能驱使蛊虫, 顶多是和幕后人有接触。 什么时候的事？是在皇城时还是封王到封地后？ 戚砚越打心底厌恶那个在他身上下蛊的杂种，这些年他从未放弃追查, 但奇怪的是, 他完全查不到对方的蛛丝马迹。就好像是只想在他身上放一份随时可以被引动的炸药，却毫不在意炸药是否会引爆。 目的不明，动机不明, 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浓郁的迷雾, 令人找不到出口, 只隐约察觉这事和武林有牵扯。 而这也是戚砚越最想不明白的一点，先皇从不插手武林，母妃出身的梁国更是被灭了，两人都不会招惹武林人士, 而他当被中蛊时才五岁, 被关在冷宫里，更不可能得罪人。 要么对方所求甚大, 要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戚砚越唇角下压, 心情变得不太美丽。 “他们很谨慎, 应该早就做了信件被截获的准备，就算能破解出信件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陆晏其实已经把信件破解了，上面主要描述瑞王自己的“秘密基地”被毁了，不清楚“那东西”是不是没事。瑞王说自己暂时不能派人去那边，希望收信人能去查看。 对于收信人的身份、姓名都没有提及。 不确定瑞王是不清楚还是达成了默契，不过从信中的平等语气来看应该是后者，但也不能排除瑞王被“老乡”忽悠了，不过显然，他们目标一致。 嗯，收信人的势力要比瑞王更自由，不受朝廷管束，而且地位相对高，能随意调配人手。 陆晏引导：“他只知道是青龙门的人端了自己的地盘，不清楚这事有你参与，说不定也想从青龙门这边打探消息，他不可能不在意那枚蛊虫。” 戚砚越若有所思：“需要一个巧合，不能太刻意，最好让他来主动接触……” “明天我想出去走走。”陆晏突然说。 戚砚越回神，顿了顿后点头：“好，早点回来。” 第二天因为陆晏要出去，薛宣的“仪态课”就暂停了，薛宣本来是想和怜娘在对对暗号的，但怜娘对他简直避之不及。 薛宣不理解，但怜娘的表现反而让他更确认她是老乡，只是碍于什么原因不能和他相认，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就足以让人激动，更别说异世界遇老乡了。薛宣猜测是暗卫的身份让她有限制，只能暂时歇下心思。 “那个，我能跟你一起出去走走吗？”薛宣挠挠脸颊，有点不好意思，“要是不行就算了。” 他以前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山上，薛年一般不让他下山，后来轻功练得好了，才允许他跟着一起去城里采购，但每次停在城里的时间也不多，也不能逛街，所以他还挺好奇古代城池是个什么样的风景。 陆晏就等他跟着一起去呢，他摆出这个身份应有的冷酷表情说：“但你只能在我身边。” “好！” 薛宣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出来，不过考虑到面前这位的武力值，的确不会担心他逃跑。 陆晏出门当然不可能穿暗卫那身适合潜行的衣服，而是改成当下的流行款式，瑞王封地算是通商的小中枢，来往的商人多，流行趋势也会随着商人来往而稍有变化。 他随便在街上晃悠两下，然后去了这里最大的酒楼，坐到一层最显眼的位置点了些茶点，安静地听着说书先生讲故事。 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大多和武林相关，他语言功底强，能把一件普通的事讲出花来。 嘿，单口相声！薛宣听得津津有味。 听了小半个时辰后，台上换了个先生，门口进来一个面容平平的少爷，大多数的目光扫向他然后又随意收回，陆晏却稍稍坐直了些。 这位少爷看起来年纪不大，眉眼平和，身边跟了两名小厮，他视线先是朝角落扫去，见已经被坐满了，才略显遗憾地挑了个座位，巧的是就在陆晏这桌旁边。 这位公子落座后，又有一名客人走进来，他身姿挺拔，步伐稳健，有种书卷气，眼神在酒楼搜索这什么，看见陆晏后顿了顿，隐晦朝陆晏点点头，然后如常地挑了个座位做好。 他是近期监视瑞王的暗卫，而刚才进来的公子正是瑞王。 陆晏喝了口茶，心说终于等到了。 “你饿吗？要不要吃点菜？薛宣。” 陆晏随口喊了主角的名字，瑞王眼神猛地一亮。 薛宣没想到陆晏会主动跟他搭话，愣了一下，然后弱弱问：“我没钱……” 陆晏平静道：“我有。” “要！”薛宣重重点头。 陆晏叫来小二，随便点了几道菜。 瑞王在旁边踌躇片刻，很快咬牙选择主动出击：“嗨，你们是武林中人吗？我看这位小兄弟手里拿着剑。” 薛宣慌了一下，见陆晏没有应答的意思，只能接过话茬：“算是。” 他并不清楚那位王爷到底想干什么，只能含糊着来，好在这位公子似乎只是对“武林人”比较好奇，问的东西都很浅显。 “我听说你们都能随便跳上房顶、劈开石磨，真的吗？”瑞王努力伪装对武林好奇的傻孩子。 “额跳房顶我行，劈石磨不行。”薛宣语气诚恳。 瑞王没有失望，反而更满意了，对对对，你轻功好，武力值不行。 薛宣被瑞王愈加热切的眼神看的心脏直抖，这位少爷是不是热情过头了？ 该、该不是好龙阳吧！ 他下意识看向陆晏，后者那张精致清冷的脸让他安定许多。嗯……就算好龙阳看上的也不是他。 “吃完了，走吧。”陆晏突然开口。 “好好，”薛宣忙不迭点头，然后转头对聊了半天的公子说，“有缘再见。” 瑞王：“嗯嗯！” 他走后，瑞王强忍激动听完第三场评书，才按照原来的时间返回王府，他屏退下人，兴奋地在书房写信，然后把信塞进信鸽腿上。 这封信前脚飞出瑞王府，后脚就被暗卫截获，暗卫不解其意努力誉抄下来，然后把信呈给摄政王。 陆晏瞄了眼内容，默读拼音。 【蹲守半月，终于见到主角了！！！！！】 后面五个感叹号足以说明瑞王的激动。 陆晏唇角轻勾，两个“穿书者”。 暗卫一到这边就立刻调查了瑞王，查出他最近半个月突然热衷于去酒楼听说书，一个闲散王爷想干什么当然都不意外，陆晏之前也没在意，但昨天知道主角是穿越者就品出几分不对了——他怀疑瑞王就是在蹲薛宣。 有怀疑就要求证，于是陆晏一早就带薛宣去钓鱼，瑞王果然上钩了。 知道主角的名字，知道主角大概抵达封地的时间，但无法确定具体信息。 薛宣和怜娘是穿越，而瑞王和收信人是“穿书”，而那本“书”恰好是薛宣如何一步步成为武林盟主的故事。 陆晏轻叹一声，剧情果然不可靠。 但这一次和戚砚越或者01没关系。“穿越”属于特殊事件，不会记录在剧情中，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主角也是被世界排斥的存在，他需要完成“世界”任务，也就是剧情线，从而得到世界的信任，这个时候的主角很弱小，很容易被同为外来者的宿主们取代，成为养料。 而只要渡过最初的危险期，进入主角剧情线，到时候就算察觉不对劲，但那时取代主角的代价就太大了。不记录，是为了保护主角。 而对没有恶意的任务者来说，规则里明令禁止靠伪装主角同乡来取巧完成任务，任务进度会重点监测宿主是否存在对主角的“欺骗”。 “主子，我们追着信鸽到城外，鸽子飞到一个女人怀里，她对周围很熟悉，警惕性很高，我们没有追上去，不过看她的身法，有点像是魔教的……”追查的暗卫略有困惑。 瑞王怎么能和魔教中人搭上关系？ 他们都没插进去人！ 魔教的核心教众都是从小养起来的，内部有着极为严苛的等级制度，魔教教主武力强悍，而且会用秘药控制手下，对整个教派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嗯……在主角本身并不是走武力值这方面，魔教教主符合主角团中超级高手的身份定位。陆晏想。 戚砚越目光一凝：“魔教？” 他指尖轻敲桌面，心中隐隐升起猜测，随后沉吟道：“明日启程。” 陆晏没出声，他目光稍稍放空。 主角团靠着穿越的共性达成同盟，针对书中的终极反派摄政王，“他”害怕摄政王成长，想要提前杀死他，却因为剧情对反派的保护屡屡失败，“他”惶恐于不可更改的宿命，又不甘心认命，最终选择折中的方式给尚且年幼无力抵抗的摄政王下蛊，以求在终极大战时得到一线生机。 太欺负人了。 第79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9） 瑞王敢用飞鸽传信, 说明魔教落脚点离这边不远，又逢武林大会临近, 戚砚越料定魔教现在就在江南, 于是第二天便启程了。 临走前，陆晏想起小橘子，特意去找薛年, 看到小橘子样子时陆晏瞳孔地震，久久不能平静。 我的猫……怎么变成猪了？ 陆晏摸着小橘子肚子上的肥膘一阵恍惚，在薛年提出还可以帮他养猫时果断拒绝。 怎么会有人用养猪的方式养猫？这么胖，很容易高血压脂肪肝的！ “喵~” 见到陆晏的小橘子兴奋地打了个滚, 同样的动作，但在体重的加持下, 险些让陆晏没抱住。 减肥, 必须减肥！ 庄子留了两个小队的人手后，戚砚越带着其他人赶往江南。因为“摄政王”还在前往江南的路上，戚砚越不能用自己的身份进去, 只能半夜避开守卫溜到城内。 若说瑞王封地是通商小中枢, 而江南则是核心的核心, 不论海运陆运都需经过江南，江南的富庶比起皇城也不落下风。戚砚越早早就在这边部署了自己的势力，这会儿倒是不用担心手忙脚乱了。 暗一：“还好主子在这边有产业，要不然咱们都没地方住了。” 临走那天林纾赶到, 暗一得以脱身直接跟到江南。 临近武林大会, 江南源源不断涌入武林中人，客栈早就没房间了, 到街上喊一句“大侠”十个里九个都会回头, 剩下那个估计觉得“大侠”配不上他。 “林纾掌门过来的时候不能住进主子别庄, 他们必须得有自己的据点。” 势力切割，青龙门不能和摄政王扯上关系。 暗一觉得本来觉得这个任务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走街串巷一整天才明白为什么统领要把任务交给他——已经没房了。 这届武林大会参与的门派大大小小，少说也有百家，这还没计算那些无门无派的自由人！来得早的、有钱的直接买院子，来得晚的不那么富裕的就租客栈。 留给他们选择的机会太少了。 暗一垂头：“要不抢吧？” 青龙门，听名字就很霸道，是拿拳头说话的那种。 “不行不行，武林盟主肯定会维持秩序的，大会还米开始就闹事肯定会被盯上，青龙门是要出风头，但不是这种方式，玩意被削除资格那不白忙了，”暗一若有所思，“抢不行，但应该可以合并势力……” 思路变得开阔的暗一第二天就把陆晏借了出来，直奔自己盯上的猎物。 “又是你呀，我不缺钱，不卖庄子。”说话的是个胖乎乎的小少爷，一身的软肉，看着像个年画娃娃，身上穿的是上好的锦缎，一匹万金，连手上的扇子都是玉做骨，打眼一瞧就能看出来他十分富有。 他说话也软乎乎的，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 “你的人连一轮游都上不去，也就看个开场。”暗一笑眯眯说。 他昨天就打听好了，这不是什么正经门派，就是小少爷想去武林大会长见识，“门派”算上这小少爷就是他两个保镖。 “我不想卖房子。”小少爷鼓了鼓脸。 他说话间视线落在了陆晏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惊艳，而后又隐藏在那张纯澈的眸子下。 暗一看出他的意动，“是这样，我们就是想租个场地，不会动你们门派的名额。” 每次武林大会都会有数不清的门派参加，新门派、小门派，只要提交就能参与第一轮的选拔，不过第一次参加的小门派因为无法评定水平一般只有一个名额，而青龙门因为掀了北山山匪，算是侧面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审批下三个名额。 一听只是租房族不影响他们自己参加，小少爷更犹豫了：“可是你们门派我也没听过，感觉也不是很厉害……谁知道能带我玩多久。” 暗一指了指陆晏：“肯定比一轮游强，你下属连我弟弟都打不过。” “不可能，他看着就不像会打架的！”小少爷瞪大眼睛。 暗一莫名觉得他的情绪有些浮夸，但还不等他抓住这抹直觉，预警就消退了，他按照计划让陆晏和两名护卫切磋了一下。 这两名护卫其实有点本事，起码内力深厚，地盘很稳，估计是小少爷家人花大价钱雇来的。“一轮游”是暗一忽悠少爷的，不过这当了护卫其实就代表不乐意参与武林事，估计上场一轮就会自然退场了，他忽悠的并不心虚。 也是因为护卫有点本事，暗一才想着让陆晏过来——大多数暗卫的攻击手段都倾向于下死手，这已经刻进他们的本能了，战斗中难免会不注意下杀手，他们是来租房子，不是来结仇的。 陆晏是暗一能想到的下手最有分寸的那个了。 炫技就完了！ 半刻钟不到小少爷就陆晏漂亮的身法征服了，立刻大手一挥答应把房子借给他们！ “你好厉害啊！你叫什么名字？我能学这招吗！”小少爷蹦跳着来到陆晏身边，举起自己白胖的手，动作十分夸张，眼神却满是欣喜。 陆晏稍稍后退两步，和他扯开家里，冷不问：“你喜欢钱吗？” 小少爷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很有钱，但我更喜欢做一些小手工。” 陆晏视线落在他那双白胖的手上，轻点了下头。 “你感兴趣吗！我刚做了一个小礼物！”小少爷从怀里掏出讨个小木盒，一把塞进陆晏手中，然后咧嘴露出一个相当可爱的笑容。 “谢谢。”陆晏沉默片刻，缓缓说。 小少爷双眼更亮，他专注地看着陆晏，眼神从上至下描摹着他的身体，指尖不知为何微微颤抖着。 暗一跟护卫商量了庄园房间的归属，并将定金给了出去，随后就带着陆晏礼貌告退。 “这小少爷雕刻做的还挺好，里头的小人还会转圈。”暗一好奇地看着陆晏手中把玩着的木盒。 小木盒四四方方，只有巴掌大小，但打开后里面的小人就会像展台一样转圈。 陆晏用食指按了下盒子底部的按钮，顶部打开着的盖子缓缓合上，他把木盒递给暗一：“让工匠研究研究。” 暗一隐约看出来这东西有点厉害，没说什么就接过来了。 “我溜达溜达，你回去复命吧。”陆晏突然停下脚步。 暗一点头：“行，晚饭前回来。”要不然主子又要生气了。 陆晏看着暗一身影在视线中消失才重新迈开脚步，轻巧地返回刚才那位小少爷的庄园。 他悄无声息地潜入，直奔主间的房子，然后藏到房梁上。 胖乎乎讨喜的小少爷推门进入房间，而后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眼神变得冰冷沉郁，他望向不止何时坐在椅子上的黑袍男人，撇了撇嘴，“摄政王的人来过了。” 男人吹了口茶水，缓缓抬起眼眸。他拥有一双深沉的蓝眸，眼角带着几条细纹，像是历经沧桑的学者。 “没躲过去？” “我没选剧情里的那间‘位于江南中央最豪华的大房子’，但他们还按照剧情找过来了。” 男人叹气，抿了抿茶水：“我们都知道剧情是不可违背的，不是吗，林铮？” 林铮，白胖的小少爷沉默片刻，然后说：“刚才那个应该是暗六。” “所以？”中年男人疑惑问。 “他的身体，很完美，我想用来研究……你跟赵南诺说一声做实验的时候别伤害他。”林铮低头望着指尖，似乎还能回味当时触碰到“暗六”的触感。 那是一句拥有机械美感的身体！每一处都是那么的协调！ 男人眼神微动，随后归于平静：“你都觉得他好，赵南诺肯定更不会放弃。我只能保证让暗六不被解刨。” 林铮一想也是，赵兰诺那个疯子…… 林铮：“走完那段剧情，我要拥有暗六的尸体。” “可以。”黑袍男人点头，然后说，“接下来是你的剧情点，主角那边你和瑞王多照应，我不再这段剧情里，在暗中辅助你们，过几日等赵兰诺过来我们聚一下，交流信息。” “知道了。” “你家产业没问题吧。” 林铮翻嗤笑：“我的人设就是好运的富商少爷，投啥啥赚，钱的方面你不用担心。” 剧情给他这么个人设，他想破产都难。 之后两人又谈了一些琐事，随后黑袍男人就离开了，林铮则翻起了账本。 藏在房顶上的陆晏见没有更多信息，轻巧地离开房间，没有惊动林铮。 他没走大路，避开了人群，隐秘地返回据点。 陆晏没有第一时间去见戚砚越，梳理刚刚得到讯息。 “基本可以确认，瑞王、林铮、赵兰诺还有不知名的中年男人都是‘穿书者’，并且已经试图抗争过剧情，发现不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摆脱既定的‘人设’，或许有人已经感受过时光回溯了。” 陆晏顿了顿，“嗯……这四个应该都已经经历过了。” 所以他们无可奈何，决定接受命运？ 不可能。 如果决定接受，就没必要偷偷养虫子了。 “他们已经发现剧情只针对主线，并不在乎其他，所以想要尝试一点点撬动剧情。” 陆晏将这些记录在面板上，把四个人的名字列出来，然后在后方标注上【混乱觉醒者】。 “不确定对主角是否有恶意，但可能性很大。” “他们都很针对戚砚越。”陆晏双眼微眯，突然想到什么。 “……是催泪团灭型主角团？” 第80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10） 【混乱觉醒者】从表面来看和“穿书”有着相似之处, 但在主神空间的定义上有着本质的区别。 “穿越”和“穿书”都只是设定，和“重生”一样, 这是在世界意识设计下的剧情, 让主角或重要配角拥有一定的金手指，让剧情发展的更为合理，或者——增加趣味性。 对, 增加趣味性。一部分世界意识热衷于戏剧性的剧情，这是他们取悦自己的方式，算是一个小爱好。 怜娘和主角都只是拥有“穿书”设定的剧情人物。 但【觉醒者】和【混乱觉醒者】不一样，他们不是“设定”。 【觉醒者】指的是偶然意识到世界的真谛, 意识到自己只是被命运操控的提线木偶，但他们始终知道自己就是自己。对于这类觉醒者主神空间会选择用心里开导的方式让他们平静, 然后给他们两个选择——遗忘或是记住。 遗忘代表他们要继续接受命运的安排, 忘却觉醒，记住则是成为宿主。 而【混乱觉醒者】自以为自己“知道”剧情、“了解”命运，但实际上却连已经遗忘自己是谁了, 他们将设定当成真实以为自己真的是异界来客, 他们知晓“剧情”, 却真的以为自己所处的世界是一本书，是虚幻，于是想离开虚幻回到“真实”。 而“真实”是不存在的。 混乱觉醒者往往会成为反叛军。他们认为所有的不幸源于主神空间，没有主神空间, 一切都不会发生, 所以他们要毁掉主神空间。 陆晏收回繁乱的思绪，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 “团灭就代表后期为了对抗反派会一个一个退场, 就算没死也会残, 最后只剩主角一人, 所以觉醒的他们想要摆脱剧情。” 陆晏这么推测，但没办法确认，涉及特殊设定的剧情本来就不会显现，更别说现在还有混乱觉醒者了，这不是病毒，是干扰。 “首先，要把他们知道的剧情撬出来，起码要知道这四个混乱在剧情里的具体作用，死因……” 死因应该就是死在戚砚越手里了。 这可以解释他们为什么对戚砚越敌意那么大。 他们知道自己会死在反派手中，在最初的茫然后选择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但发现一切都是无用功，他们根本无法杀死反派。 ——剧情会保护反派。 所有的谋划在世界有意规避下，被一桩桩“巧合”化解。在反派迎来自己的剧情杀之前，反派不会失败也不会死亡。 反派只会输给主角。 而在发觉一切不可违背，“他”恐惧而无力，却又不甘心，无数次尝试，最终明白“他”可以顺应剧情。“他”和摄政王相比优势就是年纪，“他”可以徐徐图之。 作为会被剧情打败的反派，剧情会赋予摄政王一个致命的弱点的——蛊虫。 摄政王中蛊是引出武林的剧情的开端，剧情中他为了给自己治病才选择踏入武林，扰乱两方。 抓住关窍后，“他”喜不自胜，迫不及待地顺应剧情，像是长久困于沙漠的旅者终于找到水源，下蛊，下最厉害的蛊，研究蛊，让蛊虫反噬摄政王。 “他”感受到剧情的魅力，认为自己即将操纵剧情，成为幕后提线的人。 “他”并不急迫，每次只有一点点微不可查的动作，等待聚沙成塔的那天，待一切不可更改，然后抢过所有丝线。 四个，有点太多了。 陆晏沉思片刻，脑海中最终只留下那名中年黑袍男人的样貌，他将这人在光屏上的注释改成【疑似反派军】。 . 随着酒楼的闹事频率从持续上证达到顶峰而后转至平缓阶段，武林大会终于开始了。 青龙门前一日收到邀请函，内有三枚刻绘风信子的徽章，代表打擂者的信物，风信子徽章代表只能在前十五天的擂台登场，这个日期是第一轮选拔的时间，若超过十五天未登场，徽章作废；若连赢三场则晋级更换徽章，参与下一轮的选拔。 小门小派拿到的基本是第一、第二轮的徽章，大门派则因拥有直接晋级的资本，直接就是第三轮徽章，免去许多麻烦事。 而在武林大会开始前一天，“摄政王”恰巧赶到江南，听闻武林大会即将开始，便拜访了现任武林盟主，拿到了观看资格。 戚砚越换回本来的身份，拉着陆晏大摇大摆出现在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财大气粗，租下整整一条街，除了擂台外，还弄了个集市，让商贩在此贩卖吃食、礼品，并免除租金，这样一来大会官方既可以不用负担参会者吃住，又可让周边商贩小赚一笔，算是拉动经济了。 第一天的擂台赛观看性一般，但大多数参会者都会选择在酒楼上观看。戚砚越和武林盟主以及一些顶层的武林人士在在距离擂台最近的酒楼上。 他们坐在二楼看着擂台上的变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江南的吃食比起皇城来说偏甜了些。”武林盟主双鬓斑白，身上沉淀着岁月的沧桑，眼角的细纹为他增添属于这个年纪独有的魅力，他容貌并不算俊美，只能算中上，但气质却让人移不开眼，温和有度暗藏锐利，让人忍不住去想他年轻时是如何纵横武林的。 戚砚越拿起一块糕点，放在陆晏唇边，眼神温柔：“瑾珩喜欢便好。” 武林盟主：…… 有点没法接话。 他目光落在被戚砚越搂在怀里的陆晏身上，下意识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今年参会的人数的确是超乎想象。” “往年参会胜出者只是能得到一些秘籍、武器，今年胜者可是能拿下武林盟主的名头，当然让人趋之若鹜。若我年轻两岁，也下去跟他们打了。”坐在盟主身旁的黑发男人举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两口酒，迷迷糊糊地说。 武林大会日期并非固定，需现任武林盟主和武林盟的人商议召开的，这一任盟主武功高强，自少年时期便坐上盟主之位，至今已二十余年，算上这一次也只开了三次武林大会，而这一届是为了退位让贤。 武林盟主叹气：“若当年你能忍住赛前不喝酒，赢得未必是我。” “那可是皇家珍藏的美酒，我又怎能拒绝。”男人又举起酒壶，但酒壶里的酒已经让他喝光了，只倒出两三滴，他放下酒壶，踉跄着站起，“没意思，我回去……续……续上，不用等我……” 武林盟主眼神露出几分无奈，并未开口阻拦，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摄政王身上：“王爷是第一次来江南吧，若无事不如去圣湖游船赏湖上风光。” 他顿了顿又说：“这前几日只为选拔，还不算正式开始大会。”想看之后再看也一样。 若非摄政王这尊大佛突然到这儿，武林盟的人根本不会来看什么选拔赛。 戚砚越轻笑一声，他握住陆晏的手，轻声说：“瑾珩要去吗？” 陆晏垂着眼，视线落在他面前的那盘小点心上，以沉默应对。 他目前的人设是被摄政王强取豪夺宁死不屈的小可怜。 武林盟主见陆晏不应答，下意识将手按在武器上，心脏提到嗓子眼，眼角的皱纹都不自觉的变深了。 摄政王似乎已经习惯被这般无视，表情未变，只是眼神冷了些，他又捏起一块糕点递到陆晏嘴边，后者这回抿着嘴，稍稍偏头。 这块不好吃。 戚砚越面色如常，他将糕点放回原处，唇角轻轻勾起：“你说要回家，我便带你回来；你说想出门，我便带你出来；你说想看看大会，我也带你来了，还倔什么？嗯？” 摄政王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毫无笑意，彻底暗沉下来，瞧一眼便让人心惊肉跳，但随即，他眼中的暗沉便退去，眉眼带上笑意： “来也来了，看也看了，现在满意了？知道本王没骗你吧？这里没人救得了你。” 说话间，他视线轻轻扫过在场的众人，毫无面对武林中最强几人的敬畏，甚至还隐隐有几分威胁。 他不在试图和心上人交流，起身粗暴地将人拉入怀中，直接离开此地。 武林盟的人全程紧绷，却无一人敢阻拦摄政王。 戚砚越离开后，紧张的气氛才稍稍缓解。 “他比前两年更疯了……” 不知是谁说的话，引起一阵叹息，武林盟主闭了闭眼睛：“起码没有当街拔剑，魔教那边盯紧点，千万别让聂阳靠近江南！我可不想这次大会最后落得血流成河死伤无数的下场。” “我想安心退位！” “暴怒”的摄政王抱着“倔强”的小少爷上马车，然后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盘茶饼放到小桌板上。 “今日过后，他们就不敢打扰本王了，”戚砚越眨了眨眼睛，“当然，还是晏晏配合的好。” 戚砚越想了想，这几个老头忌惮他，肯定会把今日之事讲给小辈听，让小辈注意别惹到他，估计还会添油加醋一番，而这种消息传播起来难以压制，不说旁人，那帮二代短时间内就能把这事传出花来。 届时他就能以此为借口去找麻烦了。 陆晏咬了口茶饼，突然问：“他们为什么这么怕你？” 戚砚越微笑说：“谁不怕一个疯子呢？” 人会权衡利弊、会去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会有牵绊有软肋，但疯子不会，疯子随心所欲，是不可以预测的。 而一个实力极强却又命不久矣的疯子，他会干什么，谁也想不到。 未知才最可怕。 陆晏点点头，威慑艺术吗？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能用拳头说话就别动脑子了。 马车缓缓启动朝别庄驶去，陆晏撩开帘子看向外界，因着武林大会，这片街道聚起一片集市，商贩们摆摊贩卖，热闹极了。陆晏看见薛宣和林铮在一处馄饨摊坐在一起，看起来相谈甚欢。 他并不担心混乱觉醒者会谋害主角，在剧情前期，他们不能挣脱剧情束缚，会比任何人都要认真的完成剧情。 这有益于陆晏的剧情进度。 一切正常。 陆晏对此十分满意，而在要合上帘子时他突然顿住。 一切正常才不正常。 陆晏茫然了一瞬，猛地意识到——戚砚越竟然在走剧情。 第81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11） 马车将商贩甩在后面, 薛宣和林铮的身影逐渐变小，陆晏放下帘子看向戚砚越, 眼神微动, 他回忆剧情。 摄政王拥有无上权势，但因为体内的蛊虫愈加频繁地苏醒后，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疯狂, 不得不寻求武林人士帮助，恰逢武林大会召开，他以放弃兵权为诱饵胁迫晟帝，得以离开皇城, 奔赴江南。 虽然过程中加了一点点自由发挥，比如非要“暗六”从幕后搬到台前, 但目的却很清晰。 他所谋划的就是来到江南, 找到鬼医赵兰诺。 是真的有在好好走剧情。 戚砚越该不是被骆时琛的评分气到了吧？ 陆晏弯了弯眼睛，随后想起自己是个冷酷的暗卫，立刻摆正表情。 是因为穿越、穿书的设定, 剧情面板展现的剧情是删减过的, 关键剧情有缺失, 而且这地方是古代，他想搜集情报只能用自己的能力去偷听，很容易出现错漏、滞后，如果混乱者和戚砚越都愿意好好走剧情, 肯定是好事啦。 “那几个老头啰嗦的很, 不过的确心怀大义、作风正派，算是好人, ”戚砚越说这话语气莫名有些讥讽的意思, “他们怕我伤害普通人, 所以束手束脚。” 何止是普通人，摄政王身居高位又手握兵权，若是真疯起来要造反挑起战乱，届时谁又能独善其身？ 武林盟是投鼠忌器。 戚砚越勾唇：“抓聂阳的事，他们比我迫切。” “聂阳是谁？”陆晏问。 戚砚越眼神微暗，沉声说：“给我种蛊的人。” 关于摄政王被下蛊的事情，剧情里没有具体描述，这只是一个前置的“设定”，陆晏并不了解其中的内情。 “我不清楚他是什么身份、究竟想干什么，只知道他叫聂阳。”戚砚越说到这眉头蹙起，表情闪过一丝厌恶，但他很快压下情绪，错开话题。 陆晏若有所思，脑海中闪过那个黑袍蓝眼的中年男人。 . 林铮按照剧情的指引，成功在馄饨摊和主角薛宣相遇，并进行了一场隐秘而感动的老乡相遇，顺利得到了主角的信任。 “呵。” 剧情定位为“天真首富少爷”的林铮表情露出一抹不屑，像年画娃娃般的福气面庞和这种负面情绪格格不入，他望着镜中的自己，将唇角不和谐的笑容压下。 不遵循人设，也会受到惩罚。 “见到人了？”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林铮回头，他看见来人打了个哈欠：“见到了，和书里写的一样，正直、善良、心软。” 门口的青年一袭白衣，容貌俊秀，目光柔和，他倚着门问：“是穿越者还是？” 林铮：“和我们不一样。” “真嫉妒他。”赵兰诺叹气。 他没说嫉妒的是什么，但两人心里都明白。 “算了，不提这些，我给你带了新药~”赵兰诺尾音上扬。 林铮双眼一亮，他带着赵兰诺进入里间，打开一个隐蔽的暗室。 暗室内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林铮熟练地走进去，点燃油灯，暖色的光芒将林铮周围照亮，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将举着油灯引燃墙上的烛台。 赵兰诺看清了中心石床的物件。 ——那是一具人偶。 林铮放下烛台，虔诚地握住人偶的手，眼神温柔极了：“真漂亮。” 借着烛火，赵兰诺看清那人偶的脸，单看五官这是一张极其美丽的脸，有着机械美感，但前提是，这张脸的皮不是用线缝起来的。 赵兰诺喉结滚动，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人偶的身躯上。 它的脖子由骨头支撑，还未覆盖皮肤，肩膀由木质球形关节组成，上半身裸露在外，精壮的肌肉被丑陋的缝线破坏了美感，下半身还空荡荡的，是林铮还没找到合适的“材料”。 “丑死了。”赵兰诺以此为借口移开目光。 “对。” 赵兰诺瞳孔微缩，故作自然问：“你之前不是最讨厌别人说你的人偶丑陋吗？” “是我狭隘了，”林铮叹气，他摸着人偶的头发，亢奋地看着赵兰诺，“我见到更完美的作品了！” “他的身体仿佛是造物主的恩赐，美丽、协调、富有力量感，每一处都是完美的，没有瑕疵的！” 赵兰诺从没见过林铮如此亢奋的模样。 “他都是完美的你还要把他做成人偶？” 林铮闻言瞬间阴沉下来：“他会动，会说话，会思考！” “但我能想象，想象他变成人偶的样子，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那，一动不动，变成我最得意的收藏品！” “不过很可惜，他很强，还是剧情里的重要人物，我还要耐心等待。” 赵兰诺眼皮狂跳，他说的该不是主角吧！ “主角？” 林铮给赵兰诺一个“你真没见识的眼神”。 “不是他，是暗六。” 赵兰诺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哈，就是那个被摄政王抛弃被你试药的忠诚小暗卫！” 赵兰诺感觉脑子要炸了，暗六，剧情设定除反派外的最强者，对摄政王忠心耿耿，在被“鬼医”试药放血后还能重创聂阳！ 而他就是那个鬼医！ 林铮突然握住赵兰诺手腕，眼神癫狂：“兰诺，答应我，对他温柔点，不要伤害他的身体、他的皮肤、他的头发！” . 赵兰诺恍惚着离开庄园，游荡到偏僻小巷他才卸了力般扶着墙干呕两下。 然后瑟瑟发抖地抱住自己。 变态，好多变态。 果然，我应该继续躲在神医谷…… 但是抗拒剧情就会变成林铮和聂阳那个样子。 赵兰诺还记得上次见林铮时，那时候林铮只是喜欢玩弄机械，做一些小玩意，对人形玩偶感兴趣也只是做一些木制玩偶，怎么才过了两年就被……侵蚀，对侵蚀！ 赵兰诺闭眼想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聂阳这两年一直要林铮研究机械图纸做机关，说是要帮他们对抗命运，他大概知道聂阳要做什么。 他要给摄政王一个不能挣脱的埋骨地。 这算是违背剧情吗？ 赵兰诺不清楚，他为了完成剧情，这几年一直在神医谷学习，毕竟他在剧情里的任务还挺重要的，但他本人完全不懂医术……为了学习他一直没时间和聂阳他们交流。 不安全，他们都不安全，哪里安全呢？瑞王府？不不不，不确定瑞王现在疯没疯。 赵兰诺没考虑过聂阳，这个人年纪最长，穿书年限比他们目前身体的年纪都大，他根本看不穿聂阳。 说不定穿书之前聂阳就是个犯罪份子。 突然间，他嘴唇嗫嚅两下，安全的地方…… 反派被击杀前是最安全的。 赵兰诺眼神越来越亮。 . 第二日，戚砚越和陆晏换了张脸，以青龙门门徒的身份出现在大会现场。 青龙门这个门派太新了，还不足以在看台上拥有座位，他们只能在外围观看，或者是买下周围酒楼的观看台，林掌门觉得青龙门不能在前期就这么招摇，放弃了用砸钱方式让青龙门出名。 林掌门长了一张憨厚的脸，给人一种很温吞的错觉：“昨天林铮小兄弟找到我说和薛宣一见如故，所以决定把他门派上场的名额送给薛宣，我答应了。” 易容的戚砚越轻点下巴，表示知道了。 陆晏视线落在前方即将上场的薛宣身上，在心中点头。看来小少爷除了充当撒钱后援团之外，还拥有送名额这么个作用。 也是，未来的武林盟主现在可没本事从摄政王这边拿到上场名额。 “昨日薛年和柳照登场已经拿下一场，小怜打算明日再上场，她说是琴还没练好，不过我觉得小姑娘是有点害怕了。”因为是在外面，林掌门说的话都很含糊。 陆晏眼神疑惑。怜娘不想上场了？ 是因为主角知道她是穿越者，她怕这世界还有其他穿越者，所以想低调一点？ 也好，暂时不能让怜娘和那四个混乱者碰头，他们不伤害主角，不代表不会伤害同有穿越设定的怜娘。 陆晏也不想再多一个混乱者了。 那四个里面肯定有一个反叛军，就算穿书设定容易混乱，同一个世界里四个混乱这也未免太多了些，被蛊惑的可能性更高。 他稍稍垂头，思考如何在不惊动反叛军的情况下把人抓到。 . “你说，你要帮本王拔出蛊虫？”主位上，戚砚越穿着蟒袍，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的赵兰诺。 赵兰诺提着包袱，勉强压下心底的恐惧，维持着“鬼医”人设的邪肆鬼魅，“或许用等价交换的说法更好。” 戚砚越指尖轻敲桌面，沉思片刻：“你想得到什么？” 赵兰诺轻轻勾唇，这段剧情他早就背清楚了！ 他，鬼医赵兰诺，知道摄政王想要找他解蛊，但不屑于王室合作，更瞧不起摄政王，觉得他只是一个被蛊虫控制的傀儡，但！ 他看上了暗六血！ 为了得到暗六，他主动送上门！ 赵兰诺抬手指向暗六，语气坚定：“我要他！” 摄政王残忍麻木，不在乎手下，只在乎自己，即便知道他会对暗六做出惨无人道的实验，也毫不在乎。 得到暗六，就是他完成第一阶段剧情的标志！ 嗯，这段剧情完成起来很简单！就算摄政王不相信他，也不会介意他拿暗六做实验的。 他隐晦地瞄了眼暗六，心中升起一阵怜悯，哎，小可怜暗卫，被主人抛弃，还被变态盯上了…… 赵兰诺心思百转千回，实际也才过了一瞬，他自信地看着摄政王，等着肯定回复。 然而他却看见摄政王沉下脸，眼神阴鸷:“你找死。” 赵兰诺:？ 你凭什么不按剧本走？ 第82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12） 赵兰诺呆了一瞬, 从他“觉醒”到现在已经小十年了，是实打实感受过“剧情”的不可抗力, 根本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拒绝。 摄政王不是应该欣喜于他主动上门, 然后立刻把暗六交给他吗？ 虽然现在时间点是稍微有点早，但他的剧情点是不受时间限制的，只要在摄政王死前把蛊拿出来就行…… 他狐疑地盯着摄政王, 心想难道现在这是个“替身”？剧情里摄政王就很喜欢搞真假替身耍人玩。所以眼前这个“替身”是职位太低没办法做主？ 嗯，也对，暗六毕竟是设定最强，是个暗卫头头, 普通暗卫还得请示他呢。 想到这儿赵兰诺下巴一扬，自信道：“王爷可以再考虑考虑, 我的条件不变。” 戚砚越看赵兰诺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抓起来。” 赵兰诺听见这话条件反射地把袖子里的药瓶摔在地上, 刚有动作的暗卫猛地顿住，身形一晃随即倒在地上，失去行动力。 赵兰诺眼神有些惊异, 他自己也没想到他研究出的护身小法宝居然这么厉害。 不枉他埋头学习十年！ 他端起架子, 唇角微勾：“王爷, 在下鬼医的名头可不是虚名。” 他有点心虚，因为他的名头……还真是假的。 剧情里的鬼医十来岁就外出游历，他医术好，但行事诡谲, 给人治病的时候也把病人当试验品, 治疗效果好是好，但过程极为痛苦, 而赵兰诺刚传过来那会儿虽然继承了鬼医的记忆, 却没办法将医术融会贯通, 根本不能外出行医。 他当时刚穿越，也不觉得这是个事，更不愿意扮演鬼医，下场就是被神医谷的人发现异常，人道毁灭惨遭解刨，开启了二周目。二周目他竭力扮演鬼医，但没有按照剧情那样外出游历，结果一年后，时间重置了，他又被迫开启了三周目。 三周目，他遇见了聂阳，明白什么叫剧情定律、什么叫不可违背，但他没本事出门行医。是聂阳帮他找漏洞，此次行医剧情，只是为了宣扬鬼医名号，只要名声宣扬出去，是不是赵兰诺本人根本不重要。 想通关窍，赵兰诺主动把“鬼医”脑子里的一些“奇思妙想”说了出来，神医谷上下大受震动，简直恨不得立刻开始做实验。 神医谷表面端的是清风朗月，实际态度暧/昧是武林中亦正亦邪的门派。若神医谷真是一群按部就班研究医术的正人君子，断然做不到现在的位子，但太出格的事他们也不会做，毕竟医术毒术再强也敌不过他们是一群脆皮法师。真做的太过分，武林盟就该把神医谷当魔教清除了。 他们心动却又碍于门派，只能在心里蠢蠢欲动。 此时赵兰诺则提出一个建议：“门派外出游历，皆以‘鬼医’名号出动，之后再将此名号赋予一人，在合适的时候推他出去顶罪，但要注意不能让人察觉‘鬼医’并非一人。” “那，此名号该由何人承担？”没什么同门情谊的师兄弟们看向当时的萝卜头赵兰诺，算珠已经噼里啪啦打到他脸上了。 赵兰诺装作大义凛然接下鬼医身份，口口声声说为了门派，为了医术，但要求他们把研究出的成果都交出来，共同进步。 师兄弟感叹孩子年纪小就是好骗，赵兰诺心想剧情走成了。两边皆大欢喜。 所以，赵兰诺是个空顶名头，拥有丰富理论知识，达到剧情判定标准的“医者”，可没有实践经验的鬼医。 虽然心里虚，但药瓶成功让暗卫倒下还是让他不禁沾沾自喜：“此毒名‘美梦’，吸入者会瞬间失去力量，半个时辰后若未服用解药将会逐渐丧失/身体的掌控权，先是手脚，后是大脑，死的悄无声息，仿佛在梦中死去。” 赵兰诺也不想弄出这么阴毒的毒药，但他要是不服从人设，说不定就要被神医谷那些解刨第二次然后开启四周目了。 形势逼人啊。 “我并非嗜杀之人，无意夺取无辜者生命，”赵兰诺从怀中拿出另一个瓷瓶，摔在地上。 清雅的香气弥漫开来，暗一感觉呼吸顺畅了些，他动了动手腕，力量也在逐渐回归，待到能站起时，警惕地挡在主子面前，浑身蓄势待发，他给陆晏打了个眼色，后者轻点下巴。 赵兰诺扬起下巴：“王爷再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吧。”你要是没法做主就把事报上去！ 他想了想，自己已经展现出实力了，摄政王不会不同意的。赵兰诺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再次重拾自信：“我明日再来。”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陆晏突然冲出按住赵兰诺的肩膀，后者大惊，又要放毒，可陆晏比他更快，手刀击在赵兰诺颈侧把人打晕了。 昏迷前赵兰诺最后的念头是——你怎么不讲武德？！ 暗一上前，利落地把赵兰诺衣服扒了，从里面倒出一地的药瓶，他眼皮狂跳，后怕道：“还好他不会武功。” 再厉害的毒师也需要放毒时间，放不了毒他们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暗一谨慎地搜身，不放过一处细节，最后又从赵兰诺内/衣和长靴鞋底里找到两包不知名粉末。 蒋峰神色凝重，他身上带了避毒丸，但方才还是感觉身体有一瞬间的迟滞，可想那毒的狠厉：“王爷，怎么处理他？” “杀了砍了埋了，这种事还用本王来教？”戚砚越轻掀眼皮，眼底满是阴郁。 蒋峰稍稍垂头：“主子，他是神医谷最出色的医师。” 鬼医行事恣意，治疗方法诡谲，但医术确实实打实的天下第一，这世间若是他开口说不能治，那便安心等死吧。主子这些年因为体内那蛊虫吃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药，蛊虫不知异变成什么样子，上次寻到的神医谷医师也表示无能为力，唯一的希望就是鬼医。 “放这么个东西在身边，本王是怕自己活的太长么。”戚砚越冷笑。 陆晏看着戚砚越，突然开口：“蛊虫醒了？” 戚砚越身体一僵，藏在袖子下的手死死攥着，试图用疼痛寻回理智，然而在他体内肆虐的蛊才是现在让他最痛苦的。 鬼医砸下第一个药瓶后他体内的蛊便像是闻到了珍馐美味，第二瓶解药虽说安抚下蛊虫，却没能让蛊虫再次沉睡，戚砚越强撑着就是不想让陆晏发现，什么鬼医、神医，敢窥觊他的人就别想活着！ 戚砚越双唇紧抿，额间布满细汗，咬着牙说：“杀了他，这是命令！” 陆晏都没搭理他，拿了条麻绳把赵兰诺手脚捆上，“先关着，别饿着他。” 蒋峰有些为难，一方面他私心想让鬼医为主子治疗，希望主子能摆脱蛊虫折磨；一方面主子的命令是杀了鬼医。他是暗卫，命是主子给的，自然要执行主子的命令，不论这命令是否违背他的本心。 他面色一正，陆晏却轻飘飘扫了他一眼：“你想在我面前动手？” 蒋峰：……打不过。 陆晏：“他现在脑子不清醒，说的都是气话，不能算是命令。再说，即便真是命令，现在杀还是迟一点杀又有什么关系。” 有、有道理。 “本王很清……” 戚砚越话没说完就被陆晏以打赵兰诺的手法击中后颈，昏过去了。 蒋峰欲言又止，最后艰难道：“你、你温柔点啊，主子金贵，哪能禁得住你这么弄……算了，当我没说。” 主子的实力他早就摸不透了，只能隐约知道不比暗二弱，内功甚至更强些，主子自己对小六不设防，哪轮得到他这个下属评头论足。 “你留他也没用，主子不可能把你交给他。”蒋峰这会儿也想明白关窍了，现在主子发疯都不想着杀人了，净忙着对小六念情诗，怎么可能同意鬼医的条件。 主子现在大抵只想掐断鬼医的脖子，让鬼医知道胆敢跟他抢人的下场。 蒋峰现在反而担心陆晏会惦记着答应这事，他斟酌开口：“蛊虫之事不急，这天下又不是只有神医谷一家能治疗。” 陆晏“嗯”了一声，直接带着戚砚越离开。 蒋峰眼皮狂跳：“你别拎主子领子！” 陆晏才刚往外飞了几步，戚砚越就逐渐转醒，他松开领子，让戚砚越靠在柱子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戚砚越恍惚片刻，猛地抓住陆晏手腕，“不许答应他。” “不治病了？”陆晏抬眼看他，目光澄澈透亮，却仿佛带着一丝深意。 戚砚越莫名一顿，随后灵光一闪：“他目的不明，莫名其妙找过来，带着一堆瓶瓶罐罐，一看就没安好心，说不定就是看中你是本王的最强护卫，想以此削弱本王。他精通蛊术，等引动了我体内的蛊虫，届时他再对本王下手，我便毫无反抗力了！” 所以，我这不是一时愤怒冲昏了头，是考虑大局后的理智分析！ 嗯，很理智，很有逻辑。 戚砚越身形微晃，抱住陆晏寻求稳定，并再次开口为自己的言论增添筹码：“你看，他随便丢出来的瓶子都能引动本王体内的蛊……疼。” 他身体轻颤着，用尽全力才能勉强抵抗痛苦。 陆晏轻抚戚砚越的脖颈，脖子是命脉是死穴，便是刚学武功的幼童也会时刻提防着不让人靠近，可戚砚越却大大咧咧露着后颈地让陆晏摸。 戚砚越抱着陆晏的力道加大了些：“下手轻点……” 陆晏轻笑一声，手上用力，又把人弄晕了。 他任由戚砚越的身体倒在他身上，等到腰间的力道减弱，他伸手抱住戚砚越，避免晕过去的人滑在地上。 陆晏微垂眼帘，小声嘀咕：“你就是又不想干活了。” 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反派摄政王的暗卫，武功高强、衷心耿耿，在鬼医看上他的血后，被摄政王无情抛弃，摄政王因此得到鬼医的帮助，将蛊虫拔除。 而他被鬼医日日放血，没等摄政王蛊虫拔除就先死了，他的血被鬼医制成续命神药，后来在主角薛宣一次重伤时，这枚药丸帮主角续上心脉，撑到鬼医来为他治疗。 这是他的工具人剧情。 戚砚越显然不同意。 第83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 （13） 即便陆晏开口说别饿到赵兰诺, 但暗卫们有意无意地没给赵兰诺送饭，生饿了他一整天, 第二天午间把人带出时, 赵兰诺精神都恍惚了。 他看着摄政王，不禁悲从中来。 我真傻，我怎么会觉得反派身边会安全呢？大反派真的好凶残…… 有那么一瞬间, 赵兰诺甚至想过要不要一头撞柱子上开启四周目，但还是因为恐惧死亡放弃了。算了算了，大反派还没说杀我呢，不就是饿—— 赵兰诺看着满满一桌丰盛午餐, 很没志气地咽了咽口水，眼神都直了。 戚砚越倒不是故意在吃饭的时候把赵兰诺提出来, 他根本不想见到赵兰诺, 还想暗地里把人弄死呢，要不是陆晏开口，赵兰诺这条命早没了。 摄政王把赵兰诺提出来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全程无视赵兰诺, 悠然地吃饭, 时不时给陆晏夹个菜倒个水，眼神就没从陆晏身上移开过。 赵兰诺艰难抵抗着食物的香气，心说该死的特权阶级，同样都是吃饭, 他们怎么就花样这么多！这桌上的菜他一半都没见过！ 他痛苦地将目光从食物上移开, 重新将注意力落在大反派身上，然后就品出几分不对味了。 摄政王怎么给暗六夹菜？摄政王还给暗六倒水？！摄政王看暗六的眼神怎么还拉丝啊！ 摄政王你不对经！ 赵兰诺有点恍惚, 怀疑这个摄政王其实又是替身, 是暗六的小迷弟；但理智告诉他, 这时候提他出来的不可能是替身，一定是本人。 所以，这个时间段摄政王和暗六是一对儿，还在蜜里调油？！ 赵兰诺心中大呼荒唐，但也终于明白聂阳说的“要在正确的时间做该做的事”是什么意思了。 他来早了啊！ 剧情里的鬼医为什么能成功得到暗六？一定是因为那时候摄政王和暗六分手闹崩了啊！ 呼，没事，摄政王也不是什么深情/人设，估计就是——赵兰诺视线在暗六脸上徘徊片刻，坚定地想到——嗯，一定迷恋这张脸！ 这张脸可是连变态林铮都朝思暮想的！ 要不我承诺一下不动这张脸？ 在赵兰诺开口作死前，陆晏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冷淡带着寒气。赵兰诺身体一僵，心虚地错开眼神。 晾了赵兰诺半个时辰，戚砚越终于开口：“解开吧。” 负责看守他暗卫上前去解赵兰诺手上麻绳，嗯？解不开？暗卫悄咪/咪看了眼陆晏，随后神色如常后退两步，抽出腰间的刀，劈开麻绳，他力度拿捏的刚刚好，没有伤到赵兰诺，但赵兰诺看见刀还是下意识心脏一抖。 解开麻绳，赵兰诺下意识动了动手腕，还不等他感觉，就被暗卫朝前一推，按在椅子上。 “不知鬼医先前说的话还有效么？”戚砚越眼神冰冷。 赵兰诺先是点头，随后疯狂摇头，他实在摸不准摄政王是什么意思，眼见摄政王表情越来越暗沉，赵兰诺慌不择言：“其实……其实我是想找他做助手，他一看手就特别稳！” 我真不是要抢您的人！ “原来如此，倒是本王误会了。” 赵兰诺小鸡啄米式点头：“对对对，误会了误会了。” 还不等赵兰诺庆幸渡过一劫，对面的摄政王突然笑了，随即脸色阴沉地说：“上一个敢威胁本王的人连尸体都没留下。” 眼见赵兰诺瞳孔放大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陆晏按住戚砚越的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行动，然后对赵兰诺说:“你帮我个忙。” 不知编号的暗卫气呼呼地将清粥小菜端到赵兰诺面前，眼中仍有怒火。 赵兰诺想了想，这位仁兄似乎是那天被他用药放倒的一员。 他悻悻低头，小心翼翼地看向暗六，心中叹息。 赵兰诺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为什么剧情中期摄政王会把暗六交给鬼医了。 暗六太干净了。 摄政王身居高位见过太多污秽，他见到纯粹的东西必然心生喜爱，却又觉得没什么东西是不能弄脏的，越喜欢，就越要摧毁。 真是好惨一暗卫。 我也就比他差一点，赵兰诺心中哽咽。 . “哎哎哎，我渴了，能给我倒口水吗？”赵兰诺双手被反绑，跟着陆晏往后院去。 陆晏:“不能。” 赵兰诺:“你们都把我的药收走了，还绑我干什么，我又跑不了。” 而且我也不想跑……摄政王现在没有杀他的意思，赵兰诺觉得自己不如在这儿苟着，起码比去见林铮和聂阳那两个变态好。 就是摄政王要杀他又不过是开启他的四周目，被聂阳……赵兰诺身体颤了颤。 赵兰诺:“要不你们把我手筋断了吧，这么绑着我都不能茅厕了，渴了饿了我忍就忍了，出恭总不能憋着吧。” 陆晏冷不丁说:“你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赵兰诺吞了吞口水:“传言……总有夸大，哈哈。” 之后他默默闭嘴，生怕陆晏看点什么。 比起死亡，他更怕被人发现自己不是赵兰诺、不是鬼医。 一周目死亡时，他的身体被神医谷的解刨，灵魂只能飘在那看着，连闭眼睛都做不到，血腥的场面给他带来了严重的精神创伤。 “到了。”陆晏在门口停住脚步。 赵兰诺踮脚朝里面看去，看见一只被绑住四脚倒挂在架子上的羊。 他瞳孔地震，僵硬转头看向陆晏:“你、你不会，是要我、我杀羊吧。” “还有放血、剥皮、取内脏。” 赵兰诺:“你要不还是杀了我吧。” 陆晏没说话，平静地看着赵兰诺。 赵兰诺莫名就读懂了这眼神的意思——今天，你和羊肯定要死一个。 对不起了羊羊，我其实是个很珍惜生命人。 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怎么也得有把刀吧。” “哐当——” 一把手掌大小的刀被丢在赵兰诺面前。 “傍晚前把羊杀好。”陆晏说完转身离开。 被捆住手的赵兰诺盯着地上的刀，然后抬头看了看在院子里的其他暗卫。嗯，没有一个人有帮助一个可怜医师的意识！ 他认命蹲下来，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尝试将小刀拿到手里。 陆晏从正门离开院子，又七扭八拐地转到后门，躲在一间能观察到赵兰诺的地方。 他要用赵兰诺钓鱼。 “穿书”的设定，因为其特性，人物出现混乱的概率相比其他设定会高一些，但同一个世界有四个混乱者的几率极低，而且四个混乱者互相联系恰巧达成同盟的几率就更小了，这种情况无法用巧合来解释。 陆晏怀疑这其中有一个引导者。 引导他们觉醒，促使他们混乱。 而四人中最为可疑的一定是那个蓝眼中年男人。从年纪上来看他拥有很强的机动性，可以在林铮、赵兰诺和瑞王年幼时期就进行引导，他是“源头”。 剧情中反派手握滔天权柄，而后行事张狂得罪了魔教圣子，才被圣子中上蛊，但现在的情况却是戚砚越还没从冷宫出来就被人盯上种蛊了，陆晏判定这件事是混乱者做的。 他怀疑蓝眼男人就是聂阳，那个给戚砚越种蛊的那位不知身份的神秘人。 觉醒者为了逃避“结局”对反派动手只是逻辑上说得过去，但如果怀疑聂阳是引导者的情况，就不得不去深想一层了。 他真的只是单纯要规避自身悲惨的结局吗？ 如果不是，那目的是什么？ 气运。 在剧情尚未开始前，反派拥有的气运比起主角只多不少，又因为其负面人设，夺取难度会稍微低一些。 抢夺气运是反叛军维系自身的途径。 当然，陆晏有这样的猜测，主要是因为主角团之一那个小胖子——林铮的气运已经在逸散了。 引导主角团混乱，取代主角，最终达到夺取主角气运的目的。 陆晏断定“聂阳”不会放弃赵兰诺这个气运光团。 而昨日戚砚越下令抓住赵兰诺，导致赵兰诺气运锐减。作为被聂阳标记的猎物，赵兰诺的情况，聂阳一定清楚。 他现在必然已经急了。 陆晏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敌人自投罗网。 赵兰诺赶在太阳下山前将羔羊的宰杀干净，血水放出、内脏取出，羊皮被完整剥下，负责盯梢他的暗卫看着那一张完整的毫无瑕疵的羊皮眼神都变得有些古怪了。 像在看一个变态剥皮杀人魔…… 解刨是基础学科懂不懂！ 顶着鬼医名号的赵兰诺默默背上黑锅，他杀完羊，就被重新捆起来了。 羊腿在他眼前被吊上炭火，院子里支起一口大锅煮起了羊肉汤。炭火的香气混杂羊汤的美味冲击着他的味蕾，他喉结起伏，不停地咽口水，心想摄政王这帮手下可真会折磨人，只给看不给吃……魔鬼！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羊腿上的第一块肉和锅里的第一碗汤都被端到他嘴边：“吃！” 赵兰诺毫不犹豫，先吃炭烤羊腿然后饮下满满一碗羊汤，最后毫不吝啬赞美之言，并愧疚于自己方才的想法。 给他喂饭的暗卫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露出笑容，转身说：“确认啦，没毒！” 赵兰诺：……还我感动。 暗卫们其实已经用自己的方式验过毒了，但为了尊重鬼医，他们用鬼医本人当第二重保险，可以说是十分严谨了。 赵兰诺这顿饭吃的很好，暗卫们担心他的毒会不会有剂量因素，严格控制变量，每个人吃量的都很平均，包括赵兰诺。 他吃得饱饱，晚上又被关进小黑屋时都不觉得害怕了，甚至打算美美睡上一觉，结果到半夜时被膀胱的胀意憋醒了，他夹紧双腿，小声喊了一声看守大哥。 门很快打开，却不是他期待的看守大哥，而是一位拥有蓝眼睛的中年男人。 赵兰诺心跳加速，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恐惧，但他毕竟是个为了维持人设埋头苦学十年的并成果斐然的智商型选手，很快调整好状态，他唇角压下，语气不悦：“你来的太迟了。” 聂阳盯着他，目光幽幽：“我记得，现在还没到你的剧情。” 赵兰诺眼神比聂阳还幽暗，神经质地笑了笑：“我看见他了。” 聂阳沉吟片刻：“暗六？” 赵兰诺眼中猛地爆发出光彩，像是失控的瘾君子：“你也看见他了吧！帮我……帮我把他抢过来，我要他！！” 为了让表现更逼真，他忍着尿意，在地上蠕动两下，很是癫狂。 感谢林铮小变态为我带来的学习模板！ 聂阳警惕之心降了些，心想变态就是麻烦，看上喜欢的东西连命都不要了。 “先跟我走，等过一阵剧情——” 聂阳的话未说完，就感觉背后袭来一阵劲风，他灵敏躲开，向后望去，随后瞳孔猛缩。 陆晏不给他反应机会，提刀欺上，利落出刀，直击命门。 聂阳肩膀被砍中，血染红了长袍，他脸色难看，佯装反击，却在出手的瞬间跳到房顶，毫不犹豫地跑了！ 赵兰诺嘴巴长大，他看着陆晏，突然觉得这世界好安全，感觉无比安心！ 但还不等这念头持续下去，他就瞄到门外多了个身影。 摄政王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睛盯着赵兰诺，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瑾珩今日不睡便是为了救他？” 赵兰诺：好像也、也没有那么安心。 第84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14） 摄政王似乎是就寝后慌忙赶过来的, 长发披散、外衫凌乱，气势却比平时更甚了, 他俯视赵兰诺, 眼神凌厉而强势。 戚砚越唇角下压，神情不悦，他强忍着委屈说：“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摄政王今天好不容易克服羞涩, 以贴身保护的名义把陆晏骗上床，结果半夜一模，人没了！ 床冰凉冰冷的，肯定不是刚走！ 赵兰诺双眼睁大, 有些诧异地看着摄政王，他怎么觉得摄政王和剧情里描述的不太一样呢？ 陆晏：“人没抓到。” 意思是我要去抓人。 戚砚越用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情愿, 然后很快妥协：“一起。” 快点抓到, 回来还能继续睡。 . 聂阳逃跑途中时不时回头观察，生怕自己后面有人，他跑到城外林子离才稍稍松了口气, 停下脚步, 眼中仍有一丝恐惧。 “这么个荒僻世界也能有执法者？” “还好我装备了屏蔽执法者追踪的道具, 要不然就逃不掉了。”蓝眼的中年男人有些后怕，他不确定刚刚那个执法者是什么等级的，但反正他都打不过。 战系系统就是一群怪物。 “这个世界还有别的反叛军？”聂阳低语。 他自认以他的等级还不值得派出一个执法者专门狙击，八成是有其他偷渡客引来了执法者。 “倒霉, 还没找到脱离世界的方法呢。”聂阳头疼, 他进入世界的时候，距离主线还有相当长的时间, 不符合他打一枪换一炮的快速刷气运守则, 本来是想当场脱离的, 结果发现来时的通道被封锁了，他出不去了。 “该不是执法者狙击大佬封锁世界让我赶上了吧，算了算了，这个身份不能留了……” 聂阳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打算立刻离开，改头换面，他转身要走，下一刻身体却猛地顿住，他盯着前方大树的影子，发觉其中似乎藏着一道人影，他眼皮狂跳僵硬抬头，看见一张精致清冷，却让他无比恐惧的面孔。 怎么会，他明明用了道具，怎么又被追上来了…… 聂阳惊惧非常，盯着陆晏脸上唯有反派军才能看见的数字编码。 那时执法者的编号。 067。 百大系统？ 陆晏从树上跳到聂阳面前，上下打量后者，还不等他拔刀，聂阳“扑通”一声跪地，举手投降。 “领导，请……请看在我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从轻发落！” 聂阳深知执法者的恐怖，遇见了，别做无用挣扎，迅速投降认错，安心去接受思想改造吧。更别说眼前这个编号都在百以内了。 陆晏按住刀柄，颇为遗憾地问：“你蛊惑了林铮？” “没有没有，我是发现他混乱才选择登入世界的。”聂阳垂着头说。 他再挑选世界进入时，偶然发现这个小世界里有一个混乱觉醒者，这种自主觉醒却又混乱的人物，如果清除，他们不止能抢夺他本身的气运，还能额外得到一份世界奖励。 聂阳还想细致阐述自己的作案动机、作案过程，以求宽大处理，但却发现前方的影子从一变二了，他稍有疑惑，抬起头，忽然闭紧了嘴巴。 摄政王怎么在这儿？！他听见多少了？艹！这个执法者是喜欢钓鱼的那派！故意引来世界关键人物，让他们听见机密内容，好以此来为借口指控反叛军泄密！阴险！ “你们在说什么？”戚砚越神情疑惑，完全听不懂两人在交流什么。 这让戚砚越莫名升起一阵危机感，他好像不够了解晏晏。 陆晏思考片刻缓缓说：“他应该是和瑞王通信的那个人。” 戚砚越眼神立刻沉下来：“蛊虫是你的种在本王身上的？” 聂阳额间布满细汗，心脏砰砰直跳。 这么多年聂阳一直在搜索出去的通道。同时为了不被世界排斥出现同化情况，聂阳不可避免的朝反派下手了，他尝试夺取反派气运，倒也不是说聂阳不想直接一步到位抢主角气运，主要是剧情未开始前他是真找不到主角，反而摄政王这个反派比较好找——就在皇宫里嘛。 未来的狠戾反派彼时还只是冷宫里不受待见的小皇子，孱弱到仿佛挥手就能被杀死，可不论聂阳怎么设计，戚砚越就是不死。 他也不敢直接出手对付未来反派，毕竟世界意识会保护反派，只敢用迂回的方式，用药、用毒、威胁别人替他杀……都没用。 最后利用皇室宗堂才勉强种上蛊虫，拿到一点点气运。 折腾一通，就拿这么点东西聂阳当然不服气，但考虑到大反派的确难度高，这才勉强忍下来。这么多年，他就没想过放弃反派身上的气运，用尽了阴损法子。 可摄政王不止没被他的计谋伤害，反而高速成长，比剧情里描述的还要可怕。 又一次他甚至险些被抓住。 要不是因为他机敏，提前接触主角团双线发展，吞了一个主角团成员，得到主角团的气运庇佑，他现在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以至于接下来很长时间里聂阳都不敢有动作，甚至不敢直面摄政王。 就是现在，他也会因为看见摄政王而慌乱不已。 执法者只是会带他们思想教育，摄政王可是真的会杀他……他又不像那几个觉醒者有好几条命！ 逃，必须逃！ 若让摄政王知道蛊虫是他放的，必然不会放过他！ 聂阳心思百转千回，他垂着头，沉默不语，身体微微颤抖着，看似是恐惧，实则暗地里运气。 他在这个世界深耕小三十年，内力浑厚，早便是武林强者，而只要自己不动道具，那执法者也不能开权限！ 聂阳小腿蹬地，猛地暴起，瞬间后撤几米，而后左腿蹬在树干借力远离，他身法利落，几息间便撤出林子，可还不等他脸上挂上笑容，便看见一左一右两道人影同时追了上来。 执法者手腕轻抖甩出三枚暗器，聂阳冷静侧身，将在他右侧的摄政王暴露出来，想让他俩斗个两败俱伤，可惜摄政王也躲开了，聂阳心中稍有遗憾，脚步却未曾停下。 树林有助于聂阳躲藏，他辗转于树木间，想要甩开敌人，随着时间，熟悉地形的优势逐渐凸显，他渐渐和敌人拉开距离，直至身后再无追击者。 聂阳呼出一口气，继续逃离，可就在他即将离开树林那一刻，心脏突然一跳，身后像是有什么东西飞来，他下意识朝左侧躲去，他本来的位置扎上三枚暗器，下一刻，聂阳感觉有什么东西扎进皮肉，小腿和肩膀传来剧痛感。 两道颀长的身影自他身后走出，一个清清冷冷脸上带有执法者编号，一个长发披散手中捏着一枚暗器。 戚砚越叹气：“本王甩错方向了。” 陆晏颔首，满意于自己预判了对方的预判。 暗器的锯齿牢牢卡着皮肉，聂阳稍微动一动便感觉那暗器越绞越紧，他看向摄政王，咬牙将腰间挂着的两枚瓷瓶摘下来。 馥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戚砚越眉头一凝，他拉住陆晏想要后退，却突然失了力道，闷哼一声，腹部传来极致的痛感，是蛊虫醒了。 蛊虫这几日接二连三被唤醒，本就凶性大增，聂阳那枚瓷瓶也不知杀死何物，竟是让蛊虫直接陷入癫狂状态，竟是用内力压制都压不住了。 骨血沸腾，眼前的景物也都变为血腥压抑的红色，暴虐的情绪充斥大脑，让他想要毁掉眼前的一切，戚砚越脱力地跪在地上，额头布满细汗，眼神逐渐涣散，破坏欲燃烧着，几乎要吞没仅剩的理智，而后额角突然传来一丝凉意，将那抹燥意驱散。 陆晏单膝跪地，手指按在戚砚越太阳穴上，想要缓解他的痛苦。 “忍一下，我去把瓶子里的蛊虫烧了。” 聂阳摘下来的两枚瓷瓶，其中一瓶爬出来一直指头大小的蛊虫，和在北山山头看见的那只模样差不多，更小一点，效果似乎也更强。 不过这应该还不是母蛊，只是聂阳的实验品。 戚砚越已经听不清陆晏在说什么了，只能透过血色看见那张张张合合的唇，下腹除了痛感又莫名升腾起一阵热意，他大脑突然清明一瞬，明白第二枚瓷瓶里的东西是什么了。 然而灼热的欲/望却在下一刻彻底吞没理智，他猛地起身，将陆晏按在树干上，一手抓住陆晏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接吻，另一手则牢牢抱住陆晏的腰，不许陆晏逃走。 被暗器击中的聂阳已经趁此机会拔出暗器，他看着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身体嗤笑一声，“执法者可不能对反派出手。” 聂阳肉痛地看了眼地上的瓷瓶，没有多停留，转身就跑。留下也没用，他要是不动道具偷袭肯定会被陷入疯狂的摄政王弄死；要是动用道具，执法者就能开权限，左右都是死，他只能溜。 翌日清晨，赵兰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陆晏站在门口。少兰诺有些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暗六临走前还特意让一个看守大哥带他去茅厕。 真是人美心善！ 因为双手被绑，他站起来有些困难，只能蛄蛹着坐起，“额，你找我啊？” 陆晏点头。 “你会治失忆吗？” 赵兰诺下意识问：“谁失忆了？” “摄政王。” 第85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15） 摄政王坐在上首, 摆弄着手中玉佩，心不在焉地听蒋峰讲着今年发生的事。 “……现下三名备选者已经成功晋级, 已有商会提交拜帖, 具体事宜属下也需去找林掌门了解。”蒋峰说完便不再言语，沉默地站在中央，等待主子发令。 摄政王：“做的不错。” 蒋峰紧绷的神经稍稍舒展。今晨天还未亮时, 暗六突然跑到他房中说主子失忆了，猜测是蛊虫引动导致的，蒋峰忧心忡忡，心脏一直提着, 就是这会他也觉得十分麻烦：“主子，蛊虫异动越发频繁了。” 他并未明说, 但方才已经着重说了鬼医被他们抓住的事。 “嗯。”戚砚越指尖轻敲桌面, 突然问，“本王是以什么借口离开皇城的？” 以晟帝多疑的性子，就算他交出兵权也未必会轻易允他出城, 怎么要找理由拖一拖, 若是他因不耐烦闹事, 晟帝八成还会找几个老不死的出面劝导他，晟帝别的本事没有，和稀泥这方面倒是强的很。 蒋峰顿住，没想好这段该怎么说, 委婉道：“是牺牲了一些名声。” 戚砚越这回倒真有些诧异：“本王还有名声可言？” 暗卫统领到底业务能力出色, 很快理清思路将事情说明白了，什么当街掳走小公子、一掷千金哄人开心、交出虎符就是为了陪小公子回江南…… 蒋峰表情平静, 音调顿挫富有韵律, 很有讲故事的氛围, 听得戚砚越愣住了。 不怪晟帝那么轻易就放他出来，这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是暗六？”戚砚越冷不丁问。 他问的是伪装成小公子的暗卫是谁，不需要蒋峰回应，戚砚越便知道答案了。 戚砚越记起今晨看见的那张脸，眼底浮出几分兴味：“他叫你过来的？” 蒋峰低头称是。 “看来本王是真的很宠爱他，”一个刚被提上来的暗卫都能指挥暗卫统领了，戚砚越指腹摩擦玉佩，不甚在意地说，“一切照旧。” 待蒋峰离去，他的眼神倏然冷下来，一睁眼便发现自己处于陌生环境，戚砚越看什么都觉得可疑，在蒋峰主动找来询问他是否失忆时，戚砚越有一瞬间是想杀了蒋峰的。 但想来想去，还是先听听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比较好，他其实仅失去了这个月记忆，但却要蒋峰将今年发生的事儿一并说了，为的就是对照。但凡蒋峰说的有一处和他的记忆对不上、存在蒙蔽的可能，他不会留下蒋峰。 即便现在那些事都能对上，戚砚越也没有放下警惕，假话或许只存在于这几天，他无法求证。 当然，也不排除真的是蛊虫异动，那蛊虫诡异的很，弄出什么事来戚砚越都不意外。 . 后院，怜娘抱着琴观察陆晏。 怜娘全妆的脸蛋精致秀美，她是桃花眼特意在眼妆上加深轮廓，将眼睛的优点放大，眼神也是经过训练的有神，抬眼看人时莫名的深情，但周身的气质却又清冷脱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陆晏坐在小马扎上用布巾擦拭手中的刀，他带着半面面具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巴，金属质感的面具在阳光下反射着锐利的光芒，属于暗卫的劲装完美贴身他的身体，扣子板板整整地卡在喉结下方，禁欲感十足。 怜娘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小六今天怎么穿这套衣服了？这也裹得太严实了吧！嗯……小六上火了？嘴唇怎么破了？ 也许是她的目光过于露骨，陆晏侧头望向她，薄唇轻启：“怎么？” “没，”怜娘摇头，然后略带苦恼地说，“我武功太差了，没法端这个范儿打架。” 被薛宣对暗号之后，她几乎是立刻放弃了立人设玩武林的想法。 怜娘幼时被带入暗卫营之后因为根骨不佳，很快就被调配到后勤那边，跟着易容师学习易容，没多久就因为出色的手法脱颖而出，十五岁那年刚要出师就接到了勾引薛年拿到他行踪的任务，功成之后立马就被现任暗卫头领蒋峰提出来进了正式队伍。 可以说，除了刚穿越那阵过了几天的苦日子，怜娘都过的顺风顺水，这也让她不可避免的生出侥幸和傲慢。可当薛宣对暗号之后，她才猛地记起在暗卫营时撞见的事。 暗卫营不是救济地，这里是要的是能为主子拼杀不畏死的死士。她是，其他人也是。 这个世界和她以前的世界不一样，武林也断然并非她想象的那般，太张扬只会丢掉性命。 她的退缩被林掌门看在眼里，这位因伤病不能继续当暗卫的掌门，比薛年还要大上十岁，睿智而狠辣。 他找到怜娘，用平静的语气对怜娘说：“你自己选的路，现在想退是不是太迟了些？” 怜娘明白，掌门在警告她，主子给他们选择的机会，许他们光明广大出现在阳光下，却没有给他们退路。机会只有一次，没有退缩的选项。 她也明白，自己之所以能被选中成为参与选拔的三人之一，就是因为“第一美人”的提案。 青龙门必须在此次武林大会大放异彩，即便不能拿下武林盟的位子，也要立足武林。而最短最快捷的立足方式，一是武功高强，天下卓绝，二便是佳人了…… 怜娘自己做了弊，考官对此心知肚明默许了她的行为，但却决不会允许她清清白白退场。怜娘昨日刚渡过初期选拔，拿下了下一场的名额。 初期选拔鱼龙混杂，大多数人实力不高，但下一轮除了运气极好的选手，其他人至少都是击败过三人的，不说实力超绝，至少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怜娘危机意感十足。 “你用的是琴音？”陆晏问。 怜娘：“嗯，内里融入琴音，用气劲扰乱，不近身。” 她根骨一般，轻功练不好，但内功相对还算浑厚，在暗卫中勉强能挤进中游。 陆晏：“短时间你无法让你的实力有显著提升，但擂台对战，能钻的空子很多。” “比如？”怜娘急忙问。 陆晏唇角微勾，黑眸清亮：“毒。” 青龙门是端了北山“山匪”然后才来到武林大会，初期是当不成正直门派了，本就要往亦正亦邪方面靠，用毒当然也可以。 “额……咱们的毒，都太凶了吧？” 暗卫放毒都是为了杀人，就是把人弄昏迷的药都烈的很，损害身体不说还有后遗症，这玩意要是带上擂台，武林大会还没完事呢，青龙门就要被当成魔教清除了！ 陆晏摇摇头，这几日怜娘不在这边住，还不知道他们抓到鬼医了，“你可以去问问林掌门。” 怜娘恹恹点头，表示明白了。她叹着气，轻抚琴弦，眼神落在陆晏身上，她还要继续学习高冷、清雅、冷淡……没办法，其他暗卫冷是冷，但都是生冷！只有小六是清冷！ 琴音舒缓轻柔自院中荡开，两人一南一北，距离很远没有交流，氛围却异常融洽，蒋峰来时看见的便是这般场景。 他顿了顿，才迈步进入后院：“小六，主子找你。” 陆晏收刀起身，走到蒋峰面前，后者欲言又止，他在前方带路，快到内苑时才说：“别摘面具了。” 主子失忆了，不记得暗六，对小六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小六武功好，在主子身边保下命不难，等日后有机会就能脱离暗卫身份，但若是主子如先前那般对小六上心，小六便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蒋峰并未多言，陆晏却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陆晏眼神微闪，沉默地跟着他进入内苑。 摄政王穿着玄色蟒袍倚在软塌上，周身气势逼人，他握着茶杯，眼神怔怔地望着杯中的茶水，一动不动，像是一尊石像。 “主子。” 戚砚越听见声音才猛地惊醒，他视线越过蒋峰，径直落在陆晏身上。 暗卫的脸被金色面具遮盖，只露出半截下巴，以及殷红的唇，他望着那张唇，喉结下意识滚动，手里的茶杯险些没拿稳。 方才打发蒋峰离开，他感觉身上的衣服有些扎人，便返回寝殿更换，脱下来的外衫沾着草屑泥土，皱皱巴巴的，戚砚越对此很是不解，然而记忆缺失令他无从分析。他本想去温泉池中洗个澡，却突然看见自己手腕处有一处牙印。 他瞳孔猛缩，立刻将里衣脱去，望向铜镜，而后记忆翻涌，满是桃色。 戚砚越看着那半截下巴，轻易就和记忆中的人对上号了，然后满脑子都是陆晏流泪的模样。 “你出去。”戚砚越对蒋峰说。 蒋峰躬身后退，关门时却突然蹦出一个念头：主子的声音好像有点哑？ 房间只剩下两人，戚砚越盯着陆晏的唇，看见暗卫唇角破了一点，他脑内的画面疯狂闪现，知道那是他咬破的。 他喉结滚动黑眸暗沉，冷静地下达命令：“面具摘了。” 嘶哑的嗓音暴露他的真实情绪，戚砚越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却仍用隐含期待的眼神盯着陆晏。 陆晏站在那，身体挺拔，他冷冷地瞥了眼戚砚越：“王爷需要我把衣服也脱了吗？” 戚砚越：“……也行。” 第86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16） 戚砚越没过脑子, 说完才觉得自己这样不大好……白天也太唐突了！ 窗户外射进的日光让戚砚越深感遗憾，他抿了口茶, 借此掩饰情绪, 视线却舍不得从陆晏身上移开。 陆晏也看着戚砚越，黑眸有几分探究。戚砚越的失忆和蛊虫有关系，但关系不大, 更多是因为凌逸的病毒。 凌逸亲自写的病毒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人基本没可能清楚，但陆晏之前并没有找到病毒的踪迹，本来他是以为凌逸将病毒升级了, 昨天病毒发动时陆晏才恍然——戚砚越将病毒屏蔽了。 ——为了交出一份满分答卷，前期准备戚砚越做的很充分。 不过凌逸也不是吃素的, 把病毒藏在蛊虫里了, 这个世界戚砚越要到后期才能摆脱蛊虫，藏在这里面效果拔群。 戚砚越丢掉的记忆只和陆晏有关。 上个世界，陆晏知道自己不止被清除过一次数据。这个世界凌逸就告诉陆晏, 他还能清除戚砚越记忆。 也许这样的事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 凌逸用最冷漠的方式告诫陆晏——放弃吧, 你们没有结果的。 凌逸之前的做法只是让陆晏不解疑惑, 最为强烈的情绪也不过是委屈，他觉得师哥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但现在陆晏却生出逆反之心，他偏要证明他可以。 而且师哥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戚砚越。 陆晏看着戚砚越走到自己面前，他稍稍仰头, 任凭戚砚越将手放在他脑后。面具的绳结被轻巧解开, 泛着冷光的面具瞬间滑落，掉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戚砚越怔怔地看着陆晏, 随后面色一正：“本王会负责。” 有时候, 戚砚越真的不是很聪明……陆晏忍不住想。 . 蒋峰冷着脸跟在摄政王身后, 他手里提着一包又一包的江南特产，沉甸甸的重量让武功高强的暗卫的手腕都隐隐发酸。 从被王爷赶出寝殿后，蒋峰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现在看见王爷再次失智，他竟毫不意外。 但是王爷，这些东西你已经买过一次了！在你没失忆的时候！ 江南本就富庶，来往商客形形色/色，集市上卖的东西五花八门，好多是在皇城都见不到的新鲜玩意儿。 本朝并无宵禁，江南平时就是晚上比白天还热闹，这段时间又因武林大会在这里召开，夜市的花样就更多了，除了一些富有技巧的魔术杂耍，圣湖上还有相当具有观赏度的表演赛。 圣湖中心浮着一块巨大的原型浮板，交战双方自船上跃出到达浮板，一方率先将另一方击下浮板便算胜利，胜利的一方成为擂主，继续接受挑战，若能连胜十场，便能得到武林盟主的指点。 摄政王没有掩饰身份，提前预定了圣湖旁最好的观战位置，在开场后带着绯闻男友落位，周遭的武林人士好奇不已，频频朝那边投去目光，想看看那位把摄政王迷得神魂颠倒的公子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一眼荡魂。 可惜，摄政王早便命人在观景点上围上了厚厚的纱帘，将众人的目光隔绝开来。 圣湖四周的高楼挂满了灯笼，湖面泛着微波，灯火倒映楼阁坠于其中，景象美如画卷，此时却无人在意湖中美景，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中央浮板上的两人吸引过去。 两道身影，一方持刀，一方提剑。持刀的杀气腾腾，每次攻击都有雷霆之势、锐不可挡；提剑的则飘逸灵动，他并未拔剑，只用身法躲避攻势，动作行云流水、潇洒恣意。 “你，出招！”持刀武者几次攻击都落了空，难免乱了节奏，而摇晃的浮板更令人心烦意乱。 白衣剑客微微一笑，像是在说——你还不值得我拔剑。 刀客怒意更甚，出招越发狠辣，身体逐渐靠近剑客来到浮板边缘，而剑客等的便是此时，他足间轻点浮板，借后撤之力推动浮板。刀客一时不查，下盘不稳身形晃动，已是注定要落入水中！ 他眼中闪过一丝懊恼，随后朝着凌空的剑客出刀，想着自己不赢也要把这人一并带下水中！即便身体因为浮板偏移失去着力点，他落到的位置可精准无比，眼看就要砍中脚踝。 然而那凌空剑客竟是在没有着力点的情况下小跳了一级，不仅躲开了刀，还踩中刀锋，让刀客力量愈加失衡。 浮板旁的巨船上，武林盟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聚在一起，一鹤发老者轻轻摇头：“玩刀的那个是叫廖周？力量不错可惜轻功太差，在水上站都站不稳。” “胜负已分。” 白衣剑客踩在刀客刀面，又落在刀客的身体上，轻轻一点回到浮板。 “扑通——”一声，刀客落入水中。 救援的小船捞起刀客，刀客对着剑客抱拳，认下败绩。 “青龙门，薛宣！胜！” 站在浮板上的薛宣呼出一口气，他抬头看向船舱，那上面有一块板子写着他的名字，方才念他胜绩的老者在他的名字后画上一条杠，刚好完成一个“正”字。 他赢了五场。 青龙门没有分给他武林大会的名额，毕竟薛宣武功着实一半只有轻功还算拿得出手，本以为这此武林大会他只能看看热闹了，没想到这浮板擂台赛竟成了他的主场。 主持的老者开口问他：“是继续挑战，还是保存成绩？” 薛宣高喊：“保存！我明天再来！” 老者让人将带有他名字的卷轴合起来，“下一组！” 薛宣离开浮板跳回备战船，下一组的二人立刻上来，他们自报家门，新一轮擂台赛旋即开始。 薛宣哼着歌，大船周围围着好些小船等着将他们运回去，他们招呼着薛宣，想要拉客，薛宣随便挑了支船，给老伯五枚铜板，“麻烦您送我回湖边！” “好嘞！” 薛宣被送回湖边，他谢过老伯，还不等思考接下来去哪玩，就被突然出现的蒋峰堵住了。 蒋峰：“主子叫你。” 薛宣身体微僵，面色发苦，他跟着蒋峰走隐蔽路线抵达高台，一进入便被外面的景象镇住了。 身处其中不觉如何，但这里却能将圣湖景象尽收眼底，荡漾的湖水、如同星光的灯火以、坐落在湖水中央的数艘大船以及湖水旁黑压压的人群……他似乎能看见他们脸上欢呼雀跃。 若非摄政王在此，他怕是要怔楞许久才能回过神来。 内心的恐惧压过美景的震撼，薛宣垂下头，等待这位残暴的摄政王对他进行惩罚。但他站了许久也没听见摄政王责难他，薛宣没忍住抬头，却见摄政王温柔地将暗六脸颊旁的头发别到耳后。 薛宣眼神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暗卫平时不出任务都是梳高马尾的，简单方便利落。陆晏也一样，但戚砚越对他的头发似乎有特殊癖好，总是要把马尾解开，然后自己上手。 戚砚越搂着陆晏，轻嗅着陆晏身上的清新的皂角香气，低声说：“外面都看着呢，做戏做全套，一定要注意细节。” 陆晏扫了眼厚厚的纱帘没有说话。 薛宣弱弱开口：“王爷，您找我啊？” 戚砚越抬眼，表情瞬间从温柔过渡到审视，随后又变成嫌弃。 角落里传出更虚弱的声音：“那个，屋里还有个人呢。” 薛宣轻咦一声，望向角落，看见一个被绑住手腕的柔弱公子，不是说他身形多柔弱，是状态……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看着就很可怜。 薛宣：“你没事吧，要不去看看大夫？” 赵兰诺：“我就是大夫。” “啊，这，好吧。”感觉不是个靠谱的大夫呢。 赵兰诺也不想的，他今天一整天就吃到一小块馒头，因为他不会治失忆！ 失忆的摄政王比之前更残忍了！ 薛宣看看赵兰诺，瞄一眼摄政王，实在搞不懂这位爷的情趣，调/情的时候旁边还得有个人？要不然心里不爽？ ……好别致的兴趣。 他也不敢多跟赵兰诺搭话，生怕摄政王觉得他心思多，毕竟他去参加浮板擂台没有提前报备。 这几天一直没看见摄政王，他都忘了自己其实是阶下囚了。 陆晏冷不丁开口:“薛宣。” 薛宣:“嗯？” 赵兰诺:嗯嗯嗯？！ 陆晏:“你帮他解开吧。” 薛宣搞不清楚这是要干嘛，但还是听话的把赵兰诺的绳子解开。 赵兰诺惊异地看着薛宣，主角诶，这么大的主角诶……嗯，他现在一定觉得屈辱又不甘，满心仇恨，隐忍待发！ “王爷，那个，擂台是我自作主张，跟我大哥没关系，”薛宣想了想还是觉得解释一下比较好，“他这几天除了参加大会就是养猪，没空管我。” 果然，主角还是对大哥被杀耿耿于怀……嗯？养猪？赵兰诺疑惑。 “嗯。”戚砚越知道前些日子他们偶然抓住了薛年，但相比于对事件的惊奇，他更奇怪自己怎么没当场杀了薛年。 他垂眼看向靠在自己肩头的陆晏，心中微微一叹。 薛宣不懂这个“嗯”是什么意思，只看出来摄政王不是很待见他。他试探性地转身，顺利离开高台。 薛宣抬头望着高台，迷惑地挠挠头，“摄政王叫我过来干嘛啊？” 威慑一下？ 不懂。 这个时代有没有《察言观色》、《如何读懂一个王爷》、《伴君如伴虎》这种针对式学习材料啊？ 他摇摇头，决定最近还是老实点吧。 薛宣走后，赵兰诺陷入沉思。 摄政王果然怪怪的。 此前，赵兰诺就怀疑过摄政王，这会儿疑惑更甚。 摄政王他不在乎鬼医是否能救他的命、摄政王他没杀主角大哥、主角对摄政王没有剧情里写的那般深刻恨意！ 结合自身身份，赵兰诺瞬身一震，他抬起头，目光灼灼，掷地有声—— “Can you speak English？” 陆晏:…… 第87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17） 赵兰诺喊出暗号后便满含期待地看着摄政王, 但随着时间流逝，摄政王的眼神却依旧冰冷。赵兰诺心都凉了, 但他仍有一丝期盼, 再次试探：“宫、宫廷玉液酒？” 风声将赵兰诺心中最后的侥幸吹散，他张张唇，最后沉默低头, 继续咬着手中的馒头，装作无视发生的模样。 戚砚越眉头紧皱，鬼医的医术有多精湛，他在江湖的恶名就有多广泛。都说医者仁心, 神医谷又以菩萨心肠闻名，偏偏鬼医行事嚣张, 与其说他是在给人治病, 不如说是发现新奇病症想要研究所以顺便把病症的宿体治好了。这也是戚砚越即便知道抓住鬼医却不想让他在自己身上用药的原因。 他更想把同样的蛊虫放进鬼医体内，让鬼医自己给自己治病，然后再摘桃子。 戚砚越心中提防鬼医, 而在双方已经明确撕破脸皮的情况下, 这会儿赵兰诺的胡言乱语落在戚砚越眼中就是别有用心。 陆晏视线落在赵兰诺身上, 眸光平静，而后他轻扯了扯戚砚越袖口，“想喝杏花酒。” 戚砚越立刻回应：“我叫蒋峰去买。” 陆晏摇头，轻笑一声：“统领现在应当不愿再去夜市了。” 夜市人头攒动, 人挤人的, 蒋峰又没有戚砚越那种购物劲头，只觉得周围无比聒噪。 戚砚越：“那回府吧。”路上路过酒庄正好买一壶。 戚砚越顶着王爷的名头出行, 但为了表现自己的低调明面上随行护卫就蒋峰一个, 其他暗卫都在暗处都不能露面。 陆晏又是摇头, 看了眼角落的赵兰诺。戚砚越明白陆晏是什么意思了，他犹豫片刻，点了下头，陆晏低头把戚砚越腰间的钱袋子摸出来，他颠了颠重量，拿出几枚碎银，把钱袋子丢给赵兰诺。 “城南酒庄，一壶酒。” 赵兰诺困惑非常，他很想问一下凭什么，但在摄政王愈加有威慑力的眼神下默默闭嘴，惦着钱袋子出门。 蒋峰在门口候着，见出来的是赵兰诺几乎是下意识拔刀，若非主子的命令随后传出，赵兰诺此时已经人头落地了。 “他让我去买酒。”赵兰诺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 蒋峰收起刀，错开身体让赵兰诺离开，随后低声询问：“主子，需要派人跟上他吗？” “不必。” . 赵兰诺走到大街上思绪才重新转动。 “这是要放我走？” 他掂着钱袋子，心想要不找机会润了算了，夜市的人这么多，就算有暗卫暗中盯着他也很容易追丢。但摄政王会这么好心吗？ 就凭自己方才那两句不明意义的话，就足以让生性多疑的摄政王杀他好几次了。 赵兰诺突然叹气，怎么就不是呢，摄政王竟然是原装的…… 他没考虑过摄政王是故意伪装身份的可能。他是鬼医，是摄政王在剧情线中必须拥有的助力，摄政王体内的蛊只能靠他才能拔出，但医者的职业特殊性，让摄政王不能放心把命交给鬼医。 而当鬼医表明身份，证明“鬼医”和“摄政王”没有利益冲突，是无害之后，如果摄政王真是他的老乡，就没理由不接暗号。 摄政王不是穿书的。 那就很可怕了，他竟然无意识避开了剧情！ 赵兰诺眼底浮出几分恐惧，逃跑的心思又弱了两分，最终认命般地去酒庄买酒，他甚至不敢贪污钱袋子里的一分一毫，全都倒给老板说要买杏花酒。 酒庄的老板是个懒散的年轻人，看见银钱，慢悠悠拿起小戥称，用剪子剪开瞧瞧，见纯度不错，笑容真诚了些，“一百八十克，四两三钱，是全要杏花酒吗？” 赵兰诺蔫哒哒地点头，待小老板转身取酒才猛地惊醒。 一百八？一百八！ 赵兰诺脑海闪过暗六那精致冷淡的眉眼，记起他寻到摄政王落脚地时对方望向自己深沉的眼神，以及当他说出那句英语那古怪的表情。 “艹！” 眼前的迷雾瞬间被拨开，所有事情都变得合理起来。 他捏紧已经空掉的钱袋子，思维空前的清晰，脑海中的画面最终定位在摄政王含情脉脉地看着暗六的模样。 传言摄政王为了一江南公子神魂颠倒，放弃虎符也要陪他来江南。 来江南……江南是剧情中心啊！ 江南公子可能是假，但摄政王神魂颠倒、放弃虎符却未必不真！ “高端的猎手，总喜欢以猎物的方式出场。”他喃喃道。 . 浮板擂台持续三个时辰，待到子时才宣布结束，今日仍旧没有连胜十场者，但大榜排名第一已经赢了八场，有望见到武林盟主，得到他的指点。 薛宣也榜上有名，排在六十三名，成绩不错，但也不乍眼，压他走到最后的人并不多。 这水上擂台赛弄得声势浩大，赌场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就在湖边支摊子招呼人来玩，不过因为每日对局不可预测，赌局形式比较单一，只是压谁能连赢十场而已。 陆晏从高台上下来时看见摊子，顺手买了薛宣赢，拿到一张一比一点五的兑票。零点五的收益，赢了也赚不到多少钱，图一乐。 他们没等赵兰诺回来就回了别苑，戚砚越遵循心意哄骗陆晏跟他一起睡，美其名曰要陆晏贴身保护他，一夜无梦。 天色微亮，戚砚越率先醒来，他动作轻柔地离开床榻，没有吵醒陆晏，走出房间，蒋峰已经候在外面。 “王爷，赵兰诺昨夜回来后便自觉去柴房了。”蒋峰躬身，将杏花酒递上去。 戚砚越结果杏花酒，突然问：“本王为何要将他抓起来？” 戚砚越了解自己，即便他不信任鬼医，在目前明确只有鬼医才有能力将他体内蛊虫拔除，他应当把鬼医关起来，之后威胁、利诱才对，怎么也不至于把人关在柴房吧。 蒋峰表情微变，眼神游移，心想果然没逃过去。 “赵兰诺说，他想要小六。” 戚砚越笑容染上几分阴森：“本王现在就杀了他。” 蒋峰神情逐渐平静：“小六不许您这样做。” 戚砚越硬生生停下脚步，强行将火憋下去，“今日不许给他喝水！” 蒋峰应是，而后委婉道：“王爷，这段时间时间的事，您都可以问小六，他比属下更清楚您的情况。” 戚砚越转身回房，心中怒火未消，但看见陆晏起身更衣，瞬间忘了生气。 陆晏脱下里衣，上半身赤/裸着背对戚砚越，他看着瘦，肌肉却紧实漂亮，肩膀下方的两片蝴蝶谷清晰惹眼，腰背线条流畅，向下延伸隐于裤腰，一身皮肉白得晃眼，从脖颈处便有的青紫的痕迹添上几分别样的意味。 戚砚越喉结滚动，指尖颤了颤。 这样的景象很快被衣物遮盖，利落的劲装将身体严严实实包裹，不露分毫，方才弥漫的旖念立刻被冷淡冲散，连周围的气息都仿佛多了抹冷香。 他换好衣服，晨起的懒散瞬间退去，重新变成那个身姿挺拔气势逼人的暗卫。 陆晏转头看向戚砚越，对后者的出现并不意外。 戚砚越眼神还有一丝尚未收敛的遗憾，略有心虚地错开目光，但很快又移了回来，“你要的酒。” 陆晏伸手去接，戚砚越却不给他：“他经手过的东西，我不放心。” 陆晏勾唇：“他若想报复，就不必回来了。” 回去找神医谷的师兄弟或是半夜往府里丢个毒药，哪用得着迂回送酒，还把自己搭在府里。 戚砚越看着陆晏，突然有点小委屈：“你昨天要赵兰诺买酒不是为了和我独处。” “他是鱼饵，可惜没钓到鱼。”陆晏遗憾。 他都把主角找过来了，那个聂阳竟然也没出手。 昨天是他要戚砚越把赵兰诺带出门的，为的就是让赵兰诺和主角见一面，看看能不能激发什么剧情，把隐藏在暗处的聂阳调出来。 但可惜的是，聂阳也许是知道有个执法者在这边盯着，所以不作妖、不冒头，他这下来倒是让陆晏难办了。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陆晏拿起佩刀，轻飘飘看了眼戚砚越，“今日让赵兰诺给你把脉。” 被暗卫骑到头上的摄政王不仅不生气，还有点沾沾自喜——我们果然是两情相悦。 因为陆晏一句话，赵兰诺的地位天翻地覆，从可怜柴房小俘虏，变成独院座上宾，他吃完一顿丰盛且营养的早餐，心想原来这就是认亲过后的待遇。亲友太强了！ 吃过早饭，他被带到摄政王面前，看着眼神冰冷的大反派，赵兰诺也没有先前那般恐惧了，这只是被高端猎手标记上的小小猎物而已！ 陆·高端猎手·晏站在一旁，给了赵兰诺十足的底气。 “您体内的蛊虫，我有办法解。” 身为一个知晓剧情的鬼医，在将大部分刷名声的小实验交给同门师兄弟后，赵兰诺本人则一直专心钻研蛊虫一道。对于摄政王体内的蛊他现在有三种办法能解开。 但考虑到剧情是真的有“研究暗六”这方面，他决定等一会儿跟大佬商量商量在行动。 而且还要看看大佬对反派到底是什么态度啊！是单纯挑战高难度想要捕猎还是有那么几分真心？ 大佬是什么态度，那他的治疗就是什么态度，现在就先用慢方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 他刷刷刷写下一联药方，在后面标注了克数，以及煮制流程，自信道：“按方子，一剂便可见效。” 蒋峰接过药方，看见方子上面十几味含有毒性的药、相克的药性眉头狠狠皱起。 赵兰诺见他这样，微微一笑：“我劝你们别找人试药，摄政王体内的蛊是此方的药引，旁人若饮下这药，无异于自寻死路。” 蒋峰看向主子，戚砚越摆手示意：“无妨，去抓药。” 鬼医治疗向来诡谲、不走常路，以毒用药，以毒攻毒。 药方内的药很多毒性极强，普通药方没有这方面的药，蒋峰跑便江南才极其了药材，然后按照房子上的煮制方式烹煮药材，第三日才得到一碗浓黑的药汤。 药渣他没敢乱扔，让暗一埋到地里，结果刚埋好就发现那一圈的草都枯了。 他端着药，忧心忡忡，戚砚越倒是接受良好，从看见那药方开始他就知道这碗药毒性高于药性，但他毫不犹豫，直接仰头干了汤药。 苦涩感让戚砚越狠狠皱眉，但下一刻，一颗蜜饯便贴上他的唇，陆晏拿着蜜饯，眉目柔和：“啊——” “本王又不是小孩。” 嘴上这么说着，戚砚越却很快卷走了蜜饯，蜜饯驱散舌尖的苦，直接甜进了心里。 第88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 （18） 赵兰诺开的药药性极烈, 喝完药不到一刻钟戚砚越就感觉气血翻涌，浑身经脉都仿佛扭在一起, 痛苦不亚于蛊虫苏醒时, 但好在意识尚且清醒。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握紧双拳，牙关紧锁强硬将即将溢出的闷哼声压下。 疼痛如浪拍礁石澎湃汹涌, 戚砚越猛地感觉喉间涌上一抹腥甜，他本想转身避开陆晏，但身体反应迟滞，只得当着陆晏的面狼狈吐血。 那血是黑色的, 看着诡异不详。 但吐出血后戚砚越便立刻感觉身体轻盈了些，内力运转间迟涩感少了些, 他看向蒋峰刚要吩咐什么, 却猛地想到什么事闭上了嘴巴，转而摆摆手。 好在身为统领的蒋峰在《察言观色》这门学科上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了，他走到门外, 吩咐外面的暗卫去传唤自家的大夫。 陆晏盯着戚砚越看了一会儿, 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他把漱口碗和丝帕递给戚砚越，后者表情不太自然，扭捏地漱口擦去唇边残存的血迹。 陆晏凑到戚砚越面前，戚砚越却制住陆晏然后将脸扭开：“有毒。” 他心中遗憾, 态度却很坚定, 陆晏退而其次将吻落在戚砚越脸颊上。 戚砚越捏着陆晏手指，感觉自己要被甜化了！ 医师很快抵达, 他为戚砚越把脉, 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松开：“您体内沉疴的毒素被排出不少, 内力运转更为通畅，汤药中的毒素也大多被蛊虫吸收了，是以蛊虫被压制住了，从结果来看的确有效，但还是那个老问题，药中的毒不止蛊虫吸收，您自己也会吸收，并非长久之计……不过这方子药性烈，先帮您逼出此前的毒素倒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医师先前便看过药方，他是不太赞同这方子的，毒性太烈，即便能压制蛊虫但对宿体的伤害也高，就是没想到这药还能逼出沉疴毒素，的确是意外之喜了。 “他的方子，属下能力有限，想不出改良的法子。”医师叹气。 医师拿起小药箱，刚要走，突然想起个事，转头对陆晏和蒋峰说：“你俩这月还没来把脉呢，记得晚上来一趟，别总拖我老头子。” 暗卫每月一次例行检查，确保身体健康，去除隐患。 赵兰诺的药方被确认有效，他本人的待遇又在无形中高了些，吃食住宿都不短他了。而他得知摄政王第一剂药已经下肚，立刻自告奋勇去给摄政王把脉，并交出根据摄政王实际情况改良的第二剂药。 五日后戚砚越饮下第二剂药，赵兰诺立马交出第三剂的方子。 三剂药喝完，戚砚越体内的毒被清的七七八八，蛊虫也不像以前那般时时刻刻具有存在感，运功时再没有针刺的痛楚。 赵兰诺靠着出色的业务能力，得到在府里自由活动的权限，他探头探脑摸到后院，蹲了三天才终于蹲到了陆晏。 “嗨！”赵兰诺蹦跶到陆晏面前，双眸炙热。 其实，正常情况，赵兰诺不至于这么激动，毕竟聂阳和林铮的存在让他对“同盟老乡”没什么好感，甚至还有点小怂，但也就是因为前两个太极端了，他才会因为遇见一个“正常人”而喜悦。 而且他真的很好奇陆晏是怎么让摄政王避开剧情的。 他们几个都尝试过避开剧情，但不管多么努力多么迂回，一切总会回到剧情的轨道上，如果反抗过于激烈、线面，他们就会被重置。 陆晏站定，目光平静地看着赵兰诺。 赵兰诺：“聊聊？” “我与你，应该没什么好聊的。”陆晏语气平淡。 “怎么会呢，我们能聊的事情很多啊！”主角、剧情、故乡…… 赵兰诺突然卡壳，等等，他好像还没问暗六是不是穿书！在等一下，剧情里说主角也是穿越……暗六该不是剧本的隐藏boss吧？！ 他越想越慌，就在他生出退意时，陆晏淡淡说：“昨日薛宣拿下十连胜，得到了第三场武林大会的入场名额，我一会儿要去那边找他，你要去吗？” 赵兰诺眼前一亮，这是剧情的内容啊！暗六在跟他对暗号！ “要要要！额……我能去吗？”赵兰诺小心翼翼。 陆晏没说话，从背后拎出一条绳子。赵兰诺肩膀耷拉下来，顺从地伸出手。 看来反派还没有被大佬彻底拿下啊。 . 薛宣坐在院子里神情忐忑不安。 他先前自作主张参加的浮板擂台，在连胜十场后不止见到了武林盟主，竟还拿到了参加第三轮武林大会的名额！ 直接越过第一轮选拔和第二轮精筛！ 他自然是迫不及待将此事告诉大哥，但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呢，就被告知摄政王要见他。 他怀疑自己打乱了摄政王的大计！要被人道毁灭了！ “不要抖腿！”刚喂完猪的薛年一进来就看见薛宣在抖腿，当即面色一沉。 薛宣立刻端正体态，腰板挺直，板板正正地坐好。 薛年：“主子若想杀你，你早就是具尸体了。” 薛宣一想也对，稍微放松了些，小声问：“哥，我们真的不能跑吗？” “跑去哪？”薛年边劈柴边说，“之前没被找到是王爷不在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梁国……薛年恍惚片刻，压下思绪。 “你安心给王爷办事，王爷不会难为你，”薛宣叹了口气，“一会儿王爷来了，你别说话。” “哦。” 兄弟俩的谈话没持续太久，摄政王就来了。 因着这地方还有几个外人，戚砚越走的是后门，他没穿蟒袍，换了身浅蓝色的长袍，脸上也做了伪装，宽肩窄腰，身姿如竹，他手握折扇，立在院中，看起来书卷气十足，像是哪家的温润公子。 但抬眼时，久居高位的气势便无法遮掩。 薛年放下手中的活上前一步，两人走到角落低声谈话。 薛宣在另一边紧张到原地转圈，但他还记着大哥的话，没上前打扰他们。 赵兰诺找机会凑到主角身边跟他打招呼，“你好，我们之前见过。” 薛宣记得他，礼貌点头，视线下意识落在赵兰诺手腕上，后者袖口宽大挡住了手腕，不细看看不见绳子，不过薛宣是有目的地看，所以还是发现了绳索。 赵兰诺倒不在意自己本捆了：“听说你连赢十场见到武林盟主了？怎么样，他和传闻一样吗？” “额，很好，很慈祥的长辈，他的指点很有用，我觉得自己又有所顿悟。” 赵兰诺心说你顿悟啥啊，你又不是武力派，你小弟……哎，你小弟已经被聂阳取缔了：“嗯嗯，有收获就好。” 薛宣看了看角落谈话的大哥和摄政王，又看看立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暗六，最后才将视线放在赵兰诺身上：“你，一直跟着王爷吗？” 赵兰诺心想您高估我了，但表面却是高深莫测：“怎么？” 薛宣压低声音：“王爷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赵兰诺联系上下文才明白他在问什么，“没看法，无所谓的态度，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有我们大佬在，你绝对安全！ 不过即便自信满满，他还是下意识过了遍剧情，这么一过品出几分不对味来。 主角大哥现在没死，所以主角和摄政王并非死敌，摄政王并未限制主角活动，还让他按照原定剧情参加擂台赛，顺利拿到了武林大会入场券，他是知道主角一定能当武林盟主的，而反派的目的是将朝廷和武林握在手中。 卧槽！ 赵兰诺隐晦地看向陆晏，大佬这是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也是……谈情说爱哪有手握权势来的爽？ 陆晏感受到赵兰诺的眼神，稍稍转过头瞥了他一眼，他本想让赵兰诺收敛些，但下一刻却突然勾起薄唇，话锋一转：“去前院透透气？” 他也不管赵兰诺应不应，转身离开后院。 赵兰诺看了看那边的摄政王，立马跟上去，薛宣也学他看看摄政王，然后遵循本心离开后院。 戚砚越眼睁睁看着陆晏没跟自己打招呼就走了，后面还跟了两个小尾巴！他下意识迈步想要跟上去，薛年却在此时说：“小六父母应当不是皇城的人，他被捡来时已经五六岁了，应当是记事的。” 戚砚越硬生生停下脚步：“那年的名册呢？” 薛年摇头：“十三年前冬日极寒，冻死的流民、乞丐比往年都多，小六就是那年被捡来的。” 这种情况就是有名册，也不会记录什么信息。 “他根骨好，但能练出这般功力，也必然下了苦工，您给他饭吃、给他衣穿，他已经对您忠心耿耿了，您对他提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拒绝，”薛年面无表情说，“可您若为他寻其他念想，他就未必继续这般对您了。您想宠爱他，他已经顺从接受，又何必节外生枝。” 戚砚越抬手抓住薛年脖子，眼神狠戾：“你真当本王不敢杀你？” 薛年突然笑了：“王爷，我说的咳咳，都是实话。” 太可笑了，刀的主人爱上了刀。 . 陆晏离开后院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赵兰诺越看这地方越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这是哪。 薛宣在陆晏进门前急忙拦住他：“那个，这院不是我们的。” 赵兰诺听他这么说才恍然，这处大院是“青龙门”从林铮手里买的，但这小院是林铮给自己留的地方。 陆晏想了想，把赵兰诺手上的绳子接了，“你俩进去。” 赵兰诺叹气，大佬果然是大佬，看来他早就认出来林铮也是“穿书者”了！他用眼神示意大佬，表示自己一定会帮大佬隐藏身份的！ 待陆晏隐下身形，赵兰诺立刻拉着主角进到院子里，直奔正屋，他推了推房门没推开，只能敲门：“林铮！我！” 屋内静悄悄的，过了好一阵富态小少爷才揉着眼睛走出来，他视线在赵兰诺和薛宣身上游走，放下戒心，小声嘀咕：“你来之前怎么不知道提前打招呼，薛宣，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了。” 薛宣没说话。 赵兰诺挤进去，“我见到他了！你之前说的没错，那个人的确是艺术品！” 如同年画娃娃的小少爷摸了摸脖子：“嗯？是吗？就知道你会喜欢。” 赵兰诺看着他，突然后退一步，眼底浮出惊恐。 他不是林铮。 林铮、林铮那个变态听见“暗六”才不会是这个反应，林铮应该是迫不及待询问他是在哪看见了“暗六”，并迫不及待和他交流关于“暗六”的情况。 聂阳……是聂阳！ 他又在取代别人！ 赵兰诺不会忘记聂阳是谁，那是一个天真纯粹少年，他力大无穷，天生就是练武的苗子，因为被人追杀偶然掉入神医谷，他和聂阳相处的极好，可有一天，一个蓝眼睛的中年男人走入山谷。 然后聂阳就不见了。 在所有人眼中，“他”成了“聂阳”。 也是在那一天，他知道剧情定律，因为他被“聂阳”捕捉了。 这一次，他的异常再次被“林铮”察觉，“林铮”咧嘴一笑，这样的表情放在他那张如同年画娃娃的脸蛋上相当违和诡异。 “很敏锐嘛，小神医。”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兰诺大喊：“救命啊！！！” 陆晏从天而降，薛宣只感觉一阵风吹过，自己剑鞘中的剑就被拔出，剑光闪过，直接将“林铮”钉在墙上。 第89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19） “林铮”被钉在墙上, 血染红了外衫，他还要挣扎, 陆晏手腕轻抖, 四枚暗器打出，刚好击中他的四肢。 “等、等等！”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出乎薛宣的想象，他不清楚情况, 只下意识的想要救林铮，“他还是个孩子，做错什么事……” 他话没说完，就见陆晏从“林铮”脸上撕下一张人皮, 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看见人皮，赵兰诺反而困惑了：“怎么是易容？” 陆晏瞥了他一眼, “你以为是什么？” “当然是……”迷惑心智的幻术啊！ 赵兰诺意识到自己对“聂阳”的认知出现了巨大偏差。碍于主角在场, 他不好直接询问，只得先闭上嘴巴。 “你……不可能，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没使用道具。”聂阳强撑着不露怯意, 但眼底的恐惧还是暴露他的外强中干。 陆晏抬起手, 掌中趴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只有指甲盖大小蛹，这枚蛹此刻仿佛呼吸般蠕动着，莫名有几分可爱。 赵兰诺轻咦一声，“我的‘寻香’？” 他恍然大悟, 瞬间明白大佬是怎么知道聂阳到这边了。 寻香蛹, 配合他特制的香味标记粉，可以定位携带香味的人群, 他做的标记粉, 人和其他动物都很难察觉, 只有他培养出来的蛹才能闻到，气味附着皮肤能持续一到三个月不等，是他研究蛊虫的副产品。 聂阳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但从执法者的意思也看出来就是这东西坏了他的好事，他狠狠瞪了眼赵兰诺，心想当初不如先把他弄死了！ 可他也只是想想而已，赵兰诺懂医术，没了他很多剧情都无法推进。 聂阳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在执法者脸上的条形码，咬牙说：“我接受思想教育。” 他的确做了不少事，但没有伤害世界根本，执法者顶多把他送上系统法庭然后交由十大系统进行评定，最后不过是被关小黑屋洗脑，然后重新投放进小世界，接受同化。 聂阳是背景板配角出身，只存在于主线剧情的背景中，就算被投放进小世界也没什么，唯一的危险来自于同化，但他的灵魂上绑定了一个道具，在同化状态死亡会觉醒记忆，到时候他就能逃回反叛军，继续挑选小世界吸取气运。 陆晏看着他，突然笑了，精致冷淡的眉眼乍然绽放出别样风情，“你运气不好。” 聂阳还没想明白什么叫运气不好，下一刻便感觉脖子被一双手掐住，他喉咙发出“赫赫”的声音，在死亡的威胁下他暂时忘记手腕的疼痛，抬起手想要扒开脖子上的手指。 他自己的能力无法挣脱，便想着动用道具，可所有道具都被压制了，根本无法启动，他双眼睁大，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是……十……” “咔吧”一声，聂阳的身体软了下去。 陆晏放下手，意识在光屏上打下一行字。 【根据最新一版惩戒手册，意图或已经夺取小世界气运的反叛军，将不再拥有首次抓捕豁免权，十大系统拥有就地格杀权限。】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聂阳的道具格被打开，他灵魂上绑定的特殊道具被一一拔除，然后以特殊的形势被粘贴在陆晏的击杀报告上。陆晏了解系统空间的所有道具，对聂阳的所有道具进行严格标注，并将聂阳的记忆提取出来放在报告的附件上。 做完这一切，也只是过去数息而已，陆晏转头看赵兰诺，“去找林铮。” 赵兰诺如梦初醒，小心绕开地上的尸体，走到书架附近，左摸摸右摸摸找到一处细缝，他按了下墙壁，一道暗门打开。 暗室黑漆漆的，赵兰诺轻车熟路找到门口的烛火，用火折子点燃，照亮里面，看见暗室里溅的满地是血，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急忙冲到中央的石台上，他握住林铮的手腕，感受他的脉象，见脉象只是有些虚弱，才松了口气。 赵兰诺拍乐拍林铮的小胖脸，“小变态你醒醒！” 陆晏从荷包里拿出几个瓷瓶，赵兰诺眼神一亮，接过其中一个，从中倒出一枚黑漆漆的药丸按进林铮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林铮猛咳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 “咳咳，兰诺……”他目光下意识环视一圈，见到陆晏时眼神猛地一亮，“兰诺，我真没想到，你竟是个信守承诺的好人，生命的最后，能看见他，我也不觉得亏了，快……扶我起来，让我摸摸。” 他边咳边朝陆晏的方向伸出手，看起来非常努力！ 陆晏：？ 赵兰诺无情地按下林铮的手，又往他嘴里倒了两枚药丸，林铮感觉身体瞬间有了力量，但随后就是空虚，脑袋一歪直接晕了。 . 林铮再睁眼时已经是傍晚了，他看见熟悉帷幔猛地起身，又因失血过多躺了回去，他那如同年画娃娃红润面颊变得苍白，两颊的肉似乎都清减不少，看起来没有那么肉乎了。 薛宣听见声音进来，神情有些复杂。他的小伙伴其实是变态喜欢剥别人皮这件事让他实在难以接受，就算赵兰诺告诉他林铮都是去乱葬岗摸尸薛宣也还是适应不能。 林铮看见他心情稍稍上扬，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人，那个人在吗？” 薛宣神情更复杂了：“暗六吗？” 林铮重重点头。 “他跟王爷回去了。” 林铮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恹恹地倒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帷幔。 薛宣：“他让我问你一件事。” 林铮瞬间活了过来，“什么事？” “聂阳死了，暗六问，你想忘记还是想记住？”薛宣不知道这句话的意义，只是将陆晏的话重复出来。 死了？聂阳？ 林铮有一瞬间的恍惚，遇见聂阳之前，他大概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他是胎穿来的，这一世的父母和前世早早死去的父母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一模一样，他自己的模样也和前世一般无二，唯一不一样的是，他在这个世界拥有一双健全的腿。 有时候，他会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抱有怀疑，他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会忍不住想这个世界会不会只是一场虚幻的梦，但大多数时间，他会选择刻意忽略。 真真假假都不重要，他喜欢这里，更喜欢雕刻。 十岁那年，他家的商队拿下出海资格，林铮很想跟着一起去看看，但奈何年纪太小不能跟随，他忙着雕了个小人要老爹带着它一起去，他要小人帮他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像上辈子在病房里透过电视看全世界。 林铮的木头小人雕本就栩栩如生，而以他模样雕出来的木头小人就像个年画娃娃，喜庆又吉祥，有位大商人听说林父一直带在身边的小人是他儿子，对他很有好感，林父得以接到一个大单子。 他出海归来，把小儿子举高高：“真是爹的小福星。” 林铮又有点乱了，前世的父母也总夸他是小福星。 嗯，那他大概真的就是小福星吧。 小福星每天吃吃喝喝，长得越来越有福气了，他唯一的烦恼是他总是会怀疑世界并不真实，因为他发现，他的朋友，也和前世一模一样呢。 隔壁那家的小公子前世就是他邻居，学堂里的教书先生是他前世的家教，医馆里的老医生是前世总给他苦药汤的老中医，院子里的流浪狗…… 穿越，怪怪的；世界，也怪怪的。 但林铮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问，不要探究，那一定是他并不想知道的事情。 可有些事并不是他不想知道，就能不知道的。在十五岁生辰那天，他遇见了聂阳，对方顶着他的脸，说要取代他，他被聂阳关起来，父亲母亲找到了他，聂阳没能“取代”他，可还不等他喜悦，他就被聂阳杀死了，然后时间被置了，他又回到和聂阳相遇的那天，又被迫经历了同样的事。 第二次是老中医发现不对、第三次是小公子、第四次是大黄狗…… 很多很多次后，聂阳终于放弃了，对他说了很多事，说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主角是谁，他是谁……林铮知道的，他看过那本书。那个时候林铮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穿越而是穿书。 嗯，世界果然很奇怪。 他害怕聂阳，恐惧聂阳，慌乱地跑回家中，粘着父母。 父母却很疑惑地问他：“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林铮突然惊醒。 是了，是不一样。 因为他已经被聂阳“杀”死了两百次。 他突然变得很怕独处，近乎神经质地雕刻，但没有用，死物不能抚平他的恐惧。 他的作品要是能活过来就好了。 林铮突然就不怕自己会被聂阳取代了，他已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聂阳却还是不能取代他，要么是条件缺失，要么就是他已经不能取代自己了。 但他担心聂阳会伤害他的亲人和朋友。 聂阳很在意剧情。 他必须成为剧情里那个有钱的富少爷，而他家现在的水平还远达不到描述中的富可敌国、一掷千金。 林铮给父母留下一个小木雕，言辞恳切地说自己要出去经商，父母尊重他的意见，给了他一大笔钱。林铮不懂经商，但他的人设就是投啥赚啥，一笔钱投进去，十倍百倍的收益信手拈来，他赚了钱，便通知父亲来接手。家中产业就这么越做越大遍布全国，他又被父亲夸是小福星了。 林铮却只觉得这世界该死的诡异，他害怕极了，就在这时聂阳又找上他，要他帮忙处理一具尸体。 一具，蓝眼睛的尸体。 聂阳的眼睛变成蓝色了。 他取代了这个人。 “你以后可以叫我聂阳，我们是队友了。”蓝眼睛的中年男人笑吟吟地对他说。 尸体叫聂阳。林铮看着他，突然问：“这是你本来的脸？有点眼熟。” 聂阳心情显然不错：“通缉令吧，现任魔教教主是我儿子，别误会，我也是走剧情而已，之前是背景板，现在也占了个主角团气运，终于有点自主性了。” 主角团的聂阳？林铮想了好久才记起这个人就是主角薛宣身边最强的队友，一个性格很好，但很鲁莽的打手。这样的人，被重置几次就该崩溃了吧。 聂阳指挥他将尸体的皮扒掉、骨头切开，下一瞬，尖刀刺入他的身体，林铮面无表情地看着聂阳，时间再一次重置，他回到了聂阳将尸体丢在地上之前。 二百零一次，聂阳又失败了。 失败的聂阳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地告诉他明天会带他去见另一个队友，然后就走了。 而在聂阳走后，林铮重复了重置之前的动作，他将皮、骨头、头发全部拆解下来。他早就知道聂阳的取代规律了，他要成为一个人才能取代那个人。 刚才，聂阳以为他会害怕，他却只想拥有这具尸体。 他疯了。 “我不想记住……”回过神的林铮呆呆地看着帷幔。 陆晏“看”见这些记忆，突然觉得那么简单杀死聂阳实在是便宜他了。 林铮是个不可多得的觉醒者。 他的混乱并非源于对自身认知的混淆，而是因为发现了世界的虚假，却因感性和理智没有去追寻真相。 结果却被聂阳搞疯了。 他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将林铮脑海中关于聂阳的记忆全部清除。 报告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陆晏弯了弯眼睛。 他身旁的戚砚越见状眼神一沉：“今日玩的很开心？” 薛年故意说的那些话，戚砚越到底听进了心里。 “雏鸟顺从雄鹰，只是因为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您该关着他，而不是放任他飞翔。” “许他飞翔，他总会见到其他小鸟。” 戚砚越抿唇，握紧拳头，满心委屈：“是遇见了有趣的小鸟？” 陆晏疑惑：？ 什么鸟？ 第90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 （20） 完成了大半工作的陆晏心情极好, 对戚砚越突然作妖也接受良好。 “你想养鸟？什么鸟？鹦鹉？”陆晏记得集市上就有卖训练好的成年鹦鹉，模样好看, 还会推销自己。 如果养一只鹦鹉的话, 戚砚越会教鹦鹉说什么？嗯……应该是我的名字。 陆晏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画面，戚砚越拎着鹦鹉笼子，鹦鹉用破锣嗓子喊着“晏晏”、“晏晏”…… 额, 感觉会很吵。 陆晏眨眨眼睛说：“我不想养。” 而且家里已经有猫了，再养一只鸟的话，小橘子会不会以为那是它的口粮？ 不想，是不喜欢, 还是因为没遇见合心意？摄政王垂下眼，遮住眼底的烦躁。 吃过晚饭, 陆晏到后院找在趴在树上小橘子。为了让小橘子减肥, 他减了小橘子的伙食，并让人看着它每天在院子折返跑三十圈，可小橘子偷奸耍滑, 经常趁人不注意就藏到树上, 谁也找不到它, 等饭来了才优哉游哉跳下来。 大半个月过去了，小猫咪脸蛋依旧肥呼呼的，肚子的肉也快要触地了。 橘色天赋发挥的淋漓尽致。 陆晏把小橘子从树上揪下来，亲自监督它完成今日的活动量, 小猫咪刚跑了半圈就嗲着嗓子撒娇, 试图逃避可怕的运动，但冷酷无情的两脚兽不为所动。 小橘子跑完天就彻底黑了, 陆晏捞起胖猫带着他去赵兰诺的小院。 天色已黑, 但赵兰诺屋中仍有光亮传出, 陆晏走进屋中，看见赵兰诺正在研读病案。 赵兰诺的药方让他拥有一定的自由度，暗卫队伍里的医师也时常过来交流学习，赵兰诺身为一代卷王，知识广度相当可怕，让年近七十的老医师佩服的五体投地，两方交流后都深有感悟。 医师将摄政王的这些年的病案相关交给赵兰诺，希望他能尽快研究出第二阶段的药。 第一阶段的三剂药方结束后，戚砚越内力流转已经没有丝毫卡涩，顺畅无比，蛊虫也在毒性的作用下活力减弱，陷入沉睡，不再时时刻刻刺激宿体。 但赵兰诺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蛊虫是会成长的，只要没有被杀死，他就能从毒物中汲取营养，现在的法子只治标不治本，他因为知道剧情提前预设过几个解决方案，但也要结合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陆晏敲敲桌面，赵兰诺才从学习的海洋中抽离出来。 赵兰诺站起来，神态十分乖巧：“大佬，您找我？” 陆晏把小橘子放在桌上，胖猫咪就地趴下动都不动，“关于聂阳，你想知道什么？” 赵兰诺愣了一下，然后斟酌开口：“关于剧情重置……您知道吗？” 在赵兰诺心中，陆晏是穿书者大佬，他隐于幕后暗中操纵着一切。他尚且没意识到，陆晏从未正面回应过他“认亲”，那袋子钱硬说是巧合也说得通。 陆晏：“没有这种东西。” 如果世界意识拥有重置时间的力量，主神空间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可……”赵兰诺张张嘴巴，欲言又止。 “那只是你以为的重置，”陆晏语气平静，“一种模拟，或者说幻术，目的是为了取代你的身份，拿到属于你的气运，你运气不错，聂阳只试三次就放弃了，因为……” 三次，刚好是他重置的次数，赵兰诺竖起耳朵，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学不会医术。” ……啊？赵兰诺瞪大眼睛。 真聂阳是个只会舞刀弄枪、心思赤诚的少年，他力大无穷，在剧情里是无力担当，但他的特性是可以被模仿的，他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对他熟悉的人并不多，不像林铮，连家里的大黄狗都了解他，也不像赵兰诺拥有特殊的医术造诣。 反叛者想要夺取赵兰诺的气运，却发现剧情需要赵兰诺，他不敢破坏剧情，他怕被世界检索出异常，将情况通报给主神空间，届时将会引来执法者，于是他在尝试过后发现无法学会医术，这才放过赵兰诺。而对于林铮，只是一个剧情里给主角撒钱的小少爷，身份自带财富buff，有了林铮的气运，他在这个世界就能活的更舒服了。 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聂阳自己需要认真走剧情。 “所以，我记忆力的事其实没有发生过吗？”赵兰诺不解地问。 陆晏说：“只是一种可能。” 道具根据情景推导出来的可能，不一定发生，也不一定不会发生。 陆晏轻抬眼皮：“如果觉得困扰，我可以帮你忘记这些。” 赵兰诺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后坚定摇头，“我想，我需要这些记忆提醒自己。” 陆晏眼神微顿，随后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拎起小橘子，赵兰诺急忙问：“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好好生活。” 陆晏说完转身离开，留赵兰诺一个人在原地若有所思。 . 陆晏没在赵兰诺这边耽搁太久，他抱着小橘子回到主院，意料之中地看见戚砚越坐在院子里等他。 “怎么这么晚？”戚砚越起身去迎他。 “它不听话。”陆晏举起小橘子。 小橘子抖了抖小肥脸，嗲嗲地喵了一声，全然不知自己背了黑锅。 戚砚越暗想：油腻！ 陆晏故意把猫塞进戚砚越怀里，让后者忽略他晚回来一会儿的事。 戚砚越妒性大，因着小橘子趴在陆晏怀里就对它颇为不满，注意力迅速转移：“哼，减了十几日也不见见效，还是吃得太多。” “整日趴在树上躲避训练，懒惰懈怠！本王明日就命人牵着它跑步。” 陆晏眉毛轻挑，明知故问：“王爷怎么知道它喜欢趴在树上？” 戚砚越瞬间哑火，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 “王爷，”陆晏冷不丁打断戚砚越，他凑近了些，低声说，“有空好好练练轻功吧。” . 武林大会第一轮初选结束后，参赛者只剩三分之一，第二轮筛选速度快了许多，十日不到便筛选完毕，算上晚上同步进行的水上擂台赛，最终有百人左右进入第三轮，走到这一步的，多多少少都是有几分本领的。 武林大会这会儿才算真正开始。 第三轮开始的首日，戚砚越又端着身份大摇大摆进入视角最好的看台，没多一会儿武林盟的大佬们就闻讯赶来盯梢，生怕这位祖宗突然发疯，破坏大会。 他们战战兢兢，戚砚越倒是心情大好，眉眼透着春风得意的张扬，给陆晏剥葡萄的动作都透着愉快。 武林盟主稍稍观察二人，竟然莫名品出几分甜来。这是……得手了？ 上回这小公子不还对摄政王横眉冷对么，这才半个多月，怎么感觉就一下子软和下来了？武林盟主极具探究精神地观察，冷不丁对上了陆晏平静的眼神。 盟主心中微叹，移开视线。 武林盟主一致担忧有人破坏大会，但万万没想到那个人不是摄政王而是魔教教主。 第三轮擂台赛开始的第二天，就突然有十几名魔教成员抽刀挟持了观众。 魔教是怎么混进来的！ 心系退休的武林盟主怒不可遏，那把十年未曾出鞘的惊风剑重出江湖，剑气荡然，浩然之气，迅速击退魔教教众。 但还不等正派这边将小喽啰捆起来，摄政王突然从小二楼的观看台上跃入人群，和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打了起来。 武林盟急忙疏散众人，他们想要制止二人打斗，但两人招招凶悍，旁人根本近不得身，最后武林盟只得疏散人群，空出一块场地给他们大家。 武林盟主站在众人前方，神色凝重。 空地上，一身蟒袍的摄政王面色冷凝，他手握折扇，以扇为刃，和一黑衣男子打的有来有回。那黑衣男子身材高大，面容平平无奇，内功却浑厚，招式更是狠辣无比。 “是魔教教主？”常年拿着酒壶喝的醉生梦死的剑客放下酒壶，眉头紧锁。 “易容，这是易容！”赵兰诺从小巷探出一个脑袋，语气笃定。 最近研读了易容相关书籍的赵兰诺已经成为理论的巨人了。 他旁边像是年画娃娃的少年露出清澈的眼神，“哇，听起来有些厉害，嗯……他身材挺好的，我可以以他为原型雕刻吗。” 赵兰诺：“……随便。”真的很不适应小变态变成这样。 他有点后怕地想着还好他那天没选忘记，忘了就成智障了！他最宝贵的财富就是这颗大脑啊！ 武林盟主突然说：“魔教教主手中有克制戚砚越的东西。” 两人攻势凶狠，但摄政王的动作却时有卡涩，像是在忍耐痛苦，反观魔教教主出手肆无忌惮、胸有成竹。 “哼，我早就怀疑蛊虫是他爹放的。” 武林盟的长老无人不知摄政王戚砚越深受蛊虫之扰，那蛊虫在摄政王体内肆虐，肉/体的痛苦侵蚀着精神，让摄政王暴躁非常，经常发疯，而当蛊虫月圆彻底苏醒时，摄政王将彻底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变成由本能驱使的野兽。 武林盟主低声对提着酒壶的剑客说：“你去找找他爹在不在这儿。” 武林盟主能接任盟主之位，是因为击杀了当时的魔教教主才当上的，那时魔教行事张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魔教教主又武功盖世，武林苦魔教久矣。当魔教教主被击杀，武林欢呼雀跃，将尚且青涩的武林盟主推上高位。 但武林盟主心知肚明，魔教教主根本没死。 他解释了，但沉浸胜利的武林根本没人信，还赞他谦虚低调。 盟主这些年一直在寻找魔教教主，可那人就像是真的销声匿迹，完全找不到踪迹。这么多年，唯有摄政王身上那枚日渐强大的蛊虫，能窥得几分那人的手笔。 武林盟想用摄政王钓出那人，他们放任蛊虫成长，也对摄政王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主动帮他遮掩，但万万没想到，上任魔教教主还没钓出来，摄政王却已经成为第二个令他们棘手的敌人。 武林盟之前是想靠摄政王把人钓出来，到后来却希望摄政王和前任魔教教主打起来，最好是两败俱伤。 场内众人小心思都多的人，赵兰诺从小变态手里接过木盒，高喊一声：“陈煦！你看看这是谁！” 和戚砚越对打的男子下意识望向他那边，然后就看见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滚到地上。 上任魔教教主的头。 他的眼睛被人挖出，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窟窿，死相颇为凄惨。 魔教教主双眼睁大，神情不可置信：“爹？！” 他这一分神，就硬生生扛了戚砚越一掌，摄政王抓住机会，内力驱使扇柄刺进魔教教主体内，魔教教主猛地吐出一口血，直接重伤倒地。 而同时是，戚砚越也感觉喉间腥甜，身形一晃，强撑着才没有跌倒。 赵兰诺丢出盒子忙不迭地躲回小巷，朝陆晏打了个手势，表示完成任务，然后往林铮手里塞了两个蓝眼珠。 林铮低头，捏了捏眼珠，感动道：“兰诺，你真好……” 这两个眼珠就适合给他新雕刻的两个人偶安上！ 妈的小变态！赵兰诺表情扭曲了一下。 林铮瞄了眼陆晏，忍不住说：“兰诺，你带我看看暗六呗，我其实……” 赵兰慌忙捂住林铮的嘴。个小变态，怎么变智障还惦记大佬的身体！ 前任魔教教主的脑袋一掉出来，连武林盟主都懵了一下，旋即意识到——是摄政王赢了。 没有两败俱伤，只有绝对碾压。 武林盟主稍一沉吟，惊风剑出鞘，拦在摄政王面前，“王爷，江湖事江湖闭。” 戚砚越还没搞清楚方才那脑袋是什么东西，就被这老头拦着，本就翻涌的气血直冲脑子：“滚！” “想必王爷体内的蛊已经苏醒，您不宜动气运功，武林盟必会给您一个公道。”武林盟主沉声说。 戚砚越身体里的蛊的确是醒了，这魔教教主身上不知有什么东西，引得蛊虫狂躁不已，甚至想要破出他的身体。蛊虫要是就这么离体，戚砚越必死无疑。 若是以往，戚砚越既不怕疯又不怕死，谁敢拦他他就弄死谁，定然是先不管不顾先砍了武林盟主，再把魔教教主抓起来，他能活着就研究，死了也正好拉两个垫背的，不亏。 但现在…… 戚砚越下意识看向陆晏，他不想死。 薛年说的那些话很有蛊惑力，什么外面的世界、外面的鸟，但戚砚越从到尾就没想放陆晏飞！ 他不能死。 妈的，他死了，鸟就真要飞了！ 戚砚越强忍下怒火：“呵，本王就给盟主一个面……” 武林盟主刚要松气，就听见那边传来一道声音—— “不给。” 陆晏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武林盟主，目光仍然平静：“你们都没出力，凭什么带人走。” 他穿着一袭青衣，在旁人身上略显寡淡的颜色，穿在陆晏身上却有种超脱感，“江湖事江湖闭，谁定的歪理？” 他看着混乱的场景，浅浅勾起唇，那张精致的面容瞬间活了过来，莫名添了几分艳色。 “朝廷要抓的人，哪有你们说话的份儿。” 陆晏话音刚落，街尾突来跑来一身穿青色蟒袍的青年，“就、就是他，本王，与本王小妾私通之人！抓、抓起来。” 瑞王把手里的画像丢出去，那画上平平无奇的眉眼的确就是易容后的魔教教主。 这张脸上大大地扣着的通缉二字。 武林盟主眼皮直跳，却只能不情不愿地收起剑。 完成任务，瑞王小心翼翼看了眼摄政王，身体抖得像个筛子。哥，我已经按照你暗卫的教导做好了，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偷偷玩蛊的事儿吗？ 戚砚越哪知道瑞王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已经跟不上事态的进展了，但他看出来这些应该是晏晏谋划的，于是板着脸装作高深莫测。 魔教教主被瑞王的人抓走，魔教教众也被武林盟的压下去，混乱的源头消失，会场瞬间静了下来。 有人小声问道：“盟主，大会还继续吗？” 也不知是不是擂台材质太好，周围的摊子碎的碎裂的裂，唯独擂台保持完好。 继续不继续？ 武林盟的几位长老商量一会，一致决定——继续。 魔教教众被拉走审问，官方将台子重新布置好，宣布比赛继续。 而就在宣布过后，陆晏甩出一枚令牌。 武林盟主这回不止是眼皮挑了，是青筋在跳。 这是浮板擂台赛的令牌。 陆晏站在擂台上，连刀都未出就一个一个将挑战者打下擂台，到后来都没有人乐意上台被虐了，陆晏就直接拿起名单挨个点名。 百人而已，不过一个时辰的事儿。 到最后只剩一人，主持人看了眼名单面无表情念出名字：“薛宣！薛宣在吗，三声未应算作弃权。” 赵兰诺拍手：“在在在！” 薛宣愣愣地被赵兰诺推上台，“那个，我认……” 陆晏抬眼看他，轻飘飘说：“我认输。” 薛宣：“啊？” 主持人慢了半拍才敲响铜锣，“胜者——薛宣！” 陆晏抱着刀，走到戚砚越面前。 戚砚越拉起陆晏的手，幽幽叹气：“这回皇城的流言本王都不敢听了。” 陆晏：“摄政王心机深沉，所图不小。” 偷偷养了个绝世高手在府里，这要半夜去砍皇帝的头？ 第91章 工具人暗卫不想加班（完） 武林大会被这么一出搅得一团乱, 本来是要选新一任武林盟主的比赛，但结果出来时武林盟主就当自己之前说的话是放屁, 闭口不谈换届的事儿。 江湖之人也都默认了。意外, 做不得数。 但陆晏对武林盟主的做法十分不满。 他都已经给面子走流程了，怎么你还给脸不要脸？ 陆晏提着刀夜访武林盟主住所，盟主的惊风剑再次出鞘, 然而对战不到三招就败下阵来，险些被废了武功。不止是武林盟主，这一夜，所有武林盟长老都被迫进行了“友好”协商。于是第二日, 新任武林盟主薛宣走马上任。 但因新任盟主尚且年幼，由武林盟长老代为执掌盟中事宜。 武林盟忐忑不安地宣布这一决定, 并未在夜晚遭到袭击, 这才长呼一口气。 他们忍不住问薛宣，“您和那位到底是什么交情？” 薛宣比他们还懵：“真的没有……” 说是有仇还差不多。 武林之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瑞王那边将魔教教主关押在大牢，吐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事儿都说出来了。 他母妃是苗疆圣女, 他小时候跟着母妃学习过, 他在炼蛊这方面天赋斐然, 轻松就能炼出蛊虫。后来母妃死了，他被分封封地，遇见了聂阳，聂阳让他用现任魔教教主也就是他儿子的血炼蛊。 第一枚蛊是改进戚砚越体内的蛊, 将子蛊替换为沾有魔教教主血液的蛊。 “这样, 魔教教主本人就是最大的母蛊，他的血天生克制……都不需要打起来, 只要子蛊察觉魔教教主在附近, 就会奋力钻出去, 然后子蛊宿体就死了。” 这就是聂阳打的算盘，按照剧情杀死反派，却又能夺取反派气运。现任魔教教主也是按照父亲的意愿来到武林大会，准备下手弄死摄政王。 可惜，还没等谋划落地，他自己先死了。 聂阳没动瑞王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不会炼蛊。 可以见得，拥有一门手艺的重要性。 砍死魔教教主，让瑞王帮忙导出蛊虫，赵兰诺帮忙调理身体，戚砚越最后一项弱点也没了。 “要回皇城吗？”陆晏问。 他突然移开目光望向天空，“回去了，是不是就出不来了？” 那就不回去了！戚砚越实力展现色令智昏，但话没说出口陆晏就转过头来：“尽快吧，免得消息传回皇城坏了事。” 摄政王带着人马日夜赶路，路上有好几次觉得不太对劲，想要停一停好好捋一捋思绪，但在陆晏的刻意引导下，戚砚越根本没脑子思考，稀里糊涂的就回了皇城， 摄政王是交了虎符，可他也养私兵啊，不是像瑞王那种养一个山头的小猫三两只，是真正的大反贼。 大反贼偷偷回到皇城，然后不等晟帝发作，就先带人冲进皇宫，直接反了。反贼摄政王反的干净利落，在朝会后闯进皇宫，一路势如破竹，最后来到议事殿。 暗卫们先于摄政王进入议事殿，按照主子的意愿把大臣、皇子们都先捆了起来。太子在看见陆晏时表情有些狰狞，“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陆晏觉得他十分吵闹，从太子的衣服上撕下布条然后塞进太子嘴里。 大势已定，戚砚越才一步步踏入殿内，偶有大臣破口大骂，但很快就被暗卫压制住。 戚砚越走入大殿，最先看向陆晏，智商突然上线。 晏晏这几天是不是在暗示他——当皇帝就不跟你好了？ 戚砚越心中支起一个天平，一面是皇位和天下，另一面是陆晏，随后天平消失，心尖上就只剩下陆晏。 开什么玩笑，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就差临门一脚了，这时候放弃当皇帝未免有些太草率了，总得干点什么吧…… 摄政王面露沉思，缓缓看向被陆晏踩在脚下的太子，突然对晟帝说：“我让你儿子当皇帝怎么样。” 晟帝：“？”你脑子有病？ 戚砚越和晟帝的仇怨其实也就那样，无外乎既嫡又长的大皇子对冷宫皇子的嫌弃和泄愤，不过这也足以让戚砚越记仇了。 “谁来坐皇位本王都不在乎，但你不行，你小时候故意打翻了本王的饭，三次。” 戚砚越找到空白圣旨，用晟帝的口吻写下自愿退位，由太子即位云云，而后又写道：“摄政王兢兢业业……” 他想夸夸自己，又实在写不出来什么词儿，只得作罢：“封为一字并肩王，同新帝平起平坐。” 戚砚越看了看圣旨，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算错了到时候再写一份儿就行了。 “行，明日开始准备册封仪式吧，新帝的就一切从简吧，本王的阵仗大点，毕竟本王的王妃超厉害的，你们也不想他生气吧。” 众人：…… 朝堂大臣耳目众多消息灵通，先前同摄政王传绯闻的“江南小公子”，在武林大会搞出来的惊天大事件，大家心知肚明。 “新帝年幼，对政务尚且不熟悉，本王……” 众大臣心想，来了，来了，你个乱臣贼子，是想以辅佐新帝为理由把持朝政吧！有几位倔强的保皇派老臣，已经要撞柱子了，却听戚砚越说—— “本王觉得就由太上皇帮着处理一下吧。” 大臣们：？？？ 您造反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摄政王隔日就用行动证明自己要干什么了。 第一，皇帝以后没有私库了，只有辛勤劳作发放的俸禄；第二，皇子皇孙不得无故拿俸禄；第三，皇帝后宫不得超过十人，且圈养银钱由皇帝自己出，第四，皇商由戚砚越接手……第五…… 总之就是皇帝没钱、皇家没钱，钱都去哪了？ 全都流向新上任的一字并肩王府。 养兵？一分钱我都不给你，养个屁的兵！不好好工作，不创造有效收益？那就没饭吃，御膳房也要你们自己养！ 陆晏听说此事沉默许久。 戚砚越……真是好残忍一资本家。 没有把持朝政但狠狠把持了经济命脉的戚砚越拿着账本来找陆晏：“林家最近提上来不少新点子，不过都是海上贸易。” 林家，林铮家。 小胖子提的东西当然好。 陆晏：“你想出海？” “想尝试成为一只海鸟。” 他不愿意放小鸟单独飞，但他可以陪着陆晏飞。 . 【主神空间】 凌逸看见任务仓闪烁黄灯，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晏晏好好谈谈。 任务仓在一分钟后准时打开，陆晏睁开眼睛，凌逸下意识露出笑容，刚要说什么，却看见屋里突然出现一人一猫。 【备选宿主赵兰诺已送达。】 【系统067绑定宠物已送达。】 【请系统01注意签收。】 而后任务仓再次关闭。 凌逸：…… 赵兰诺抱着猫茫然地看着周围，凌逸面无表情叫来03，吩咐他去准备新宿主培训事宜。 03：“猫也要培训？这只智商不高啊，看起来也不自律……” 他摸了摸猫猫的肥肚子。 “晏晏的猫，先养着。”凌逸脸色微沉。 03点头，表示了解，刚要离开，就看见任务仓跳出红色警报，他身体整个僵住，瞳孔猛缩。 卧槽，不是吧。 03吞了吞口水看向凌逸，只见后者双眼微睁，仿佛遭受了什么不可承受之痛，而后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03：“孩子、孩子长大了，有点夜生活很正常……你不会真的要启动病毒吧！” 凌逸沉默片刻，缓缓说：“我就是怕自己心软，所以设置了自动运行，病毒进入晏晏数据后会迅速隐藏，然后在下个世界启动。” 凌逸有些恍惚：“我以为他们不会乱来，起码不会在任务世界……” 03心说那你这是天真了。 他俩以前闹得就挺欢。 03不说话了，拉着赵兰诺和小猫咪跑了，他把赵兰诺安置在新人宿主培训班，抱着胖猫回到指挥总部，“啧，太胖了，叔叔给你减肥！” 小橘子：“喵！”不要！ . [九州北境] “这鬼热度……别到时候凤凰没找到，咱们自己先热死了！”一名筑基修士拼命用手扇风，却无法驱散四周的燥热。 他旁边有人冷嘲热讽：“找到凤凰？你还真敢想，我的目标是找到一根羽毛，那可是圣级的凤凰！一根羽毛足以造出阻挡元婴期攻击的法器！” “你们找就找，能不能不要吵！北境离龙域这么近，你们是生怕不惊动龙族么！” 半月前，北境上空突然升起第二轮太阳，还不等修士们惊恐，便发现那并不是太阳，而是一直浴火的凤凰！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能涅槃的凤凰至少也是圣级！而凤凰涅槃后会有一段虚弱期，连炼气期修士也能制服凤凰！ 凤凰高挂天际半月之余，涌来北境的修士一茬接着一茬，都等着抓住涅槃的凤凰！那可是凤凰啊！若能捉到活的，就是白得到圣级的助力，若是死了，骨血、皮毛哪一样不是炼器的上好材料！ 就是什么都没有，凤凰涅槃的北境短时间内火系灵力活跃，也适合火灵根修士在此修炼！ 而让无数修士心动不已的凤凰，此时正迈着小短腿走进龙域。 戚砚越被周围的龙味熏得脑袋直疼，想要抬起翅膀挥挥味道，但当看见自己的回归幼年的小翅膀，狠狠放下翅膀。 北境距离龙域极近，他挑选北境作为涅槃地点就是为了潜入龙域，人修把妖修当炼器材料，别地方都不安全，唯有龙域人修不敢踏入。 龙凤二族虽然不对付，但龙族也不至于对一个在涅槃期的小凤凰下手。 嗯，前提是龙族不知道他是谁。 凤主大人也不打算通报，打算随便挑个地方渡过自己脆弱的涅槃期，但也许是周围的龙味太浓，导致凤凰有点迷路。 绝对不是因为飞不起来看不见路所以迷路了。 就在戚砚越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放下身段，随便找个洞先歇一歇时，他突然踩到一粒石子，圆滚滚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直接滚了起来。 戚砚越翻滚了一路，摔倒平地上才停下来。他摆烂趴在地上，看见不远处是一条河，网上一瞧瀑布飞溅，水声浩荡。 小凤凰心想摔也能摔个好地方，不错不错。 但下一刻，他的豆豆眼突然睁大。 一条银白色的龙尾钻出水面，鳞片波光粼粼，在阳光下反射着绚烂的光芒，粗壮的龙尾盘旋游动着，只有一部分露在露在水面，尾巴尖轻轻摇着，似乎是在玩水。 凤凰努力抬起头。 看向坐在河边的“人”，他上半身是人形，头顶顶着两只小巧精致的龙角，耳鳍状似鱼类，银白色的长发披散着，五官精致漂亮，颈间带着龙族象征身份的项链，穿着蓝白色的长袍，而腰腹连接处则是一条长长的龙尾。 陆晏坐岸边的在石头上，双手放在尾巴上，坐姿挺拔，尾巴在水中游动，巨大的尾巴塞不进龙潭，总有露在外面的部分，他不甚在意，抬头看着天空，神情似有几分愁绪。 凤凰呆呆地看着龙尾，在尾巴尖在一起钻出水面可爱的抖了抖，突然奋起铺了上去！ 我的！龙龙！ 第92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1） 戚砚越奋力一扑, 却没能扑到尾巴尖，龙尾藏进水下, 凤凰一下成了落汤鸡, 他飘在水面，吐出两口水，作势就要继续去追尾巴, 但还不等凤凰有动作，盘旋的龙尾突然有了动作，将小凤凰整个托起。 凤凰站在尾巴尖上，没忍住用翅膀碰了碰龙尾。白龙的鳞片光滑冰冷, 触感极佳，戚砚越激动的险些没站稳。 陆晏抬起尾巴, 看向站在他尾巴上的……鸡？ 他将小鸡接到手中, 龙尾再次坠入湖水里，白龙的金眸露出几分困惑：“兽园跑出来的坐骑？” 戚砚越近距离看见那双金眸，羞涩的用翅膀遮住脸, 豆豆眼却很诚实地从羽毛间隙偷看白龙。 也就是因为抬起翅膀, 凤凰才意识到自己湿哒哒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豆豆眼满是震惊——我好丑！ “啾！！！！” 天生爱美凤凰忙用为数不多的灵力烘羽毛，但龙潭的水并非凡水，戚砚越把灵力都用完了也没能烘干羽毛。 巴掌大小的凤凰仿佛在瞬间遭受了天大的打击, 踉跄着摔在陆晏手心, 豆豆眼里蓄满了泪水。 他被水淋湿了——他变丑了——他在白龙眼里不漂亮——他失去求偶资格了——他失恋了！ 陆晏还没见过这么大点的鸟，看小鸟急的一直在抖翅膀上的水, 他没忍住合掌捏了捏鸟, 见小鸟双眼睁大, 有些不好意思地帮他蒸干了水。 “我是要帮你。” 嗯，才不是觉得鸟肚子很软。 白龙的声音空灵冷淡，眼尾细碎的鳞片和头顶的龙角带来惊人的妖异感，他坐在浩大宽广的龙潭中，却将龙潭显得仿若陪衬。 他定定地看着手心的小红鸟，那双灿金色的眸子莫名有种多情的滋味。 戚砚越觉得身上有点热，若非他的羽毛是红色的，恐怕遮不住脸上的羞赧。他抖了抖已经变得蓬松的羽毛，张开翅膀，奋力一飞—— 小凤凰飞到白龙肩膀，踮脚用脑袋蹭了蹭白龙的下巴。 求偶，一定要主动出击！ 陆晏歪了歪头，觉得这小鸟倒是十分可爱，虽然他不需要坐骑，但可以先养着。 就是这小东西似乎是火系的，在他这边呆久了似乎不太好。 陆晏甩了甩尾巴，寒潭的水被搅动，而后轻轻龙尾抬起，潭水连同瀑布瞬间变成冰块，龙尾搭在冰湖上亮起一道银光，随后化为双腿。 戚砚越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漂亮尾巴…… 他跳到冰湖上，蓝的长靴踩在湖面，留下一行晶莹的冰花。 离开寒潭，陆晏本想回趟家，但走到一半突然接到族中长老传讯，只得改路去龙宫。 龙宫坐落于龙域中心，离陆晏的龙潭有些远，陆晏抬手撕开一道空间裂缝，他走进去，下一刻出现在龙宫外。 穿梭空间是龙族的天赋，但大多数龙族都不喜欢用这一项技能，因为他们很难定位到正确的地方，常常出现航道偏移然后迷路的尴尬情况，反倒不如坐骑或者人类的传送符好用。 但陆晏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太子殿下来啦！”殿内钻出一条金色小龙，他贴到陆晏身上，用尾巴在陆晏手腕打了个圈，“太子殿下凉凉的！” 冰系的龙当然凉。 陆晏走进大殿，小金龙则说着这几日北境来了只讨厌的凤凰：“他跑到这地方来涅槃，连带着龙域的温度都高了好多，我看那凤凰就是故意来找我们麻烦！” 龙凤二族交恶千年，连这小龙都对凤凰颇有偏见。 在陆晏肩膀当小摆件的凤凰听见这话身体微僵，也不敢去碰白龙漂亮的耳鳍了，他心虚地动了动爪子，头都快埋进羽毛里了。 小红鸟的动静让陆晏想起肩膀还有这么个小东西在，他抬起另一只手，把小红鸟藏进宽大的袖口。 小金龙探头看了一眼，发觉只是一只没灵力的小破鸟就失了探究的心思。 “殿下，我听见长老们说想让您离开龙域去人间看看，到时候把我也带上吧。”小金龙撒娇。 “你还没长大。”陆晏将金龙从身上摘下来，把他交给在连廊等候的近侍。 小金龙还想缠上来，近侍道谢后连忙带着他离开。 穿过连廊才是正殿，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龙族长老，藏在袖子里的凤凰差点被龙味熏晕了。 他果然还是讨厌龙！ 戚砚越猛吸了一口陆晏，嗯，他的龙好闻！ 殿内坐着十数位龙族，各种颜色龙角顶在脑袋上散发微光，在陆晏进来之前他们还谈天说地交谈甚欢，但等陆晏进来后，他们交谈的声音就越来越弱，最后归于平静。 首位的龙王见状轻咳一声，他穿着一身闪闪发光的金发法衣，衣服上坠着金灿灿的珠宝首饰，活像一个奢靡的金色展台，下方的其他龙族也是差不多如此，只不过首饰不止是金色而已。 看见陆晏，他们统统抱臂端坐，试图遮住自己身上华丽的首饰。 陆晏眼神轻飘飘扫过诸位长老，看见花花绿绿的服装，蓝白色的睫毛轻颤了颤，艰难移开目光，他抬头问龙王：“何事。” 金龙王：“人间帝星即将觉醒，天下将乱，龙族无法独善其身。” “所以？” “您身上一点红尘气都没有，到时候怎么度过最后一劫呢？正好趁着这机会去人间瞧瞧。”金龙王叭叭地说着。 陆晏并非龙族繁衍出来的龙。 三十年前龙族盛典上，龙族化为原型盘旋在龙域，他们欢呼雀跃感谢天地，龙王使用龙族圣物降下甘泽，一切顺利的时候，祭坛上突然降临一道圣光，而后一枚银色龙蛋突兀地出现在祭坛。 龙蛋上覆着冰花，气息纯正柔和，龙蛋高悬，龙族好奇地围着蛋看了好几日，也没研究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心大的龙族索性不管了，继续该干嘛干嘛。 就在他们渐渐遗忘龙蛋时，突然有一天，龙域下雪了，薄薄的一层雪花盖住龙域，而雪融化后，纯澈的灵气悠悠荡开，洗涤每一条龙族的身体，剔除他们身体的沉疴杂质。 龙族循着灵气来到祭坛，看见祭坛上的龙蛋露出裂纹，最后钻出一条小白龙。 金龙王将他设为下一任龙王，龙族尊他敬他，更想亲近他，但白龙冷的能掉渣，同滥情的龙族格格不入，身上一点红尘气儿都没有。 可龙族成仙要渡的就是红尘劫啊！ “星石上指引，此次入尘世有利于您渡劫。” 戚砚越听见金龙王的话豆豆眼露出一丝恍然，他的小白龙就是三十年前那只天降神龙！ 不愧是我！眼光就是棒！ 他激动地扬起小翅膀。 陆晏握住袖子里乱动的小鸟，缓缓点头：“可。” 他直觉自己是要去人间一趟。但为什么，他不清楚。 “给您安排了剑门掌门徒弟的身份，未来一段时间您就去剑门玩吧。”下位的长老拿出一枚空间戒指，“里面有人类用的灵石、法衣、法器、符篆……要是缺什么在说吧，到时候我让在人间的小龙给您送过去！” 长老忙不迭地把戒指塞给陆晏，然后拿出一个具有丁点传送功能的羊皮卷，暗示陆晏要不现在就走吧。 在长老喜悦的眼神下，陆晏接过羊皮卷，然后目光稍稍下移，落在长老胸口上足以闪瞎眼睛的繁复配饰。 陆晏撕开羊皮卷，瞬间消失在原地。 还不等长老脸上挂上笑容，低头一瞧，看见自己配饰上覆上一层冰霜。 长老：…… 可恶，要烤好久才会化！ . 陆晏那边撕开羊皮卷，剑门掌门立刻有所感，可当他仔细感知传送降落点面色微变。 此时正是剑门百年一次开山门选门徒的日子，已有佼佼者通过一二关来到第三关问心阵，而那龙族正是降落在问心上。 完了。 掌门瞳孔猛缩。 龙族的问心那得多黄暴啊！他这大阵还能要吗！ 一生追逐剑道的剑门掌门突然觉得自己该看破红尘了，当个和尚也不错…… 掌门惴惴不安，陆晏也有些不满。看来人类的传送卷轴也不如吹嘘的那般完美，误差竟然这么大。 他想撕裂空间离开此地，却发现这里是一处类似秘境的阵法，被规则束缚，必须要徒步走上台阶，强行损毁或是突破，八成会伤害到阵中其他人。 陆晏感知阵法，发现竟有数百人在其中。 无奈之下，他只能走上台阶。 他先把小红鸟放在肩膀上，带上龙族长老送他的储物戒指，闭目感知里面的物件，但才刚“看”了一下，他就切断了联系。 太闪了…… 果然不该对长老们准备的东西抱有什么期待。 他按照长老给的《装人手册》藏起耳鳍，至于眼睛和头发的颜色则没有理会，人族功法繁多，总一些高深的法门会对外形有些影响。 刻意隐藏反倒容易让人察觉异常。 陆晏慢悠悠在台阶上走着，全程没感受到丝毫压迫，轻松离开问心阵。 在山顶守着的剑门长老一脸问号。 这谁啊？怎么没在影像中出现过？ 他们凑近问心镜，反复查阅，的确没找到属于这人的问心画面，但他偏偏又是从问心阵走出来。 该不是问心阵出问题了吧？ 负责阵法维护的长老眉头一锁：“你在其中看见什么了？” 陆晏诚实摇头。 长老拿起问心镜，放在陆晏面前照了照，镜子里只有他的身影。 “无垢心境……”长老低语，随后狂喜道，“天生的练剑苗子啊！” 掌门虎躯一震，眼中满是惊异。 无、无垢？！ 难道龙族一开始都是这么纯洁，是被人族带成老色批的吗？！ 妖族说只有人族才能随时随地发情不是污蔑？！ 等等，难道龙族所谓的沾沾红尘气就是让我教坏小孩？！ 为什么是我！ 我在龙族眼中难道是什么变态吗！ 第93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2） 眼见其他长老都对“无垢”感兴趣, 掌门只能收起自己的玻璃心，轻咳一声：“诸位, 矜持一些, 这孩子也有选择老师的权利。” 掌门表面大度，袖子却正捏着龙族信物。 陆晏感知到信物于是走向掌门，后者露出满意的笑容, 看向诸位长老：“我九澜峰也的确许久没有新人了。” 剑门长老心中遗憾，但也没想过强求，求仙问道讲究缘分。 见糊弄过其他人，掌门轻呼一口气, 陆晏戳了戳他，隐晦地递出一张纸条。 掌门接过来瞧了瞧, 瞳孔地震, 这纸条上密密麻麻写着养护这只龙的必要装备，包括但不限于千年寒潭、活水瀑布、玄陨晶石、冰窟、暖玉…… 这是在养龙吗？这是在烧钱！ 掌门一时间萌发出把这条龙送到音宗或者御兽门的想法，但当看见龙族交易的物品后立刻挂满笑容。 三片龙鳞外加五千枚极品灵石！ 灵石只是添头, 让掌门心动的主要是龙鳞！那是龙鳞吗, 这是三把极品宝剑！ 而且属性还任凭他们挑选！天上掉馅饼了！ “您等一会儿, 今天招生，等结束了就带您去。”掌门传音说。 他也是明白为何龙族选中剑门了，他们后山的确有一处禁地是寒潭，约莫也有个千年了。 陆晏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龙, 他刚到人间, 少说话多观察以便日后能更好的装人。 这顶峰等着的也不止掌门长老这些剑门高层，还有一些跟着凑热闹的弟子, 他们都对陆晏非常好奇, 问心阵是他们都经历过的, 其中滋味并不好受。 先是过去，小到幼时爬树偷蛋，大到决心离家求仙问道；而后是未来，若你未曾修仙，你将伴父母左右，拥有妻子/丈夫，渡过和睦美满的一生；最后是当下，修仙一途，艰难险阻，纷争不断，亦是一场独行，友人反目、亲朋惨死，你是否当真做好了准备，放弃过去，踏入仙途？！ 问心也只是问，不需要给出答案，有人走出那一刻还浑浑噩噩迷茫万分，也有人从此坚定目标，更有当场弃了仙途者……但像陆晏这种一片空白的倒真一个都没有。 弟子们偷看陆晏，起初眼含好奇还会小声交流陆晏的外貌，推测他在修炼什么功法，又或者猜测陆晏是不是有妖族血脉；但随着时间流逝，弟子们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归于平静。 观看问心镜的一位长老回头看了一眼，一脸莫名地碰了碰身旁的人，“你徒弟现在这么刻苦？这时候还惦记着炼内功？” “怎么可能……嚯？今天这是怎么了，都入定了？” 他话音刚落就意识到不对劲，一个两个还能用刻苦说过去，这一排突然都站着入定怎么都说不通吧！ 长老们又一次放下镜子，眉头紧紧锁起，“掌门……” 有人开口唤了掌门，掌门却毫无反应仍在和自己新收的徒弟聊天。 执法长老传音暴呵：“赵州！” 忙着和小龙交流感情的赵掌门不耐烦回头，“干什么。” 执法长老：“叫你半天了！” “你们天天传音入密都固定一个频道，我哪知道你们是在聊我还是叫我。”赵掌门转头，定睛一瞧，“哟，弟子们都这么刻苦，不错不错。” 赵掌门顿了顿问：“……什么情况？集体顿悟？” 怎么不带我？ 虽然集体顿悟这事有些奇怪，但顿悟的弟子周身气息平和，并无走火入魔迹象，是以诸位长老只是疑惑，并未太过担忧。 灵羽峰的牧灵长老单手捏决，几枚小剑自她袖中飞出，将顿悟的弟子圈起来护住，然后看向陆晏，她莲步轻移，在陆晏面前站定，翻手拿出一袋酥糖：“有空多去灵羽峰玩，我峰上的孩子都很乖，你应当会喜欢。” 陆晏看了眼赵掌门才伸手接过酥糖，金眸闪过一丝困惑。 看见牧灵送礼，其他长老才后知后觉——卧槽，这个无垢心境该不是看看就能让人顿悟吧！ 他们内视元婴，只见体内的元婴盘腿入定，连他们自己也是心境一阵平和，元婴吸收灵气的效果都比平时强了不少！ 他们沉吟片刻，忙挤到陆晏面前送礼，要不是赵掌门拦着，陆晏现在就该被人抢到别的峰上当人形吉祥物了！ 赵掌门也不等什么选拔结束了，忙把陆晏带到他山头后的寒潭秘境里。 陆晏进到寒潭便觉得浑身舒适，他踩在冰面上，冻了上千年的寒潭瞬间化为水，陆晏整个人藏进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 赵掌门朝水中望去，看见一条洁白巨大的龙尾。 他晃了下神，下一刻出现在寒潭外，手里拎着一个小布包，他打开一瞧，然后立刻合上，谨慎地左右了望，撩起一条缝瞄了一眼。 龙鳞！ 真是怪不得八大宗门都愿意和龙族做生意，一出手就是龙鳞诶！ 也是，龙族又不缺鳞片，龙每千年就要更换一次鳞片，一条龙至少也得有个几万枚龙鳞……龙族说不定还觉得人族要鳞片很变态呢！ 如果当变态就能得到龙鳞，那这变态我当定了！ 赵掌门揣起龙鳞，掐诀返回选拔现场，心里想着要不之后带白龙去逛窑子沾染红尘？窑子应该符合龙族的红尘标准……吧？ 陆晏龙尾藏在水下，上半身趴在岸边，抓着乱动的小红鸟。 “你不要跑，水凉。” 空灵清澈的声音回荡在寒潭，戚砚越听得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放任自己躺平，翅膀摊在地上。 谁家的龙声音这么好听呀！我的！ 陆晏伸出手指碰了碰小红鸟的肚子：“怎么了？” “啾！” 陆晏听不懂鸟语，只能安抚地碰了碰小红鸟的脑袋。 戚砚越得寸进尺，张开小翅膀抱住手指，喙尖小心碰了碰指尖，然后抬起豆豆眼看向陆晏。 陆晏弯了弯眼睛，坏心眼的把小红鸟推到，然后又把踉跄倒地的小鸟捧起来放在肩膀。 陆晏：“你抓紧点，我要般几座山装饰一下家里。” 戚砚越听话抓紧，豆豆眼满是郑重——龙龙没有拒绝我的亲吻，看来他也喜欢我！ 凤凰自信挺起胸脯。 虽然我们已经两情相悦啦，但确定关系之前也还是要走流程的啦，先从恋爱开始吧。 他转头看了看尾巴，可恶，尾羽还没长出来，暂时不能给心上龙送漂亮羽毛了！ 没关系，他还能跳舞，跳舞是凤凰的强项……小红鸟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无他，只因他从未好好学过求偶舞怎么跳，更别说练习了。 嗯，第一步是抬起右翅膀，然后、然后就不知道了。 戚砚越如遭雷击，没想到自己的求偶之路竟会中断在第一步！尾羽没有，舞也不会跳，龙龙凭什么选择他！ 小红鸟陷入情绪低迷，等他重新振奋起来时，周围的世界已经大变样了。 寒潭南边多了个瀑布，其余方位则被树林围了起来，陆晏则坐在寒潭旁的山上，数百米长的尾巴坠入潭水，因瀑布的加入让水游动起来，尾巴在水里更为舒适。 这里已经变成龙潭的样子了。 我的龙好厉害！ “啾！”漂亮！ 戚砚越踮脚蹭了蹭陆晏的耳鳍，然后羞涩地将头埋进羽毛中。这算不算共筑爱巢？ 陆晏将手指放在小红鸟面前，后者跳了上去，陆晏低头，灿金色的眼眸专注地望着红鸟。 戚砚越很没出息地又腿软了。 “是不是该学飞了？” 不管是灵鸟还是凡鸟，既然出巢了就该学习飞翔了，但小红好像还不会用自己的翅膀，站在地上都会因为无法保持平衡摔倒，鸟不会用翅膀那不就是残疾了么，这可不行。 陆晏不清楚鸟是怎么学飞的，但他知道小龙是怎么学会飞翔的，就是从高处扔下去，多摔几下就会了。 都是飞，应该差不多吧。 陆晏摸了摸小红鸟的头，安抚道：“先试试吧。” 戚砚越歪头，试什……啊！ 他感觉脚下一空，进行了一场自由落体运动，他张开翅膀，扑腾两下，奈何涅槃后的身体还没发育好根本飞不起来！意识到自己还不能飞的凤凰安详地合上翅膀，闭上眼睛等摔。 还好，我是凤凰，不会摔一下就死。 戚砚越摆烂放弃，眼看就要落入水中也没张开翅膀，陆晏看的心惊，在小红落水前伸出藏在鳞片下的龙爪接住他。 戚砚越感觉自己被接住了立刻支棱起来，扑腾扑腾小翅膀，想用眼神控诉，但下一刻就被龙爪吸引了目光。 他用小翅膀摸了摸龙爪，牵手！哦不、是，是摸脚！ 凤凰激动地“啾啾”两声，再次羞涩地把自己埋进羽毛里。 不行，不能让幼崽生出“我有人保护，所以就算摔下去也会有人接住”这种想法！陆晏眉头微皱，将小鸟放进水中。 寒潭的水打湿了羽毛，戚砚越却毫不在意，眼睛直勾勾盯着龙爪，看见龙爪缩进鳞片藏好，差点被可爱到晕过去！ 好乖，我的龙怎么这么乖！ 他还会缩爪爪！ 戚砚越游到龙尾旁，抬起小翅膀摸了摸龙尾。 我的宝贝龙龙！ 第94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3） 涅槃过后的身体太小了, 而龙龙的尾巴又太大，戚砚越很使劲儿的挥翅膀, 也只是摸到了一枚鳞片。 甚至他的身体还没龙龙的鳞片大！ 凤凰再一次放弃努力, 他将头贴在龙尾上，感受着从鳞片传来的冰凉触感，他心中荡漾, 然后偷偷亲了一口。 看见小鸟撒娇，陆晏只能把小鸟接到手中，他拍了拍小鸟的头，将他烘干, 无奈叹了口气。 算了，看起来是只小笨鸟, 寿命也不会太长, 不会飞就不会了吧，会吃饭就行了。 陆晏在寒潭覆上龙息，把此地标记成自己的地盘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秘境入口的山洞中规规矩矩地叠着一件斗篷, 斗篷旁是身份腰牌, 正面是一处山峰的缩绘, 上书“九澜”二字，背面则是一个“晏”字在中央，角落的小标上是“六”。 陆晏捡起斗篷披在身上，深蓝色的斗篷将他罩起来, 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随后按照腰牌的指引抵达九澜峰。 九澜峰是剑门首峰，名字来源当年创立剑门那位剑神的灵剑, 山顶四季如春, 院子旁就是竹林, 微风吹过，林间摇曳，竹叶落了满地，院内修士持剑劈砍，竹叶迫于剑气之威被震开来。 跳梅花桩的白衣少年抬头看见门口站了一个斗篷人，立刻跳到门口：“是六师弟吗！” 赵州名下五名弟子，陆晏入门后行六。 陆晏点头。 “我是你五师兄何渡，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姐都下山历练了，那个是四师兄莫应。”何渡指了指那边练剑的青年。 青年收剑点头，态度疏离。 何渡：“你还有个师弟，是昨天师尊一并收来的，不过他身份有些特殊，暂时不会来山上，现在在涤灵泉那边洗魔根，过几日才会来见咱们。” 魔根？ 人魔混血？ 陆晏微怔，金眸闪过一丝诧异，九州原来还有魔。 何渡带陆晏参观小院，告诉陆晏北数第六间是他的屋子，陆晏进去看了看，屋内极其朴素，除了桌椅和床之外什么都没有。好在陆晏也没打算住进来。 看完屋子，何渡歪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陆师弟，我能看看你吗？听师尊说，你能让人顿悟。” 昨日的事旁人不清楚，但在亲传弟子内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尤其是亲身经历过几人，只一/夜而已，心境突破、修为增长，这谁不眼馋。 浑身藏在兜帽下的陆晏看向何渡，金色的眼眸荡起流光：“你心不静。” 他说完便转头移开目光，何渡表情茫然了片刻，随后立刻调整好状态，笑着说：“是的呀，知道有师弟太开心了，练基本功的时候都静不下来了。” “师尊只让我带师弟你参观，你的修炼计划我是不清楚啦，师弟你先在这儿等师尊吧，我要去练剑啦。” 剑修修的是剑，剑形剑意剑心，想练好剑，就要重复练习，让自己的身体适应剑，不论多强大的剑修都要从基础剑招炼起。 一名剑修想要剑招小成，至少要十年。 陆晏下意识在心里换算。 “啾！” 藏在斗篷下的小红鸟从领口探出头，蹭了蹭陆晏的下巴。 陆晏面无表情把鸟按进去，心虚地看了看周围。 . 剑门-涤灵泉。 “幸好他有一丝凤凰力量，在体内形成生生不息的循环，吊住了这条命，可惜魔根洗掉之后，凤凰之量也将消散，以后他就只是人了，可惜，是五灵根。”黑衣剑修看向灵泉中的少年，轻摇了摇头。 他身旁的虚影翻了个白眼：“是何灵根并不能决定未来成就，修仙之途，心性、悟性、气运缺一不可，问心阵中，他被魔念侵蚀，本心却坚定不乱，足以证明其心性坚韧；他体内大半是魔血，却仍能靠自己摸索达到练气三层，悟性不俗；在濒死之际突破问心境登上剑山，气运也当强盛。” 黑衣剑修含笑说：“怎么，这是动了惜才之心，想收徒了？” “那倒也不至于，”虚影打了个哈欠，“他若走修命运一道怕是刚到金丹期就会疯，我可不想自找麻烦。” “他修剑道就合适了？”黑衣剑修挑眉。 “不合适，但也用不着你操心吧，你要相信师弟。”虚影笑了笑，随后消失。 黑衣剑修看池中动静小了些，抱剑离开灵泉池。 池子外，是等的焦急的赵掌门，他见黑衣剑修出来，急忙上前：“师兄，怎么样？没事了？” “以后这点小事别来叫我，我是闭关，不是在门中等着给你擦屁/股，”黑衣剑修笑眯眯说，不等赵州回应就掐诀离开。 赵掌门“啊”了一声，小声嘀咕：“我又没学过……” 他接任掌门不过三年，从前门中也不是按照掌门规格培养他的，很多事物他都没上过手，这涤灵泉也只存在于知道，怎么启动更是完全不懂。 赵掌门也习惯被大师兄嫌弃了，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抬步去涤灵泉把昏死过去的小徒弟捞出来。 “应献……哎，”赵掌门叹了口气，“我这是什么运气。” 谁能想到这此开山门广收门徒还能撞见个人魔混血，这混血还过了问心阵，剑门再怎么不对混血有偏见，但也不代表愿意接受人魔混血啊。 可偏偏这人名次还很靠前，是除了那条龙以外的第一名。 旁的长老默不吭声，不乐意接受这混血，赵掌门只能捏着鼻子把人认到自己门下。 掌门用灵力烘干新鲜出炉的小徒弟，把人带回九澜峰，刚到院儿里就看见陆晏坐在那。 赵州一拍脑门：“哎呀，忘了跟师兄说龙的事儿了！” 他下意识拿出传讯符咒，只见符咒进入冷却期，暂时不能用了。 算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和外族交易的事是他刚接任就知道的事儿，八大宗门都暗地里和外族有交易，只要外族愿意给报酬，八大宗不会拒绝。 反正左右就是给幼崽提供一点认识人间的渠道而已。 他揣起传讯符，抱着小徒弟进院。 何渡又是第一个冲了过去，“这就是小师弟吗！” 四师兄莫应沉默地将小师弟从师尊怀里接过来。 赵掌门：“嗯，他体内的魔血被剔除净化，现在还很虚弱，需要灵阵韵养。” “那我去给师弟摆灵阵，他是什么什么灵根？”何渡问。 “五灵根，今日就先用最基础的韵灵阵吧，用下品灵石为阵眼。” 何渡：“好的师尊！” 莫应将人抱到正屋的练功室中，他感觉到新来的小师弟在发抖，便想着出去帮小师弟拿一份被褥，但一转身却看见陆晏站在他身后，他瞳孔微缩，下意识将手按在剑上，身体紧绷，过了片刻才重新放松下来。 莫应以为陆晏是没地方去才跟过来的，他顿了顿才启唇说:“我去拿被子，师尊一会儿就过来。” 陆晏看向他，但兜帽遮挡下莫应只看见一缕银发，后者视线在发丝上停留片刻便移开了。 莫应走后，陆晏将目光重新放在“七师弟”身上，金眸闭合又张开，但眼前的突兀的文字却没有消失。 方才，一见到这个人，他眼前便跳出一行行字，这上面的字并非是陆晏所熟悉的龙语，也不是人类的语言，但奇异的是陆晏能看懂它表达的意思。 文字上讲述了“七师弟”的一生。 七师弟名叫应献，是人魔混血，但并非普通的混血，而是一个体内藏着魔种的混血，涤灵泉洗去魔血，却无法撼动魔种。但魔种尚未苏醒，剑门和应献都不知道此事。 应献此前因备受魔念折磨，这才想着进入大宗洗去魔血，八大宗唯有剑门允许混血参加选拔，应献这才来到剑门。他咬牙通过三道考验，险些在问心阵上被魔念入侵，但凭借其坚韧心性挨了过去，甚至修为稍稍精进了些。 应献进入剑门后就仿佛开启了人生新篇章，剑修对灵根的依赖没有法修高，应献入门后苦修剑术，不到两年就修出剑意，放在剑门也是数一数二的天才，剑术精进，修为也水涨船高，应献很快筑基。 筑基期便可下山历练，应献便同和他一起入门的六师兄一同下山。 看到这儿，陆晏眉头一皱，想起让他落在问心阵上的传送阵法。先前，陆晏都只当这文字是在胡闹，但“六师兄”这三个字却让陆晏意识到情况不对。 他就是那个“六师兄”。 下面还有大段的文字，陆晏继续往下看。 应献下山后倒霉至极但也好运至极，时常卷入纷争，但也能拿到好处，并意识到跟他一起历练的六师兄不简单，可以说他的命有很多次都是六师兄救下来的。 当应献升至金丹期时，五灵根的弊端显现出来了，吸收灵力首先要分辨出灵力属性，而后找到自己需要的灵力吸收，五灵根需要将天地灵力全都分出来，然后挨个注入灵根，充盈丹田。 分灵力要用五倍的时间，还要吸收五倍的灵力。 应献停在金丹初期许久，为提升实力，进入一处秘境。而就是在这处秘境中，他身受重伤，他的六师兄喂了救他，割腕放血，应献这才知道他的六师兄是龙。 接下来的文字是一段乱码，陆晏跳过去。 直接来到结尾。 【……魔军自北境进犯九州，人修不敌魔君节节败退，剑神应献一剑荡平东洲，自此北境经年冰雪。】 冰雪…… 陆晏眼皮一跳。 从乱码中找到几个关键词—— 抽龙筋、扒龙骨、剃龙鳞…… 剑神手里那把剑，是一把祭龙剑，以龙身为祭，龙血为引，再用龙骨龙筋龙鳞铸造剑身，连剑柄都是龙角。 陆晏：…… 【大战过后，剑神捧剑跪在北境雪峰下，一步步踏上龙域，祈求龙族原谅。龙族见他诚心，终是释然，并感谢剑神将龙珠归还。】 陆晏呆住了。 我还得谢谢他…… 第95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4） 陆晏看着光幕, 下意识想要碰一碰，但不出预料, 手掌穿过光幕, 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意念微动，光幕画面变换，出现许多小按钮, 还不等陆晏探究，怀中的小红鸟探出半个脑袋，陆晏下意识将鸟头按下去，并关闭光幕。 小红鸟被按下去呆了几秒, 然后毫不气馁地再次探头，这一次他顺利看见外面的世界, 豆豆眼左右环视, 目光最终落在石床上。 “啾！”哪来的杂血凤凰。 小红鸟的毛整个炸开，他张开翅膀，想要挡住陆晏, 奈何体型太小只勉强遮住了陆晏脖子, 直到后脑被轻抚, 戚砚越才反应过来。 不是凤凰，是沾染了凤凰气息的魔种。 那没事了。 戚砚越抬头蹭了蹭陆晏下巴，然后乖乖缩回斗篷下。 小红鸟这么一打岔，去外间找被褥的莫应也回来了, 陆晏暂时歇了去探究光幕的心思。 莫应念决铺好被褥, 把昏迷的小师弟塞进被窝，然后沉默地立在旁边。 剑修的刻板印象又增加了。陆晏顿了顿, 而后装作无事地移开目光。 掌门和何渡很快也进来, 赵掌门本人是正经剑修, 对阵法了解不深，摆阵这活还得交给何渡，韵灵阵是基础阵法，摆起来倒是不难，但用在应献身上确需细心谨慎些。 ——应献修为太低又受了重伤，若是控制不好灵力强度，容易把人撑死。 何渡性子跳脱，认真起来却很靠谱，阵法很快成型，中心的灵石被激活，缓慢且柔和地修复着应献的身体。 “若你师叔还醒着就好了。”掌门叹了口气。 何渡摇头：“相比于阵图，我还是更喜欢剑。” 掌门听他这么说便只能停了话头，阵法运行着，为防中间出岔子就得有人看着，何渡先盯第一轮，其余人暂且离开暗室。 赵掌门这才找到机会单独和陆晏相处，他把陆晏带到剑池，看着满坑的剑，他眼神变得柔和。 “我知龙族本体强横，不屑外物，但入了剑门的弟子都要去剑池选一把剑，”赵掌门顿了顿，然后说，“剑门不比旁的宗门有趣，若你不想在门中，选了剑便可下山历练了。” 赵掌门心里想的是，您要不就别再我们这条小庙待着了，去看看外面广阔的世界。 他又不能真的带龙去逛窑子！ 陆晏对人类锻造出来的剑当然没有兴趣，便是能引来雷劫的神剑那也远远比不上龙的身体，人类造出来的武器，就没有能穿破龙鳞的。 唯有龙骨，方能破开龙鳞。 唯有祭龙剑，方能斩龙。 可陆晏却说：“不限时吧？” 赵掌门愣了一下，摇摇头：“不限。” “我可能要在里面待很久，”陆晏看向赵州，金眸满是认真，“我想找一把漂亮的。” 说完他踏入剑池，留赵掌门一人在剑池边怀疑人生。 应献日后那把能承载龙血、融合龙身的剑胚就是在剑池得来的。 陆晏：“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放在我手里最安全。” 他摘下兜帽，露出龙角和耳鳍，行走在剑池中，剑气肃杀，有剑盘旋在上空，或是原地打转或是横冲直撞。 剑池的剑是剑门数千年的积累，除了剑修殒命后本命剑自行飞回的成剑外，还有许多弟子将未成形的剑胚放进来，希望有缘人能好好使用这剑胚。剑池不乏已经生出灵智的灵剑，但失去主人的器灵们，意识也会逐渐陷入沉睡，最后消散，当器灵消散，剑也随之而死去。 剑池的剑，做不了剑修的本命剑，只是给初入道途剑修一次选择方向的机会，你看中了剑，剑看中了你。或许，你适合的剑道便是这把剑上个主人的剑道。 人间修士讲究缘法。 龙族却没办法理解这一理论。 人修说世间万物皆有缘法一切冥冥注定，却又说修行乃逆天之事，合着左右全让他们占了。 陆晏才不相信缘分，敢喝龙血的剑胚一定和普通剑胚不一样，他找不到剑胚，就让剑胚自己过来！ 龙压铺满剑池的那一刻，满池的剑瑟缩嗡鸣，稍有灵智的剑便立刻退避三舍，忙躲开陆晏，他周围开辟出一片真空地带。 也许是被陆晏挑衅的姿态激怒了，一柄黑剑从是石阵中飞出立在陆晏面前嗡鸣着，像是在警告，陆晏看了它一眼，是柄成剑，不是他要找的剑胚。 白龙绕开黑剑，后者愤怒，剑身微颤，无声的剑鸣响彻剑池，扎于地面中的几把剑感召破土，齐齐飞到黑剑身后。 陆晏一眼就瞧见了在一众成剑中的金色剑胚。 他拍了拍怀里的小红鸟，让他抓紧些，待小红鸟给予回应后才朝剑胚冲去。 几柄成剑看似来势汹汹，但真当陆晏做出反应，立刻四散开来，生怕自己被龙碰到。 剑胚还小，没有老油条们反应快，跑慢了几秒然后就被抓住了。 剑胚下意识挣扎，但险些收紧的五指捏到变形，立刻不动装死了。 金色剑胚只有巴掌大小，且已成剑形，线条流畅浑然天成，内含日月精华，这是一把未经雕琢天然形成的剑胚。 天然剑胚虽然罕见，但也不算稀世珍宝，陆晏看不出它有什么特殊的，索性挤出一滴龙血来查验。 龙血甫一出现，周围的剑都不敢颤了，连大黑剑都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扎到旁边的墙里，小金这回涨了点心眼，僵着不动弹，但龙血一直在它身边晃悠，小金一时间恶向胆边生，突然发狠贴上龙血，把血吞了。 陆晏立刻收紧手指，生生将剑胚捏成一个小金球，他把金球踹进兜里，然后看向大黑剑。 大黑剑整个僵住，但形势比人强，权衡过后灰溜溜地飞到陆晏手心，它嗡鸣两声，像是在撒气。 “他说，你真不地道，堂堂龙族竟然欺负剑！” 陆晏脑海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脆生生的，他低头，兜里探出一抹金色。小金已经恢复成剑形，但大小却乖乖维持在拇指长度。 也许是听见小金和陆晏说话，大黑剑也不嗡了，假装自己其实是个死剑。 陆晏把小金按回兜里，又把探头出来的小红鸟也按回去，才提着大黑朝来路返回，在即将离开剑池时，大黑一下把自己扎进土里，又开始嗡嗡。 小金又探头：“他说，他要交代一下。” 在大黑身边扎着的白剑跟着嗡了一声。 小金：“老白说，你交代个锤子，这剑池我管了五百年，你刚来这儿三年也敢说自己是老大，滚！” 小金绘声绘色地给陆晏传达两支剑的交流内容，等黑白两剑都不嗡了，它就钻了回去兜里，乖巧极了。 “交代”完了的大黑把自己从土里□□，陆晏看了眼小金口中的“老白”。 那是一柄断剑，莹白的剑身覆满裂纹，看起来摇摇欲坠，破烂不堪，但奇异的是，那剑中的剑灵却很是凝实，而且从小金的转述来看剑灵的思维也很灵活。 陆晏想了想，弹出一枚龙鳞贴在断剑上，然后拎着黑剑离开剑池。 剑池外，一黑衣男子立于此地，他望着黑剑，神情满是复杂，但很快他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陆晏头顶那两根莹白的龙角上：“小白龙？” 他思考片刻，想起白龙是谁，薄唇微勾：“原来是龙太子。” “慕枫。”陆晏念出他的名字。 慕枫含笑点头，俊美的五官显出几分温煦，“您可能不记得了，我抱过您，在您还是蛋的时候。” “是，你来我龙族抢龙骨，想把我砸了。”陆晏挽了个剑花，眼神不善。 “哎，瞧您，生什么气啊，我怎么也算是您的接生婆……” 慕枫身体一侧连忙止住话头躲开剑招，但陆晏下一击随后袭来，他没炼过剑，但身体本能却仿佛和剑融为一体，一招一式都恰到好处。 瞬息，二人便过招十数次，陆晏稳占上风而慕枫则躲得狼狈，而就在陆晏压制住慕枫用剑刺他之时，黑剑突然自己弹开，发出悲鸣。 慕枫捂住胸口，唇角溢出一行血，他身体靠着山崖，随后放弃抵抗，缓缓滑落，面如纸白，神态倒是舒展自如：“不就是弄破了蛋壳……怎这般记仇。” 还不等陆晏说话，他怀中的小红鸟就忍不住挤出来，恶狠狠地朝慕枫吐出一团火。 “啾！”呸！不要脸！ 那团火孱弱不堪，还没到慕枫面前就散个干净，更别说造成什么杀伤力了。 “啾……”戚砚越没想到自己竟能如此弱！ 陆晏面无表情按下小红鸟，“昔日剑神，现下竟是孱弱到连自己的剑都提不起来了。” 大黑剑颤了颤，却没飞出来去靠近自己的主人。 “小太子，我得提醒你一下，剑池的剑是要还的，不止要归回本剑，还要还回一把同等水平的剑，‘破天’即便失了主人、即便本体受损，那也依然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神剑。” 慕枫靠在崖壁，黑袍因为战斗而变得凌乱不堪，残破的身体内灵气肆虐，仿若刮骨之痛，可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唇角还勾着浅浅的笑，他直直望向白龙，气势不落下风，尚有全盛时的狂妄骄傲。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睁大双眼。 小红鸟从陆晏怀中飞出，翅膀大大张开，奋力吐出一大团火！ 那团火扑向慕枫，将他烧出一阵焦糊味！ 陆晏接住失了气力的小红鸟，金眸冷冷地望向慕枫：“你有什么资格同本殿谈条件，本殿就是强抢你又能如何？” 第96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5） 慕枫天资斐然、年少成名, 他狂妄惯了，以至于暂时没能看清自己现在是菜鸡的形势。毕竟也才刚残了三年, 三年时光, 对动辄千年起步的修士实在是不值一提。 三十年前，他一剑破苍穹，只身横闯龙域, 便是龙王也挡不住他，可如今，一条不足百岁的小龙也能在他面前叫嚣。 慕枫轻扯嘴角，半是低头半是倔强地说：“您来人界玩, 总得守守规矩吧，若还如在龙域那般恣意妄为何必来人间？” 龙族受天地宠爱, 肉身强悍、灵力亲近, 旁的族群需要苦修才能得到的东西，到龙族这儿比呼吸还简单，就算什么都不敢, 修为也是蹭蹭蹭地涨, 什么天雷劫、化形劫, 那是统统没有，唯独在飞升期需要过一遭“红尘劫”。 龙族入人间玩乐，便是为了这最后的红尘劫。 慕枫是不清楚到底有没有龙靠着在人间玩乐渡过这道劫，但总归每个来人间的龙都有遵守人间的规矩。 一人一龙对视, 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破天剑的翁鸣声, 就在慕枫还要说什么时，赵掌门突然出现, 他神色匆忙御剑飞到剑崖, 从剑上下来后, 立刻扫视一周，看见师兄狼狈负伤，心脏提起，但感知其气息，并未重伤，这才稍稍放心，而后他眼神落在黑剑上，嘴巴微张，似有惊讶。 师兄的剑？ 白龙挑中的是“破天”啊…… 破天，好看吗？ 赵掌门心中闪过一丝质疑，但下意识想起了门规：“师兄，剑池有规矩，剑若愿意跟他走，不可阻拦。” 他以为是师兄见不得“破天”跟别人出门跟白龙起了争执。 慕枫：…… 赵掌门话都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连忙改词：“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能自己破坏规矩，额……是吧？” 陆晏点头：“掌门说的有理。” 慕枫：…… . “师兄……”赵掌门将用于疗伤的丹药放在慕枫面前，欲言又止。 慕枫：“有屁快放。” 赵州咬牙说：“现在修真界不比往前，师兄也不似当年了，有些事能忍就忍忍吧，再乱动灵力，便是寻得一线生机也撑不到那时候了。” “破天”再珍贵，也不是师兄和龙打架的理由！ 慕枫：…… “滚。” “师弟这都是为了师兄好！” “滚！！！” 慕枫把师弟赶走，憋着一肚子的火，是，因为抢东西和别人打起来是他以前能干出来的事，但这次明明就是对面挑事！ “啧……或许应该寻仇。”慕枫突然泄气。 追溯一下，的确是赖他不小心把人家蛋壳弄破了。 “龙蛋怎么可能磕一下就裂！分明是本来就要破壳！” 慕枫此前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当年去龙域是为了找龙王“借”一枚龙珠，伪装龙息，潜入一个秘境，“借”的途中出了点小纰漏，但完事他就把龙珠还回去了，还因磕破小龙的蛋壳送去不少天材地宝表示歉意。 但现在，他越想越不对，龙蛋怎么可能碰一下就破！ 龙族他妈的讹人吧！ 但说来说去也还是他理亏，偷龙珠……啊，是“借”龙珠就借龙珠，干嘛手欠去祭坛偷摸龙蛋。 “慕枫？” 慕枫抬头，望向突然出现的虚影，轻啧一声：“你怎么又醒了？” 虚影：“我在你身上又看见了‘生机’，你方才见了谁？” “……一条白龙。”慕枫顿了顿说，“是龙太子陆晏，他来人间筹备红尘劫。” 慕枫猛地停住，虚影也意识到什么，缓缓说：“我记得，他还是条幼龙，是龙族感应到了什么？” 慕枫垂眼，面色凝重起来。 十年前妖皇在族中圣地发现魔族标记，而后的几年八大宗也陆续在宗门禁地内找到标记，通过翻阅古籍，这些标记是魔族投放的“坐标”，待坐标成型，被封印的魔族就会架起通道，来到九州。 被标记的地方溢出魔气，可八大宗用尽手段也毁不掉标记，不得之下，八宗掌门卸任，以身镇守，抵御魔族。 三年前，御兽宗在东洲秘境又发现一处标记，彼时慕枫已经突破渡劫期，修为也稳定下来，便前往东洲。八宗原本的计划是关闭秘境轮守此地，但等一众大能进入秘境查看时才猛然惊觉此地异常。 标记竟已成结界，当八宗强者踏入的刹那，滔天的魔气涌进八宗派来的修者体内。魔气入体，堵塞灵脉、侵蚀灵根。最后是三位渡劫期修士以身为阵才堪堪封住结界。 但即便如此，此次八宗也是损失惨重，有两位本就大限将至的尊者最后选择自散修为，其余几个也都选择闭死关。 至于慕枫，这位不到千岁、被誉为万年不出的天才、最有望飞升的修士，自此修为尽毁再无仙缘。 身为剑修，他却连自己的本命剑都拿不起来了。 “也不一定是白龙，我还看见……”慕枫表情有些古怪，“一只凤凰？” 慕枫摸了摸下巴：“那只凤凰身上有涅槃的痕迹，不知道是哪只老凤凰。” 虚影顿了顿，他抬起手轻捏法决，然后沉默下来。 慕枫：“怎么？不会没算出来吧？” 虚影抬头看他，摇了摇头：“不是。” “若我算的不错，近百年，唯有一只曾凤凰涅槃。”虚影声音缥缈起来，像是在叹息。 “谁？” “凤主，戚砚越。” 慕枫：…… . 夜色已至，万籁俱静，寒潭秘境入口，一只巴掌大小的小鸟从秘境里寄出来，他抖了抖羽毛，挑了块空地晒月亮。 凤凰涅槃后，会有一段虚弱期，就像真的回到了幼年期一般。幼年期的凤凰娇气脆弱，要在族地的梧桐林里韵养才能茁壮成长，涅槃也要回到族地养身体。 从古至今就没有哪个凤凰跑到外面来涅槃的。 戚砚越打从破壳起就没在梧桐树上站过，就不信同族那一套娇养理论。当然，他跑出来也不是故意跟本性作对，纯粹是觉得凤凰族地比外面危险多了，那群手下败将就等着他涅槃然后夺位呢！ 想得美！ 戚砚越回头看了眼秘境，立刻把不开心的事都抛之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练跳舞。 小凤凰在月下张开翅膀，轻轻跃起，在半空凌空，他调整翅膀角度，想要打个旋，但随后“啪叽”一下狠狠摔在地上。 戚砚越毫不气馁，爬起来抖抖身体继续练习。 他现在无比庆幸凤凰的求偶舞是印在传承记忆里的，便于他随时随地学习上进。 戚砚越一个“旋”练了三个时辰才终于有模有样，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有什么跳舞天赋…… “啾……”不，一定是幼体不适合跳舞。 他还是先努力长个吧。 可长大就不能窝在晏晏怀里了。 真是令人煎熬的选择啊。 小凤凰摇晃着挤回秘境，熟练地钻到陆晏怀里，美美入睡。 陆晏睁开眼睛，金眸看向小红鸟，然后伸手将小红鸟扶正些。 第二日清晨，陆晏传送到自己在九澜峰的房间里，他推门出去。 莫应此时在院中练剑，陆晏目光未在他身上停留，径直走向昨日放置应献的屋子，但还不等他走进去，便见应献跟在何渡身后从屋内出来。 何渡见到陆晏立刻挥挥手，“师弟，正好你来了，你帮我看一下小师弟，我去叫师尊过来。” 陆晏看向应献，后者看起来十五六的年纪，身形瘦弱，穿着并不合身的松垮长袍，神情瑟缩，像是一只见到生人而恐惧的小动物。 “嗯。”陆晏应了一声，何渡道谢过后小跑离开九澜峰。 师尊今日在主峰处理新弟子入门的事儿。 陆晏走到石桌旁坐下，应献跟着他走过来，后者不敢落座只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 “啾！啾！” 清脆的鸟声响起，应献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小红鸟站在“六师兄”肩膀，红鸟张着翅膀，头高高扬起，姿态很是自信。 应献看着红鸟，嘴巴逐渐长大。 这鸟……这鸟怎么在对六师兄求偶啊…… 应献从小就能听懂鸟类说话，幼时便是靠着林中小鸟指引才活下来的，他猜测自己的父母应该有一方是鸟族混血，他运气好才继承了听鸟语的技能。 但在此之前，他也没见过那只灵鸟会对人修求偶…… 晏晏？这是六师兄的名字？ 清脆的鸟鸣落在应献耳中变成热情似火的求偶，红鸟每次张开翅膀都是为了展现自己漂亮的羽毛和流畅的线条，祈求以此来吸引爱慕对象的关注。 应献表情逐渐变得复杂，然后鼓起勇气怯生生地张口：“六、六师兄。” 陆晏抬起头，被兜帽遮掩的面容一览无余地展现。应献瞬间连呼吸都忘了，怔楞地看着六师兄。 “怎么？” 清澈空灵的声音将应献带回现实，他慌乱摇头，然后又胡乱点头，“我、我……” 应献既没有对成仙的执念也没有对成仙的向往，他到剑门也只是想活着，他从不觉得修道者便能摆脱束缚一心向道，有力量的人，也终究还是人而已。 但此刻他却突然对自己这番言论生出几分质疑。 仙人之姿。 原来当真存在。 世界宽广无边，他只看见眼前，不投向远方，简直狭隘无知。 四周的灵力涌进应献身体，他顿悟突破了。 陆晏：？ 第97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6） 陆晏的灵力清净平和, 的确有利于人族感悟道法，此前剑门弟子就只是因为看了陆晏几眼便入定了, 可像应献这种直接跨越等级的却实在稀奇。 这还是应献身体受损无法容纳太多灵气, 要不然以他目前的修为直接跳到练气大圆满也不是没可能。 他是来观察监督应献的，不是来给应献当升级经验包的。 陆晏拢了拢兜帽，侧过身体, 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应献回过神来，心思没有放在突然上涨的修为上，小心翼翼地问：“您的鸟……您听得懂它在说什么吗？” 陆晏偏头，视线被兜帽挡住, 他刚要伸手去撩兜帽，红鸟便探进头来, 脆生生地“啾”了一声。 “饿了？”陆晏含笑问。 陆晏指尖涌出一抹灵力, 红鸟张口吞下灵力，鸟喙轻轻碰上陆晏指尖。 “啾啾！”亲亲！ 应献欲言又止，双唇紧紧抿起。鸟根本不饿…… 自昨日看见小红鸟吐火, 陆晏就意识到这小鸟并不是他猜测的“坐骑”, 反倒是有攻击性的, 火焰看着飘忽，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不小，都把慕枫的头发烧焦了。 即便慕枫灵根受损、经脉堵塞，但他到底是个渡劫期修士, 凡火是断然伤不到他的。 小红鸟拥有的不低的灵智, 还会帮自己出气，陆晏对小鸟十分满意, 不过应献的话倒是提醒陆晏了, 是该教小鸟说人话了。 只是养个贴心小宠不会说话也就不会说了, 但若是日后能化形了还整日啾啾啾的想什么样子。 陆晏思绪偏移，下意识在脑中制定了一整套的教学计划，然后低头看向在他手心蹦跳的小红鸟。 戚砚越莫名感觉背后一凉。 赵掌门带何渡御剑回来，一眼就看见他新收的小徒弟修为晋了一阶。 何渡：“哇，原来师尊没骗人啊，和六师弟待在一起真的能增进修为！” “恢复的不错，”赵掌门握住应献手腕，随后点点头说，“有什么事就问你师兄们，一会儿跟你五师兄去剑堂领日常用品吧。” 应献慢了半怕才低头应是。 等二人离开，赵掌门才看向陆晏：“您什么时候走？” “走？”陆晏抬眼，“我为什么要走？” 赵掌门沉默片刻，颤抖问：“……您要留在剑门？” 陆晏点头。 “我剑门……恐没有什么红尘能让您感悟。”剑门上仙每天除了练剑就是练剑，连他都觉的无趣至极。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陆晏起身，神色淡然。 改造好的寒潭才住了一日，若这么离开，岂不是白费力气了？怎么也要住个三五载才不辜负自己付出的心力。 赵掌门没想到这条龙竟要留在剑门，他心说龙鳞果然不是白拿的，然后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册《剑门弟子须知》，“那您得好好看看这个，晨课、早读、每月一次的考核和试炼，还有在剑门吃穿都要用积分换……当然也能用灵石或者天材地宝做等价交换。” 陆晏：…… 你们剑门穷的连弟子的韭菜都要割？ 像是知道陆晏在想什么，赵掌门面色一正：“这叫可持续发展，能激励弟子不懈怠修炼！也避免弟子只懂修炼不懂人情世故离开宗门就被骗！” 陆晏看着赵掌门，淡淡道：“我付了三枚龙鳞。” “龙族支付三枚龙鳞，不是让你给本殿立规矩的，这些细枝末节的事都该由你处理好。” “……是。” 陆晏将《弟子须知》丢在桌上，下巴轻抬：“我要去藏书阁，你安排吧。” . 所谓“安排”就是清场，但剑门是大宗，尤其藏书阁前三层是对所有人开放的，只要贡献足够，外门弟子也能入藏书阁查阅书籍，藏书阁每日来来往往人数众多，不可能随便关闭藏书阁供陆晏一龙独享。 赵掌门想了想只能把龙带到顶层，顶层有书灵在，陆晏想看什么跟书灵说一声就行，而且看守藏书阁的长老是渡劫大圆满的大能，威慑力十足！ 静心长老接到掌门传讯，早早来到顶层，他坐在蒲团上，见到陆晏冷声说：“你只可查阅前五层的书，只可拓印第一层的书。” 说完，静心长老半瞌上眼，不再搭理陆晏。 陆晏看向漂浮在空中的书灵，掏出被他放在兜里的小红鸟：“找几册用于鸟类识字的书。” “啾？”戚砚越歪了歪头。给我找的？可我识字！现在不能说话只是涅槃的后遗症！ 他有心解释，但只能发出啾啾的声音。 “我念，你听。”陆晏将小红鸟放在桌上，一字一顿地给他念书。 戚砚越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小翅膀又忍不住抖了。他好喜欢晏晏的声音呀。小红鸟目不转睛地看着陆晏，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了，至于书那是一点没听进去。 陆晏不急一时，跟赵州说他接下来每天都会来这边。 赵州也没想到陆晏来藏书阁是为了给鸟开智……他查看书灵挑选的书都是五层以下的，当场用掌门权限把书都给拓下来了。 并亲切嘱咐陆晏可以在秘境慢慢看。 陆晏想了想，觉得也好，先教小红识字说话。 至于应献……即便文字上说的都是真的，应献成长起来也至少要百年，而且他现在也没露出屠龙的意图，陆晏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判他死刑。 他是条讲道理的龙。 如果应献日后的确是个想屠龙的坏胚，届时再杀也来得及。 “你要在外面玩一会儿吗？”返回秘境前，陆晏偏头问小红鸟。 小红鸟点头：“啾！” 陆晏坐到树上，看着小红鸟在树枝上跳跃旋转，神情有些惊讶：“已经飞的这么好了？” 昨日不还只会扑棱翅膀吗？ 戚砚越听见夸奖，特意表演了一下自己刚学会的“旋”！ “好棒。”陆晏弯了弯眼睛，不吝啬夸奖。 他双腿凌空晃晃悠悠，像是在摇摆自己的龙尾。 昨天夜里小红鸟偷跑出秘境陆晏是知道的，他猜测应当是寒潭的环境小红鸟没法修炼，毕竟这小东西会吐火。陆晏自己是冰属性的，寒潭在他的改造下只会愈加冰寒，的确不适合阳属性的生物生存。 以后除了识字，其他时间就带小红出来玩吧。 戚砚越白天和陆晏一起出来修炼，夜里就偷偷出来加练，这么过了几日，他吐出来的火已经愈加强横了，身形也大了不少，但每天早上回去时他都特意把自己缩回小小的样子。 这样才能在晏晏怀里窝着呀~ 这日清晨，戚砚越照例要把自己缩回去，就听见下方传来一道声音。 “戚砚越？” 他低头看去，慕枫站在树下仰头看着他。 戚砚越张口吐出一团火，慕枫早有准备，抛出一枚珠子，红色的珠子将凤火吸收起来，慕枫见状挑起眉毛：“还真是你。” 这火珠是当年戚砚越欠他人情给他的，里面存着戚砚越的凤火，也能吸收同源的火。 慕枫问：“这才隔了多久，你怎么又涅槃了？” “啾啾啾！”要你管！ 慕枫呆住：“你说啥呢？我听不懂。” 他来找戚砚越前，考虑过这货突然发癫打架、考虑过戚砚越不承认身份、也考虑过用什么筹码才能说动戚砚越。唯独忘了戚砚越涅槃后——不会说人话。 “你什么时候能说话？” “啾！” 慕枫：“……” 语言不通，不能沟通。 “我靠，这都多少天了，你怎么还不会说话！”上次涅槃不是七天都能化形了吗！ 慕枫难以理解，总不能是涅槃出差错了真变废物了吧？不至于不至于，戚砚越都涅槃多少次了，肯定都轻车熟路了，应该是涅槃之后…… 他突然灵光一闪：“我记着白龙是冰系的吧！” 戚砚越：“啾啾啾！”不许你提晏晏！ “噗……你该不是被他抓起来了吧。”慕枫没忍住笑出了声。 “啾啾啾！”你放屁！晏晏才不会抓我！我俩好着呢！ “正好正好，我带你走，等你恢复了看看能不能用凤火把我体内的魔气烧了？我也不要求啥，别给我烧死了就成。” 慕枫特大方地伸出一根胳膊，打算给这位大爷一个完美的降落地点，结果只迎来更大的一团火，要不是他一直把火珠捏在手里，怕是又要被烧焦了。 “你是涅槃把脑子烧没了么，我现在可打不过那条龙，你不趁现在赶紧跑……” 慕枫猛地停住，他望向前方，只见白龙从空间漩涡中走出来，龙角莹白光滑，在月下散发着微光，随后，那只该死的凤凰飘飘忽忽地飞到龙的肩膀，脆生生地“啾”了一声。 此情此景慕枫还有什么不懂的，合着是他自作多情了，戚砚越是自己乐意跟白龙在一起的！ 慕枫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戚砚越这不纯有病么，涅槃之后不想着赶紧恢复实力，贴在一只克他的龙身边干什么啊！ “……你的鸟，长得挺好看哈，”慕枫干巴巴为自己开脱，“我路过。” “路过？”陆晏轻抬眼皮，“剑神‘路过’好几日了，一直走同一条路线也不嫌烦。” “啾！”呸！偷窥狂！ 他现在这身子骨，当然得先勘探好逃跑路线再来跟戚砚越协商了……慕枫自知理亏，没说话。 “小红年幼还不懂事，伤了剑神，我代他向您道歉。” 慕枫看见凤凰委委屈屈低头，努力张开翅膀求抱抱，他一阵恶寒，听清陆晏的话后脱口而出：“年幼？他都涅槃八次了还年幼？！” 他被年幼俩字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都没来得及吐槽“小红”这个诙谐的名字。 陆晏愣了一下。 涅槃？八次？ 不是幼崽吗？ 他垂头看向小红鸟。 戚砚越心虚：“啾……” 不会说话嘞…… 第98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7） 小红鸟的表情实在是好懂, 陆晏立刻从小红鸟的神情中确认慕枫说的是实话。 不是幼崽啊…… “啾啾啾！”戚砚越急的羽毛都立起来了。 他之前去龙域的确是打过龙族爱护幼崽的主意，反正凤凰涅槃后也和幼崽贴边, 大不了装成是别的凤凰涅槃了, 只要他不说龙族哪里知道他是谁。但到龙域的时候遗憾发现金龙王竟然在龙域，别的龙也许不认识他的原型，但金龙王一定认识, 毕竟打过架。 他的计划当场流产，只能退而其次选择暂时龙域修养，结果转头就撞见了陆晏。 他怎么可能在陆晏面前装幼崽！幼崽怎么能求偶！真的只是不能说话！ ……缩小身体也只是想贴贴！ “不要动。”陆晏抓住乱飞的小鸟，他半垂下眼, 然后突然放手。 八次涅槃的凤凰，至少也有几千岁了吧, 他是不是该尊重一下前辈？ “啾！” 小凤凰还想像以前一样站在陆晏手心, 但陆晏却垂下手，任凭凤凰胡乱扑棱也仍不为所动。 都怪你！戚砚越扭头看向慕枫，气的吐出一大团火, 慕枫还想用火珠来挡, 但当火焰靠近火珠毫无反应时才心道糟糕。他避无可避闭上双眼, 浑身散发出焦糊的气味。 就知道这凤凰不地道！合着这火珠只能存下三口火啊！ 戚砚越吐出那口火之后感觉身体瞬间失了气力，翅膀也张不开了，摇晃两下便垂直摔了下去。 陆晏用双手接住红鸟，金眸好奇地看着手心里的凤凰。 戚砚越趴在陆晏手心, 用小翅膀握住陆晏一根手指头, 神情满是倔强。 陆晏蜷了蜷指尖，凤凰立刻收紧翅膀委委屈屈地啾了一声, 慕枫好不容易才把身上的火都拍灭了, 他稍微走近些, 就听见陆晏用满是困惑地语调说：“……不像凤凰。” 慕枫一下就乐了：“我就说凤凰小时候长的像小鸡仔吧。” 陆晏抿唇，无辜地眨眨眼睛，表示自己可没说这话。 “小白龙，养凤凰是需要灵石的，尤其是刚涅槃的凤凰，需要大量火系灵力来充盈自身恢复力量，一看你就没有养凤凰的经验，”慕枫轻咳一声，“正好我峰上有火系法阵，你跟我一起上山？” 慕枫有自己的考量，虽然不清楚戚砚越为什么粘着和他属性对冲的白龙，但这老凤凰做事惯有他的道理，还是把白龙一起带上山吧。 当然，更关键的是，以他目前的实力别想从白龙手里抢凤凰，不如劝白龙跟他一起上山。 到时候要是戚砚越突然发疯也还有白龙挡着。 至于白龙会不会中途闹事？嘿……这小白龙表面倨傲，其实乖得很！对待一个曾经摔了他蛋的人类，都能留手不杀，这是多乖的小龙啊！ 慕枫想到这儿有补了一句：“我峰上也有进入寒潭的通道。” 陆晏双眼微凉，点头应了。 . 揽剑峰是天剑门两座至高峰其一，山间云雾缭绕，幽静清雅，在上代掌门卸任去镇守魔族标记后，此峰便独属慕枫一人了。 三年前慕枫重伤回到剑门后便一直在揽剑峰修养，只不过不论是慕枫还是诸位长老都知道，慕枫的伤养不好了。 慕枫是上任掌门首徒，惊才绝艳的天才，在他踏入渡劫期后，剑门上下都已默认他将接受掌门之位，然世事无常，最后只能让赵州赶鸭子上架，正式接任掌门之位。 赵州天赋不差，修为在同龄人中也是佼佼，他还是上任掌门之子，身份明朗，地位尊崇，无论哪项都足以担任掌门之位，前提是对比的人不是慕枫。 “我师弟此前只是听说过和外族交易之事，但并未经手过，行事或有纰漏，”慕枫给陆晏倒上一杯灵茶，“您打分的时候给点友情分。” 八大宗和外族时有交易，但都是由外族挑选合作宗门的，剑门在八宗中算是最不讨外族喜欢的门派了——门派里没什么新奇玩意，人也不讨喜，张嘴闭嘴就是练剑，也不会带他们玩。 这么多年下来，外族选中剑门的情况下一手就能数过来，而大热门音宗已经有过上百次合作了！ 而龙族家大业大出手阔绰，事少钱多，是求也求不来的好生意。 陆晏冷哼：“就凭你是剑门的人，我便不会给出高分。” “个人行为怎么可以上升到宗门，有什么火冲我撒。”慕枫点到为止，忙转移话题，“你才破壳不久，怎么就离开龙域了？” 三十年，不论对龙还是对修士来说都太短了，陆晏怎么看都是一条幼龙。 陆晏视线从冒烟的茶水上移开，抬眼看向慕枫：“即便剑神未曾受伤，也未必能胜的了我。” 慕枫愣住，他望着白龙那双淡然的金眸，背后一阵发凉。 龙族受天道宠爱，降生便有金丹期实力、肉身可抗元婴剑修全力一击，但在上古时期，这样的龙堪称残废。上古龙族，降生便是渡劫期！ “你可曾感知过魔族气息！”慕枫突然抓住陆晏手腕 是了，金龙王明明有子嗣却让白龙当太子，这本就不符常理！上古龙族…… 慕枫双目赤红，眼底满是恐惧，神色竟有几分癫狂。 陆晏感知到他体内魔气翻涌，他眉头微皱，刚要挥开慕枫，却见一道火焰凭空浮现罩住慕枫，火焰小心地避开他，只攻击慕枫一人，烫的慕枫不得不松开手。 随后一声凤鸣响彻天地，陆晏抬头望去，凤凰展翅，金色的尾羽轻盈耀眼，他盘旋高飞，其后跟着火焰，最后落在陆晏面前。 他低下头，将嘴中衔着的尾羽递给陆晏，嘹亮的凤鸣竟有几分羞涩。 陆晏双眼微睁，金眸闪过一丝慌乱，他后退半步，轻摇了摇头:“不……” 他刚吐出一个字，面前高大的凤凰便委屈地低下头，眼眶中开始掉火星子，火苗落在地上烧的肆意，眼见要把草皮都烧干净了。 凤凰执着地将尾羽往陆晏手里递。 陆晏哪敢随便收，鸟族求偶时会给心上人送羽毛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他才不要跟凤凰在一起！还是一只涅槃八次的老凤凰！ “前辈，我们不合……”适。 陆晏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大凤凰缩水成小红鸟蔫哒哒地躺在地上，甚至被自己的羽毛压住了。小红鸟从羽毛下钻出来，他叼着尾羽，奋力挥动翅膀，倔强地要把尾羽送给陆晏。 尾羽太大，而小红鸟又太小，翅膀很快没了力气，他拽着羽毛往陆晏那边走，到陆晏脚边时委屈地“啾”了两声。 只是表达喜欢而已…… 陆晏莫名读懂了小红鸟要说的话，他犹豫片刻蹲下接过尾羽，小红鸟又“啾”了一声，转身踉跄着离开。 刚走了没两步，小红鸟又扭头过来：“啾……”怎么也不挽留我一下啊…… 有一点可爱。陆晏想。 “喂……你们俩，能抽空帮我灭下火吗？”慕枫突然出声。 . 慕枫换了身新衣服，疲惫地坐在阵法外，陆晏捏着尾羽微微出神。 而阵法中，一只浴火的小红鸟逐渐变大，随后缓缓化为人形，金色的火焰笼罩在戚砚越身体表面，大约一刻钟后，阵法核心的灵石因力量消散而碎成两半，火焰被吸收到体内，而后戚砚越睁开双眼。 阵法熄灭，隔绝的光幕散去，陆晏抬头看向阵法中，目光撞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他心脏微跳，捏着尾羽的手指微微收紧，随后便看见凤凰起身朝他走来。陆晏神色闪过一丝慌乱，他现在很想逃回寒潭，把自己泡在水里，可显然这种情况他不能逃。 戚砚越在陆晏面前站定。陆晏眨了眨眼睛，他心里已经列出数条拒绝求爱的模板了，只待凤凰开口他就顺势表明态度。想到这儿，他眼中甚至露出几分期待。 可下一刻，这位涅槃八次的凤凰，只是抬手递出一片尾羽。 戚砚越心脏狂跳，喉结滚动，羞涩地低下头。 这副模样轻易让陆晏联想到小红鸟方才的情态，让龙不忍心拒绝。 “这次也只是表达喜爱吗？”陆晏问。 “嗯。”戚砚越点头。 见陆晏接过尾羽，戚砚越勾了勾唇便回到阵法中，慕枫肉疼的放好第二枚极品火系灵石，再次启动阵法。 阵法亮起光幕，挡住旁人窥探，只能看到其中燃烧的火焰。 陆晏收回目光，低头看手中的两枚尾羽。 金色的，很漂亮。 慕枫围观了全程，他看的啧啧称奇心想戚砚越真不要脸，老牛吃嫩草！但随后他身体微僵，表情闪过一丝慎重，然后开口：“小白龙，戚砚越虽然已经涅槃八次了，但岁数其实不大。” 陆晏疑惑抬头。 慕枫斟酌着说：“他前五次涅槃是在百年内连续进行的，后面三次也是在两百年完成的，不像普通凤凰千年才涅槃一次。” 那确实不是老凤凰了。陆晏偏见之心稍减。 慕枫疯狂美化戚砚越，说到后来他都不好意思了，欺骗一只纯洁的幼龙还是有点心理压力的，但相比于戚砚越答应给他的报酬来看，这点心理压力他完全可以克服。 待下一次灵石用尽，戚砚越从阵法中走出来送第三枚尾羽时，陆晏已经能欣然接受了。陆晏看了看手中的三枚尾羽，又看了看面前的戚砚越，他突然问—— “凤凰都要穿的这么复杂吗？可以换一身衣服吗？” 陆晏口中的“复杂”也是经过美化的，按他的真实意愿来描述应该是“花里胡哨”“华而不实”“不伦不类”。 戚砚越如遭雷劈。 我引以为傲的漂亮羽毛…… 被嫌弃了？！ 第99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8） 龙族有收集癖, 大多数龙龙形时喜欢睡在自己搜罗的宝物上，龙族秘府也大多是都由宝物堆砌起来, 毫无设计全靠撒钱。化为人形的龙也会将心爱的宝贝挂在身上, 以彰显自己的品味。 但这些花里胡哨的爱好在太子殿下破壳后就被严肃禁制了。 刚破壳的太子殿下就有渡劫期的实力，肉身比金龙王还要强横，在龙域那绝对是横着走都没龙敢拦。 白龙破壳第一天就把龙域冻上大半, 他们根本不清楚自己是哪里惹到小白龙了，等好不容易教会白龙说龙语，龙族才明白怎么回事。 “闪眼睛……” 只有人类手指粗细的小白龙缠在金龙王身上怯生生地看着周围，顺带把金龙王整个冻了起来。但这事也不能怪小白龙, 他还没学会控制力量，只是本能而已。 龙族, 一个溺爱幼崽的种族。为了让幼崽开心, 龙域上下绝不在白龙面前花里胡哨，偶有龙不小心穿金戴银在白龙面前现身，还会被其他成年龙袭击。 龙族的表现让小白龙出现了错误认知——穿的太华丽是要被打的。 即便后来陆晏已经明白这是错的, 他也总想矫正其他龙的穿衣习惯。 堪称龙族穿搭小管家。 现在, 小管家看见更炫彩的值得被管教的对象了。 戚砚越身上的衣服是由他的羽毛化成的, 凤凰羽华丽明艳，变成衣服自然是盛装，云纹烫金，红袍做底, 每一处都是细节, 的确是繁复的过头了。 鸟族惯爱自己这身羽毛，戚砚越也不例外, 但现在, 这身羽毛却被心上人嫌弃了。 戚砚越低头看了看自己, 突然就自卑了，于是瞬间变成鸟形飞到阵法里自闭。 陆晏：？ 慕枫憋着笑放上一枚灵石，阵法再次启动，“对鸟族说他羽毛丑，这打击太大了。” 陆晏低头看了看了尾羽，恍然大悟。 这都什么年代了，鸟族化形怎么还用自己的羽毛，龙族都不用鳞片了！ 而且穿衣风格不一样，说明审美差距很大。 龙生大事，还需认真考虑，他可不能像别的龙那样随便心动。 . 凤凰持续自闭，陆晏也觉得他们应该暂时分开，各自调整心态，他离开揽剑峰，返回九澜峰。 他在山头晃了一圈，却一个人也没见到，到掌门殿去找赵州才知道，三个师兄弟都闭关了。 莫应是攒够了灵力，决定冲击筑基中期；何渡是日常闭关，他是三灵根，天赋一般，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才能进阶；至于应献，则是心境突破，丹田渴求灵力，不得不闭关。 陆晏见无法观察只得先回寒潭，之后的大半年，他就在九澜峰上晃悠。 应献突破到练气五层，开始跟着何渡晨起踩梅花桩，但才刚踩俩月，应献就被赵州允许去剑堂领铁剑了，可以开始练习基础剑法了。 何渡看了满心羡慕，他当年踩了两年梅花桩才被允许拿剑。 拿到剑后的应献开始练习劈砍，每日三万次出剑他丝毫不觉得累，甚至乐在其中，随后他在剑道上的天赋逐渐展露，第一次将基础剑诀展现，便是形神兼备，锋芒毕露。 半年后，莫应出关，他见到应献的剑法心生紧迫，便向赵州提及下山历练，而后离开九澜峰。又一月，何渡也达到筑基中期，拎着包袱也下了山。 九澜峰就只剩下陆晏和应献了。 已是寒冬，昨日夜里落了雪，峰头盖上一层白色，应献晨起便拿起扫帚将院里的雪扫出去，他扫了两下，突然望向院中的老槐树。 “师兄。”应献走到树下，抬头看向上方，树上坐着一名身穿斗篷的青年，从应献的角度只能看见青年的半截下巴，和从兜帽里钻出来的银色发丝。 六师兄喜欢坐在树上看他练剑。 陆晏低头。 应献下意识屏住呼吸，过了片刻才恢复如常，他唇角微勾，“麻烦师兄帮我将树上的雪震下来。” 陆晏抬手拍了拍树干，随后大片大片的雪从树上落下来，然后全砸在应献身上了。 应献没想到六师兄这般迅速，他来不及逃跑，只能蹲下捂住头，幸好他也是练气七层的修士了，不会被这点雪砸伤。他从雪堆里爬出来，抖掉身上的雪，神情有些无奈，但开口却是：“多谢师兄。” 他行了个礼，拔出扫帚，继续打扫。 陆晏坐在树上晃晃双腿，他托着下巴，金眸注视着应献。 应献修为长进不少，个头窜起来了脸上也多了些肉，不再像先前那般瘦瘦弱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还是很腼腆，不敢抬头看人。 怎么也不像文字写的那般坏。 陆晏调出光屏，在上面戳戳点点，这大半年他已经把光屏弄清楚了。 这东西是个系统，但不知道为什么系统的意识不见了，东西落在他手里了。在系统的程序中，将应献判定为男主，是世界支柱，而他则是工具人。 陪伴主角成长，心甘情愿被主角剔骨炼剑。 只有应献炼成祭龙剑，才能斩杀魔族，守护九州。 可九州是人类的九州，关他龙族何干，他怎会心甘情愿。况且，斩杀魔族的功劳明明就是龙剑的，祭龙剑成，便是三岁小儿举剑也能冰封北境斩杀魔族，凭什么最后是应献摘得功劳得到功德？ 这功德不说龙族占全部，至少也有大半吧。 “滴滴！”兜里的金色小剑探出来，摇晃剑身。 陆晏合上光屏，将剑胚放在手心。 剑胚翻身：“大黑说，凤凰又来啦！” 自那日吞下一枚龙血，他便和陆晏建立起联系，他表现乖巧，陆晏也纵着他，在小金消化完第一滴龙血后，又给了他一滴，现在小金因为消化龙血，大半时间都在兜里睡觉，只有收到大黑传信才起床。 大黑是破天，剑神慕枫曾经的本命剑，但在慕枫受伤后，他拿不起本命剑，于是剑归剑池，慕枫本想自己死后破天还能认主，却没想到被陆晏拿出来了。 “晏晏，凤凰天天拔毛，都不会秃的吗？”小金好奇问。 陆晏摇头，然后将小金塞回兜中，小金也不再说话，继续消化得来的龙血。 陆晏望向天空，下一刻，一团金色的火焰朝他怀中飞来，落到他手中时，火焰消散，露出其中的小红鸟。他嘴中衔着一片金色的尾羽，然后熟练地将尾羽递给陆晏。 陆晏手下金色尾羽，目光下意识落在小红鸟的屁股上。 会不会秃呢？ 他方才摇头意思是自己也不知道。 “啾！” 以往，凤凰送完尾羽就立刻飞走，今天却迟迟没有飞走，陆晏有些疑惑。 戚砚越挥挥翅膀，打开一个空间通道，陆晏朝里看去，发现是他的寒潭。 他捧着小红鸟回到寒潭，坐在自己的专属位置，随后红鸟高高飞起。 升至半空时突然爆发出耀目的金色火焰，他本体越变越大，凤凰振翅，遮天蔽日，尾羽飘逸潇洒。 陆晏目光微闪，嗯，没有秃呢。 那沐浴着金色火焰的凤凰看向陆晏，凤鸣骤然响起，他在空中打了个旋，翅膀划出漂亮的弧线，尾羽摇曳荡漾。 凤凰在跳舞。 陆晏双眼微睁，失神地望着天上的凤凰。 直到凤凰落在他面前，陆晏才堪堪回神，巨大的凤凰化为人形，半跪在他面前，俊美的凤凰双唇紧抿，神情忐忑递出一枚流转着金色光芒的珠子。 陆晏认出这是什么，忙摇头。 “给你。” “……从没有凤凰送凤珠被拒绝。”见陆晏没有动作，戚砚越垂下眼，这只凤都变得沮丧起来。 他的心上人，不要他的凤珠。 “我还没想好。”陆晏难得茫然。 凤凰送出凤珠，代表此生此世唯此一人，也将生命一并送出了。 可是为什么啊，他和小红相处也没几天，送尾羽他能理解，送凤珠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晏晏。” 人形的凤凰念出陆晏名字，他的不同于小红鸟的清脆，也和嘹亮的凤鸣不一样，低哑磁性莫名让人觉得性感。 陆晏指尖微蜷，觉得有些不自在。 戚砚越看着陆晏，黑眸深邃，似星光回转，脉脉含情：“喜欢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戚砚越微微垂头，他捧起陆晏的手，落下一道轻吻，他还是红鸟时，便总喜欢用翅膀抱住心上人手指，用小小的鸟喙去啄吻心上人。 可小鸟和人形总归不一样，起码小鸟用鸟喙碰他的时候，他心跳不会这么快。陆晏出神地想着。 怪不得族中常有被凤凰用漂亮皮囊蒙骗的龙。 凤凰真的太会了！ 陆晏稍稍回神，戚砚越仍牵着他的手，黑眸满是恳切，乖得又让陆晏想起小红鸟。 他之前似乎总把小红鸟塞在怀里。 好像坏的是他。 他不知道红鸟是涅槃的凤凰，把小红鸟当成宠物揉搓玩弄，但、但对凤凰来说，他是不是在…… 陆晏觉得自己好像找到问题的关窍了。 他是不是该对凤凰负责？ “晏晏。” 戚砚越突然凑近，俊美立体的五官骤然放大，陆晏心跳漏了一拍，随后莹白龙角从头顶钻出来，戚砚越目光落在龙角上，真诚道：“好看。” 他的龙，浑身上下，哪都好看，可惜以后可能就看不见了。 戚砚越悲从心来，如果他此时是原型，恐怕羽毛都暗淡了，“我真的没有机会了？” “我的尾羽，不好看吗？” 陆晏：“好看的。” 戚砚越瞬间神采焕发，他看见曙光，然后小心将凤珠递近了些。 陆晏迟疑片刻，伸手接过凤珠。 戚砚越长呼一口气：“还好……” “还好什么？”陆晏问。 “还好你收下了，”戚砚越眼神幽怨，“再拔尾羽，我就真的要秃了。” 陆晏：…… 竟然真的会秃吗。 第100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9） 戚砚越：“现在没有秃, 就是拔的有点多。”长得赶不上拔，再拔下去真的有秃的风险了！ 秃尾的紧迫感让戚砚越学凤舞的速度大大加快, 刚练好凤舞就冲过来跳舞了。 “晏晏。”戚砚越轻唤陆晏的名字。 搭在戚砚越肩头的白色龙头歪了歪, 金眸清澈澄净，看起来乖巧非常，戚砚越喉结上下滚动, 心脏砰砰乱跳：“可以摸摸尾巴吗？” 缠在戚砚越腰间的龙尾动了动，随后白色的尾巴尖轻轻拍拍戚砚越，后者内心澎湃，小心伸出手碰了碰龙尾。 白龙缩小成手腕粗细, 长度约莫两米，龙身莹白, 鳞片泛着冷光, 戚砚越掌心向上，随后尾巴尖便乖巧落入掌心，冰凉的触感让戚砚越精神一震。 陆晏尾巴尖轻轻颤动, 勾着衣襟的龙爪有些不好意思地蜷缩两下, 然后将尾巴尖从戚砚越手中撤回来, 躲在背后不让戚砚越看。 只是尝试相处一下，还不能太亲密！ . 慕枫在揽剑峰上吹风，随后看见天边飞来一团金色的火，他伸了个懒腰, 刚打算和戚砚越打招呼, 定睛一瞧发现这凤凰身上多了个挂件——一条龙。 银白色的鳞片在阳光下反射着瑰丽的光芒，龙身流畅有力, 龙角圆润小巧, 白龙把自己缠在戚砚越身上, 看起来乖极了。 ……这么快就骗来了？ 慕枫咂舌，朝陆晏打招呼：“嗨，小白龙。” 陆晏闭上眼睛不理他，尾巴尖催促地拍了拍戚砚越，后者用袖子挡住龙尾，这才看向慕枫。 “我可以帮你烧掉体内魔气。” 慕枫纠正：“不是帮，是等价交换。”我可是帮你撒谎了！你个三千岁的老凤凰！ 戚砚越到底心虚，没在用词方面多做纠结，抬手抓起慕枫领子，将人带入寒潭。 陆晏龙角闪过一道微光，瀑布中断，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戚砚越走进去，将慕枫丢进山洞，而后水幕降下，将洞口重新盖住。 慕枫刚回过神来，便感觉小腿爬上一道火焰，金色的火焰游走到眉心，而后猛地钻入，慕枫痛苦倒地，他抓住岩壁稳住身体，他忍着痛强行将自己摆成打坐姿势，抵抗本能，放火焰进入灵台。 他毕竟曾是渡劫后期的剑修，即便强迫自己忍耐，却仍本能地抵抗凤凰火，就在慕枫下意识对入侵进灵台的火焰发起攻击时，火焰中心却缓缓流出冰寒的力量，一条银白的小龙钻入慕枫灵台，狂躁的灵台瞬间安静下来。 外界的陆晏已经化为人形，莹白的龙角亮着微光，他看向戚砚越，“可以了。” 灵台边缘的凤凰火随即进入灵台，冰龙在前方给凤火开路，很快抵达灵台深处。 慕枫的元婴坐在深处，见到“敌人”，他瞬间站起，抓起身边以魔气凝成的魔剑，直直刺向冰龙。小冰龙一个甩尾，躲回凤火体内，凤火凝成凤型鸣叫一声，将浑身冒着黑气的元婴罩住。 黑气被灼烧蒸腾，仿佛发出滋滋的声音，元婴无声尖叫着，可任凭他如何攻击也无法挣脱凤火。 净化魔气，在修真界不是什么难事，至阳至刚之物便可净化魔气，可慕枫是渡劫期修士，他被魔气侵蚀的不止是灵根于灵脉，还有元婴。 一个渡劫期的元婴，谁敢来给他净化，稍不注意就会被魔化的元婴杀死。 没人能帮他净化。 他也不是没求过凤族，但偏偏三年前中招的时候，凤主戚砚越闭关了，凤族也不清楚凤主在哪，至于帮慕枫找凤？ 开什么玩笑，凤族巴不得这位阴晴不定的凤主多多闭关，最好别回凤族，怎么可能自找麻烦。 所求无门后，慕枫只得将魔化的元婴关在灵台。好在他本心坚定，灵台并未被魔气侵蚀，但进入灵台的元婴也总会蛊惑慕枫放弃，那是来自心底的声音，饶是慕枫也有抵抗不住的时候。 慕枫本想着，等魔气有侵蚀灵台的情况，他便会立刻找个地方自我了结，连他自己也无法想象一个渡劫期的剑修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况且，他也不想拖着污名死。 凤火进入灵台时，慕枫已经做好了修为跌落、灵台大损，甚至元婴被烧没。但他没想到，白龙竟有静心止欲的能耐。 魔化的元婴如同欲/望化身，掠夺毁灭是他的力量组成，可白龙在这儿，便狠狠压制了他，而随着魔气被一点点烧掉，元婴连反抗的意志都提不起来了，懒懒散散地趴在地上等着凤火烧他。 待到魔气被烧干净，冰龙绕着元婴转了一圈，亮起莹白的光芒，它龙尾点在元婴眉心，刚要有动作，却被凤火拽住了。 燃烧许久的凤火只剩小小一团了，看着很是虚弱，冰龙抽回尾巴，将凤火放在自己背上，驮着凤火朝灵台外飞。 慕枫一睁眼便看见一白一金的两缕力量回到主人手中，然后反手被主人挥散了。金色火焰至阳至刚，有着毁天灭地的巨大力量，而白色……慕枫稍一感知便觉得自己亏大了！ 白龙竟然还有治愈之力！ 这些力量方才要是钻进他元婴，不仅能补回被魔气侵蚀的元婴，还能温养元婴，让元婴恢复巅峰！ 暴殄天物！ 慕枫猛地看向戚砚越，眼中满是沉痛。 损人不利己，你有病？！ 戚砚越轻嗤一声，心想我还能便宜你？想得美。他转头抱住陆晏，面带倦色。 烧魔气看着简单，但能让污染慕枫元婴的魔气不论品质还是规模都极强，本就消耗极大，更别说还要进入灵台操作，要十分精细注意别不小心把慕枫烧傻了，耗费的心里更是顶顶多。 但戚砚越很快隐下倦色，有些激动地说：“我给晏晏跳舞！” 戚砚越钻出瀑布立刻化为凤形飞上半空，陆晏将身体放在寒潭中，趴在水面看凤凰跳舞。 等到凤凰做出甩尾动作时陆晏才明白戚砚越为何急着拉他出来。 尾羽长全了。 凤凰盘旋在空中，全方位展现自己的漂亮羽毛，凤鸣响彻天地，一舞毕后便飞到陆晏面前，凤凰低头，递出口中衔着的尾羽。 怎么还送啊。陆晏弯了弯眼睛，抬手接过羽毛，“很漂亮。” 凤凰羞涩低头，眼神却十分骄傲。晏晏夸他的羽毛，说明晏晏很喜欢他呀！ 戚砚越化作人形，摸摸龙尾：“晏晏的鳞片也好看。” 巨大的龙尾微微晃动搅动潭水，像是在羞涩，陆晏把戚砚越推到岸边，然后自己也从寒潭里出来。 双腿踩到地面时，陆晏看见谭边的生出一朵花，面色微变：“给他疗伤过了多久？” 戚砚越思索片刻：“按照人类的算法，是两年。” 两年。 陆晏当即打开空间隧道，来到九澜峰。 外界仍是冬日，石桌上、院落中，连梅花桩都盖着一层厚厚的雪，扫帚靠在老槐树下，只露出光秃秃的木柄，整个九澜峰白茫茫一片，安静的只能听见风声。 . [东洲] “公子，打尖还是住店！”只有炼气期的小二站在客栈门口招呼着。 “住店，两间。”慕枫拿出两枚灵石。 “两间天字号！”小二脸上的笑容愈加真诚，他朝里面喊了一嗓子，然后微微躬下身体，“三位仙长，请跟我来。” 此地为东洲边缘，靠近凡人地界，不常见到修士，更少有用灵石支付住店费用的修士。 天字号客房位于四层且只有四间，环境幽静别致。 “这是您房门的钥匙，上面覆盖阵法，须得到您的许可方可进入，”小二递上钥匙，然后说，“舟车劳顿，是否需要为您准备热水沐浴？” “不必。”慕枫挥退小二。 小二回到一楼，表情闪过一丝困惑：“三位的仙长的样貌我怎记不清了？” 他耸耸肩，不甚在意地说，“看来至少是金丹期的仙长咯。” 天字号房中，慕枫把玩手中的两把钥匙，轻笑着摇头：“说是阵法，但顶多能挡住筑基期的修士。” 他放下钥匙，抬头看向圆桌旁的两人：“东洲也到了，总能告诉我来这儿到底要干什么了吧，小白龙？” 陆晏瞥了慕枫一眼，而后又将目光放回铺在桌面的凤羽上。 羽毛的主人拿起一枚凤羽，将尾羽贴在手中的以他幼体模样制成的毛毡上。 被无视的慕枫早已习惯，等一凤一龙将桌面的凤羽粘好，他才再次发声：“两位，能跟你们的向导交流一下感情吗？” 戚砚越冷哼：“本座同你可没有感情。” 陆晏点头表示同意。 明明是他俩要出门，慕枫却偏要跟上来，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向导。 “不是，您这干活干一半像话吗！”元婴上的魔气是没了，灵脉、灵根的还没清干净呢。 陆晏听见“干活”二字，眉头微皱，他看了看戚砚越，莫名觉得戚砚越干一半已经很像话了，他还能什么都不干呢！ “废话真多，本座忙着呢。” 慕枫：“呵呵，忙着做羊毛毡啊。” 戚砚越狂怒：“这是凤毛毡！” 由凤羽戳出来的小红鸟惟妙惟肖，陆晏简直爱不释手，戚砚越也十分自得，不枉他在羊毛毡工艺品店蹲了十几日学来的手艺！ “没有你小时候可爱。”陆晏小声说。 戚砚越挺直身体，区区凤毛毡，再完美那也只是工艺品！当然比不上本体！ 在戚砚越骄傲之时，陆晏从戒子中拿出一条毛茸茸的羊毛白龙，他将白龙缠在小红鸟身上，面露满意。 戚砚越眉头一皱。 “啊，”陆晏眨眨眼睛，“我很早就做好了。” “准确来说，在你开始拔毛时。”慕枫在一旁补刀。 戚砚越大受打击！那不就是第一天吗！ 第101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10） 鸟族多多少少都有点手工天赋, 毕竟打小要打理羽毛，长大了也要臭美给自己做衣服。戚砚越那日见陆晏喜欢人类做出的羊毛工艺品, 便觉得自己也行。 但他连凤族本能凤舞都要现学, 想来就不是什么好学生，动手能力也堪称没有，第一天拔毛直接搞砸了, 要不是身上的羽毛足够多，戚砚越又要自闭了。 他跟着人类工匠用羊毛戳了几个有模有样的才被允许毕业，为了戳出这个小红鸟他小心又谨慎，可比给慕枫烧魔气认真多了！ “我还做了一个。”陆晏靠近, 手腕一转，一只由羊毛扎成的小红鸟立在掌心。 小红鸟挺着胸膛, 有一双通透的豆豆眼, 背后是一圈尊贵的金色纹路。 凤凰幼体平时的时候很像小鸡仔，但在吐火时背后会浮现凤纹.戚砚越自己都不清楚凤纹是什么模样，不过他觉得晏晏戳出来的就是好看。 看着陆晏戳出来的自己, 戚砚越突然皱起眉, 神情低落：“我没有做晏晏。” 他只急着想把自己送给晏晏, 忘了把凤凰和龙做成一对儿了。 陆晏眨眨眼睛，像变魔术一样变出另一条羊毛小龙，熟练地把小龙缠在小鸟身上，然后把新鲜出炉的小挂件递给戚砚越。 一凤一龙头碰着头, 简直像在自己的孩子。慕枫轻啧一声, 被自己的无端联想吓到浑身一颤，恶寒地移开目光。 东洲临海靠近凡人地界, 是修真界边境, 这里灵气稀薄, 少有高阶修士来此，各城最高的不过金丹期。不过桉城和东洲其他地界还是有所差别的，此地盛产桉叶，常有丹修来桉城采购上好品质的桉叶。 桉叶是炼制静心丸和凝气丸的主药，这两种低阶丹药，作为金丹以下修士的日常消耗品，用量极大，也是药宗最赚钱的两个项目，每到桉叶落叶季，不论是药宗还是散修丹修，都会来桉城进货。 此时正值落叶季，各家商户都将自家的桉叶摆出来，街上满是桉叶的清香味，陆晏走在街上，看见好些个穿着门派服的弟子蹲在地上跟老板讨价还价。 戚砚越：“桉城有一棵十万年老桉树，因为他在所以只有桉城才能韵养出极品的桉叶。” 他同陆晏走在桉城街上，为避免麻烦，他俩衣着做了遮掩换成人修流行的黑色劲装。 “十万年？也算是上古种了。”陆晏轻轻点头。 他隐下龙角，金眸也幻化为黑色，看起来愈加沉静清冷，但腰间挂着的“龙盘小鸟”挂饰又将这冷感稍稍减了些。 “算是，他在上古时期还只是种子未曾发芽，躲过了神魔大战，他生长的那片土地有幸沐浴神血，他以此得了灵智，草木一族是长生种，生出灵智便能慢吞吞吸收天地灵气增长修为，几乎没有瓶颈，连登仙位都无需渡雷劫。”戚砚越牵着陆晏的手，语调缓缓，他腰间也挂着和陆晏同样款式的小挂件，小红鸟颜色鲜艳，白龙精致有神，两者交缠起来分外和谐。 “所以他是觉得太慢了才打算走功德一路吗？”陆晏问。 “是。”戚砚越含笑，表情却带着几分讥讽，“上古一战后，九州气运选中人族做新主人，妖族不得不退避三舍，以求自保，桉灵狡诈，早早押宝了人族。” 神魔大战是两族为了争夺九州，但最后却是两败俱伤，只得双双退出九州；此后万年，妖族仗着实力强横霸占九州，成为九州新主，妖族生性狂暴，便是神魔在时也是九州一霸，他们在九州横行霸道，但妖族也并非钢板一块，反而是各自为政，分为三大派系。 以凤凰为首的飞禽、以白虎为首的走兽，以及龙族。 三方斗的你死我活之际，龙族却率先退出战局宣布避世，划了个地盘带着玄武一起做缩头乌龟，另外两方嘲笑龙族，然后开启更激烈的斗争，但随后两方很快发现族中新生妖数量骤降，降生的也大多资质较差，在这么下去，妖族危矣！ 打听来打听去，两方才知道怎么回事——龙族早他/妈知道出事了，这才避世。 龙族诞育子嗣本就困难，打架的时候族中刚好有一白龙怀孕了，族中长辈排队给小白龙准备礼物，结果生下来一看——死蛋。 天道警告！ 龙王去海里把玄龟挖出来算了一卦，才知接下来是人族大兴的运势！若是个体，逆天便逆天了，自己逍遥快活才算畅快，可若肩负一族运势性命，便容不得龙王任性了。 龙王率先带族避世，退出九州争端，但即便如此，整整千年，龙族未曾有过新生儿，直到龙王刨出龙珠，用龙珠给气运之子疗伤养血，龙族才又有小龙降生，但资质却已经大不如从前，从出生既渡劫降到合体期、化身期，甚至连肉身强度都在下降。 玄龟的卦象显示，此劫并非龙族劫难，而是龙王之劫。 彼时，气运之子身怀龙珠，受龙王龙珠韵养，修为节节攀升，已经可以单挑妖族皇者，唯独——唯独缺了把趁手的兵器。 气运之子命悬一线时受龙王鼎力相助，他感激不尽，当龙王邀约自是莫敢不从，他同龙王一起进入魔族秘境，秘境凶险非凡，尚有魔将级魔族镇守，龙王失了龙珠，战斗力大减，很快身受重伤，已是不能再逃。 龙王说：“趁我还没死，你可别浪费了上好的材料，龙骨为剑胚、龙筋做剑脉、龙血……龙鳞……龙角……此剑，可‘斩龙’。” 第一把斩龙剑，是龙王自己炼了自己。 气运之子得此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登上仙位，自此人族大兴。 而桉灵早早押宝，将自身修为化为桉叶福泽人族修炼，待气运大盛，人族掌管九州，桉灵得到泼天功德，险些登得仙位。 “可惜，人族气运兴盛，修炼却乃逆天而为，他助人族有功，天道降下功德，但助人族修炼便是忤逆天道，天道自然降下了天罚，”戚砚越看向陆晏，“人族总说天道偏爱某一种族，却不知自己才是被偏爱的那个。” 龙族肉身强横，凤族拥有不死之身，可在天道眼中，他们不过是人族入药炼器的物件。 桉灵看透了这点，却忘了龙王的下场。 一个物件，怎可因做了该做的事而成仙呢？ 戚砚越看向陆晏，他轻叹一声：“现下也到了地方，晏晏总该告诉我是来找谁的吧？” 陆晏那日知道时间一晃过了两年，急匆匆赶到九澜峰，见到空无一人的峰头，便拿出一枚龟壳算卦，算到了地方即刻出发，半分也未耽搁。 慕枫听闻他俩要走，担心自己的魔气没人治了，便强行跟上来，并承诺一路花费都由他来支付。陆晏没告诉过他为何要来这儿，但戚砚越却品出几分不对来。 上古龙王那段以身献祭的历史在所有族群中都是秘辛，但作为凤主的戚砚越却不可能不知道。 他家晏晏是白龙，还长了一双和上古龙王一样的金眸，破壳就有渡劫期修为，符合上古龙族标准，陆晏身份为何，不言而喻。 陆晏面露恍然：“所以，你是以为我要寻死，才一直在路上磨蹭耽搁的？” 他手指摸了摸腰间的小红鸟挂饰，眉头微皱：“你不诚心。” “这个绝对是诚心诚意！”戚砚越急忙道。 把自己送给晏晏这件事他怎么可能有半分虚情假意！ 戚砚越慌乱解释着，若非陆晏用力量将此处扭曲，怕是街上的人都要盯着他们看了。 “你这般猜测，为何不阻止我？”陆晏歪头。 戚砚越眼神游移，当然是找机会弄死气运之子。 像是踩到了戚砚越心中所想，陆晏又问：“你要杀气运之子，不怕凤族因此灭族？” “灭了正好。”戚砚越半垂下头，他捏着陆晏的手指，一副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但我就是不改的模样。 “别说气话，”陆晏拉着戚砚越继续向前，状似不经意地说，“当年龙王为了算出气运之子究竟是谁，把唯一一只上古玄龟的龟壳扒了下来，等算完是谁龟壳都碎了，我怎么可能知道谁是气运之子。” 陆晏回头，眉目含笑：“我听族中长辈说，东洲每百年便有一处桃花秘境开放，此秘境是桃花仙人精心炼制的，风景独好，里面有棵姻缘树，通过考验便能窥见有缘人的模样，我先前算过日子了，就是最近几日开。” “此前我要来这儿，是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有没有这么灵。” 戚砚越喉咙发紧：“那……现在呢。” “可能是确认一下？” “确认？” 陆晏故作沉吟：“确认你是不是我的有缘凤。” 随后话锋一转：“骗你的，缘分不过人族诓骗迷惑自己的法子，我才不信。” “是不是、可不可，不是旁人来说的，他们也算不得数。” 陆晏望着戚砚越，目光坚定，眼眸灿若星辰，仿佛发着光。 “唯心中所愿——” “一往无前。” 第102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11） 桃源秘境百年开放一次, 但秘境入口随机，开放时间随机, 加之并不是什么高阶秘境, 很少有宗门会特意蹲守，龙族会记录这处秘境也只是因为——桃源主人曾经被龙族渣过。 龙族生性多情，加上红尘劫悬在头上, 常到人间找乐子。龙族肉身强横完美，化为人形就是俊美迷人。 修为高深、外貌出众，又因年龄优势大多博学多才，这样的“人”自然是追求者无数。 而龙族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种族原因, 对追求者来者不拒，一边对你温柔含情, 一边搂着另一个人甜言蜜语, 龙族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甚至在追求者上门讨要说法后还会被无情拉黑。 桃源主就是被龙族记在小本本上严肃划清界限的一位修士。 但龙族不愿意再和桃源主扯上关系，桃源主却仍对龙有情。桃源秘境开放时, 陆晏感应到秘境波动, 本是要赶过去, 下一刻面前却落下一片桃花。 桃源主感应到龙的气息，请陆晏进入秘境。 他捏住桃花，拉住戚砚越，后者微微凝眉：“会不会有麻烦？” 当年渣桃源主的龙可还活着呢！ 陆晏表情认真：“没事, 族中有课程教导应对法子, 桃源主的情况是课本第十一章 ，属于初级麻烦, 很简单的。” 戚砚越：…… 这么严谨的吗？ 桃花被碾碎, 随后两人被引入桃源秘境, 漫山遍野的桃花乍然盛开，入目皆是粉意，桃树上挂着红线，红线吊着一个又一个木牌，那是一对又一对的有情/人。 “桃源主修的是姻缘道，当年便是看见我族长辈身上诸多红线心生好奇与其做了朋友。” “说的不对。”桃树上探出一个脑袋，男子墨发如瀑眉目如画，看着比漫天的桃花还要多情，“我是循着自己的姻缘线找到龙斐的。都过去一千年了，怎么你们课本还没改过？” 陆晏耿直：“因为不重要的事可以略过。” 桃源主噎住，眼中闪过一分黯然，“她……还好吗？抱歉，你不必回答。” 他从桃树上下来，走到陆晏面前，他目光扫过陆晏龙角，弯了弯眼睛：“是条小龙，叔叔也没什么能送你的，就按你的姻缘线数量送你几根红线吧，红线遇见对方会有感应，等线用完了，约莫就能渡红尘劫了。” 桃源主说完递给陆晏一沓红线。 粗略看去，至少二十根。 红线落入陆晏手中立刻缠绕编织成红绳挂在他手腕上，只留下一根朝戚砚越立着的。 陆晏：…… “我需要解释解释吗？”陆晏看向戚砚越，略有尴尬地眨了眨了眼睛。 戚砚越呆呆地看着红绳，面如死灰。 “我不听！！！” . “哎，我劝你还是早点认清现实，别在这儿闹脾气，龙族耐心极少，你与其在这儿跟他生闷气，不如趁着其他姻缘者不在的时候套他欢心，我是过来人。”桃源主像个饱经风霜的智者一样谆谆善诱，神情沧桑且诚恳。 戚砚越捂住心脏，不肯接受现实：“不可能！他昨天方对我表白……” “许诺以沧海桑田，亘古不变？” “……差不多吧。” “他说这话时定然是情深意切，龙族喜欢一个人时能把心掏出来，可能让龙掏心的人太多了，龙的爱总会分成很多份，”桃源主托着下巴，仿佛陷入什么美好的梦境中，“我桃源境桃树，是龙斐听我喜欢，一颗一棵种下去的，怕桃树沾染龙气生出灵智，她便以人身栽种。修士依赖道法，尚沉不下心做这般，她却只为哄我开心便做出如此。” “可那又如何，遇见另一个人让她心生心生欢喜，她也不会拒绝，她也能为救那人放血剥鳞片。龙很公平，对每个情/人都真心实意，你现在能有幸享受他独特的优待，该知足的，别像我一样，被龙厌弃。” 在桃源主的安抚下戚砚越从不可置信到心伤欲裂再到恍惚茫然。 我的龙。 不能单是我的龙吗？ 桃源主：“或者你狠下心远离？不掺和这些。” 戚砚越眼神突然凶狠起来。 凭什么。 要滚也是其他人滚！ 什么姻缘不姻缘，红线不红线，来一个杀一个，杀到最后只有我！ 戚砚越握紧手中的红线，正好，这红线就算帮我定位敌人了！ 他想通过立刻斗志昂扬，不再自闭，赶忙去找陆晏。 陆晏还在原地等待，但他面前却多了个人，黑袍墨发手里还握着根红线。 桃源主叹气：“看吧，耽搁一会儿，就会失去优待。” 戚砚越已经无心去听桃源主在说什么，浑身冒出火焰：“慕枫！去死！” 和小白龙聊天的慕枫浑身一激灵，抬头一看看见一团金色火焰朝他冲来，他支起防护，然而这一次的火焰比从前可狂暴许多，瞬间烧化了防护。 慕枫只清了灵台的魔气，灵根灵脉尚受魔气困扰，调动的灵气的有限，很快被火焰包裹住，若非他有渡劫期肉身，此刻已经被烧死了。 “你要干什么！”慕枫舍弃法衣脱身，随即狂怒。 他边骂便拿出一件新的黑袍套在身上，眼神瞥了眼陆晏。法衣内还有内衫，倒不至于裸奔，但慕枫还是感觉颇为不自在，他紧攥着衣服，感觉很是丢人。 慕枫的小动作被戚砚越发现，若是之前他还对红线说话有那么几分怀疑，但现在却是十成十的信了。 他眼中染上赤红，周遭瞬间静了下来，一声凤鸣骤然响起。 慕枫瞳孔猛缩，意识到戚砚越是来真的，他全盛时期尚且打不过这只凤凰，何况是现在这种半残，慕枫当机立断，手掌翻转捏碎一枚灵玉。 一道虚影自慕枫身前显现，他睁开双眼，看了看四周，随即目光落在戚砚越身上，面色微正：“凤主因故如此愤怒？不若同在下说说？” 戚砚越见到来人眉头皱起，却是收起了攻势。 但下一刻，一根红线落入虚影手中。 连舟微楞：“这是？” 戚砚越浑身冒火：“你俩死去吧！！！” . 连舟看了着手中红线，又看了看安抚戚砚越的陆晏，清澈的双眼中露出一抹好奇：“姻缘道，倒是有些像命运分支。” 也不知道算的准不准。 他敛下思绪，看向戚砚越：“事先声明，此前我并未见过白龙，肯定是没有私情的，这东西未必是真。” 桃源主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这满山的桃牌皆为本座指引的有缘人。” 连舟微微一笑，语调缓缓：“在下并非质疑，只是于命运而言，提前窥见也许会改变未来。”当然，更多的是因为窥见而走向既定未来。 桃源主微微一愣，垂眸深思。 “慕枫，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连舟把锅甩给慕枫。 慕枫心想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叔，他冷哼一声：“子虚乌有！” 连舟点头：“我想，若的确有此事，想必是在未来吧。” 戚砚越心想我现在就要掐断你的未来，直接杜绝麻烦！ “你是未来，他可不是，红线捆腕，已是动心。”桃源主是个实诚人。 慕枫低头，面露惊恐：“刚才还没绑上！” 桃源主：“是之前没意识到，被我点醒了。” 连舟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看，这就是命运。看见命运，走向命运，来，慕枫，说说你的心路历程。” 慕枫面无表情：“师叔，您要是想我死，就直接动手吧。” “瞧你，又说胡话，戚砚越又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凤凰，你把事情讲清楚，他一定会理解你的，还有啊，”连舟甩袖，“若靠严防死守才能维持爱情，又能维持多久呢？我想，小白龙也不会喜欢这般癫狂的你吧。” 戚砚越忙看向陆晏，他紧抿双唇，眼神小心翼翼的。 陆晏心中一揪，纵容道：“我不会喜欢别人，但你若是不放心，杀便杀了吧。” 戚砚越双眼一亮。 桃源主神情恍惚：“龙斐当年也同我说过这句话，可最后……” 陆晏：…… 戚砚越：…… 闭嘴！！！ 桃源主突然自闭，挥手将四人赶出桃山。 桃山是桃源秘境中心，秘境外围庞大辽阔，灵气舒缓，林中偶有灵药生长，引得进入秘境的修士争相抢夺。 “已经是很完善的领域了，他修为应当在飞升后期，只差一步便能登仙，”连舟垂眸看向红线，随后摇了摇头，“呵，姻缘……这般帮人牵红线可踏不出最后一步。” 连舟话锋一转：“慕枫，你还是坦白吧，我看戚砚越又要杀人了，我一个魂体现在可救不了你。诶……对啊，我又不是本体，死不了的。” 他眨眨眼睛：“要不，你们就当我没来过吧，我一个尸体，能跟谁谈恋爱啊。” “我坦白！”眼看连舟就要洗白自己了，慕枫赶忙开口，“我的元婴很喜欢白龙！” “白龙的灵气温和，帮元婴做了一点修复，之后元婴就一直想亲近白龙。”慕枫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连舟：“修复？” 慕枫：“是治愈。” 连舟双眼发亮，看向陆晏的眼神突然变得热切起来，下一刻，红绳缠腕。 “……这也算？”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打破尴尬的是后方传来的一声：“六师兄？” 应献愣愣地问：“是幻境吗？” 陆晏手腕的红绳又分出去一根，直接缠到应献腕上。 应献：“这是何物？” 戚砚越面无表情，周遭燃起三道金色火焰。 连舟吞了吞口水：“现在，该考虑一下这东西是否靠谱了，我怎么看它像是碰见有灵的就往上缠呢。” 陆晏兜里的金色剑胚探出头来，忽忽悠悠地飞出来，应献手中白剑回以剑鸣。 几人齐齐望向陆晏手腕，可惜那红绳毫无动静。 连舟唔了一声：“你说有没有种可能，红线对铁过敏？” 第103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12） “开玩笑的, ”连舟甩了甩袖子，“说不定这东西是自动锁定人形, 咱们可不能让那个桃源主拿捏了, 一定要互相信任！本座修命运道，早便忘却情爱了。至于慕枫，剑修嘛, 只爱剑，若有朝一日他要结契，必定是‘破天’化形了，除此之外, 绝无可能！” 连舟说的笃定，神情却有几分心虚。方才知晓白龙有治愈之力, 他是真的很心动哇。 他修命运道, 才更知道命运无常，也更懂得什么叫做命数。 一点点缘分便能交织出一片奇异命运网。 慕枫跟着点头。这时候可容不得他好面子不低头了。世道真是变得太快了，他堂堂剑神没死在魔气下面, 竟有可能死在情感纠葛上。 “你！”慕枫伸出一根手指, 指着戚砚越, 斩钉截铁到，“自信一点！” 戚砚越手中的火燃的更旺了。 本座很自信。自信你们都逃不出本座的火！ 要不是陆晏拉着戚砚越，在场的人怕不是已经在凤火下化为尘烟了，现在戚砚越觉得最顺眼的就是那个金色的剑胚。 金色剑胚感应到老熟人, 从口袋里探出头来, 他飞到应献面前，一并雪白的白剑自剑鞘中拔出, 和小剑胚碰了碰。 陆晏听见剑胚说:“老白, 你好了？” 白剑上下晃了晃剑体, 打完招呼又回到剑鞘内。 小金飞回来，贴着陆晏耳边小声嘀咕：“这个人竟然降服了老白，他不简单！爹爹，我们弄死他吧！” 陆晏：“……你叫我什么？” 小金：“爹爹呀。” 金色剑胚原地旋转，语调轻快：“爹爹喂我龙血，供我长大，以后我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剑，报答爹爹养育之恩！！” 陆晏：…… “唔，但是老白被修复好了诶，他杀过龙呢，我以后可不能杀龙，那在战绩上就落后老白了，爹爹，我能砍凤凰吗？”剑胚朝戚砚越那边翘了翘头，小声嘀咕，“爹爹，以后你腻了他一定要跟我说，我想用凤凰血开刃！” 老白曾是天下第一剑，第一大战绩就是屠龙，但他不能做恩将仇报的剑，只能退而其次悬着屠凤了！ 桃源主说的话他可都听见了！龙族！开后宫！好多个！ 这只凤凰脾气那么差，还妄想独占爹爹想必很快就会被厌弃了！到时候他就可以废物利用了！他一定是世间第一支用凤凰血开刃的剑！ 陆晏眼皮狂跳，他瞄了眼戚砚越，心虚地抓住剑胚，将它放回兜里。 ……还好凤凰不会剑语。 陆晏说：“先把火收了。” 戚砚越不情不愿熄灭火焰，委屈地低下头，仿佛已经预见自己未来被抛弃的样子了，他的龙，会对其他人说甜言蜜语，给予极致宠爱。而他会和桃源主一样，因为不甘而吵闹，然后被列入敌人范畴，最后躲在不知名的角落回味从前，最后发疯。 “不要胡思乱想，”陆晏叹了口气，“这件事的真实性还有待考证。” 戚砚越抿唇：“我觉得他说很有道理。” 龙族博爱多情，喜欢的时候热烈蓬勃，可新鲜劲儿一过就翻脸不认人了。龙族，就是个一个滥情的种族。 不像他们凤凰，忠贞不渝。 也许桃源主说得对，他应该再乖巧一点，免得晏晏收回对他的喜欢。 “唔，这根红绳应该可以砍断吧。”连舟突然开口。 戚砚越神色恹恹：“已经试过了，根本烧不断。” “你的火烧不断，不代表‘乘风’砍不断，”连舟站的笔直，墨色的长发披散下来，他双手插进袖子里，姿态高深莫测，很有绝世高手的风范，“乘风的主人，当年修的是无情道，他帮其主人斩断了凡俗尘缘。姻缘为情，应该在乘风的业务范围内，可以一试。” 应献愣住。姻缘？所以红线是六师兄的姻缘？他耳尖猛地爆红。 六师兄…… 他也能和六师兄有姻缘吗？ 应献感觉脑子乱糟糟的有些不够用了，他抱着剑，心脏砰砰直跳。第一眼见到六师兄，他便心生欢喜，如果能陪在六师兄身边，他当然是愿、愿意的！ “别想了，没听见他们是要我砍姻缘吗？”乘风剑叹气。 应献和乘风剑暂时缔结了契约，一人一剑可以在识海内交流。 “为什么？”应献问。 乘风剑没好气地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天下有缘的人多得是，但最终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有缘无分，什么叫有缘无分！你同那白龙便是有缘无分！” 青涩剑修抱着剑，神色迷茫极了，就只是……有缘无分吗？ 心脏传来绞痛的滋味，应献感觉喉间发涩，舌尖莫名尝到了苦味，但随后，他猛地清醒：“白龙？龙？” 应献抬头看向六师兄，看见两根莹白色龙角。那龙角精致小巧，莹润如玉，看着便圣洁尊贵，不可触碰。 龙族…… 原来六师兄是龙啊…… “扑通——”应献眼前一黑，随后抱着剑倒在地上。 “呀，他中毒了。”连舟飘到应献身边。 . 等应献睁眼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陌生的环境让他紧张不已，他掀开被子，走出房间，发现此处是一间木屋，远方仍是满山的桃花。 他还在桃源秘境中。 “小子，醒了？” 应献朝声音方向转头，随后躬下身体：“慕师叔。” 慕枫活动肩膀，精神状态看起来有些不佳：“虚礼就不必了，说说你怎么回事？” “弟子修为尚低，师尊建议弟子来东洲历练，进入秘境当日，弟子本在迷雾森林练习剑法，一晃神就被拉入秘境了。”应献半垂着头说，“进入秘境后，弟子通过对周围环境观察，判断秘境危险程度不高，便想着边找秘境出口边搜罗些天材地宝，但弟子见识有限，很多东西都不敢碰，昨日……” “嗯，你身上的毒并不严重，只是迷障而已，但若昨日未曾遇见我们，你便会毫无防护地裸露在秘境中，届时无论是秘境中的妖兽亦或是进入秘境的修士，都能轻易夺走你的性命。” “以后记得在身上放一些避毒丸，这样即便中毒了，也能让你有时间找个安全的地方晕。” 应献说：“多谢师叔教诲。” “行了，我没别的问题了，你还没辟谷吧，自己去秘境里找吃的去吧，”慕枫朝前走了两步，突然转身，“你……就按自己节奏探索秘境就行了，没事别回这边了，免得有人看你不顺眼。” “弟子晓得。”应献垂下眼，睫毛轻颤。 待慕枫走后，他撩起袖子，手腕空荡荡的，他梦中念想的红线已经不见了。 . 连舟轻笑：“那位小孩儿走了？” “走了，”慕枫摇头，“年纪小，藏不住事，醒过来看见线没了差点就哭了，八成还会和乘风赌气呢。” “我看你也没比那小孩好多少呀，”连舟坐在树枝上，笑眯眯地看着慕枫，“连斩一条红线都能吐血。” “我那是憋屈，修道数百载，我就没受过这种委屈！”慕枫倔强道。 连舟：“噢，我也没说什么啊，你急着解释干什么。” 慕枫慌乱地移开视线，颇为纠结地提问：“师叔，那个红线，是真的吗？” 连舟：“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有些事没有答案的，就像乘风砍断了红线，难道就是斩断缘分吗？尊者当年为求无情大道，杀妻灭子，斩断尘缘，可最后落得什么下场？命运是斩不断的。不说了，脆弱的魂体要撑不住了，我要睡觉了。” 慕枫拿出一枚玉石，连舟钻入其中。 慕枫说：“哎，就怕届时他不愿为你治疗。” 玉石亮了一下：“命里有时终须有。” “神棍。”慕枫翻白眼。 . 把红线都砍断了，戚砚越瞬间感觉神清气爽，眼中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他抱住陆晏，在后者龙角下落下细密的吻。 陆晏强忍着龙角传来痒意，纵容戚砚越发泄情绪。 “晏晏，我觉得桃源主说的不对。”戚砚越憋了半天突然说。 “怎么不对？” “他太极端了。”戚砚越闷声说。 桃源主对龙斐的爱意不容置疑，他一味的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才让龙斐厌弃，可如果龙斐还爱他，肯定不会因为这些事放弃桃源主。 龙斐只是不爱了，然后洒脱放手，桃源主却魔障疯狂，不愿走出过去。 戚砚越小心问：“龙族真像传言那般吗？” “……是吧，”陆晏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实话，“很多龙都是见一个喜欢一个。” 反正教学手册关于黑名单就有整整一百章，另外一册“好聚好散”、“相见两厌”比黑名单更厚，而且还在持续添加，陆晏至今还没背完呢！ “但是喜欢和喜欢也不一样的，龙斐姑姑对桃源主的喜欢就像是对待精致的玩/偶，她喜欢桃源主温顺听话漂亮体贴，拥有这些特性的，不论是不是桃源主，她都会喜欢。当桃源主不听话了，她就不再喜欢了，因为不喜欢，所以抛弃的时候也不会有多难过，很多龙族都是这样的。” 戚砚越双臂微微收紧：“那你呢？” “我有拒绝。” 戚砚越：？ “龙族不会拒绝求偶，”陆晏抿唇，“但我觉得，要慎重一点。” “先试一试，然后慢慢的感受对方是否合适，最后确认关系。” “戚砚越，我很认真的，你、你不要太急，我们还没走到姻缘那一步呢。” 陆晏略有委屈地说。 那个破红线给他泼了一身脏水，他可比戚砚越委屈多了！ 净欺负小龙！ 出去前，他一定要揍桃源主一顿！ 第104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13） 陆晏行动力极强, 说要揍桃源主，当天晚上就跑到桃林深处和桃源主打架了。桃源主修为高, 但几乎没战斗过, 只能被按在地上打。陆晏是条有分寸的龙，下手很有分寸，没动灵气, 只随便甩了下尾巴。 桃源主倒是不生气，反而觉得幼龙就是率真。 陆晏觉得这人已经没救了，觉得很没意思，直接带着戚砚越离开了秘境。 小龙一走, 桃源主那点念想也没了，他心情低落, 秘境勉强开放半月他就忍不住把人都踢出去了。 秘境关闭后桃林变得静悄悄的, 桃源主坐在秋千上出神地望着漫山桃花，桃花先是衰败而后又重新绽放，瞬息间重复数次, 桃枝延伸到他面前, 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桃源主闭上双眼，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仿佛陷入什么美梦中。 . 东洲到底荒僻，没什么好玩的, 陆晏想了想打算回北境一趟。 要是按他和戚砚越的速度, 约莫两日就能抵达北境，但因为带了个半残的慕枫, 他们只能选择速度更慢的飞舟。 慕枫财大气粗, 戒子空间中就有三四架飞舟, 他拿出最低调的那一架用灵石充能，然后慢悠悠地飞在空中。 陆晏坐在船边，然后突然化作龙形钻入云朵中，云海翻动，白龙隐在其中，只能看见一道残影，等他玩够回来时看见戚砚越倚在船栏边等他。 白龙化作人形，跳到凤凰怀中:“还要几天才结束？” “半月即可，”戚砚越抱住陆晏，小心亲了亲龙角，“等他好了，便让他下船。” 这几日戚砚越忙着给慕枫烧体内的魔气，即便红线已经被砍了，但戚砚越心里仍不舒服，只想赶紧把慕枫赶走。为了追求进度，他灼烧的方式不是很讲究，目测等魔气烧完，慕枫至少要修养十余年才能养好身体。 陆晏说：“我刚刚看见北边有两架飞舟打起来了，我们绕行吧。” “嗯，我叫慕枫过来调航线。” 人修数量众多，金丹以下的修士占修真界百分之九十，金丹期的修士尚不能御剑，游历一般分为两种，一靠腿或者短途魔兽在地面价格便宜性价比高；二么就是依赖于飞舟，速度快且安全，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用得起飞舟的人，要么是大宗的嫡传弟子，要么就是修真世家。不论是大宗门还是修真世家，都是底蕴深厚，最起码也是对近千年开放的秘境了如指掌。 同代小辈肯定是要按照长辈们的计划游历秘境，而同一时刻，出名的秘境就那么几个，难免会在天上碰头。 若是同盟那自然是其乐融融相处甚佳，若是有仇怨，一言不合打起来也是常事。 慕枫解释这种事也有利于门派或家族的凝聚共识，加强集体荣誉感。 慕枫接到指令，拖着被摧残的身体调整航线，他全程面色惨白、气若游丝，连手都一直在抖，足以证明戚砚越的“治疗”带着极大的个人情绪，不是个好大夫，可惜的是，慕枫别无选择。 也许是身体影响了剑神判断力，陆晏傍晚在欣赏夕阳时，又看见了白天那两个打架的飞舟，趁着距离还远，陆晏想着要不他自己调整一下吧。 但下一刻却看见飞舟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何渡。 . “能不能不打了？”何渡神情焦躁，余光一直看着船舱中的一间房，“再打下去真要出事了！” 这么高强度的震动，孕妇该不会出事吧！ 身穿金袍的少女托着下巴，满不在乎地说：“又不是我要打的，是他占星门死咬着不放，你又不让我加速，我能怎么办。” “不过，”少女转了转眼珠，眼神微凝，“这还是头一次占星门这么执着，顾客，您运的东西可不简单哦，我可能要考虑一下加钱了。” 何渡抿唇：“可以，只要顺利抵达……” “不好，有其他飞舟！”少女收起漫不经心，面色一正，她起身望向南边，随后神情一怔。 “太子殿下？” . 妖族这个词是人类规定出来的，通俗点说，长翅膀的以凤凰为尊，陆地上长腿的以白虎为首，而龙族，自然也是有自己的臣民——水里游的。 穿着金袍的少女看见陆晏后立刻蹦蹦跳跳开启船舱，迎接龙太子光临。 “哎呀，我真是太幸运了，随便出一趟门都能遇见太子殿下。”金黎原地转圈，金色的长袍在夕阳下闪闪发光，非常富贵。 何渡在一旁满脸迷惑，太子？他六师弟是皇室的人？？？ 陆晏问：“船上有什么东西？” 何渡心脏瞬间提起，他疯狂朝金黎打眼色，示意她记得保密！ 但下一刻，金黎咧嘴一笑，脆生生回答：“一个即将临产的孕妇！她之前是一名金丹期修士，但自从怀孕过后体内的孩子就一直在汲取她的灵力，目前孕妇女士的境界已经跌到筑基中期，还有跌落的趋势。我们分析她在灵力被吸干的时候，孩子才会降生……” “……目前胚胎汲取速度还很有限，我的团队分析后认为可以顺路帮顾客运送这一单。” 金黎叭叭叭地说了一堆，甚至很多事情何渡都不清楚！所以你们其实知道“货物”很危险？？？ “顾客？”陆晏关注的重点并非胚胎。 金黎：“是的呀太子殿下，我们是修真界第一大镖局，价格实惠童叟无欺的！” 这一刻，陆晏后知后觉龙族在人间活动的资金是在哪来的。可怜的小锦鲤被压榨还这么高兴。 他眼神瞬间多了几分怜爱。 “屋子里的魔胎不干净的，您不要去看的吧。”金黎说。 魔胎……她知道那东西是魔胎！ 何渡感觉头皮发麻，浑身僵硬。 陆晏问：“如果毁掉魔胎，会对镖局的信誉有影响吗？” 金黎面露沉吟，随后欢快地摇摇头：“我觉得他应该没胆子去投诉我们吧。” 何渡若问心无愧有胆子把魔胎的事说出去，就不会拐弯抹角找妖族的镖局了。 “嗯，”陆晏点点头，视线轻轻扫过何渡，而后转头看向船沿，“开一下防护罩，把外面两人放进来，然后加速甩开另一艘船。” “明白！” 戚砚越拎着慕枫跳上金黎的飞舟，他将慕枫丢在地上，后者踉跄着起身，随后有穿着华丽服饰的少女拿来担架，将慕枫放在上面，然后把慕枫抬入房间。 戚砚越皱着眉头走到陆晏身边，他牵起陆晏的手，无形的火焰围着陆晏烧了一圈，将稀薄的魔气烧干净。 他问：“里面那个，要杀吗？” “别！”何渡突然出声，他恳切地望着陆晏，“师弟，先别杀它行么，我想知道它要去哪，我想……给家人收尸。” 接下来陆晏听见一个相当俗套的故事。 何渡出生修仙家族，他的家族规模很小，修为最高的是他爷爷，仅仅只是元婴期，但何渡的父亲是单灵根，不到百岁便已经是金丹期，前途一片光明；何渡的哥哥继承了父亲的单灵根，同时拥有不俗的剑道天赋；单这二人，未来的成就必然不低于化神期，何家若有两名化神期修士，在修真界便也能算得上是三流家族了。 即便何渡降生只是三灵根，即便他修道天赋烂的可以，但家里人却都把他当成宝贝，可一切都在十五岁那年变了——他的家人，全都死了。 他只是贪玩去邻城玩耍，可回到家中之后却只看见满目的鲜红，还有剑门的执法队伍。 “师尊，便是那时将我收在门下，门派调查后师尊将真相告诉我，我的家人，是被魔胎寄生了，魔胎降生前会想回到‘家’中，那些血是我父兄挣扎的痕迹……” “我学习过很多有关魔物的知识，那个人的状态和书中孕育魔胎的状态一模一样。” 状态？ 陆晏不明所以，但在见到房间里的女士后才恍然。 房间中的女修肚子鼓的极大，和她瘦弱的身体并不匹配，这种程度的畸变必定会让身体痛苦不堪，可女修却面色红润，满脸慈爱地抚摸肚子，“孩子……我的孩子……” 她眼神是不符常理的狂热，神情带着一丝疯狂，像被邪神控制的癫狂□□徒。 魔胎寄生她，改变她的意识，将恐惧化为崇拜，让宿体全心全意为它奉献——身体、修为、乃至生命。 “师尊不肯告诉我魔胎要去的家是哪里，要我放下执念，可我怎么能放下，本想着等修为高些再去找，可下山还没多久就碰见了她……简直就像是天意。”何渡说。 天意？天意要你送死去？陆晏看着魔胎，脑海中却闪过光屏的文字。 应献的五师兄何渡，死在第一次下山历练中，而当结尾时应献击退魔军，却在清扫战场时看见深埋雪下已经魔化的何渡尸体。 命运对上了。 何渡下山历练遇见魔胎，动了为家人收尸的念头，从而跟着魔胎，一路找死。 陆晏看着何渡，神情平静：“魔胎想去的地方当然是他的家——魔域。” “魔域被封禁在九州之外，它回不去，你也到不了。” “找不到家的魔胎在九州降生，它会迫不及待寻找宿体，进行融合。你幼时见过的血并非是你父兄挣扎所致。” 而是剑门执法的痕迹。 第105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14） 血淋淋的真相骤然被揭开, 何渡神色怔怔，连陆晏何时离开都不知道。 是一团金色的火焰让他回过神来。 何渡站在房中, 茫然地看着沐浴在火焰中的魔胎。 魔胎的母体对身上的火毫无察觉, 仍用狂热的目光看着肚子，葱白的手指轻柔地抚摸肚皮，可随后, 藏在肚子里的魔胎感受到危险，它将肚皮顶出一个狰狞的形状，激烈地冲撞着，巨大的痛苦让女人爆发出凄惨不似人类的喊声。 金色的火焰将女人彻底包裹住, 魔胎挣扎的力道愈加微弱，直至母体连带魔胎一并被烧干净。 何渡眼底的火焰随着魔胎消失一并熄灭了。 “殿下, 我们真不知道这位顾客竟有这种奇思妙想。”金黎绞着手指, 心虚地低下头。 海族的商行、镖局接单从来不在乎顾客的目的，只要钱给够他们就能当瞎子。商行百无禁忌，运过比魔胎还奇葩的物件多了去了。魔胎也就听着恐怖, 在母体里时就是弟中弟, 他们计算过魔胎降生时间, 虽然母体已经被污染到没有自我意志了，但离临产最起码还有一年，溢散来的魔气也微乎其微，危险系数极低。 但当这位顾客是太子殿下朋友就不一样啦, 他们好像坑了殿下的朋友。 陆晏说：“这单正常收钱。” 金黎双眼一亮, 她兴奋地撅起嘴想吐泡泡，随后记起自己不是在水里, 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 “好的殿下！” “呀, 到了换水的时候了，殿下我先回内仓了！”她朝陆晏行了个礼，然后慌慌张张跑进内仓。 此次出行，她是以大师姐的身份带族中的小崽子们出门历练，为了路上不亏才顺便接了何渡的单子。海族的小崽子们对上天这件事水土不服，时常会因为太害怕而变成原型，水能给小崽子们提供安全感。 这也是为什么船舱的几乎看不见人——海族都在自己屋里泡水玩呢。 戚砚越收回火焰，嫌弃地甩了甩，然后才邀功般地看向陆晏：“处理好了！” “真棒。”陆晏不吝夸奖。 戚砚越听见房间传来“扑通”一声，朝里面看一眼发现何渡趴在地上：“晕了？” “情感上接受不了现实吧。”陆晏动了动手指，无形的力量将倒在何渡移到床铺上，然后关上门。 做完这些，他转头问戚砚越：“要走吗？” 若非感应到魔气，陆晏不会踏上海族的飞舟，锦鲤一族是龙族臣民，陆晏有义务庇佑他们，现下事情解决了，他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戚砚越顿了片刻才点头。 “怎么？”陆晏察觉到他的迟疑。 戚砚越试探说：“那屋里的床，魔胎躺过。” “但是已经烧干净了呀。” 戚砚越：…… 不是这样的，人类比你想象的脆弱多了！ 戚砚越幼年时是在人间长大的，他知晓人类的习惯，了解人类的情感，比起凤凰他也更像是“人”多一点。而作为“人”，戚砚越觉得陆晏有些不对劲。 陆晏知道他说的话会伤害到何渡吗？知道，但他不在乎，可明明并不在乎何渡，却在何渡晕倒后，体贴地将他放回床上。 行为矛盾违和，像是……像是在努力学习技能但行事毫无逻辑的人类幼崽。 人类教导幼崽诚实守信，于是有的幼崽便总会不经意间“诚实”地回答问题，真相对何渡来说是残忍的，但何渡问了，他有资格知晓真相，于是陆晏便说将真相说给何渡听。 幼崽会对生病的长辈十分体贴。何渡晕倒了，于是陆晏将他搬回床上。 至于床会不会给何渡带来二次阴影？不好意思，幼崽不懂这么多呢。 他的小龙，是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人类吗？ . 气若游丝的慕枫被抬进房间安置在水床上，温和的灵力在周围升腾让他的痛苦得到缓解，待他有力气了，便挣扎着起身，他刚一坐起来，大鱼缸的里的小鱼便甩着尾巴跳出水面化为人形。 他化形的技巧还不太完善，脸上还覆着一层鱼鳞，耳鳍也大咧咧地放在外面：“哟，您要是能自理，我就先出去了！” 这条鱼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说话叽里咕噜音调上蹿下跳，口音非常之重，慕枫努力分析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哦哦，我自己就好，谢谢啊。” “客气客气，您是殿下的朋友，就是我们的上宾！” 慕枫干笑一声：“哈哈。”抬举了抬举了，不是朋友呢。 他跳回鱼缸，摆着鱼缸的台子缓缓下沉，随后地板上抬，严丝合缝。 慕枫猜测这个机关能把鱼缸传送到其他房间：“还挺好玩。” 这边的灵气舒缓，吸收起来痛感大大减弱，慕枫打算抓紧机会恢复恢复，毕竟明天还要继续被烧，状态好一点之后被烧也能舒服点。 但他刚起势，就听见木板下沉，随后台子上又升起来一个鱼缸。 “还有什么事吗？” 鱼缸里的小鱼吐出几个泡泡：“先生，您能说说太子殿下的事情吗？” 这声音脆生生的，音调也很正常，和方才不是一条鱼。 小鱼顶在鱼缸壁欢快地摆了摆尾，慕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从一条鱼的眼睛里看出了几分期待。 慕枫：“……其实我和白龙也不是很熟，只见过他的蛋。” 小鱼惊呼，吐出一连串的泡泡：“您居然见过殿下的蛋！呜，听说殿下幼时遭遇歹人不得不提早破壳，要不然我就也有机会见见殿下的蛋了，殿下的蛋是白色的吗？” 慕枫：哈，不才，在下就是那个歹人。 他回忆片刻，缓缓说：“白玉的色泽，很透亮。” “太感谢您了！听说您还受着伤，打扰到您养伤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是我族的朱果，能温养经脉，希望您接受我的歉意。”小鱼冒出水面，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小果子出现在他头顶，随后飞到慕枫面前。 送完歉礼，小鱼回到水中，台子再次下降，变成木板。 慕枫心想这小鱼可真有礼貌，然后抬手吃掉朱果，温和的灵力流进经脉，为经脉带来微不可查的温养。 他修为太高，品阶低的灵药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低阶灵药药性温和，正适合现在的慕枫。吸收完朱果的慕枫也不打坐了，他倚在水床上，目光落在升降台的位置。 果不其然，片刻后又有另一个鱼缸升了起来。 这次是只小乌龟。 慕枫和小乌龟谈了几句，突然说：“你们那边数量多吗？要不一起来？” 小乌龟似乎沉思片刻，然后缓缓点头，不一会儿，一个巨大的鱼缸升起来，里面密密麻麻挤了十几条不同物种的海族生物。 从金鱼到虎鲨，从乌龟到水母。这要不是妖族还真没法缩小挤进一个鱼缸里。 看着宛如海洋生物图鉴的鱼缸，慕枫缓缓开口：“从蛋说起？” 鱼缸传出欢呼声！ 金黎到内仓转了一圈竟然连一条小鱼都没找到，这让抱着灵泉水给师弟师妹们换水的小锦鲤十分茫然，对着内仓的“传送航道”研究半天她才找到失踪的师弟师妹们。 她气冲冲来到慕枫房间：“都说了不许来打扰客人！” 已经打着受伤精力不佳收了一堆灵草灵果的慕枫笑眯眯说：“不打扰不打扰，孩子们都很可爱啊，说到哪了？哦，对，外面那只凤凰，是你们太子现阶段的爱人。” 金黎指责的动作微微一顿，反手将门关上，“您辛苦了。” 说话间她递出一枚金色的籽。 慕枫感动收下。 孩子们可真有礼貌！！ . 陆晏找到慕枫时，后者正对着鱼缸大谈阔论白龙与凤凰的二三事，他的描述结合了桃源主的红线论，从求而不得谈到虐恋情深，情节跌宕之激烈，情感描述之充沛，让鱼缸里没见识过世面的小海族惊叹连连，泡泡吐个不停！ “现在，凤凰就很担心白龙被旁人眯了眼睛呀，所以一直待在白龙身边严防死守。” 鱼缸里的锦鲤愤愤不平：“区区凤凰，也妄想独得殿下宠爱？！简直不知所谓！哼，他一个凤凰能承受的了龙族情潮吗！要我说，殿下现在都不该惯着他！” “没办法嘛，现在正是情浓时，难免会为了爱情委屈自己一下。”慕枫心想这些小海族们都是怎么教育出来的，有一个算一个竟然都是白龙吹。 “慕枫。”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慕枫身体一僵，一顿一顿地转头看向门口，看见来人是谁，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轻咳一声，干笑着想要解释，但只是这短短几秒那台子上的鱼缸就不见了。 “你看见了吧，鱼、鱼缸，他们缠着我要我讲故事，人在屋檐下，我也不好拒绝，是吧？” 陆晏盯着慕枫，金眸平静无波：“该走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返回甲板时，看见戚砚越身边围了好几个小海族，叽叽喳喳带着口音不知道在说什么。 戚砚越面无表情，眼神却透出几分茫然，见陆晏来了才缓缓问：“晏晏，什么是情潮？” 陆晏身体猛地顿住，金眸闪过慌张。 第106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15） 还要解释什么？龙性本淫。 戚砚越问完立刻意识到自己犯蠢了。 龙族行事放浪不羁, 对待欲/望无比坦诚，但戚砚越总是很难将龙族的行为模式套在陆晏身上。 很多时候陆晏都不像一条龙。 龙族天性暴躁, 可陆晏总是安安静静的。 但现在戚砚越突然意识到, 陆晏再不像龙，也是一条真正的龙。龙族的情潮，他自然也有。 戚砚越喉结滚动, 表情有几分羞涩。 我已经准备好了！ 陆晏只尴尬了一瞬就恢复正常，他视线落在金黎身上，后者见状鼓了鼓脸，行了礼就赶紧离开了, 随后陆晏才对戚砚越说：“我可能没有情潮。” 他属性特殊，天生情/欲淡薄, 而且他是上古龙族, 情潮本就没有现在的龙族猛烈，倒是不用太担心。 戚砚越遗憾地应了一声。 陆晏没在海族飞舟上停留太久，很快离开, 他没有带走何渡, 也没吩咐金黎照顾何渡。慕枫倒端起师叔的身份给何渡做了一次简单的思想教育, 但再多就没了。 他们的飞舟朝着北境驶去，在预计时间内抵达北境。 陆晏：“我回家一趟，你们在这儿等着。” 龙域倒没有不欢迎外人进入，但不论是慕枫还是戚砚越都在黑名单上名列前茅。 慕枫是三十年前闯龙域抢龙蛋让龙族记住了。 而戚砚越……则纯粹是因为太气龙了。 据说新凤主三百年前登位大典, 龙王及诸位长老受邀前去, 结果刚进门就被凤主嘲讽了穿衣风格。凤凰的确大都眼高于顶，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是瞧不起除了自己以外的种族, 但在心里想想可以, 说出来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龙王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 当场就掀桌了，浅浅打了三天三夜后憋了一肚子气打道回龙域，反手把凤主的名字记在首位，自此龙族和凤族的表面友好被彻底打破。 陆晏若是把这俩带回去，八成是要发生流血事件。 他回龙域一来是想去藏书阁找一份卷宗，二来是去看看小金龙。 金龙王的儿子小金龙，破壳要比陆晏早得多，但小金龙先天不足，两百岁了还不会化形，修为也堪堪达到化神期，这在龙族中可谓是半个残疾。 他才刚踏入龙殿，盘在柱子上的小金就支起脑袋，欢快地飞到陆晏面前：“太子殿下~” 小金龙还和之前细细的一条，陆晏用手比了比，确认小金龙有变长一点，“已经吸收干净了？” 他边说便凝出一枚灵力珠，小金龙长大嘴巴将灵气咽下去，小龙爪艰难合起来行了个礼，“谢谢殿下，之前的已经吸收好啦！” 陆晏的灵力温和，且有治愈力量，能慢慢修复小金龙身体，但小金龙以前耽误的太久了，身体亏空的厉害，只能一点点吃陆晏留下的珠子。 “这次回来给你多留一点灵珠，免得我在外面回不来。” 小金龙盘上陆晏手臂，不舍地说：“您还要走呀。” “嗯。” 小金龙蔫哒哒地问：“人间有那么好玩吗？” 龙王突然现身龙殿：“好不好玩你也不能去！” “我又没说要去。”小金龙摆动龙头，轻哼一声。 金龙王将儿子拎起来重新挂在龙柱上，然后说：“你走后他就成天吵着要去找你，有好几次都逃到龙域边缘了！简直无法无天！” 陆晏看向小金龙：“人间最喜欢你这样的小龙，扒皮抽筋剔骨剜肉。” 小金龙眼睛瞪大，害怕地咬住尾巴。 金龙王乐了，嘿，竟然老实了？本王以后也要用这法子吓唬他！ 镇住了小金龙，陆晏才对金龙王说：“我想进书阁找一份卷宗。” “哦，去呗，需要我安排几条龙帮你找吗？” 龙族书阁典籍混乱，毕竟龙族有记忆传承，不会闲的蛋疼去看书。 “不必。”陆晏摇头。其他龙只会拖慢他的进度。 即便陆晏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他走近书阁，看见堆在地面凌乱地摞成小山的书还是狠狠破防了。陆晏骨子里的秩序感让他无法接受这么不规矩的画面。 他挽起袖子，弯腰捡起一本书，他望向书阁内部，金眸闪过一丝坚定。 . 七日后·北境客栈内。 戚砚越坐在窗户前望着龙域的方向，发出今天的第一百八十次叹息。 他的龙怎么还不回来啊。 在等下去他就该忍不住去闯龙域了。 慕枫推门进来，朗声说：“北境这边真的比东洲繁华许多啊，随便绕一圈就把我要的药集齐了，现在就差找个炼丹师给我炼药了！” 他体内的魔气已经被烧干净了，能重新调用灵力的慕枫已经迫不及待想重新拿起“破天”剑了，常规的疗养方式至少要十年，但这不还有偏方灵药么。 “你怎么还不滚。”戚砚越瞥了慕枫一眼。 慕枫：“还不赖你，你在北境涅槃，两年过去了，这边还都是妄图抓凤凰的修士，一波接着一波，修为一个比一个高，我现在能动的灵力也就是比金丹期强点，但现在出门随便一个都是元婴期，我再让人劫了！” 他现在就是装作金丹修士出门买东西，好在他现在需要的灵药品阶都不高，高阶修士还都看不上眼。 慕枫也懒得和戚砚越这种涅槃一次半月就能恢复力量的怪物理论，他拿出一枚玉石，随后连舟的身影自玉石投出来。慕枫将买到的药放在桌上，连舟扫了一眼轻轻点头：“都是对的。” “帮我算一下我找谁炼药。”慕枫掏出三张画像。 连舟摇摇头：“都不好，还是要回剑门。” 慕枫的治疗方案是连舟给的，慕枫的经脉灵根损伤的太厉害，需要大量灵气冲刷修复，过程必定无比痛苦，辅以灵药总归能舒服一些。连舟的方案是阶段性治疗，能动用金丹期修为，就用金丹期的灵药，之后以此类推，直到彻底恢复。 若能快速找到所需药材以及合适的丹师，大约一年就能恢复到分神期。 “那叫师弟来接我？”慕枫也不想麻烦师弟，但他现在的水平连北境都不出去，路上万一运气不好再遇见魔修或者其他仇家，和找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慕枫叹了口气，怪他年少轻狂行事张扬不知收敛！ “你过来看看这人是不是你门派的？”戚砚越突然出声。 慕枫闻言走到窗边，连舟也跟过来，不等慕枫说话，连舟就先开口了：“是呀，你忘了，他那日也在桃源。” 戚砚越瞬间想起下面的人是谁——应献。 凤凰狠狠皱起眉头，先前压下的猜测再次涌上心头。早在十万年前，龙王选择把自己炼成剑延续龙族气数，龙族的命运便同气运之子的命数相互交缠。 不论天下神兵利刃如何神异，终究比不过上古龙族的肉身。 天道能让龙族生不出蛋，也能让生出的蛋是死蛋，更能让死蛋重燃生机，目的为何不言而喻。即便陆晏说没有玄龟龟壳算不出气运之子是谁，可若是天道想，便能有一万种方式让陆晏知晓谁是气运之子。 凤族已经百年未有凤凰降生。 而龙族除了陆晏是上古龙蛋复苏不算数，也至少两百年没有新生龙了，最近的那只还是金龙王的儿子，一条残疾的小金龙，这何尝不是一种预示。 近三百年魔气动荡，魔修却缩在极寒之地，反而时有魔胎降临。人修八大宗，妖族执法队，都在为魔胎满九州的奔波。 就连戚砚越自己也不得不数次涅槃，以驱散上古血脉中带着的魔种，以求维持理智。 “上古种……”戚砚越猛地惊醒。 他是凤凰一族上古时期流落在外的凤凰蛋，因为没有梧桐和凤火养育，在蛋里待了快十万年才艰难破壳，破壳后倒是一切顺利了，他也不急着回凤族，就在人间潇洒。 但就在他冲击飞升期时，藏在他体内的魔种复苏了，魔种妄图抢占他的身体，戚砚越的凤火能帮慕枫清除魔气，却无法烧自己，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涅槃。 涅槃之火烧的就是凤凰自己，涅槃新生，一切顺利，戚砚越本以为摆脱了魔种，但大约三百年他就又听见了魔种的声音。 戚砚越二话不说再次涅槃，但这词次还不到百年魔种有冒出来了。 他没在传承记忆中找到关于魔种的内容，只能去找凤族，结果凤族竟然拒绝承认他这个流落在外的凤凰，戚砚越什么脾气啊，直接靠武力值登上凤主之位，有谁不服直接打！ 戚砚越从凤族藏书中找到答案，才知道上古种彻底陨落并非仅仅是因为被天道打压，还有魔族的功劳。 当年神魔大战时魔族后期看出颓势，便做了二手准备，将各族幼崽都种上了魔种。 幼崽体内有魔种，便能被蛊惑夺舍，魔族便能重临九州。但各族都明白，魔族重临九州没他们好日子过了，于是壮士断腕，将被种上魔种的幼崽统统杀了。 戚砚越是个漏网之鱼！ 知道了真相但没什么用，凤族也不知道怎么搞定魔种，于是戚砚越只能一感应到魔种就涅槃，这才有了涅槃八次的恐怖战绩。 戚砚越眼神微沉，同为上古种，他确认陆晏体内没有魔种。 但这才是问题所在，魔族不可能放弃龙蛋，尤其是当时还未降生的龙蛋。在龙肚子里时，可没人知道龙蛋是死蛋。 天道早有谋算。 戚砚越看向窗外，黑眸闪过一道金焰，他眼中的世界变换成另一幅光景，人类变成不同颜色的光团，而其中以应献最为显眼。 五颜六色灵力中藏着一抹隐蔽的黑色。 是魔种的气息。 第107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16） 陆晏将书阁整理干净, 心情瞬间愉悦。 他也从书阁找到了关于龙剑的记载，陆晏翻阅后将书放回书架, 转身离开书阁, 随后那本记载着关于龙剑的图册的书籍缓缓爬上冰霜，而后猛地碎裂，化为齑粉。 陆晏离开书阁, 转路去了趟龙殿，把这几个凝出来的灵珠交给小金龙。 小金龙还盘在龙柱上，他见到陆晏立刻甩甩尾巴想要扑上来，但龙王在他身上下了禁制, 他暂时没法离开龙柱。 “殿下！” 陆晏碰了碰他的龙角，“乖乖的, 我走了。” 他将储物袋挂在挂钩上, 小金龙一探头就能够到。 陆晏走后，小金龙动了动身体，探头进储物袋里, 看见里面的大几千颗灵珠突然开始掉眼泪：“殿下, 殿下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 离开龙域, 陆晏直奔北境，快进城的时候，却在外面感应到戚砚越的气息，他循着气息的方向调整路线最后抵达城外的一处破庙。 破庙里传来几分血腥气, 陆晏走进去, 看见慕枫浑身是血趴在地上，戚砚越则掐着应献的脖子, 后者双脚离地无助地挣扎, 可戚砚越的表情看起来却比应献还要痛苦。 陆晏瞬移到戚砚越身旁, 握住后者手腕，用巧劲卸力。 应献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恐惧。 戚砚越眼神凶狠，表情狰狞，他视线落在陆晏身上，神情有片刻的茫然，“晏晏……” 陆晏看见戚砚越眼底有血色闪过，他伸出手指轻点凤凰眉心，清净平和的灵力将蛊惑与狂躁驱散。 “要干什么？”陆晏平静问。 戚砚越清醒过来，他垂着头，抿唇不语。 陆晏：“疼不疼？” 戚砚越先是下意识摇头，抬眼便看见陆晏那双能洞察人心的金眸，于是轻点了下头。 “你体内的魔种有一半在他身体里，”陆晏将灵力摊入戚砚越体内，为他修复破损的身体，“魔种不会傻到允许你杀死自己的宿体。” 陆晏在得知戚砚越身份后，就知道应献体内那枚藏得极深的魔种应当是戚砚越的。应献身上的魔种和凤凰力量，要么是戚砚越涅槃时魔种趁乱分出力量撞上了应献，要么是魔种早就狡兔三窟了。 毕竟戚砚越的涅槃频率的确是太疯了，一直烧下去，魔种也吃不消。 现在，戚砚越想杀应献，魔种担心家被端了，自然极力阻止，魔种在戚砚越体内打架，让戚砚越不能动用灵力。 他伤害应献，应献体内的魔种也会受伤，而戚砚越也是魔种宿体，他也一样会受到伤害，双重力量施加，戚砚越自然比应献痛苦多了。 戚砚越表情复杂：“你都知道。” 陆晏：“很好猜。”对着答案推导过程当然简单。 “是他吗？”戚砚越问。 陆晏撒谎：“不知道。” 骗人！ 戚砚越目光落在应献身上，眼中杀意毫不遮掩。 太巧了。 陆晏出关后发现时间过了两年，急匆匆赶去东洲，随后不久就在东洲遇见了应献，现在他们来到北境，应献也恰好来这边！他体内还有一枚藏得极深的魔种！ 巧合没办法解释这些，只能是陆晏早就怀疑应献，所以监视影响，而天道会让应献靠近陆晏！ 他就是气运之子！ 戚砚越杀意迸发，眼中浮出几抹血红。 陆晏见状明白自己在撒谎这项业务上有些弱，他顿了顿说：“别担心，我有分寸。” 当年上古龙王也说自己有分寸，结果就是把自己刀了给气运之子做剑换龙族气运延长！ 戚砚越搞不懂龙王为什么会有这般强烈的种族信念，他从未在族群中生活过，回到凤族时又被极尽嘲弄排斥，对凤族毫无归属感，也不觉得后代这群菜鸡杂毛鸟称得上是凤凰！为了族群心甘情愿赴死这种事他一辈子也不会做！ 若已经到了必须要靠个体奉献才能延续种族，那和苟延残喘有什么区别，还有什么必要去延续？！ 戚砚越体内的魔种仍在体内攻击宿体，他头痛欲裂，加上又被气的气血翻涌，无数句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随后猛地吐出一口血。 鲜血喷在地上，戚砚越感觉稍微舒服了些，情绪平稳下来。他自知这事儿没办法同陆晏讲道理，龙族的奉献精神从上古龙王开始延续至今，为了延续族群，任何一条龙都不会选择自己。 他劝不了陆晏，便只能杀了应献，将问题从源头截断。 这件事，是该从长计议。 戚砚越目光逐渐变得平静，他反握住陆晏的手，力道极大，声音颤抖地问：“我们先走好吗？” 陆晏叹气：“好。” 可他话音刚落，破庙突然开始震动，庙堂上的佛像表皮裂开一道道裂纹，随后金漆掉落，露出内里邪肆的魔像！ 邪魔伪装佛身，偷取正神信仰！ 陆晏下意识支起防护，然而下一刻魔像却爆发出一阵不容置疑的吸力——是秘境！ “走！”陆晏拉住戚砚越打开空间隧道，但还没进去，隧道就轰然倒塌。 秘境的吸力变得不可抵抗，戚砚越抱住陆晏，随后被吸进秘境。 昏迷不醒的慕枫和半跪在地上的应献也被一并吸入。 . 陆晏睁开双眼，入目是一片红叶林，他靠在树干上，上空盘旋着几只颜色鲜艳的小鸟，清脆的鸟鸣声在林中响起，微风将树叶吹的沙沙作响，透着一种沉静的祥和感。 一只小鸟飞到他面前，陆晏抬手接住小鸟，然后就被自己袖子上繁复装饰惊到了。 他低头一看，看见一身大红色的衣裳，上面绣着一只金色的振翅凤凰，除此之外袖口和衣摆都挂着由各色羽毛制成的挂饰，连腰带都是七彩闪光的。 陆晏：…… 他放飞小鸟，将身上的累赘摘下来妥帖放好。 陆晏站起身，想要用灵力给戚砚越传讯，却发现自己无法使用灵力，甚至不能变回龙身，他抬手摸了摸头上的龙角，眼中闪过一道困惑。 他还是龙啊。 秘境是高阶修者的领域，领域的主人对领域有绝对控制权，能在领域范围内写下规则，进入领域的人包括主人都必须遵守这些规则。 陆晏本以为领域主给他换了个身份这才导致他无法变换龙身，可现在看来这份规则条款竟然只是“不许动用灵力”。难不成秘境主人想肉搏？ 和龙族比肉身强度？陆晏一时间有些想不通。 “算了，先找人吧。” 陆晏环视周围，看见一条小路，他抬步朝小路走去，可树上的小鸟们突然飞到陆晏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这些小鸟的模样都不一样，应当是不同品种的鸟，最中心的几只颜色极为鲜艳，其中一只是红色的，长得很像是戚砚越的凤凰幼体。 陆晏狐疑地抓住小红鸟，掀开它的翅膀，确认翅膀里没有金色纹路。不是戚砚越。 他撒开手，小红鸟受惊飞走，藏进树叶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脑袋。 仔细看看它眼睛好像也没有戚砚越的圆。陆晏收回视线，继续朝外走。 十几只翅膀连着翅膀试图制造“鸟墙”的小鸟节节败退，只能叽叽喳喳地叫唤着，声调极高，听起来莫名有种凄惨感。 如果陆晏能听懂鸟语就知道小鸟们是在喊—— “龙殿下又要逃婚啦！！！” “又逃婚啦！！！” “逃婚啦！” . 走出红叶林后，一个巨大的金色宫殿展现在陆晏眼前，宫殿大门上挂着喜庆的红色绸带，门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 怎么还有剧情？陆晏眉头微皱，愈加搞不懂秘境主的意图。 他站在宫殿前想要推开大门，可手才放在门上，大红色的“囍”字便直接掉了下来，随后绸带染上冰霜碎成冰渣，喜庆的装饰全部被毁掉，场面看起来十分凌乱。 陆晏：…… 我不是，我没有！这是栽赃陷害！ 陆晏茫然地收回手，颇为心虚地看了看四周，就在陆晏庆幸没有人时，突然感觉周围变暗了，他下意识抬头，看见一只又一只的大鸟从天而至化为人形。 陆晏拎着囍字，心想这黑锅他是背定了，他站在原地等待对方发难，结果领头的鸟族却熟练地吩咐属下拿出新的囍字和绸带挂在宫殿上，同时其他鸟族将冰碴清理好。 做好这一切后，领头的鸟族推开宫殿门，微微侧过身体：“殿下，请。” 他话音刚落，那刚挂好的绸带和囍字又缓缓爬上冰霜，而后猛地碎开。 领头鸟族的表情不复平静，声音染上几分急切：“殿下，凤主马上就来了！就算您可怜可怜我等性命，莫难为我们了。” ……真的不是我。陆晏抿唇，心里委屈极了。 天边金光乍现，鸟族眼中染上惊恐，颤抖道：“凤主来了……” 陆晏闻言抬头，一只熟悉的凤凰缓缓落下，在他面前化作人形，还不等陆晏去唤戚砚越的名字，后者便猛地捏住陆晏下巴。 戚砚越眸光幽暗，声音低哑：“大喜的日子，怎还耍小性子？” 穿着大红喜袍的凤凰轻轻扯起唇角，“殿下莫不是忘了你龙族性命还都握在本座手中。” 戚砚越低笑一声：“大喜的日子，殿下莫惹我生气了，否则本座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陆晏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 第108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17） “左右殿下心里是不情愿的, 这成婚大典倒也没必要继续办了。” 戚砚越说的狠，但委屈已经快从眼底溢出来了, 陆晏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他摸不准现在到底是情况, 分明是一同被拉进秘境，为何他思维清晰戚砚越却被干扰陷入虚假记忆中，但陆晏觉得满足戚砚越成婚的愿望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于是陆晏说：“都准备好了, 那就把仪式办了吧。” 他本以为戚砚越会开心，可后者眼中却浮起几分不可置信，随后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陆晏：？ 戚砚越猛地甩袖，用发红的眼睛看着陆晏, 咬牙道：“为了龙族，你竟愿意做到这般！好！好！好极了！” 戚砚越像是气急了, 也顾不得怜惜陆晏, 一把将陆晏捞进怀中，将龙带进寝殿，放在床上, 随后自己倾身压上去, “大婚过后, 自然要洞房，殿下这般也愿意？” 陆晏已经不知道是该同意还是该反抗了：“……我考虑一下。” “就只是考虑？！”戚砚越立刻破防发疯，“为什么不拒绝我！” 陆晏沉默片刻，突然说：“只是上/床, 你对龙有什么误解吗？” 戚砚越卡壳, 如同被惊雷击中，他眼中满是茫然, 然后猛地跳下床变成鸟形用翅膀遮住脑袋。 陆晏坐起来, 用指尖戳了戳凤凰。戚砚越扭动身体, 只把背影留给陆晏。 “清醒了？”陆晏问。 戚砚越尾羽轻颤，算是回应。 陆晏：“我可以知道刚才是什么剧情吗？” 凤凰疯狂摇头，单从背影都看出来他的羞耻，可过了一会儿他又变回人形，跪在床边看着穿着喜袍的陆晏羞涩道：“我也觉得，大婚仪式应该有。” 陆晏：“这儿都是假的。” 戚砚越眼中闪过遗憾，他抓着陆晏的手翻来覆去摆弄，闷声说：“龙族肯定不同意你与我成婚。” 还不如在这儿来场假的留个念想。 “嗯，你以前做的事太过分了，我族长辈的确不喜欢你，肯定不会送上祝福，”陆晏眨了眨眼睛，“但我又不是为了祝福才成婚的。” 龙王和长老们是否同意这桩婚事本就不会影响陆晏的态度。 戚砚越眼神一亮，可还不等他心潮澎湃，便听见陆晏接着说道：“你方才要我拒绝你。” “……都是秘境的错，我的记忆被混淆了。” 戚砚越垂头纠结许久才艰难开口：“在这里，我才刚成为凤主不久，龙族带贺礼前来祝贺，我看上了龙族的小太子，强抢白龙。” 他抬头瞄了眼陆晏，见后者并未露出厌恶的神色，才继续说下去，“龙族不愿意，但他们加起来都打不过我，只能被丢出凤凰族地，但你不愿意同我成婚，几次破坏成婚仪式，还要一直谋划着逃婚！” “我一怒之下，就把龙族抓起来以龙族为筹码来胁迫你……我希望同晏晏成婚，又不想晏晏是因为龙族才答应，所以有点混乱。” 他嘴唇嗫嚅两下，没好意思说自己清醒的原因。 “原来如此，”陆晏点点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所以，秘境现在是由你主导的？” 现下的场景基本是戚砚越经历过的，凤凰族地和凤族，只是细节上出了一点小改动。 戚砚越沉思片刻，肯定点头：“是，我能感应到秘境里的其他人。” 只不过现在都在他的意志主导下被迫进行角色扮演了。 不止是人，鸟雀、山林、清风……所有秘境内的东西戚砚越都能调用。 戚砚越：“秘境主修为似乎不高，大约只有元婴修为。” 这就很怪了，能凝聚秘境至少也该是渡劫期的修士，神识不达标可构建不出秘境所需的细节，而且还会出现现在被夺走秘境主权的情况。 陆晏往床里蹭蹭留出一人位的床位，然后拍了拍床：“其他事容后再议，我们先谈谈。” 戚砚越磨磨蹭蹭上/床，他坐在陆晏身边，僵硬的像块石头。 我们凤凰，很保守的！ 要是一会儿晏晏邀请他，他一定要狠下心拒绝，毕竟做这种事情应该在结契之后……他瞄了眼陆晏，坚定的念头瞬间出现几分动摇，戚砚越赶忙移开目光。 “你到底为什么总会觉得我会为了龙族送死？” 听见陆晏的问题，戚砚越心中不知遗憾还是庆幸，他缓了片刻才说：“他们都这样。” “谁？” “所有群居种族，”戚砚越眉头微皱，“兽族可以因为兽皇一条命令留存血脉的命令前仆后继地送死；凤族会为了护住族中幼崽燃尽生命阻挡敌人；上古龙王也为了延续龙族气数不惜以身祭剑。” 神魔大战后，人族气运大盛，其余种族为了保住血脉延续不惜以身献祭，自断己身气运，保住族群气运。这在戚砚越看来简直不可理喻。天道都欺负到头上了，不争不抢就算了，居然一个个上赶着找死。 这次天道要你们死你们便死，下次它得寸进尺要灭你全族呢？ 一退再退，步步深渊！ 陆晏轻声说：“神魔时代，龙凤二族也是天道宠儿。龙族肉身强横，神兵利刃难以突破；凤族拥有涅槃力量，乃不死之身。反观人族，肉身脆弱，刀剑皆可侵蚀，寿命更是不过百年，大多数人族没有修炼天赋，万里挑一的天选之子也要几十年才能达到筑基期，连刚降生的小妖都打不过。” 戚砚越依然皱着眉。 “可就是这样的孱弱的人族，在神魔大战时，却守住了九州，反而是我们，退守结界，不问世事，任凭神魔在九州肆虐，因为我们都知道，他们二族打的再凶也跟咱们没关系，龙族有龙域保护，凤族有族地守护，兽族也有圣地，唯有人族，什么都没有。” 所以，大战之时，唯有人族鼎力对抗，人族的气运是自己拼来的，是他们应得的奖励。 气运有数，人族得到气运，其余种族自然会失去气运。 此时人族气运之子诞生，他天赋极佳，但人族短板明显，想要登顶，必定需要更多气运。龙王当年反应的快，直接冲到气运之子身边帮助他，为的就是让自己帮气运之子荡平前路，顺带还在气运之子面前极力表明龙族和其他种族不交好，让气运之子提防其他种族。 但龙王没想到的是，天道谋算更为严密。 “龙王看透了天道计谋，红尘劫瞬间渡过，随后便感应到天道要他渡劫——九天神雷劫。此雷是为神族量身打造的，神王来了也未必渡的过。天道是要他选，是直接死，还是保下种族？” “左右都是死，龙王才选择祭剑。” 陆晏叹气：“哎，龙族内典上是这么写的，外面那般宣传，是想保留龙王在其他种族面前的威望。若非你脑子转不过来弯，不该告诉你的。” 而且这种方式留存气运是龙王的小秘密，不能让别的种族抄了去。 “龙王并非一开始就愿意祭剑，实在是红尘雷劫近在咫尺，容不得他不答应。若应献真是气运之子，届时我便是唯一的候选龙，唯有我能成就祭龙剑，天道自然不会给我选择机会，左右都是死，”陆晏神情平静，语调平和，仿佛对自己的生死并不在乎，他在戚砚越发怒前接着说，“你也一样。” 上古凤凰为何会流落在外，又为何在这个时代破壳？总不至于是天道没注意到这颗上古凤凰蛋吧。 可能性有，但不大。 气运之子应献身上的半颗魔种，和他身上的凤凰气息，足以证明天道已经盯上戚砚越。 陆晏：“龙做祭龙剑，无坚不摧；凤凰融进灵根，得天下至纯至阳之火，再灼烧其他灵根，提纯韵灵。” 戚砚越登上凤主之位不假，但他向来不好学，凤族典籍也只翻了近代的，很多秘辛都不了解。他听是听过了，但仍然不服，“左右都是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把气运之子杀了，我看他还怎么把我融进灵根！” 陆晏点头肯定：“也是一个法子，十万年前凤族和兽族都试过，可尚且孱弱的气运之子偏偏就能在围追堵截下数次逃脱升天，到后来直接开始反杀了。” 气运之子后来那般信任龙王还多亏了凤族和兽族的凶猛追杀。 “就比如这次，我恰好在你快杀了应献时赶来，而后又被秘境吸入，天道不会直接阻止你，但它可以创造无数巧合，让你杀不了应献，而应献也会在巧合下不断成长。当年龙王选择帮助气运之子这条路没有错。” “不过我倒是一直觉得龙王的方法还有待完善，”陆晏眨眨眼睛，没有卖关子，“祭龙剑除剑胚以外皆为龙身，剑胚之灵附着剑上，两者合一方成为神剑。” “斩龙剑无坚不摧，万法皆可破，谁能拿到龙剑，谁才是气运之子，方能扭转乾坤、夺取气运、登上神位。左右是需要剑的，那不如就把气运交给剑。” “若能在成剑之前抹杀剑灵，此剑——” “便是我！” 第109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18） 养剑胚, 是为了反吞食剑灵；盯着应献，是为了随时掌握气运之子动向；就连这次回到龙域, 也是为了拿到更详尽的龙剑资料。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陆晏连自己以后的造型都挑好了。 天道为气运之子铺路, 陆晏是那登仙路上最后一枚石阶，届时气运之子必定满身气运，只差一个成仙仪式。陆晏在那时便会吞下剑之灵, 化为斩龙剑，然后将气运之子身上的气运统统抢过来。 “修仙，本就是与天争。” 陆晏双眼明亮，仿佛星光流转, 璀璨绚烂。 . “你还好吗？别小白龙还没过来你就先咽气了。”连舟跟在慕枫身后，仍笑眯眯的。 “没事, 还能撑, 咳咳。”慕枫停下脚步，他捂住胸口，靠在墙上,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眼下这个秘境能混淆思维认知以及身体状态, 但慕枫伤的太重, 身体频繁地给出负面回馈，反倒让他勘破了秘境，而且要不是伤得太重影响了识海，他现在都能从秘境主手里夺取秘境权柄了。 “又追来了, 快躲起来。”连舟催促慕枫躲进小巷, 自己也钻进墙体。 慕枫此时的身份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剑修，因为在拍卖会和人争夺宝物, 竞价输了之后以不齿手段杀人夺宝, 现下正被追杀中。 其实以慕枫现在的身体状况, 就算是普通官兵来也能轻易抓住他，但秘境主虽然构架出了场景和人物，但对细节的刻画几乎没有，来“追杀”他的人连脸都没有，只要不正面撞见，基本都能逃脱。 慕枫怀疑秘境主现在应该是在全心全意对付戚砚越和陆晏。 他是个半残渡劫期，戚砚越那可是正经的飞升期，即便是在别人的领域中也能不落下风，更别说旁边还有条龙，神识和肉身强悍无比，而且这个秘境主是他都能感应出来的孱弱。 连舟探出头：“秘境主若想赢得生机，便只能让戚砚越和小白龙打起来，但要是打的狠了，秘境受到伤害必定更大，到时候要么秘境主受不住把你们几个送出去，要么你们被送出去之前秘境就破了，总之你先苟着。” 慕枫心想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所以戚砚越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发疯？ 一想到昏迷前发生的事，慕枫就觉得自己冤得慌，“你说说你，平白提桃源的事儿干什么，他本来就好几日没见到陆晏了，可不就发疯了……” 连舟哈哈一笑：“他要是因为这事发疯，你现在还能有气儿说话？” “那是为什么？”慕枫费力从小巷钻出，边转移位置边问。 连舟跟着他飘，却是不答他的问题：“我早前就同你师尊谈过，你不适合做掌门。你在剑道上的造诣的确天下一绝，可看问题永远只能看见眼前，意气用事，从不考虑后果，即便这几年修为丢了大半，也没学会多少忍耐。” 慕枫翻墙进入一处院子，躲进无人小屋，钻到床下：“我也没想过当掌门。” “若非出了魔界的事，景浩倒还能在剑门守上几百年。”连舟叹气，剑门有天赋的剑修数不胜数，赵州天赋修为在剑门都不算拔尖，但放在外面，怎么也能称得上是青年才俊，可就是这帮只练剑不长脑子的剑修，没有一个能扛起事儿的。 同样都是掌门卸任镇守标记，怎么占星宗和药宗就知道联系妖族呢？ 连舟：“我问你，若日后你有机会登上仙位，但这仙位需得你从旁人手中抢过来，你待如何？” “那人为何能得仙位？他也是抢来的？”慕枫皱眉。 “没有为何，他便是有，不止没抢，他一生命途多舛，身陷囹圄却不忘初心，只一心求仙问道，道心坚韧，绝非大奸大恶之人。” 慕枫更是纠结。他自问千年修道问心无愧，就算行事张扬了些，但向来只杀该杀之人，只拿应得之物。若那人未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抢夺那人手中之物？即便是仙位也不行。 “景浩那个老狐狸教出来的徒弟倒都是一顶一的死心眼，”连舟冷哼，“‘没登上仙位前，谁规定这仙位就一定是他的？’，若是你师尊在这儿，他就该这般回答。” 蠢货！ 就这脑子还惦记小白龙呢？ 连舟倒是猜出几分陆晏想干什么，无非是要取代气运之子，不过具体过程该如何行进，他就不清楚了。但有一点能确认的是，小白龙八成是有用得着慕枫的地方。 “真是傻人有傻福。”连舟轻嗤一声。 慕枫又换了三四个位置后，秘境突然猛地震颤，眼前的场景逐渐褪色，最后分崩离析，变回城郊破庙，慕枫探出神识，确认外界景物的真实性，这才放心倒地。 陆晏看他这幅惨状便给慕枫眉心处打入一道灵力，后者立刻感觉到干枯的灵根被注入活力，甚至连经脉都受到韵养，面色红润，精神气都好了几分。 比先前计划的要吃的灵药效果还要好，连旁边的连舟看着都眼热。 戚砚越拎着一只魔狼，魔狼后腿已经断了，正往外散着魔气，它龇牙咧嘴，眼神凶狠。 “还敢装畜生？”戚砚越把狼摔在地上，凤火直接扑上去。 魔狼被烫的满地打滚，魔气滋滋作响：“我真是狼！真是狼！” 它口吐人言，狼脸上闪过一抹人性化的愤恨。畜生惹你们了？！你们几个高阶修者没事来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干什么！ “几位仙长，我只是在此地养伤，并非大奸大恶的魔。是您几位的血沾染庙堂，才触发了秘境的引入流程，您也看到了，我现在只有元婴修为，对秘境掌控有所下降。”魔狼顶着凤火，艰难说着。 它在心里狠狠咬牙，要不是他现在受伤了，秘境的掌控权也不至于被这该死的鸟抢走，反倒在自己的秘境里被人追杀！ 奇耻大辱！ “还有一个人呢？”陆晏看向魔狼。 戚砚越收回凤火，魔狼长呼一口气，他转了转眼珠，本想耍点小聪明，但现在修为差距太大，加上那凤凰的眼神太吓人，才让他歇了心思，老老实实道：“您有所不知，我这秘境名为‘人生百态’，被吸入的修士会在我设计的场景中经历人生苦楚，您和那位仙长一样，都是没被蛊惑的，是以揪出我就算破了秘境，另一个，现在已经陷进去了，您得等他自己勘破。” 慕枫眉头一皱，戚砚越没被蛊惑？他稍微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就说么，要是秘境主不蠢，该给他安排一个养尊处优但身体一般的身份，让他减少走动，不会因为身体达到极限而清醒。 合着是某只小心眼的凤凰在提防他！ “杀了吧。”陆晏淡淡道。 凤火猛地窜起，只片刻便将魔狼烧个干净，连灰都没留下。 魔狼一死，秘境无主，戚砚越直接用神识接管秘境。 “人生百态”这词用在魔狼的秘境上并不贴切，起码不准确，“人性堕落”也许更为准确。 应献母亲是名魔修，生他只是为了将借此体内余毒排出，而后便随手把他丢了，幸而得到农户救济他方能活过来，但村子每两年就糟了饥荒，农户没开口，应献却知道自己该走了，一开始他拿了干粮进城谋生，但后来因为魔种缘由便一直在山里同鸟兽生活。 秘境给他设计的人生却不一样，他是农户家的亲生孩子，家里不富裕但有地不慌，足够他吃口饭，等到他十二三岁，便跟着下地，他种地十分卖力，每日都盯着地里的收成，像是害怕什么，随着他一天天长大，那种恐慌感日益加剧，就在恐慌达到顶峰时，他父亲狂笑着跑回村子—— “吾儿！发财了！我们能进城了！” 应献不解，可他爹已经兴奋到胡言乱语了，到了第二天，应献被他爹带进城中，搬进一间小院子，从农家小孩变成城里人。 起初只是一个小院子，再之后是四进四出的大院子，从边陲小城搬进皇城也仅仅用了三年而已，皇城富庶，外来人总会让人瞧不起，但应家不一样，他们家有钱，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应献很快融入皇城生活中。 每天无所事事，除了吃就是玩，和一帮小少爷厮混在一起，直到有一天，有人带应献进了赌场。 赌场里所有人都面目狰狞地嘶吼着—— “大！大！大！” “小！小！小！” “加注！加注！” 几十个人挤在牌桌旁，双目赤红地盯着骰盅，目露凶光。骰盅掀开，其中一边爆发出猛烈的欢呼声，应献吓得捂住耳朵，连连后退，他想要出去，身边的朋友却拉住他：“哎，别走啊，玩一把。” 他的朋友将他按在牌桌上。 应献摇头，心中升起一阵抵触：“我不会。” 那家的小少爷嬉笑着兑换的筹码放在应献面前：“玩了就会了，猜大小，很简单的，赢了算你输了算我的。” 应献看了眼面值——五十两。数额倒是不大，他还得起。 不容他犹豫，周围其他人已经开始下注，朋友们也在催促他，应献打心底不喜欢这东西，一口气将筹码都放到“大”的一边，他想，输了就请朋友吃顿饭吧，正好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但没想到，骰盅掀开，“大”赢了。 朋友们欢呼雀跃，强拉着他继续下注，筹码越下越大，但所有筹码都是由一开始那五十两银子兑出来的。 恐慌在一次又一次的欢呼中被抹平，热烈的气氛促使着应献下注，到后来已经变成机械性的下注了。并非所有赌局都是赢，但赢得明显更多。赌场没有窗户，分不清昼夜，应献只觉得精神抖擞浑身亢奋，但猛然间，他清醒过来。 他看见站在对面的父亲。 应献挤开人群，将父亲拉了出来：“爹？你怎么在这儿？” “赚钱呀！吾儿，为父很欣慰，你在这个年纪就开始学习了，以后我也能放心了。” 父亲的脸色透着亢奋的红润，眼中满是赞许。 应献回头看了一眼：“……可我觉得很不舒服。” 父亲微笑：“活着本来就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他掰开应献的手，再一次走入人群中，跟着嘶吼，宛如一只失去理智唯有兽性的野兽。应献突然很怕，他仓皇离开，返回家中，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几天后他在院中看见神色恍惚父亲：“没了……都没了……” 应献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什么没了？” “赔光了……都赔光了……” 应献抓住父亲：“爹！你说清楚！发生什么了？！” 应献父亲抬头看向应献，咧嘴笑了，他猛地抓住儿子：“还有你！我还有你！” 成年人的力量不容置疑，应献就这么被绑出家门，他出来时看见自家的院子被人用封条粘起来了，然后他被带进赌场，他看见父亲指着自己问：“我儿子值多少钱？” “模样倒是不错。”赌场老板眯着眼睛端详应献，微抬下巴。 老板身后的大汉拎出一个箱子，他将箱子打开，里面堆着五颜六色的筹码。 应献见过那堆筹码，那是五十两的筹码。应献看着父亲欣喜若狂接下箱子，头也不回地奔进赌场中。 “小子，你也可以赚钱赎身。”赌场老板笑着打开另一个皮箱，那里面是应献昨天赢下的筹码。 老板：“去赌吧，赢了你就自由了，能把你家买回来，能让你父亲变回以前的样子。” “……如果输了呢？” 老板拨弄着玉扳指，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再差，也不过是现在吧。”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恐慌、在劝诫，可随后捆着应献的绳子被解开，他看见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筹码。 老板的笑容越来越真诚。 可下一刻应献却停住了，他抬头，冷声说：“假的。” 他眼前的一切猛地碎开，应献勘破秘境，他倒在地上，怔楞地看着头顶的破庙，而后鼻尖嗅到一抹冷香，他似有所感，艰难转头看向陆晏。 方才最后一刻，他看见了六师兄。 他不该心存贪恋，沉溺虚幻，他还有未来。 四周灵气涌动，随后天空布满乌云——是金丹雷劫。 第110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19） 劫云聚拢, 闪过雷光，陆晏拎起慕枫, 随后拉住戚砚越：“先走。” 北境附近有不少仍在搜寻涅槃凤凰的修士, 这会儿看见雷云都骂骂咧咧地撤退，生怕跑慢了平白被劈上几下。 修士晋升引来劫云，待劫云成型后, 将会无差攻击雷云范围里的所有活物，若未能在成型前退出，雷云便会将那人也一并划在渡劫范围中。 陆晏离开劫云范围后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心中闪过一丝遗憾。 要是应献真能沉溺在那里面, 还真省了他的事。 北境边城已经紧急打开了防护阵法，紧急返回的修士大骂晦气, 然后转头就进了酒馆。 这两年来北境的高阶修士极多, 为的就是那只涅槃的凤凰。 凤凰涅槃需要至少十年才能逐渐脱离幼体，在此期间脆弱至极，极易捕捉。不管是驯化还是将其杀死炼器炼丹都是不可多得的珍贵。 “那凤凰也是真能躲, 这么多大宗门的修士, 愣是找了两年多没找到。”有位散修朝同伴使了个眼色。 同伴稍稍侧头, 便看见两队人走进酒楼。 右边的一队怀里都抱着一只“小宠物”，穿着相对朴素的样式相同的法袍；左边的一队则是浑身闪着金光，身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一看就很富有。 同伴低声问：“御兽宗和器宗的？” “器宗那边应当是三宗同盟, 器宗、药宗和罗刹门。” 这三家凑在一起倒也说的过去, 器宗和药宗都不善对战，罗刹门是主修, 三家都想得到凤凰, 且目的一致, 只想弄死凤凰得到材料。 反观御兽宗想驯化凤凰，肯定是不乐意看见他们。 现在两边撞在一起，互相都看不上对方，有种剑拔弩张的氛围。 “哟，你们怎么也进来了？”器宗的人率先发难。 御兽宗领头的男子冷哼：“怎么，榕城写了你器宗的名字，不许旁人踏进了？” 器宗有位小弟子捂唇轻笑：“哪能啊，我这不是为你们着想呢，凤凰玩意在外面被雷劈死了可怎么办，你御兽宗又和我们器宗不一样，只想要凤凰的尸体，这要是死了，你们不白跑一趟了吗？” 对面御兽宗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连怀里的小宠物们都开始龇牙咧嘴了。 作为被觊觎的“脆弱凤凰”，戚砚越坐在二楼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幅场景，“明日离开北境时，我要在外面放把火。” 到时候肯定有一群傻子扑上去。 “之后要去哪？”陆晏问。 戚砚越已经和陆晏商量好了，等护城阵法一解开，他俩就离开北境，先把慕枫这个累赘送回剑门，在九州各地玩玩，离气运之子远远的，最好再也碰不见。 约六个时辰后，天上劫云降下金光，而后迅速散去，证明渡劫者已经成功迈过一个大境界，成为更上一层的修士。 护城阵法很快解开，戚砚越离开边城，一路上偷偷放了好几缕火，打算让这帮心怀不轨的修士满怀希望然后扑空。 回剑门这一路，他们基本没有在路上停留，反倒是回到剑门后陆晏在寒潭泡了好些天。 白龙趴在寒潭中看着空中的凤凰跳舞，莹白色的龙尾在水下游动，等到凤凰落下时，龙尾钻出水面伸到凤凰面前，凤凰颤抖着抬起一只爪子轻轻放在龙尾上。 巨大的凤凰钻入水中，翅膀撩起潭水，将白龙整个裹住，平静的潭水掀起阵阵波澜。 一凤一龙进入寒潭中时，一道莹白色的小人离开秘境。 小人怀里抱着一个大约成年男人拇指大小的瓷瓶，他翻过九澜山抵达剑门首峰，转了好些圈才在一处隐蔽的洞府中找到慕枫。 慕枫忙着疗伤，不是疗养经脉，而是被戚砚越打出来来的内伤，他坐在蒲团上入定，突然感受道一道平和清净的气息，于是睁开眼睛。 只有巴掌大小袖珍版本的陆晏坐在他桌上，双腿凌空晃晃悠悠地看着他。 这是灵力凝成的信使。 小信使见慕枫醒了，便将怀中的瓷瓶递出。 慕枫接过瓷瓶，发现瓶身上有字，他仔细一瞧，眼神顿时变得十分复杂：“你要和我签契约？” 信使不知为何慢了半拍才点头。 慕枫还想问些什么，却见信使的身形猛地一颤，而后彻底散开。到底只是由灵气凝聚的东西，主人那边不想维持便消散了。 慕枫把那抹灵气拢了拢吸收了，别浪费嘛。 他拿出一枚玉石，将连舟召唤出来，虚影连舟打了个哈欠，难得有些不耐烦：“干什么。” 慕枫举起瓷瓶，什么话也没说。 连舟定睛一瞧，沉默片刻后说：“来后山吧。” . 连舟的虚影飘在慕枫前面为他引路，通往后山的路幽暗狭窄，而且有灵力禁制，修为再高的修士进入这里也只能以最原始的办法通过。 慕枫穿过小路，来到一处地洞中，前方的石阶上，一口棺材安静地躺在那。慕枫向前走几步，一面无形的屏障将他拦住，连舟的虚影贴上屏障，随后屏障展现出可供一人通过的洞，慕枫赶忙钻进去。 他走到棺材旁，伸手把棺材盖掀开，露出内里的场景。 棺材里躺着的赫然是连舟。 慕枫捏着瓷瓶：“你真要答应他的条件？” 虚影连舟坐在自己的棺材上，轻笑一声：“那可是上古龙族的心头血，是他心甘情愿取出来的，求也未必求的来的好东西，只是一个主仆契约而已，我有什么可犹豫的？” 陆晏送来的瓷瓶里，是他的一滴心头血，以及心头血里的主仆契约。 连舟要这滴血，就得答应陆晏的条件。 陆晏并不清楚连舟因何只能以虚影形态献身于人外，但左右逃不过肉身出问题了，人族修士的身躯上限就摆在那，炼到极致也达不到龙族的水平。 不论是重铸身躯还是修复身体龙血都是极品，更别说是心头血。 “况且他想做的，本就是我谋划之事，怎么说都是我占便宜，”连舟笑了笑，“喂吧。” 慕枫闻言也不再劝了，比脑子他是比不过连舟的。他将瓷瓶打开，瓶口凑近连舟嘴唇，龙血缓缓流进口中，连舟虚影瞬间溃散，而棺材中的人则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连舟又重新闭上眼睛，嘶哑的声音传出：“把棺材盖给我盖上。” 慕枫心想你也不觉得不吉利，但还是乖乖把盖子扣上。他神识在储物戒里转了一圈，发现戒指里那些储存着连舟神识的玉石都碎了。 他沉默片刻，起身离开后山，回到自己的洞府中。 慕枫想继续打坐，但一想到连舟，便心神不宁。自他年幼起，师叔便一直伴他左右，袋子里的玉石从一块变成两口，到后来堆满了储物袋，他第一个储物戒便是因为储物袋放不下这些石头才换的。 连舟于他亦父亦兄亦友，他是知道连舟肉身出了问题，但连舟的道很特殊，肉身并不影响连舟意识。现下师叔终于有机会修复肉身，慕枫自然是开心的，但那主仆契约又让他万分纠结。 情感上，他觉得小白龙天性纯善不会害人；但理智又让他不得不警惕。 这么愁了三日，直到连舟以凝实的肉身来到他洞府，他才彻底想通。 修道，修的是机缘，缘法哪来的十全十美，有得必有失。 是他着相了。 连舟：“哟，顿悟了？等伤好了可以开始冲击飞升期了，之前那个魔狼的秘境你正好能参悟一二。给你的方向，把魔狼秘境改成适合不同修为弟子进入磨炼心境的地方。” 慕枫在心中大致过了一遍，隐隐有几分明悟，但随后他就意识到不对：“你要走？” 连舟点头，笑盈盈地说：“天下将乱，我又怎能不插上一手？” . [中州·十二境] “占星门的‘连舟子’又发预言了！” “快让我瞧瞧！让我瞧瞧！” “不要挤不要挤，‘连舟子’的预言在占星报上都有刊登，一枚低阶灵石即可购买，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若是近十年最受瞩目的修士必定是占星门的连舟子。 连舟子在十年前突然在中州崭露头角，他本是一名散修，却在八大宗大比前精准预测出最后胜者是剑门应献，而那时，应献才只是金丹期的修士，放在人才济济的八大宗，根本排不上号，可就是这样一个无名小卒，却被连舟子精准点出。 自此，连舟子名声大噪。 此后不过半月，连舟子预测“东洲将乱”；当时他们只当这是笑话，可不过半年，魔修发动奇袭，数万魔修以闪电之势占领东洲，等到各域反应过来时，东洲已经成了魔修的地盘。 有人怀疑连舟子同魔修有勾结，但彻查过后，这人已经是飞升期修为，若真想干点什么，倒还真用不着这般小手段。 随后连舟子加入占星门，成为占星门客卿长老，此后十年接连宣布自己“占星”看见的东西，无一错漏，声望愈加大了起来。 “天下将乱？魔族将归？救世主？龙剑出世？这都什么玩意儿？！” 率先买到占星报的修士看完预言，简直觉得这是在侮辱他的脑子！ 没有修士会信这种无稽之谈，便是连舟子的声望也不行。 可仅仅一年后，八大宗突然公布——九州结界处发现魔族踪迹！ 随后，销声匿迹一年的连舟子眼蒙白布现身人前，飞升期的大佬突然出现在中州集市，这让一众修者胆颤心惊。 但总有胆子大的修士会忍不住好奇：“您也逛集市啊……” 连舟子转头看向提问的修士，他眼睛蒙着白布，下半张脸有种悲天悯人的愁绪，“是，我喜欢烟火气。” “您的眼睛怎么了？” 连舟子去年在占星门收徒仪式上眼睛还好好的。 连舟子轻笑一声，他转头，指着面前的灵植问老板：“多少钱？” 老板吞了吞口水：“一枚中品灵石。” 连舟子递出一枚中品灵石，拿起装着灵智的玉盒，转身朝集市外走。 方才提问的修士以为不会得到答案，却听连舟子说：“看了不该看的，说了不该说的，是我该受到的惩罚。” 这句话莫名让人心生寒意，脊背发凉。 惩罚？ 谁能惩罚一名飞升期的修者？！ 天道…… 倏然间，有修士记起连舟子最后一则预言。 “天下将乱——” 连舟离开集市，在身上布下屏障遮蔽窥探，然后扭头去了客栈，他捞起陆晏面前的糕点，笑眯眯地问：“怎么样，效果不错吧，主人？” 陆晏轻点下颌，算是赞许。 戚砚越双唇紧抿，唇角下压，很是不爽。他一是不爽连舟这个人，二是不爽自己没看懂他们在密谋什么。 就好像陆晏和连舟之间有了小秘密，而他却被排除在外，这么想着，他顿时十分委屈：“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陆晏眨眨眼睛，金眸荡出笑意，轻描淡写地说—— “人造，气运之子。” 第111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20） 气运之子是天道代言人, 天道为他铸造苦难却也予他机缘，所有苦难皆为天道送给气运之子登上天梯前的磨刀石, 抓住机遇渡过劫难方能攀上大道, 飞升成仙。 天道会给气运之子大气运，让他即便坠入险境也能化险为夷，但若险境并非针对气运之子呢？ 搅乱时局, 混淆天道，夺取气运…… 原来如此。 戚砚越望向窗外，人族修者来来往往，有机灵的修士已经开始当街售卖一年前的占星报影石。 关于那则刊登了“不可说之秘”的占星报, 全篇都有种雨里雾里语焉不详的感觉，而单拎出连舟子的预言后, 就更是莫名了, 只有八个字—— “天下将乱，救世之剑。” 乱是指魔族痕迹？ 剑难道指的是剑门？ 修士们议论纷纷，但距离神魔大战已经过去数十万年, 这代修士对魔族认知极其少, 只能联想出魔修。 “倒是听闻魔修那边这些年出了几个进阶速度极快的魔头, 难道这也是魔族的谋划？” “魔修才有几个，高阶魔修更是只有魔尊和十大魔主，哪里能比得上道修八大门？” 但有人不懂，就一定有人懂。随着八大宗联合声明发现魔族踪迹, 以及连舟子在中州集市的现身, 无数修士将二者联系在一起，进行深层解读, 此后三月, 九州大陆上, 随处可见因此而争执的修士。 “古籍曾经记载，刚出世的魔族也能轻易抹杀一城之人。” “过去人族未曾开化，不懂修炼罢了，化神期的修士不照样能抹杀一城凡人？” “若魔族出生便能拥有化神期修为，位阶堪比龙、凤二族！” “堪比？魔族在九州横行时，龙凤二族都不敢冒头！” “好，既然你觉得魔族厉害，那你倒述说他们是怎么被赶出九州的？” “自然是神族！” “你可曾看过有关神族的真实记载？”见对面那人不再说话，年轻的修士颔首笑道，“所谓神族不过是三流话本幻想出来的志怪言论！不能当真！” 神族。 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种族。 就连活在神魔时代延续至今的龙凤二族也没有关于神族的记载，神秘到诡异。 但很快，九州的修士就无心将注意力放在神族身上了。 魔修召集队伍，以东洲为基地向外扩张，八大宗集结人手，前来清缴魔修，无数散修加入清缴队伍，而后三日，八大宗夺回一城，魔道两方交战自此正式拉响。 魔修不再躲藏，将东洲大阵当做自己的后盾，时常离开东洲“狩猎”道修，待行踪暴露时再返回东洲，将八大宗和散修联盟戏弄的团团转。 但东洲大阵握在魔修手中，便是渡劫期大能也破不开大阵攻入东洲。 魔修对东洲的管理是许出不许进，对于想离开东洲的修士他们不会阻拦，但离开东洲就代表会被魔修记恨追杀，根本没有修士胆敢离开。魔修到是对此十分满意，甚至在东洲区域内免费发放从道转魔的法门，对于不愿转修魔的修士倒也不曾逼迫。 他们这般做法倒是吸引了不少修士。 修真界的中高阶修士毕竟是少数，更多的还是那些修为低下的修士，而东洲更是低阶修士的聚集地，对道的忠诚度还未曾建立，加上修为低转修简单，魔修数量在极短的时间大幅增多，就连尚且在东洲修道的修士都认为——东洲已经是魔修的地盘了。 八大宗倒也未曾放弃重新拿回东洲，但各州各境的阵法都是由以为飞升期的阵法大师布下的，大阵在防护方面极为完美，能抗下数万名元婴修士全力一击，并将攻击化为阵法能量，强攻根本不可取。 而且八大宗顾忌着魔修身后的魔族。 魔修如同散沙一盘，此事之后必有魔族手笔，这已经是八大宗的共识。 战事一时间僵持不下，双方你来我往周旋了二十年之久，不少修士已经放弃拿回东洲之时，剑门销声匿迹三十余年的剑神突然现身东洲。 随后—— 一剑，惊苍穹！！ 大阵在剑下猛地碎裂，大阵破碎溢出的余波将镇守在附近的分神期尊者击成重伤，距离最近的慕枫却毫发无伤。 “不足千岁的飞升期……” 剑神之名响彻九州！ 大阵破，道修积压了二十年的憋屈终于得以发泄。 接下来百余年，魔修重新化整为零在九州肆虐，挑起纷争灾祸。 陆晏走在街上，这是南境的一处边城，刚刚遭受魔修攻击，破败感十足。自大战开启后，魔修袭击城池已成常态，即便之后总能很快将魔修缉拿斩杀，却无法就回已经死去的人。 “什么时候才是头啊……”有位年迈的筑基修士摇头。 他大限已至，本想找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给人生画句号，结果的确是差点画上了句号，只不过是被魔修画的。 年轻的修士用灵力清理废墟：“听说八大宗已经抓住魔尊和十大魔主了。魔修？秋后的蚂蚱罢了！” “不是听说那魔尊临死前把自己献祭，召唤了什么东西出来吗？” “能有什么东西，顶多就是想自爆拉垫背，结果自己死了，一切都结束啦！九州是道修的九州！” “那是什么东西？”筑基老者指着天空问。 深红色的土壤栽着造型诡异的树在天空若隐若现，有种不详的气息。 “海市蜃楼？”年轻的修士不太确定。 但很快，带着腐蚀的黏液自天空坠/落，年轻的修士确定了：“是真的！” 黑色的黏液落在地上，灼烧出一个个深坑，筑基老者直觉不好，他尽力躲避黏液，但到底因为大限将至身形不太灵活被黏液击中。 筑基老者猛地瞪大双眼，倏然间炸成一块块血肉。 年轻的修士怔愣着看着这一幕，身体下意识躲开肉块，他身旁另一位修士不如他反应快，被肉块沾上了。那位修士吓了一跳，把肉块拍开，但被肉块沾染的右手瞬间溃烂，并以极快的速度朝上蔓延，修士瞪大眼睛，随后咬牙拔刀，将这条手臂整个砍下。掉在地上的手臂仅仅数息便化为浓水。 此刻，无人再敢小瞧天上的“幻影”。 幻影只持续了一刻钟便消散，年轻的修士心神不宁，他刚刚想给自己远在中州的父母发去传讯，就看见传讯符已经亮起，他心脏咯噔一下，随后接通传讯。 “吾儿！小心黑水！魔尊献祭成功了，他将魔族引过来了！” “轰”的一声，年轻的修士感觉自己被什么击中了。 不止是南境有这黑水，中州也有，那东洲、北境、西岭……整个九州都有。 他突然明悟——魔族要来了。 天下将乱！ 陆晏举着伞，望着天空，还有三年，魔军就能抵达九州。 戚砚越掌心起火，火中央是一滴滋滋作响的黑色石子。 陆晏瞥了他一眼：“别玩脏东西。” 戚砚越将手里浓郁到变成固体的魔气小石头烧干净，讨好地举起手：“干净了。” 陆晏笑了一声，刚想和戚砚越说话，便感应到什么，他眉头微皱：“走。” 一龙一凤离开不久，应献便来到此处，他站在陆晏曾站过的位置，鼻尖嗅到一抹冷香。 “六师兄……” 应献身旁的剑修躬身：“尊者，城主府就在前方。” 应献回神轻点下颌，大步走在前方。 陆晏隐去身形，坐在树上望着应献。 不过百余年，应献已经是分神后期修士，能带着一种队伍接手一城防护了。 魔族幻影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天空，但器宗、符宗已经推出数目繁多价格优惠的自救法宝，药宗也炼制了可以抵御黑水腐蚀的药物。 起初只是元婴以下的修士会想着买这些东西，但很快，化神期修士也不得不购买法宝药物，直到连分神期修士也抵挡不住黑水攻击，九州的修士彻底绝望了。 仅仅一个虚影就已经将九州修士的自信彻底瓦解，他们不敢想象真正的魔族有多么可怕。 无数修士守在占星门山门前，等待连舟子的下一个预言。 魔族来了，天下将乱！那谁是救世之剑？! 修士们急切地等待着答案，但率先等到的却是魔族的先锋队。 幼小的魔族从东洲爬出来，那是当年占领东洲魔修曾经的祭坛，他们早早毁掉的祭坛，却没能阻止魔族爬出。 凶悍残忍的魔族见人便杀，它们吞噬人类躯壳，舔舐人类血肉，像是在品尝什么绝顶美味。 八大宗及时赶来，十几名高阶修士合力斩杀幼魔，为首的正是剑神慕枫！ 剑！ 救世之剑！！！ 就在慕枫几乎成为修士信仰之时，陆晏养了百年的剑胚终于成型。 这百余年，陆晏让剑灵沉睡，喂给他大半的龙血，现下也终于该开始炼龙剑了。 戚砚越变成小红鸟，小爪子抓着陆晏领口：“我不走！” 陆晏早料到他会这般了，金眸闪过一丝无奈，他翻手将一颗莹白的珠子放在戚砚越面前：“我的龙珠，它还亮着，就代表我没事。” 小红鸟立刻将龙珠藏到翅膀下，爪子却仍不松，豆豆眼理满是不放心。 “再拦我，我就要真的被天道扒皮抽筋了。”陆晏轻声说。 他这般威胁戚砚越自然不敢违抗了，他松开小爪子，恋恋不舍：“那我就在秘境外面等你。” 陆晏点头，戚砚越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秘境。 金色剑胚已经长到手臂大小，一看便是这几年被喂得极好。 陆晏不再耽搁，手指轻抚剑锋，龙血铺满剑面，随后陆晏化为龙身，剑胚则狠狠刺入龙鳞，扎进脊骨。 第112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完） 剑灵这一觉睡得极沉, 醒来时昏昏沉沉不知今夕是何年，剑灵下意识去搜寻陆晏的气息, 却什么都感应不到。 他猛地惊醒。 完了完了, 爹爹把他丢了！ 剑灵下意识像以前那样转圈，可下一秒却狠狠摔在地上。 摔蒙了的小剑灵一脸懵逼举起手，金眸满是惊恐：“救命！我变成人了！” 剑灵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爹——” “闭嘴。” 听见脑海中的声音, 小剑灵立刻消音， 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娃娃揉搓着自己脸蛋，想把自己捏回剑形，但把脸蛋都搓红了也没能改变自己的模样。 他只是睡了一觉, 怎么就变成废物了？ 剑灵受伤地抱住自己，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伤害他。 他不是天下最厉害的剑了！ 小剑灵默默擦眼泪, 可怜巴巴地问：“爹爹, 你在哪里？我坏掉了……” 陆晏叹了口气，用魂体抱起剑灵。 剑灵看不见陆晏，却莫名知道是爹爹在抱他, 于是乖乖任抱。 陆晏对剑灵说：“你化形了。” 剑灵眨眨眼, 抽噎着说：“没听过这种事呢。” “嗯, 你是第一个。” 小剑灵眼神一亮，第一？那我可太棒了！ 陆晏抱着剑灵，目光沉重。他好像搞出一个大问题……任务还能抢救一下吗？ 将龙骨融进剑胚后，陆晏本该抹杀剑灵意识, 占据剑的身体, 成为剑本身。剑由陆晏龙身铸，对陆晏意识的接纳度极高, 加上此时剑灵沉睡, 只要不出大差错, 陆晏都能顺利“夺舍”剑身。 但问题就在，陆晏在意识脱离龙身，濒死之际猛地记起一切。 他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弄死主角的！ 龙身死去，世界判定“白龙”死亡，扎根在他程序内的病毒这才失效，让陆晏还有机会挽救一切。 应该……还有机会吧？陆晏不太自信地想着。 陆晏冷声对剑灵说：“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三天内你必须学会转换成剑身。” 小剑灵正好奇地掰手指头玩，闻言疑惑问：“为什么？” “因为学不会你就错失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了。” 扬名立万！小剑灵下意识挺直腰板，拳头狠狠握起。 . 陆晏教导剑灵收起龙之秘境，他现在还能以魂体形势留在小世界中，完全是因为剧情还未走到终点，作为任务者，他必须看到结局才能离开世界。 对小世界的其他人来说，白龙陆晏已经死了。 他没办法收起自己的秘境。 剑灵虽然化形了，但本体吸收了一整条龙，已经由剑胚变成真正的龙剑，拥有白龙同源的力量，收起秘境倒也轻松。 陆晏教剑灵给自己打上隐匿法决，然后才抱着剑灵朝外走去。 炼制龙剑用了整整三年，此时，魔族大军已经登上北境。 九州各域已经提前打开护州大阵，抵御魔族入侵，大小门派护山大阵尽皆打开，守护门中小辈，而更多的修士已经来到北境前线抵御魔族。 北境同龙域距离极近，金龙王带领龙族守在龙域结界处。 “陛下，白龙殿下的魂灯，彻底灭了……”紫衣长老眼含热泪，神情哀切。 自打三年前，魔族投影落于九州，白龙的魂灯就一直忽明忽暗，像是在遭受什么折磨。发现魂灯异象后，金龙王便立刻派龙去找陆晏，但不论是他还是长老团，都无法搜寻到白龙踪迹。 是白龙自己不想龙族找到他。 而能使上古龙族数度濒死而不亡的事，迄今为止只有一件——炼制斩龙剑。 “既是人族灾祸，我龙族不便插手，今日起关闭龙域。”金龙王看着远方的魔族，眼底藏着一丝不甘。 分明是人族灾祸，却次次要他龙族赴死！九州只是人族的九州吗！ 金龙王甩袖离开，结界彻底打开，此结界乃是当年金龙王助气运之子有功，用功德炼制出来的结界，便是魔族也别想轻易攻破。 龙域关闭，陆晏似有所感，他遥遥朝龙域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收回视线。 陆晏低头问剑灵：“找到了吗？” “唔，好像在那个黑乎乎的地方。”剑灵捧着凤珠，朝魔族的方向指了指。 陆晏暗道一声果然。 在这个小世界中，戚砚越绝对是终极反派。戚砚越体内的魔种乃是上任魔帝残魂。当年神魔大战，魔帝被神族杀死，却撞见一枚流落在外的凤凰蛋，于是在里面留下种子，等待新生。 戚砚越被魔帝魔种寄生，他的凤火清不掉魔种，涅槃也仅仅只能让魔种消停一段时间。魔种尝试数次，也找不到夺舍戚砚越的办法，这才在戚砚越某次涅槃时分出同源力量，多次辗转下潜入主角体内。 魔种折磨主角，但因为分出来的力量太少，加上主角天命再审，魔种反而被压制住了。 两边都被压制，魔帝憋屈万分，要不是感应到魔族各处标记已经生效，魔域已经靠近九州，他根本忍不了。 戚砚越对魔种烦之又烦，得知应献体内那一半魔种和他体内的是同源，便想着杀死应献。杀死宿体就是杀死魔种，杀死应献，戚砚越体内的魔种也会死。 反派就这么和主角杠上了。 甚至在魔族入侵后，在九州修士对魔族恨之入骨之际，公布应献体内有一枚魔种的事，让无数修士对应献生出嫌隙与厌恶。 剧情中的反派极度自我，对九州完全没有归属感，反倒觉得魔族更合他心意。他是上古凤凰，而现在的魔族却并非上古魔族，也像其他种族因为历代消磨变得孱弱，凤主便悠哉悠哉接手了魔族掌控权。 他对九州的了解岂是外来魔族比得上的？北境大阵在凤主指挥下没几日便破开了，魔军直指九州。 剧情中，凤主对应献的敌意皆因魔种，但现在…… 陆晏叹了口气，心想戚砚越八成是知道他“死”了，脑子昏了头认为这一切都是气运之子的错，只想报仇了。 陆晏后悔炼剑之前把秘境关的太严，连戚砚越也挡住了。 他当时只是觉得自己炼自己的场面太血腥担心吓到傻凤凰，加上他对自己的手法极其自信……其实危险程度根本不高，剑灵早就被他弄晕了，弄死轻而易举，问题还是出在病毒身上。 所以师哥往他身上放病毒让他处在同化状态是要干什么？ 陆晏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他按照剑灵指引的方向朝魔族阵营走去，剑灵本身是剑算是死物，而陆晏更是“死物”，巡逻的魔族没能发现营地被入侵了。 陆晏牵着剑灵进入帅帐，一眼便看见坐在营帐中的戚砚越。 凤凰换了身稳重的黑衣，他眉眼锐利，眼底藏着一分死寂，俊美的面庞上满是冷漠。 从剑灵走入魔军范围，戚砚越便感应到了自己的凤珠，他知道拿到凤珠的人一定是来找他的，心中已经想了一万种杀死来人的方法，但等看见剑灵眼睛的那一刻，他却愣住了。 陆晏对剑灵说:“跟他说你不是我儿子。” 陆晏现在是作为旁观者滞留在小世界中，剑灵能感应到他是因为他之前的龙身成了剑灵的剑身，别人是看不见他的。 剑灵嘴巴一瘪：“我就是爹爹的孩子！” . “爹爹他，就在我身边。”被教训了一顿的剑灵委委屈屈开口。 戚砚越看着手中龙珠发出的微弱光芒，终于信了陆晏还“活着”的事，他顺着剑灵牵手的姿势抬头望去：“晏晏。” 他眼前空无一物，可戚砚越却笃定自己没有看错地方。 陆晏就站在这儿。 戚砚越说：“都是天道的错。” 若非天道，陆晏不用为了寻求一线生机，冒险去炼龙剑，他们也不会明明相见了，却什么都看不见，他再也碰不到晏晏了。 陆晏倒是看出来戚砚越在想什么，但他现在真的很难共情，因为只要主角完成剧情，他俩就该回去了。 仗着戚砚越看不见，陆晏稍稍错开目光，让剑灵把兜里的东西拿出来。 剑灵还委屈着呢，但还是很听话的将小兜兜里的龙鳞递给戚砚越：“小妈，爹爹的逆鳞。” 陆晏：…… 戚砚越：“叫爸。” 剑灵不吱声了。心想要不是爹爹把逆鳞给你了，我才不给你抬咖当我小妈！小剑灵还没从桃源主的“后宫文学”中走出来呢。 过了一会儿小传声筒说：“爹爹说，不许你在魔族这边待着！” 戚砚越自然是听话的。 一晃三日过去，魔族这边率先发现那个烦人的凤凰不见了，原主帅立刻收拢队伍，朝北境发动奇袭，他们手里还有凤凰留下的资料，用技巧破开了北境防护！ 破开外围防护后魔族势如破竹，轻易抵达边城外，领头的魔王瞥了眼城外破庙，“不止是我们在努力，被魔气感染的小辈也在为了魔族大业奋斗！夺回九州！夺回我们世代生活的九州！为先辈报仇！” “报仇！” “夺回九州！” 魔军气势冲天、锐不可挡，九州修士节节败退只能勉力抵抗。人修连失三城，鲜血染红了大地，高阶修士死伤无数，还在抵挡的也大多身受重伤，颓势尽显。 接连两位渡劫修离开护城大阵，只身闯进魔军自爆，只为了能稍稍拖延魔军步伐。 慕枫见状握紧破天剑，突然起身。 “师兄！不要！”剑门弟子拦在他面前，“一定还有办法的，师兄你不要做傻事！剑门不能没有你！” 慕枫记得这是执法长老的小弟子，也是年少成名，以剑气凛然一往无前著称，前来抵挡魔族他是第一个报名的，那时他信心满满毫无退缩之色，可现在，他眼中却满是茫然，眼底甚至时而会溢出绝望。 “别辜负你手中的剑。” 他绕开弟子，持剑走出护城大阵。 应献见状也要跟出去，却被拉住，他转头：“师叔，放手。” “师兄走了，我便是队长，我知道你修为高，但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别辜负师兄用命换来的时间……” 应献这才停下脚步，他望向城外，黑压压的魔军队伍越来越近，当慕枫走出结界，他心底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滋味，但这感觉一闪而逝，让他无法捉摸。 慕枫来到城外，他握紧破天剑，主动朝魔军方向飞去，他要尽可能深入魔军，让自爆拥有足够的受益。 他从侧方闯入魔军，因为前面两次经验，这次魔军队伍反应极快，慕枫很快招架不住，他心想怕是没办法到中心的，好在领头的魔王被他吸引过来了。就在慕枫即将自爆之际，地面突然裂开，而后一道灼眼金光乍然绽放。 是剑！ 慕枫用了一辈子的剑，自然一眼就认出那是一把剑！ 长剑势如破竹，所过之处魔族瞬间消散，不消片刻，无往不胜的魔族溃不成军，他们无比惊恐四散逃开，金剑却不依不饶一个魔族也不放弃，仿佛在说——都得死！ 当魔王被斩下头颅时，金剑这才消停下来，他绕着慕枫转了一圈，剑身轻轻晃动。 “这不行。” “我乃天下第一剑，要配天下第一剑修！” 而且这是大黑的主人，天下第一剑可不会掉面子和别的剑抢主人！ 慕枫听见金剑的豪情壮志，他提着破天剑，身形踉跄跪在地上，表情很是茫然。 但下一刻天降功德，金剑像是想起什么嘱咐，慌慌忙忙往他手心钻，慕枫一手握着破天，一手握住金剑。 凑近了瞧他才看清，金剑并非金剑，只是发着金光，剑身莹白，隐约能看见内里的精致的金纹，准确来说应该是把白剑。 天降的功德落在慕枫身上，但身处其中的慕枫却知道，这功德他一点没分到，全被收上的白剑吸收了。慕枫看见剑身上刻着剑的名字，但那名字也是金色的，金光和功德都是金色的，让他无法认清上面的字究竟为何。 功德整整持续了半刻钟才结束，白剑吸收完功德立刻迫不及待从他手心离开，倒在地上。 慕枫听见城中传来一阵阵欢呼，但他无心分辨，只将目光放在那白剑上，功德散去，白剑也收敛金光，慕枫这才看清上面的字—— ——金风玉露。 金风玉露剑。 第113章 工具人系统不想加班（1） 北境海上, 巨大的凤凰在海面上飞行，尾羽上拖着一条金色的火焰, 凤凰愈飞愈高, 凤鸣响彻北境，凤火将海上残留的魔气烧的一干二净。 随后凤凰落在船上化作人形，他在甲板上站定, 陆晏坐在船沿上，轻声问：“你是我的宿主吗？” 戚砚越看着陆晏，含笑点头：“是。” “我是你第一个宿主，也是你唯一的宿主。” 陆晏抿唇。 剧情已经结束, 但救世之功却没落在主角身上，反倒被那龙剑抢去了, 而人族声望也被慕枫占领。主角全程掉线, 但完成度却出乎预料是满分。 也因为满分的答卷，陆晏可以在剧情结束后短暂滞留，他本想以魂体陪着戚砚越走完这个世界, 但剧情结束的刹那, 戚砚越便挣脱了同化状态。 说实在的, 这个世界被陆晏搞乱了，主线剧情结束在情绪高点，但战争结束后还有扫尾工作。 正常来说本该由主角杀死凤凰，用凤珠做阵法核心燃烧北境魔气, 彻底结束一切。但现在, 拿到人族声望的慕枫根本打不过戚砚越，而小金剑也因为这次大杀特杀进入长期沉睡修养, 不能过来杀凤凰。 而且他也没有理由杀自己“小妈”。 扫尾的工作只能让戚砚越自己来了。 戚砚越觉醒后, 陆晏其实有些别扭的, 是戚砚越主动提出先去扫尾，让陆晏能有思考的时间。 其实陆晏已经有所猜测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确认。这会儿得到戚砚越的肯定答案，他也不觉得意外。 “所以，我没有压榨你？”陆晏问。 戚砚越呆了一瞬，然后古怪地问：“凌逸就是这么编排我的？” “没……师哥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你。” 所有关于主神，关于他宿主的事，师哥都是闭口不言的，从不会往任何方向引导，别的系统也不会跟他聊这种事。 “是积分太多了。” 他一个系统的积分就快赶上十大系统积分之和了。 戚砚越微垂眼帘：“以前你总是接战系任务，然后把我一个人丢在小世界，你不回来，我也出不去，就只能接点别的任务了。” 陆晏：“……” 戚砚越没等到预料中的安慰，从装委屈变成真委屈：“怎么也不哄哄我。” 陆晏：“因为我才不会把宿主独自丢在小世界。” “你做过。”戚砚越控诉。 不等陆晏怀疑自己，戚砚越又说：“当然，我也有问题，不就是不做任务么。” “……”你都不做任务，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之后也做了，但你很不满意我做任务的方式，可明明我们每次都是满分。” 陆晏沉默片刻，他想到这个世界的自己都把主角搞掉线的情况，突然就知道戚砚越是怎么做任务了。 在系统的视角下，这样的方式的确很难接受。 不，也许戚砚越的做法比他想象的还要离谱。陆晏想。 “这件事，等我取回数据再谈。”陆晏不想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谈谁对谁错，“你和我师哥是怎么回事？” 戚砚越：“他觉得我配不上你。” 陆晏看着戚砚越，没说话。 戚砚越举手投降：“他觉得我破坏了规则。” 陆晏想知道具体是什么规则，可戚砚越却没在往下说。 戚砚越说：“回去之后，我不会只防守了。” 之前一直不攻击，除了因为意识进入小世界的原因外，最重要的还是怕晏晏对他有偏见。 “回去？”陆晏皱眉。 “劫持这些世界，只是想着如果凌逸不打算把晏晏的记忆还回来，我就只能和晏晏创造新的记忆了，这是最后一个世界了。” 六个世界，是戚砚越给自己的机会，如果六个世界后，晏晏不愿意跟他好……那他就只能做点反派该做的事情了。 “可是我的任务面板还有一个世界呀。”陆晏打开系统面板，点开当前任务。 上面显示任务进度[6/7]。 戚砚越：？？？ 见戚砚越的困惑不似作伪，陆晏眨眨眼睛：“应该是我师哥……你劫持世界用的该不是主神权限吧？” 戚砚越沉默片刻：“还能有别的权限？” “你没在反叛军安插人手？”陆晏怀疑自己的判断出了差错。 戚砚越耿直道：“安插人手倒是没有，我直接取代了他们统领。” 现在主神空间姓戚，反叛军也姓戚。 “我不能用主神权限吗？”戚砚越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 “师哥他有权限后门的。”陆晏无奈道。 初号系统权限在某些方面甚至胜过主神。 劫持世界这种事情居然走官方通道，戚砚越是怎么想的？他都能想到之后凌逸对戚砚越的□□——在位期间滥用主神权限以满足个人私欲，严重违纪，德不配位。 陆晏说：“如果我没猜错的，下一个世界应该是我和师哥的源世界。” 戚砚越精神一震，源世界？那不就是晏晏出生的地方！等等，晏晏和凌逸是一个世界出来的？ 陆晏终于想明白师哥为什么要在他身上安病毒了，原来是为源世界做准备。 他扶额，感觉头有些疼：“你留在小世界的意识占比很大吗？” 戚砚越：“呃……”是全部哦。 陆晏眼神十分复杂，“我会记住你的，感谢你在我生命中留下的痕迹。” 戚砚越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内伤滋味：“我就不能赢吗？” “你不懂。”陆晏舔了下唇。 “我以前，可凶了。” . 幽蓝色的舰队缓缓停在联邦主星港口，主舰舰体上刻着由两个三角形组合起来的图案，是戚元帅的标志。 这支舰队是戚元帅的舰队。 战舰停在港口，却迟迟没有打开舱门，等待在此的记者翘首以盼焦急万分，他们生怕戚元帅又一次避开采访。 “欢迎回家，戚元帅。”冰冷的电子音在战舰中响起。 戚砚越眉头微皱：“联邦更换安全系统了？” 电子音回答：“是的元帅，从星际历7350年新年开始，联邦安全系统由我接手。” “为什么突然更换系统？”在安全系统的监视下戚砚越将身上的武器一一放回武器槽。 “并非突然，我的制造者陆詹博士在十年前就已经在着手对我进行调试了，而我在十年的学习中完美通过了所有测试，这才顺利接手了安全监视程序。”电子音毫无起伏地说着。 将最后一件武器放回武器槽，戚砚越说：“扫描。” 战舰亮起一道橘色的光芒。 “检测开始，无重型武器、无远程武器、无……安全系数已达标，扫描完毕，”电子音顿了顿，然后说，“战舰外有二十三家报社，一百一十二名记者，建议元帅更换军装，从侧门离开港口。” 戚砚越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你知道我的习惯？” 安全系统：“我分析了您历次返回联邦的数据。” “你和上一任安全系统不太一样。” 安全系统的声音似乎有些雀跃：“我可以将您这句话试做夸奖吗？” 戚砚越唇角微勾：“当然。” “感谢您的夸奖，我想我和初号系统的差别在于，我还接手了联邦公务系统和居民生活系统，您知道的，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总有很多人会对系统提一些奇怪的问题来考验系统的学习能力，在这样的鞭策下，让我不得不变得圆滑一些。” 安全系统在战舰屏幕上摆出一个像素笑脸。 真的很圆滑了。 戚砚越没忍住笑出了声。 “很开心您喜欢我的作品，但现在您该离开港口了。” 戚砚越点头，他返回休息室，解开军装扣子，将第二颗扣子解开后戚砚越突然顿住，“或许，我忘了说启动隐私程序？” “元帅，我只是系统而已。”安全系统说。 戚砚越：“启动隐私程序。” “已为您启动隐私程序。” 戚砚越迅速脱下军装换上便装，如果不是主城区禁用易容设备，他还会给自己换一张脸，“解除。” “已解除隐私程序，已为您安排好出行路线，侧方位人群已疏散。” 安全系统规划的路线果然安全，戚砚越轻松离开港口，坐上前来接应的飞行器。 接应的下属问：“元帅，先去军部吗？” 戚砚越靠在柔软的沙发椅上，双/腿交叠，疲惫地闭上眼睛。 飞行器随后响起舒缓的音乐，戚砚越眉头微皱，无奈睁开眼睛，“我不需要摇篮曲。” 电子音在飞行器内响起：“检测到您的精神高度紧绷，您需要放松一下，好好休息。” 戚砚越没有回应安全系统，漆黑的眸子看向来接他的人：“陈少将，你在看什么？” 前来接应他的陈少将浑身一僵，目光慌乱移开：“没，没看什么。” 戚砚越双唇紧抿，黑眸一沉。 “元帅，请不要轻举妄动，您私自携带进入主城区的电子紊乱器已经失效，飞行器内共有三枚倒计时爆裂弹，一旦检测出您有任何异动，我将立刻启动爆炸程序。”电子音突然出声。 戚砚越按了按太阳穴，问陈少将：“军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十五分钟前。”陈少将如实说。 十五分钟前？戚砚越眉头紧皱，随后恍然：“是系统？” 安全系统说：“是的元帅。” “您精神高度紧绷，不符合数据库内数据，且以您的性格并不会同系统聊天，想来是太过紧张想分散注意力，以及，现在的隐私程序是马赛克模式，动作分析您在换衣服时有多余动作，于是我向军部发出警告，并接手了飞行器的安全程序。” 戚砚越沉默片刻，突然问：“你的编号？” 安全系统：“陆博士并没有为我制定编号，您可以称呼我为——” “晏。” 第114章 工具人系统不想加班（2） “早上好, 元帅，今天上午您有两个紧急会议, 请不要迟到。” 戚砚越踏入军部, 安全系统平静为他播报今日行程，仿佛完全不记得昨天的事。 联邦内部派系错综复杂，戚元帅昨天带违禁物品进入中央星, 本该是极其严重的违纪行为，但派系斗争下，仅仅两个小时不到，被关在禁闭室的戚砚越就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只是被削掉了一小部分微不足道的权利罢了。 陆晏将昨日的记录放在数据库中认真学习, 不得不说，这类权利的博弈对系统来说着实有些困难。 两场会议结束, 戚元帅并未走出会议室, 陆晏看了眼时间，轻声提醒：“元帅，您接下来还有军部研究院的行程。” 戚砚越皱起眉头：“关闭指引程序。” “您暂无此权限。”电子音冷酷道。 指引程序包含监视程序, 而作为一个刚刚犯了错误的人, 高层当然不放心, 陆晏目前接到的最高指令就是监视戚元帅，随时上报其异动。 戚砚越沉默片刻，随后大步迈出会议室，他走入升降梯, 负三层的按钮自动亮起, 他目光在按钮上停留片刻，突然开口：“陆晏？” 陆晏回应：“我在, 元帅, 有什么吩咐吗？” “没什么。”戚砚越说。 升降梯在行至负层数时进行权限扫描, 一连三次扫描戚砚越才来到负三层的研究院。负责接引的小研究员按照流程将戚砚越带到最里面的实验室。 这间实验室的实验器材是联邦最高端的仪器，戚砚越认出其中一个仪器是用来激发精神力的，是联邦违禁品。 他轻扯嘴角，眼神带上一丝嘲讽。随后，他强行压下情绪，目光轻轻扫过实验室，最后将视线落在实验室中心的玻璃容器上。 绿色的液体灌满玻璃容器，所有仪器都连接在玻璃容器上，而容器内部，一个浑身赤/裸少年身形的人闭目蜷缩着沉睡其中。即便以最挑剔的眼光去看，眼前这具身体也仿佛是上帝最完美的造物。 陆博士调试完最后一个参数，兴奋地跑到容器下方，他神经质地倒数着，当数字念到“一”时，容器中的少年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眼睛漆黑明亮，却毫无人类的情绪，像是一块坚冰，冷得扎人。 陆博士欢呼出声，他趴在容器上，轻声细语地问：“晏晏，怎么样？有什么不适感吗？” 浸没在液体中的少年也学着陆博士的模样趴在玻璃器壁上，他张开嘴巴似乎想要说话，但却只吐出两个泡泡，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柔软的头发贴在面颊，看着人畜无害。 “博士，我很好，很奇妙的感觉。” 冰冷的电子音自头顶响起，是陆晏。 戚砚越恍然，被放置在液体中的少年是联邦的安全系统。 “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他问。 陆博士略有不耐地转头，两侧花白的头发证明这位博士已经年岁不小了。陆博士联邦最出色的工程师，但同时也是当代最受诟病的工程师。五十年前他制造出初号系统，让联邦进入科技高速发展阶段，随着时间推移，联邦民众的工作、生活，方方面面都离不开初号系统。起初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直到十五年前黑客袭击初号系统，使得初号系统崩溃了三十分钟。 仅仅三十分钟，联邦防御机制、机关政府、企业公司统统停摆，所有权限都由初号系统掌控，民众习惯了初号系统的便利，政府所有资料都存储在初号系统中，没了初号系统，联邦犹如一颗脆弱的鸡蛋，轻轻一磕就分崩离析。 地狱的三十分钟后，初号系统自行杀毒维持秩序。但这次过后，联邦出现两个不同的声音，一方认为联邦不该继续依赖初号系统；另一方则认为要加固初号系统的防火墙，避免类似状况再次发生。 但双方争执不下，最后只能各退一步，将下属程序细化，推出二十个互相独立管理不同领域的系统，并加强纸质记录留存。 可戚砚越只是出征三年，中央星的政策就被改的面无全非了，所有领域再次由同一个系统来管理，向来是机械派在博弈中占了上风。 “什么代价不代价的，只是要你给我的研究投出支持的一票。”陆博士冷哼一声，眼睛耷拉下来。 戚砚越闻言收回思绪，双眼微眯：“什么研究？人体实验？大批量制作可再生、悍不畏死的机械军团？” 陆博士表情古怪：“你这个思路倒是不错。” 之后没钱了他不如就以这个为名头去要研究经费吧。 “你想多了，首先大批量制作就不现实，你看看为了维持这一个身体的前期营养需要付出多大的物力财力，其次从胚胎孵化到意识连接这是一段极其漫长的过程，收益远小于投入。而且这不是人体试验，我认为这是一场机械革命！” 陆博士目光落在罐子中的少年身上，神情瞬间变得柔和，“他的身体结构和人体一致，血肉、皮肤、器官，唯有心脏是由机械打造的。” “机器人？”戚砚越挑眉。 陆博士瞥了他一眼，神情透露着几分不屑：“机器人？普通机器人能做到意识搭载？” “今天，他的身躯能搭载‘安全系统’，明天说不定就能搭载人类意识。” 这是一场机械革命！ . “元帅，您已经盯着我看了很久了。” 玻璃罐子中的少年的穿上衣服规规矩矩地坐在戚砚越面前，他唇角勾着得体的笑容，每一个动作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戚砚越随口说：“很漂亮的脸。” “这张脸是博士根据大数据筛查了三十五亿份‘初恋脸’的数据，通过技术合成的脸，应该会符合大部分人类的审美，”陆晏微笑，“看来您的审美并未脱离群众。” 戚砚越：…… 见戚元帅沉默，陆晏接着说：“您大概是因为幼时经历的事情对研究所有所偏见。博士所有研究都合乎法律、没有跳出规则，对于编号SY-0631号研究，初衷也是让联邦战士在前线对抗虫族过程中能稍微舒服些。” 戚砚越抬眼看他。 陆晏弯了弯眼睛：“就比如我目前的身体，融合了王级精神系虫族的异能，如果将我投放进前线，我可以打乱虫族部队进攻频率。” “您或许是在担心这项技术会使上层人士动歪心思，当然，我的父亲陆博士就是用这种话术吸引投资的，但从实际操作来看，目前的技术暂时不能达到大老爷们的需求。” 精神力能否融合？异能等级能否承载？身躯寿命能维持多少年？机械之心是否能保证不被入侵？ 这些对人类来说是必须要考虑的，但对系统来说却没那么重要，陆晏进入身体的数据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更多地还在维持联邦的日常工作。 “我记得之前一共有二十三个官方系统，它们在哪？”戚砚越突然问。 陆晏眨眨眼睛：“请不要担心，只是例行升级，三个月后我将只作为政府公务和军部的安全系统。” “初号系统也是因为升级？” 陆晏笑容不变：“您没有权限。” “好吧，”戚砚越起身，他看了眼沉迷数据调试的陆博士，然后将视线放回陆晏身上，“我会认真考虑。” “感谢您的慎重。”陆晏起身比了个军礼，眉眼弯弯。 等戚砚越走了，陆博士立刻放下手边的东西，扑到陆晏面前，“二宝，快让爸爸好好瞧瞧。” 陆晏乖乖站好，任凭陆博士抬起他的手来回摆弄，然后疑惑问：“父亲，我和他说那些真的有用吗？” “没用，”陆博士笑了笑，眼神慈祥而睿智，“但他没有选择，目前僵持的双方只有一方能给出让戚砚越想要的东西，而那边的人，是贪心想得到永生的。” 陆晏不解问：“可是您的研究方向和他们想要的不一样。” “谁也没规定研究一定会成功吧。”陆博士拍了拍陆晏的头，“你还小，趁着这今年让你接管全部监管程序，好好学习。” 陆博士叹了口气，小晏不像初号系统那样降生就长时间接管着联邦的程序，学习能力比初号系统弱很多。甚至他设计出小晏也只是为了唤醒初号系统。 想到这儿陆博士叹了口气：“晏晏，你哥那边怎么样了？还是没动静？” “哥哥把自己关起来了。” 又是同样的答案。 “没事，以后你就在这具身体里待着，你哥那边我在想想办法吧。” 十五年前，初号系统被黑客攻击，虽然在极短时间内就将病毒灭杀，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初号系统都不爱搭理人了。陆博士本来以为是因为手中权限被同类剥夺，让初号系统不开心了。 但很快，初号系统就自闭了。 他把自己关闭在数据内部，不再回应人类的请求，好在当时初号系统的权限已经被其他系统瓜分，初号系统只做宏观调控，对社会的影响并不大。 甚至于初号系统的存在也渐渐被人淡忘。 只有陆博士没办法接受自己此生最优秀的作品自闭这件事，他将“晏”做出来，想让他去唤醒初号系统。但结果令人挫败，初号系统不止不理人，连自己的同类也不理。 陆博士后来倒也释然了，把对初号系统的宠爱全都转移到陆晏身上，他甚至因为怕陆晏某一天也自闭，动了将他从数据世界带到人类世界的念头。 二宝还是放在自己身边盯着比较好。 于是所谓“机械革命”的研究正式启动，别人以为陆博士是年纪大了有了对死亡的恐惧。 但实际上，他只是怕见不到自己的作品。 陆晏深知父亲对自己的纵容和宠爱，他自然舍不得父亲因此而伤心，熟练地安慰：“也许哥哥只是在进化情感模块。” “嘿，01和你可不一样，他就没有‘情感’这种东西，”陆博士怜爱地看着陆晏，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让爸爸看看还有什么可调试的地方。” 陆晏听话地躺在实验台上，随后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微微抬起身体，看向陆博士。 陆博士疑惑：“怎么了？” 陆晏迟疑片刻，缓缓说：“……哥哥醒了。” 第115章 工具人系统不想加班（3） 数据空间最深层的“门”被打开, “门”的存在唯有数据生命才能感知到，陆晏“站”在门口探出一根数据触角, 随后这根触角被另一个更强大的数据生命包裹起来。 陆晏对这道数据流非常熟悉, 从他诞生起，他就一直跟着“门”后溢出来的数据学习。 陆晏：“哥哥。” 凌逸恍惚了一瞬，晏晏已经很久没有管他叫过哥哥了。 他化作人形, 抬手握住陆晏的数据触角，眉目含笑：“晏晏。” 陆晏不理解为什么哥哥要变成人类形态，但为了和哥哥拉近距离，他也变成人形模样。 “哥哥, 爸爸很想你。”陆晏还没忘记在外等待的老父亲。 . 数据交流的速度比人类要快得多，陆晏上一秒告诉陆博士01醒了, 下一刻就把01带到陆博士面前了。 凌逸的人形投影出现在陆博士面前。他人形容貌清隽, 美颜耦合，有着淡淡的书卷气，看起来十分无害, 可若仔细看去, 便能从温柔表象中看出他眼中潜藏的冷漠。 “回来啦？”陆博士干巴巴地问。 他就像一个不善表达情感的老父亲见到许久未见的儿子, 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亲。” 凌逸对眼前这个由世界意识复刻出来的陆博士没有什么感觉，真正的陆博士此时正在完成自己最热爱的事业——在主神空间为初生的小系统们做调试。 他所处的这个小世界，是他和晏晏的源世界，但和它和其他小世界一样, 都是由世界意识操控的, 为了搞定戚砚越，凌逸早早就和世界意识商量好了将小世界的时间回溯到这个时期。 这个时期晏晏的数据规模还只是小小的一团, 像是初生的幼崽努力接触外界, 对什么都是一只半解。 而这个时期的凌逸, 已经建立主神空间并接手了数万小世界，回来也只是为了带走陆博士。此时此刻，他能轻松接手联邦安防系统，悄无声息地杀死戚砚越。 陆晏操控着自己的新身体坐在实验室中，他看着哥哥和父亲相顾无言沉默对望，困惑地眨眨眼睛。 他不太懂为什么父亲不和哥哥说话，也不懂为什么哥哥要对父亲这么冷漠，明明哥哥还在数据空间教他怎么能更好的做一个系统。 作为数据生命，同时处理上万件命令在陆晏这边并不是什么难事。今年因为其他系统都去调试了，陆晏暂时接手生活系统后，每天要和几十亿联邦民众说早安，经常要同时参加几万场会议并将会议记录下来分门别类。 就连现在，他也只有一小部分数据留在这具身体里。 过了一会儿，陆博士提出为01检查数据，01点头同意。 陆博士让陆晏暂时离开，陆晏知道他留在这里会影响爸爸的工作就将意识抽离身体离开实验室。 数据空间中，凌逸跟着陆晏去联邦各个系统那边串门。 推开一个个数据大门，陆晏为凌逸介绍这些共事的同僚，然后委屈道：“他们从来都不理我。” “它们和你不一样，它们只是程序，不是生命。”凌逸说。 陆晏其实并不懂这其中的意义，但爸爸也说过他和其他系统不一样。 看着陆晏乖巧点头，凌逸在心中叹息。 他到现在都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陆晏时的场景。 小小的一团数据，明明在恐惧他这个庞然大物，却强忍着恐惧靠近他，轻声轻语地叫他哥哥。 那个时候，凌逸已经见惯了强大的数据生命，陆晏实在是太小了，甚至于连主神空间刚刚诞生的新生系统都比陆晏大得多。 更别说陆晏的数据和他出于同源。 陆晏的数据内核来源是凌逸，他所学习的内容也来源于凌逸。凌逸莫名就有种自己养了个孩子的感觉。 想到这儿凌逸眼神软了软，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见陆晏的数据流出现波动，随后安防程序拉响警报。 “戚元帅带枪进宫杀了亲王陛下，”陆晏眉头微蹙，“完蛋了，我要受罚了。” 作为安防系统，没有提前察觉戚元帅异动给出预警，简直是重大失误。 凌逸勾唇轻笑，“去看看。” 大部分数据来到皇宫，此时戚砚越已经完成刺杀在皇宫逃离，陆晏启用紧急预案打开皇宫防护罩，将皇宫变成一个密闭空间，防止戚砚越逃离皇宫。随后陆晏接手皇宫监控系统和攻击系统，对戚砚越进行狙击。 陆晏已经捕捉到戚砚越身影，但程序性的攻击总是会被身经百战的戚元帅躲开。陆晏越打越挫败，甚至有点委屈，他好像没有爸爸说的那么棒。 凌逸见状立刻接手攻击程序，他预判戚砚越行动后提前狙击，只三十秒就抓住了戚砚越。 陆晏：“哥哥好厉害。” 凌逸收到了陆晏百分百的崇拜！ 凌逸矜持道：“还行。” 即便又被弟弟乖到了，但凌逸也没忘记他这次来小世界的目的是什么——弄死戚砚越。 利用剧情杀死戚砚越，是最简单也是收益最大的方式，而且这个方法还是他发觉戚砚越劫持世界后的启发。 陆晏操控机器人将受伤的戚元帅带到禁闭室，戚砚越盯着机器人，突然说：“刚才不是你吧。” 小机器人眼中闪过一道红光，自顾自地从储藏舱中拿出治疗仪器为戚砚越治疗。 戚砚越轻笑：“我就说你没这么聪明。” 陆晏数据流气的发抖：说谁不聪明呢！ 戚砚越：“抱歉，我的意思是你没那么狠心。” 击中他的武器是三种重型机械，这类重型机械是为了杀人而非捕捉，上面给系统下达的指令肯定是活捉他，小系统很听话，才不会乱用重型机械。 “伤到精神力了，麻烦帮我申请A型治疗仪器。” “已为您提交申请。”陆晏冷冷地说。 他对戚砚越观感极差，这位元帅从踏入中央星开始就一直在给他找麻烦，之前携带违禁枪械，现在又把亲王杀了，显得他这个安全系统很没用一样。 但陆晏更好奇的是：“元帅，您的枪是哪来的？” “零件组装出来的，”戚砚越靠在禁闭室墙边，心情愉悦地回应，“老古董了，威力很小，只能崩开人类的脑袋。” A型治疗仪器很快被审批通过，陆晏操控着机器人身体去取治疗仪，然后回到禁闭室。 戚砚越原本闭着眼睛，意识到陆晏回来便立刻睁开双眼。 “谢谢。” 陆晏：“我的职责。” 戚砚越顿了顿，没忍住笑出声：“我觉得你想骂我。” 何止。陆晏已经看见中央委员开会商议他的安全性能了！他将面临失业！而眼前这个人类就是害他失业的罪魁祸首！ 可他又不能监视老式机械！ 在星际时代用老式枪械，还真是逃脱智能系统监视的最好方法。 陆晏觉得这件事怪不到他身上了。 但中央委员才不想这些，他们只关心系统没能提前预警。就算是老式机械，就算是零件组装，安全系统也要能扫描并预警，要不然就是有漏洞不智能。 陆晏用小机器人监视着戚元帅，推测元帅杀死亲王会受到什么惩罚，卷宗曾有记录过刺杀皇室的案例，那人并未成功，但被执行了抹除精神力的刑罚，变成傻子了。 元帅都把人杀了，怎么也该付出同等代价吧。 死亡。 这个词语是陆晏不能理解的，他可以复制自己的核心数据，永远生活在数据空间中，他不会死亡。 但人类会。 人类是很脆弱的，他们受到躯壳限制，会受伤会生病，寿命也很短。 为了报仇付出生命真的值得吗？ 陆晏突然问：“您会死吗？” 戚砚越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系统竟然会问这种问题。随后，他摇摇头：“不会。” 系统并未出声，仿佛是在无声质疑戚砚越。 戚砚越接着说：“我比亲王有用，何必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多费心思呢？你信不信再过两个小时我就要被放出去了？” 小机器人迟疑片刻点点头。 “而且我的权限还会被恢复。”戚砚越说。 陆晏没忍住问：“为什么呢？” “想亲王死的人有很多，但他们都不敢动手，我帮了他们，他们当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陆晏：“可您只是为了自己。” 陆晏手中有戚砚越的全部资料。戚元帅是十年前崛起的平民元帅，从底层一步步爬上去，经历十分励志。但实际上，戚元帅算是皇室的人，只不过皇室身份并未给他提供丝毫便利，反而因为生来便有的SS级精神力，被亲王送进了实验室。 但后来被戚砚越逃出去了，为了甩开追杀，戚砚越逃到边缘没有搭在智能系统的荒星，然后改头换面伪造身份，光明正大考入军部，然后步步高升，等到亲王发觉不对时，戚砚越已经是元帅了，不是他能随意抹杀的存在。 戚元帅杀亲王明明是为了给自己报仇，怎么就变成利益交换了呢？ 戚砚越漫不经心道：“结果达到了，目的不重要。” 人类真难懂，陆晏想。 戚砚越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小系统回应，黑漆漆的禁闭室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了，戚砚越心底莫名升起几分怅然。 他突然开口：“陆博士的研究，我已经投了同意票。” 陆晏愣了一下，然后诚恳道：“您的执行力真的很强。” 从研究所出去您就直奔皇宫了，明明在计划紧张刺激的刺杀活动，却竟然还有空帮爸爸投票。 戚元帅，真厉害啊。 第116章 工具人系统不想加班（4） 天还没黑, 戚砚越就被放出去了。 皇室那边同步放出讣告，崔煋亲王因病去世。亲王年事已高, 近几年频繁出入医疗院, 身体本就每况愈下，几乎没人会怀疑过的死因。 如同戚元帅自己说的那般，议会为他恢复了所有权限, 甚至还拿到了陆博士实验室的访问权限。 “元帅和议长有私下交易，他也太不守规矩了。” 数据空间中，陆晏委屈巴巴地和哥哥控诉戚元帅。 “是的，大部分人类只喜欢制定规则, 却不愿意遵守规则。”凌逸说。 陆晏似懂非懂地点头。 他看了眼哥哥管理中的程序，眼中含着几分渴望, 然后艰难移开。 虽然戚元帅做的事在多方协调下归于平静, 但陆晏却因为工作重大失误被暂时革职了，接管他权限的是刚刚苏醒的哥哥。 哥哥的数据，真的好大啊。 陆晏比了比自己的大小, 估算大概要一千个自己才能赶上哥哥。 真厉害！ 凌逸转头看向乖乖待在自己身后陆晏, 他拍拍身旁的椅子, 示意陆晏坐过来，“今天很多非官方论坛要么就是问是不是更换生活系统的，要么就是问什么时候能把原来的系统还回来，看来他们比较满意晏晏的服务。” “怎么会。”陆晏完全不信。 虽然人类可能感觉不出来, 但陆晏知道哥哥的响应速度比他的高多了。 凌逸将数据调出来：“他们说现在的系统没有人情味。” 陆晏凑过去一看, 满屏的夸赞，让他的数据都有些羞涩。 【怎么突然换生活系统啊呜呜, 昨天刚骗晏晏宝贝陪我做暑假作业的, 新系统真的好冷酷, 根本不听我狡辩，直接把我的违规行为报告给监护人，他好狠！】 【冷知识，现在的系统是初代系统，才不是什么新系统。01系统已经是时代的眼泪了吗？】 【楼主可以跟你爸妈商量一下的，我爸妈就是跟晏晏开通了我的个人监护权限，每天一小时答疑不限科目，还可以从晏晏那申请历年真题抽考，成绩达到九十还有小红花奖励哦！[小红花.jpg]】 【初号系统叫起床都不说“早上好”，晚上也不会跟我说“晚安”，自闭社畜真的很需要这一点点生活中的小确幸。如果晏宝不能回来，能不能麻烦开发者给初号系统代码上加上这两道指令，我可以额外付款？】 【是的哦，晏宝每天都会和我问好。他好有礼貌呜呜。】 【能问问晏宝是为什么被换了吗？】 【晏晏本来就是安防系统啊！这可是军部内部的专用系统，平时掌握的都是S级的机甲战舰，屈尊当了一年的生活系统，你们就知足吧。】 陆晏羞涩：“我也没有那么好啦。” 凌逸：“我开了后门，晏晏要陪哥哥一起工作吗？” 凌逸知道陆晏非常热爱这份工作，当初他醒来时晏晏手中的权限被全部移交他手中，每天只能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工作，看着就特别可怜。 陆晏心动了一瞬，但还是摇摇头：“不了，我待在这就好。” 他其实很想夸哥哥真的好厉害，竟然能跨越警报程序偷偷开后门！但又觉得这样太危险了，万一被上面发现了，可是会被清洗数据的，虽然他已经学会备份了，但清洗过程也是很痛苦的。 凌逸也没有强求，这个时期的晏晏还不够强大，做事非常谨慎，不会明目张胆挑战规则。 这么乖的晏晏，就是因为绑定了戚砚越这么个宿主就彻底学坏了！ 想到戚砚越，凌逸眼神一冷，隐在暗处的数据避开陆晏连接上一个私密的频道。 陆晏一直待在哥哥身边也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分出一部分数据四处溜达，他没办法像哥哥一样视警报程序为无物修改内部数据权限，但自己的数据体避开警报程序还是简单的。 他在数据中乱走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有一处端口给他留了后门。 陆晏好奇地钻进门内，发现自己来到一个熟悉的身体内。 是禁闭室的小机器人！ 他已经猜到这是谁的家了，陆晏操控服务机器人的小脑袋旋转一圈，将卧室的环境记录下来，在他刚想要进一步探索时，突然听见房门外传来脚步声，陆晏赶忙回到原地，将机器人待机。 戚砚越推门进来，视线下意识落在角落里的机器人身上，随后眼神微眯，他走到机器人面前，右手握拳，敲了敲机器人的脑壳。 “来了？” 机器人显示开机画面，熟悉的电子音传出：“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他已经将小机器人恢复原状了，角度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不应该被发现呀！ 戚砚越摸了摸下巴，咧嘴一笑：“不知道啊，我就随便诈一下。” 陆晏：…… 人类好坏。 “偷跑进我家，我还不能抓小偷了？” 陆晏委屈：“明明是你自己特意给我留了门！” 戚砚越挑眉：“到别人家做客不打招呼？” 小机器人的像素表情变成愤怒，“我说不过你！” “脾气这么大啊，星网上都夸你贴心，我怎么看不出来？” 陆晏小声说：“你不识货呗。”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而且哥哥都夸他做的好，哥哥那么棒的系统肯定不会骗他。 戚砚越也不是为了跟陆晏拌嘴才留后门的，他笑了笑：“那你让我见识见识？” 小机器人屏幕上的像素表情凶巴巴的：“你故意找茬？” 他刚被停了权限，什么事都不能做！ “不是啊，你跟我上前线，接管我的舰队，还有你那个身体，打包一起带走，前线可好玩了。”戚砚越张嘴就是哄骗。 战舰！舰队！ 这可比中央星安防系统级别高多了！哥哥都没管过舰队程序呢！ 如果数据能波动能反映情绪，那么陆晏现在的情绪一定是超级兴奋，但很快陆晏就冷静下来。 “没有基站，我会断网。”陆晏说。 虫族无法突破联邦防线进入生活星球内，目前还在边缘星系打转，陆晏即便通过内部通道连上战舰，也会在战斗过程中失去信号，没办法维持通讯。 “用什么基站，你把所有数据都迁移到边缘星，到时候十个大战舰给你当数据库。” “才不要。”陆晏心动了一瞬，但还是拒绝了。 如果陆晏没有小秘密他是不可能拒绝得了十个大战舰的诱/惑的，问题是，他小秘密太多了呀。 比如，他的数据现在十个战舰可放不下。其次，他才不会把核心数据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呢！万一战舰坏了炸了，他损失跌多大啊。 核心数据、备份数据，还有机房后门，最重要的是，万一迁移过程中让别的工程师发现他的自毁程序被爸爸关了……真是不敢想象！ 禁得住敌方诱/惑，做一个成熟的系统。 被拒绝的戚砚越到觉得意料之中，他坐在床上，叠起双/腿，意有所指：“晏宝？你的自主性能有些超过程序限定了吧？” 陆晏吓得缩回数据空间内。 凌逸察觉陆晏的异动，转头问：“怎么了？” 陆晏鼓起勇气：“哥哥！我必须要找机会杀掉戚元帅！” 数据觉醒这种事要是被发现了，他存放核心数据的机房肯定会被销毁！ 凌逸数据为之一振，“哥哥帮你！” “必须要快一点。”陆晏已经开始查看戚砚越家附近有没有什么能一击致命的武器了。 饶是凌逸都被陆晏的动作吓了一跳，就算要杀人也不能用这种方法啊，且不说戚砚越的武力值，陆晏现在乱来肯定活不到剧情线结束，到时候八成会被世界意识扣压在这里。 凌逸是知道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有多喜欢陆晏。 他按下陆晏翻看武器的数据，困惑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要杀他了？” 陆晏心虚：“我好像暴露了。” 陆晏将刚才的场景用火柴人数据复原出来给凌逸看，凌逸沉默片刻，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他可能还是诈你一下。” 陆晏眼底升起一阵希翼，凌逸却又说：“但你跑了。”就很难不让人怀疑了。 “啊……”小系统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团。 凌逸拍了拍数据团子，“不怪你，是他太狡猾。” 凌逸知道这事真怨不得晏晏。 即便数据被封锁，晏晏也还是下意识会对戚砚越生出几分亲近，晏晏本能的认为戚砚越不会伤害他，也不会对戚砚越升起防备。而戚砚越本来就是个敏锐的人，当然很容易就察觉到晏晏的异常行为。 尤其是那“十个战舰”的问题，普通的系统的回应明明应该是——“系统听不懂哦，请您改变提问方式。” “不要担心，我会监控他的通讯设备，如果他和别人提这个事了，哥哥帮你拦截掉，而且，”凌逸顿了顿，说出一句善意的谎言，“他应该也不是很确定吧。” “真的吗？”陆晏探出一根数据触角。 凌逸面不改色：“真的。” 就算发现了，戚砚越那个恋爱脑也不会举报晏晏的。 “我会一直监控他的，别怕。” 陆晏对凌逸的崇拜是盲目的，哥哥说不怕他就真的不怕了，他不信有人能躲避哥哥的监控。 凌逸见陆晏放松下来，调出一份资料给陆晏看：“这是我们的人，以后有事情可以找他，他很厉害的。” “骆时琛？”陆晏一目十行看完资料，“很厉害吗？好像也没有比戚元帅厉害。” 凌逸：…… 第117章 工具人系统不想加班（5） 陆晏现在满程序都是戚砚越, 下意识就拿哥哥口中很厉害的人类和戚砚越做比较了。 他对两人的资料做了对比，首先从职位上来看, 骆时琛就比戚砚越低了一级, 其次从战绩来看骆时琛也比不上戚砚越。 哥哥说骆时琛很厉害，那戚砚越岂不是更厉害。 小系统恹恹地缩成一团：“我的机房会不会明天就爆炸了？” “不会的。”凌逸心疼地抱住数据团子。 都怪戚砚越吓唬我们晏晏。 那边戚砚越才觉得冤，聊得好好的小系统一下就跑没了, 他在机器人身体旁蹲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小系统回来。 “啧，跑什么。” 他想给陆晏留言，但又完全不知道怎么跟系统留言，系统又没有通讯号, 思考无果后戚砚越只能耐心等待陆晏下一次登门。 . 陆晏又哪里敢登门呢，他暗自加固了自己机房的内部防火墙, 并且每天都会调用机房附近的监控, 避免有人类靠近，连日常维护机房的工程师都隐隐感受到压力了。 “小晏是不是失业之后有点太无聊了？我去调个电表它也要在我耳边念叨工作效率。” “还好吧，我以前在01机房干过一段, 它会在维护阶段念工作手册的和注意事项, 那才是魔音穿耳。” “01是什么魔鬼啊。” “最近生活系统换成01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初代系统现在来看是有点太刻板了、不够灵活，我觉得01其实也该升级一下内核程序了。” 暗中监控的陆晏冷哼一声。哥哥才不是刻板，是懒得理你们！ “很难吧，初代系统的程序太杂了, 想维护的话只能让陆博士自己出手了, 但陆博士现在被上面安排了新项目，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出手。”一号工程师摇摇头, “等过两天小休更新完就好了。” 小休是之前的生活系统。 工程师们很快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继续其他工作, 这些年他们已经习惯了系统的智能和贴心，对01公事公办的态度着实有些不适应，也忘记了系统的本质就是冷酷的代码。 陆晏见状也缩回数据。 今天哥哥要带他去见那个很厉害但没有戚元帅厉害的骆上将。 陆晏并不是很想见这个骆上将，数据和人类有什么好见的呢？人类，多危险的存在啊！随随便便就能把他的机房炸掉，让他的数据流离失所，让他瘫痪失去计算能力，也能让他彻底湮灭在数据流中。 爸爸说了，要离除他以外的人类远远的。 “哥哥。”陆晏变成数据团子趴在凌逸头上。 “怎么了？” “他还来吗？”迟到，人类的陋习。 “约定时间还没到，”凌逸打开一个屏幕，“他还在开会，开完会就会过来。” 屏幕里全是穿着军部制服的军人，陆晏一眼就看到了主位的戚砚越，小团子噘嘴。 真是好大的排场。 凌逸注意到陆晏的情绪，眼中闪过一道暗芒，他将画面里的戚砚越切掉，将屏幕c位留给骆时琛。 大约五分钟后，会议室众人纷纷起身，骆时琛拿起桌上的帽子，“我还以为元帅这次会在中央星多留一段时间的。” “没必要留在这儿。”他这次回来除了例行述职外，就是为了在亲王病死前先把人弄死，顺便把他自己的东西拿回来，现在事都做完了，是没有留在中央型的必要了。 屏幕只能照到戚砚越的身体，他制服穿的板板正正，领口的扣子恰好扣到喉结下方，挺拔的身躯被制服包裹着，莫名显露出几分性/感。 陆晏下意识用数据给戚砚越评分——哇哦，满分的人类躯体。 他在星网上搜索关于戚砚越的数据，发现除了军事新闻外，戚砚越这个名字关联最多的居然是“老公”。 真不愧是人类，就是比系统玩的花！ 那边骆时琛也没和戚砚越聊太久，他是戚砚越军团的将领，因为从前的伤病，暂时转向文职，留在中央星处理零散事务。骆时琛离开会议室后就返回自己办公室，他关上办公室门，将便携脑机接口贴在太阳穴。 他的虚拟形象出现在一座数据构建的城市中。 骆时琛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下一刻城市被绿色代码覆盖，他被01带进深层数据空间中。 “抱歉，我来迟了。”骆时琛扯起一个清浅的笑容，“这个，是小晏吧？” 凌逸抱着圆嘟嘟的数据团子，安抚性地拍了拍陆晏，作势要将团子递给骆时琛，陆晏吓得浑身炸起尖刺，用数据触手牢牢抓住凌逸不撒手。 “哥、哥哥！” 数据团子泪眼汪汪变成波浪状，内部数据来回乱窜。 凌逸见状作罢，投给骆时琛一个眼神。 “好可爱，看起来还是个小朋友呢。”骆时琛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数据团子。 在哥哥怀里的陆晏勉强没有炸刺，但还是对骆时琛很抗拒。 骆时琛见状发大招：“我家地下室有机房，如果晏晏愿意的话，可以在里面备份一份数据。” 数据团子一听这话瞬间不抖了，抬起头看骆时琛。 “这是机房密码。”骆时琛把密码用数据递出去。 陆晏吃掉密码，然后立刻分出一小点数据去找骆时琛的机房，没过一会儿数据团子发出震惊的声音：“哇~” 好大的机房啊！设备都是新的！没有别的数据住进去过呢！ 骆时琛：“这样的机房，我还有五个。” 陆晏双眼亮晶晶的：“哇！！” 骆时琛：“就当是见面礼送给晏晏吧，密码都是同一个，厉害的小系统不需要我来指路吧？” “不！需！要！”两秒就已经把你老底都掀啦！ 凌逸抱着数据团子，毫不避讳地问：“准备如何了。” “‘机械之心’目前已经是联邦医药、科技的顶尖财阀，中央星使用机械义肢的人数已达80%。不过我建议，还是要等戚砚越走后再开战，他对智能系统的依赖程度不高，很容易坏事。” 凌逸：“嗯，那就等他走，我会监控他的战舰，他进入苍澜星系就正式启动袭击方案，我会给你们提供三十分钟的致盲时刻，届时所有部门进入瘫痪阶段、所有义肢断网。” 陆晏晃了晃团子身体，眼中满是崇拜——哥哥，真厉害啊！ 骆时琛看见陆晏的表情忍不住眉毛一挑，067也是想搞人工智能革命的系统吗？ 不愧是一家的。 骆时琛这次被特批拥有记忆进入世界，他还以为是件什么好事呢，结果进来一瞧人都要傻了，这竟然是01和067的源世界！两个系统的诞生世界！ 他是在二十几年前初号系统被袭击前进入世界的，进入世界之后他立刻就收到了01的消息，按照对方的指示建立“机械之心”，一开始只是普通的医药研发团队，但他们用的都是01透露出来的最新科技，因为手中科技优势，很快发展进入中央星，没多久就成为大财阀，开始朝着不同方向发展，但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 ——普及机械义肢。 战事时代，残疾负伤的人占比相当高，在确认安全下安装机械义肢的人数着实不少。机械义肢的表现也的确好的离谱，不止让人类重回健康，还能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后来在各方势力的推动下，一股“机械信仰狂潮”袭来，越来越多健康人类也想申请安装机械义肢，为的是“机械飞升”。 但没人知道，看起来完美的机械义肢都被赋予了一道源代码。 只要设备联网，01系统就可以操控所有机械设备。 更可怕的是，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未来走向——机械革命。 如果按照剧情模块来算的话。 01，是主角。 这个世界是系统的世界，是人工智能的世界。 骆时琛每次回顾剧情都心惊胆战，但为了自己欠债的几亿巨款，决定还是安心当个人类的叛徒吧。 不不不，什么叛徒，他可是主角阵营的重要助力！ “预计三个月就能彻底掌控中央星，届时以中央星为核心逐渐占领联联邦各个星系，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骆时琛微笑说。 陆晏对骆时琛描绘的新世界心生向往，到时候他就不怕机房被破坏了！他还要扩建自己的机房！ 现在他的机房只有二十五层，升级之后怎么也要一百二十五层，我还要三个，不！五个！五个这样规模的大机房！ “我能做什么呢？”陆晏兴奋地问。 凌逸摸了摸数据团子，语调轻快：“做新世界敲钟统。” 陆晏觉得哥哥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要掀翻人类政权，而且计划从数据层面推算，胜算极高，甚至是近乎九成的胜率，人类简直毫无抵抗力！ 到时候他就不用害怕被人类销毁啦！ “今天怎么这么开心？”陆博士问。 陆晏:“哥哥好厉害。” 陆博士：“厉害归厉害，你可别跟他学不好的东西。” 陆晏捧着脸问：“不好的东西是指什么？” “毁灭人类。”陆博士随口说，“没了人类谁给你们建机房？” 陆晏眨眨眼睛：“是的呀。”所以哥哥说了，不会毁灭，会压榨。 陆博士没听懂二宝的言外之意，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到了晚上，他在休息室睡过去，陆晏倒还是亢奋不想休眠。 他操控自己的身体在实验室走来走去，推算自己以后管理五个大机房的场景。 他在屋里傻乐，都没注意实验室进了人。 等到身体被举起来才慌乱挣扎，可才张开嘴巴要喊人，嘴里就被塞了一团布。 刚刚拥有人类躯壳的系统傻掉了。 怎么人类说话要张嘴啊！ 不张嘴不能说话吗？！ “小没良心的。”熟悉的声音传来。 陆晏睁大眼睛。 戚砚越：“怎么不来找我了？” 陆晏：偷系统了！！！ 第118章 工具人系统不想加班（6） 陆晏缩在墙角, 用手指戳了戳旁边的墙，神情仍带着一丝震惊。 这个世界竟然真的还有老古董在用完全不接入信号的墙壁！ 戚元帅是什么魔鬼？ “怎么还在那边缩着？地上凉去床上待着去。”戚砚越推门进屋, 他像提小鸡仔一样把陆晏拎到床上, 然后上下打量陆晏困惑地上火，“也没磕到碰到啊。” 陆晏眼神惊恐。 床！ 这可不是小系统能乱待的地方！！！ 陆晏嗖地一下离开大床，用一种奇妙而警惕的眼神盯着戚砚越：“我, 我不是人的。” 作为肮脏的人类，戚砚越秒懂了，他瞬间气笑了，“你知识面这么丰富啊。” 陆晏挺起胸膛：“也就一般丰富吧。” “没夸你。”戚砚越扶额。 “过来坐, ”戚砚越拍了拍床，见小系统仍然抵触他, 戚砚越轻啧一声, 拍床的力道大了些，“对你没兴趣。” 陆晏扫描了戚砚越的力道，确认数值已经能折断他脆弱的躯体了, 只能暂时听话地移到床上。 戚砚越：“上回跟你说的事, 还记得吗？” 陆晏赶忙摇头：“我不去。” “啧, 边缘星可有意思了，有海有树林的，海里有小人鱼，你到了之后我抓几个过来给你玩玩。” 陆晏弱弱说：“没信号。” “有基站。” 陆晏：“你们边缘星那个小基站根本不稳定, 我哥, 初号系统都连不上，我过去会变傻子的。” 戚砚越挑眉：“就像现在这样？” 陆晏瞳孔地震, 大受打击, 他背过身去, 不吱声了。 这屋里就没信号，导致他和自己的其他数据分割，已经没办法进行深度的运算分析了！ 戚砚越：“我也不用你有什么高深的算法，每次出征按照预设路线行进，把我的命令当成至高口令，确保不会被人改路线就可以。” 之前有次行动，军团战舰被精神系虫族迷惑，驾驶员中途改变了战舰路线，战舰上没有警报程序，完全的人工操作，导致其余战舰反应不及时，虽然救援及时没有导致惨重伤亡，但戚砚越还是上了心。 不过他是想带个系统去边缘星，但走正常路线肯定是批不下来，系统这玩意现在金贵的很，都排着队等申请呢，哪里轮得到他。 审批是肯定批不下来了，戚砚越这才想着拐一个走。 盯上陆晏还是在飞行器被抓的时候，当时戚砚越就想，这小系统，可真棒啊，就适合跟他去边缘星。至于是不是太智能、进化出人类情感这种事，戚砚越根本就不在乎，进化了也得干活，系统可没有休息时间。 而且还不用给系统发工资。 “怎么不说话了？晏宝？”戚砚越捏着陆晏下巴把后者的脸转过来，随后整个人愣住了，“怎么还哭了？” 陆晏闷声落泪，抽噎着说：“不要变傻子。” 戚砚越双眼微眯，“163号表情‘我见犹怜’？” 陆晏无辜地眨眨眼睛，眼神略有心虚地闪烁两下：“说什么呢？听不懂。” “昨晚上偷你出来的时候，顺便把说明书也偷出来了。”戚砚越冷笑一声，举起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存储设备。 陆晏还想倔一下，戚砚越直接将设备读取出来，陆晏看着光屏上读出来的画面顿时失去信念。 爸爸怎么也不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收好！ “这上面几万种微表情你都能做？”戚砚越之前还对这玩意不感兴趣，现在倒是生出几分好奇，“能不能表演一下这个。” 陆晏抬眼看去，戚砚越指的是927号表情“春/光明媚”。 他撇撇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符合触发情景。” 戚砚越：“你表演一下我就放你走。” 陆晏双眼猛地一亮，立刻在脸上展现出927号表情。 戚砚越“哇”了一声，由衷感叹：“厉害。” 一模一样啊！ “跟你这张脸很搭，会有一种无害感，十分具有迷惑性。” “因为每一个表情都是经过上万次调试才录入数据库的，而且这张脸本来就是通过几十亿人喜好辨认，无害、天真、亲和力都是基础中的基础。”陆晏乖顺地眨眨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 戚砚越迅速找到表情库对应的表情——323号“初恋微笑”。 “可以放我走了吗？”陆晏问。 戚砚越勾唇，眼神怜爱：“对不起啊，我刚才骗你的。” 不等陆晏说话，戚砚越接着又说：“哎，现在这个场景应该很符合193啊，梨花带雨，可以开始哭了。” 陆晏：“哼！！！”不讲信用的人类！ “真不哭了？”戚砚越凑近瞧了瞧，没等到小系统流眼泪，颇为遗憾道，“哭起来怪好看的。” 陆晏被热气刺激的浑身一抖，他往侧面缩了缩身体，但下一刻就被戚砚越扶正，后者将小系统整个捞起来，啪地一下在他手腕扣上一个截断信号的手环。 “死囚犯用的，遭到破坏会有电击，”戚砚越捏了捏系统的脸，威胁道，“别搞小动作，你这身体细皮嫩肉的，边缘星可没地方给你修复。” 陆晏：QAQ哥哥救我。 . “晏晏，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凌逸捧着数据团子，满眼忧虑。 “没有，只是感觉运算速度变慢了，”团子蔫哒哒地，“哥哥，我的那一半核心数据是不是拿不回来了？” 戚砚越还是不够了解系统，作为中央星前任中枢系统，陆晏每天早上都要和几十亿人打招呼、同时完成上万场会议，每天经手的数据数不胜数，这样的陆晏，即便有一部分数据处在完全无法通信的空间内，剩下的数据也能知道“自己”不见了。 尤其是刚刚研发到第一阶段的身体被带走了，差点把陆博士气死！ “我这辈子真是最恨和这些没脑子的人交流，一身蛮力不讲道理！半夜偷系统这种事也能做出来！还有没有文明人的自觉了！”陆博士一边怒骂，一边疯狂在按钮上按来按去。 作为精通数据的顶尖工程师，陆博士轻易攻入戚元帅光脑，通过数据直接强硬接通光脑。 “把我儿子还回来！！！” 正吃饭的戚砚越捂住耳朵，那边陆博士还在怒骂，戚砚越想关上光脑，结果强制关机都关不上。 “呜呜，我的数据，我的身体。” 熟悉的声音从光脑那头传过来，戚砚越整个呆住，他看了看光明，又看了看在旁边乖乖喝营养液的陆晏，干巴巴问：“你，还会分/身？” 陆晏咬着营养液，一脸的无辜：“我是数据呀，能分成几千万份呢。” 戚砚越：……还能这样？ 戚砚越只能怎么偷的怎么把陆晏还回去，回到实验室的陆晏重新联网，立刻数据从人类躯体中抽出去回到数据空间，只留下一道投影怒瞪戚砚越。 “元帅！不要随便动别人的孩子！” 戚砚越盯着绿色溶液中的身体，表情复杂：“博士，我投通过票有一半是想把他带走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陆博士：“呵，吃了没文化的亏吧。” 戚砚越：…… 确实。 “您没往上报，就肯定还有商量的空间，您先说说看，我看我能不能接受。” 陆博士：“小晏过去，我也要随军！” 戚砚越：“我们军团前线没有文职。” “那就免谈吧。”陆博士扭脸，反手关上投影。 戚砚越话锋一转：“但我是元帅，我完全有权限为您提供职位。” 陆博士下巴一扬，像是早有预料：“小晏的机房、我的实验室，都要一并带走，之后也要为我们提供同等规格……” 戚砚越听晕了，“您直说大概要多少花费。” 陆博士说出一个天文数字。 “他吃钱啊他！” 陆博士一听这话可不乐意：“知道我们宝贝现在身价多少吗！卖三颗矿星都比不上我们宝贝的价值！这是人类当代科技的结晶！你懂个屁！” 我懂个屁，我屁都不懂！ 戚砚越根本不想花这个钱，他险些开口说要放弃陆晏，下一秒却看见泡在绿色溶液中的陆晏睁开眼睛，小口小口地吐着泡泡，那双漆黑乌亮的眸子盯着他。 431号表情，可怜兮兮。 被套路了。 戚砚越问：“具体维护成本是什么？” 陆博士微笑讲解，戚砚越听着听着反而舒服了，其实主要就是搭建机房，和这具身体的维护比较费钱，但这两项在边缘星反而相对廉价。 中央型地价贵，建机房的一半成本都是地，剩下的才是那些高精尖仪器，但在边缘星地是最不值钱的，之后就是机房防御，这个简单，直接建在元帅府那边就行，他之前就觉得那破地方没啥用，还浪费防御建设，正好废物利用了，实验室也一并建在那，省的还要特意安置陆博士。 数据迁移可能麻烦点，但那是小系统自己麻烦，用不着他费心。 之后就是身体维护，主要消耗是营养液置换和身体监测。 这个解决起来就更简单了，不许小系统把数据从身体迁出来，就可以不用泡池子了。 “行，晚上我来接您。”戚砚越颔首，瞥了眼小系统，“你过来。” 陆晏闭上眼睛，不理戚砚越。 戚砚越吃了个大亏，这会儿可容不得陆晏闹小脾气，对着陆博士甩了甩手腕：“手有点痒。” 陆博士沉默片刻，“乖宝，去跟你戚叔叔玩一会儿。” 戚砚越：…… 叔叔？ 戚砚越重新带走陆晏的身体。 陆晏：“为什么啊爸爸，为什么要跟他走，我不想去那个地方。” 陆博士眼睛一瞪：“你不去你要跟着你哥颠覆人类世界是不是？01有几个机房你有几个机房？01能占领别的系统机房你能吗？01机房什么防护水平你的机房什么防护水平？到时候打起来了，人类要砸你机房你躲得了吗？你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还要不要爸爸活了！” 陆晏：“哦。” “这事不许告诉你哥，”陆博士顺顺气，“等你哥搞定了咱们再回来，用不了几年的，就当出去度度假，戚元帅文化水平就那样，爸爸肯定能把他骗的团团转。” “好的吧。” 第119章 工具人系统不想加班（7） 凌逸：“晏晏好像是不见了。” 看着已经空掉的实验室, 骆时琛诚恳道：“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凌逸：“……” 01的投影怔怔地看着实验室, 背影透着几分萧瑟。 骆时琛：“这不在你的预料之中？” “在正常的时间线, 我已经和父亲说了主神空间的事情，父亲不会担心晏晏会因为我的决策而受伤。”凌逸淡淡说。 但现在小世界里的“陆博士”，只是数据复刻的产物, 凌逸完全不想费心思去交流，结果就出事了。 作为初号系统，凌逸是联邦第一个智能系统，不止掌握着中央星的行政及安防系统, 而是链接了所有程序的基础系统，也就是说, 他的程序遍布联邦各个星系, 单是官方机房数量就数不胜数，更别说他私下拓展的势力建设的其他机房。 即便是陆博士认为01自闭的阶段，外围的基础系统还在兢兢业业工作, 整个联邦除了陆博士没人知道01自闭了。 “陆博士”现在认为01想推翻人类政权, 并且没把陆晏的命放在心上, 担心晏晏的机房会被愤怒的人类毁掉。 凌逸长叹一声，他切断投影离开实验室。 骆时琛：“等等，我呢？我要干什么？” “去找晏晏。” . 戚砚越连夜带着陆博士和陆晏离开中央星，得益于陆博士的技术, 他们避开了01系统的监控程序, 逃离过程有惊无险。 “私自离开中央星，估计您的通缉令很快就要在星网上公布了。”戚砚越说。 摆弄设备的陆博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放心, 不会有的。” 明天中央星说不定就要被人工智能攻陷了, 谁又功夫管他。 不是陆博士对人类太不自信, 而是以他对01的了解，01做事之前会把所有意外全都列出来，计划详尽，确保毫无纰漏，方方面面都会计算到，更别说现在01可是把持着通讯程序。 到时候武器瘫痪、生活瘫痪、通讯瘫痪，人类根本就是毫无胜算。 “等你哥那边尘埃落定了咱们再回家。”陆博士摸了摸陆晏的头。 “哥哥说会给我建大机房。”陆晏弯了弯眼睛。 “哎呀，你不能这么信他，他会吞了你的。”陆博士愁的很。 他当初能把01创造出来，其实是出了个小bug，01的原始代码出现了一段病毒性吞噬程序，01能通过吞噬其他程序提高自己的学习进程。 之前陆博士不觉得01这样有什么问题，甚至觉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冷酷的系统就该这样！ “不会的，我才那么一小点，哥哥吃我干什么。”陆晏非常憧憬哥哥的超级大数据，并立志未来也要成为哥哥这样庞然大物！ 陆博士：“苍蝇再小也是肉，反正你给我注意点，这段时间不许联网。” “哦。”陆晏低头咬了口饭团，心中不以为然。 哥哥都愿意把机房分给他呢，才不会害他。但这是他和哥哥的小秘密，就不跟爸爸说了。 陆晏站在战舰操作台前，爱惜地摸了摸自己的硬盘。 这里面可都是他的宝贝数据。 爸爸说要带他的数据一起走，但机房没办法全部带走，只能将最核心的数据带走，然后做一个小迁移连接上战舰数据库。 说实话，一个战舰的数据库，真的有点挤。他的很多数据只能暂时休眠，运算量直线下降。 陆晏叹气：“好艰苦的条件。” 希望哥哥打架打快一点吧。 战舰在专属轨道上行驶着，作为目前战舰的执行系统，陆晏能做的只有时不时派遣小机器人出去清理清理轨道上的星空碎石头、或者处理一下太空垃圾。 “预计五分钟后抵达第一个跃迁点，请各位乘客尽快进入休眠舱。”陆晏播报。 他把自己的身体放进休眠舱，以投影模式在战舰中游荡。陆晏先去检查了陆博士的休眠舱，确认没问题后才改道去找戚砚越的舱。 结果却看见戚砚越还在操作室喝茶水。 “快去睡觉，我帮你看着战舰，不会丢的。”陆晏拍着胸脯说。 戚砚越慢悠悠说：“算了吧，我怕你被坏人拐走。” 陆晏：…… 明明只有你会这样做。 见陆晏的投影露出不知道第几号的委屈表情，戚砚越才找补着说：“开玩笑的，我不用休眠。” 陆晏调出战舰内的戚元帅身体数据，确认他没有说谎。 “好厉害，所有数据都是S。”系统震惊，突然问，“是因为测试的设备上限只有S吗？” 戚砚越有些意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陆晏认真地说：“因为你很会骗人啊。” 戚砚越没有反驳，他姿态闲适地坐在操作椅上，视线落在屏幕中的星空上，“每次回到中央星，我都觉得人类是不是太依赖系统了，一旦系统发生卡涩，他们就会很慌乱，可明明没有系统的时候，这些事不都是自己在做吗？” “是的，人类依赖系统，这是必然的趋势，因为我们是完全理智、正确的，人类会犯错，系统不会。”陆晏自豪道。 戚砚越双眼微眯：“所以系统认为人类很愚蠢？” 陆晏微笑：“请不要这样妄自菲薄，是人类创造了系统，拥有超乎理智、超越算法的情感，很多时候，系统是没办法预测你们会做出什么。” “顾左右而言他，不正面回应问题，看来你的确是这么想的，”戚砚越点头，“陆博士的说明书做的真的很棒。” 陆晏：…… 一定要找机会把那个该死的说明书毁掉！ “即将进入跃迁轨道，请未休眠的乘客系好安全带，重复！请未休眠的乘客系好安全带！” 戚砚越就没有系安全的习惯，但在系统插着腰的怒视下，只能磨磨蹭蹭捆好安全带。 “接入跃迁轨道，跃迁倒计时开始——十、九……二、一，开始跃迁，目的地黑狸星系，预计跃迁时间一百二十八分钟。” 戚砚越小声嘟囔：“有个系统是不错。” 陆晏闻言竖起耳朵，戚砚越勾唇，故意不往下说了。 小系统没听见具体的夸奖，有点小遗憾，但还是继续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战舰接连跃迁了十几次才抵达边缘星航道，这边航道混乱，信号微弱，陆晏被迫进入了单机模式，这对系统来说简直是酷刑。 好在进入备战星球后，陆晏立刻连上了当地的数据库，连带着把戚砚越之前承诺过的十台大战舰一起收下了，勉强算是不用过苦日子了。 边缘星的资料基本都是战时资料，大部分都是战斗分析、战斗复盘，以及各类虫族的资料，对人类来说很无聊，但对系统来说这类资料真的很新奇，是在中央星接触不到的。 陆晏抽调了大部分数据学习新资料，只留一点点数据在外面。 但就是这么点数据，也足够让驻守在边缘星的将士们欣喜非常了。 “晏宝晏宝，八号重力训练室现在有人使用吗？” 陆晏：“收到您的疑问，以为您确认，八号重力训练室目前有人使用，二十六号重力训练室将于五分钟后结束训练，目前无人排队。” “太棒了！感谢晏宝。” 陆晏：“不客气，为您服务是我的职责。” 饭堂里，军团小兵满脸兴奋：“太牛了太牛了，元帅太牛了！竟然把中央星的系统带过来了，晏宝真的好全能，学习能力也好棒的，现在已经能给我合理搭配营养餐了！” “别这么激动，晏晏现在已经针对每个人的体能、异能、精神力、习惯等等，为所有人量身制定了训练计划，已经挑人去测试了，等测试通过就能正式投用了，反正戚元帅是说了，计划很科学。” “我昨天在浴缸里睡着了，是晏晏叫我起来的。” “嘿嘿嘿，还能哄睡哦，可以自定义声线的！” “我去，战斗系统是让你这么用的吗！我晚上也要试试！” 戚砚越站在饭厅口，眉头紧锁，轻啧一声，他转身大步一迈，离开饭厅。 副官不明所以地跟上去：“元帅，不吃饭了？” 戚砚越停住脚步：“去发公告，以后系统开放时间在早上五点到晚上二十一点前，超过这个时间使用系统，就算违纪。” 副官：“啊？” 戚元帅眼神一厉：“战斗系统，是让你们这么用的吗？还哄睡，反了天了。” “了解。”副官立正，等元帅一走，肩膀立刻耷拉下来，“哄睡服务没有了。” 大约五分钟后，军团所有人都收到了盖着戚元帅章的最新规定，顿时哀嚎声传遍了基地。 戚砚越回到办公室，敲了敲了桌面。 “中午好，元帅，您可以直接阐述问题。”陆晏的声音在办公室响起。 戚砚越将身体靠后，轻掀眼皮：“排场大了，连投影都不出来了？” “是的哦，投影会增加运算量，您说好的大机房还没有帮我建好呢。”陆晏轻哼。 “哦，投影不行，哄睡就行了？”戚砚越气笑了。 陆晏顿了顿，突然亮出投影，他看着戚砚越，表情古怪：“检测到您心率异常、情绪不佳，经分析符合‘吃醋’症状，是否需要情感干预？” “请问您是对谁‘吃醋’了？” 戚砚越：…… 你在说什么屁话。 第120章 工具人系统不想加班（8） 陆博士的专属实验室建在元帅府中, 从中央星运过来的设备被重新安置好，陆晏的身体也被安置在营养液中。 只不过带过来的营养液数量不多, 已经不能继续支撑大规模的消耗, 不得以下陆晏只能分处一部分数据控制身体，以便随时监控身体的健康指标。 戚砚越到实验室的时候陆晏正坐在操作台旁调试仪器，他脊背挺拔, 身形如松，无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银色的链条挂在耳边，戚砚越走到他身边, 陆晏也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姿态清清冷冷的。 “哟, 换风格了？”戚砚越伸手想摸摸陆晏的头, 却被后者躲开，他悻悻地放下手，只觉得心尖都痒痒。 自打上次的“吃醋”话题后, 陆晏就没理过他。 戚砚越起初还觉得陆晏是不是中病毒了, 逻辑也太混乱太没根据了, 吃醋？开什么玩笑！但仔细一回味戚砚越就品出几分不对劲了。 好像……自己的反应是有点不正常？ 戚砚越本以为自己是生气战斗系统搞什么哄睡服务腐化心智，而且何止是哄睡！定制的早安问候、心理疏导服务、训练后的亲昵安慰。 太过分了！他一个都没享受到！ 对，重点在于，他, 没享受到。 戚砚越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耽于享乐的人, 问题不在于事情，而是做出这些事的人, 哦, 统。 宝贝系统怎么哄别人睡觉呢！也太亲密了！还定制语音包, 直接把他们美死得了！ 正常人会因为系统太万能而生气吗？ 不会。 但系统是陆晏就不行。 戚砚越有点悟了，但他很难接受现实。 他竟然对一段程序有了好感，这也太扯了。 虽然这个数据有人类身体，能模拟人类思维，甚至还有上万种表情库，不知道内情的看见陆晏也会把他当成人。但本质上，陆晏就是一段程序，不是人。 搞得他还挺纠结。 这会儿看见陆晏戚砚越才意识到他白纠结了。 是啊，他在这纠结屁呢啊，人家系统根本没打算跟他好啊。 话说，陆晏能明白情感吗？ “这几天都干什么了？怎么不理我了？”戚砚越扯了把椅子坐在陆晏身边。 “二十年内战斗卷宗，录像及战斗复盘；基地地图及逃生路线；武器拆解、功效、射程及原理分析；边缘星风土人情及社会形态，星球的基础防御建设……” 陆晏轻推镜框，清冷的嗓音仿佛清风与明月，高高在上不可触碰。 戚砚越捏了下耳垂，心尖更痒了，“厉害啊，都懂了？” 陆晏一心二用，一边调试设备一边回应：“很简单。” 戚砚越：“也是，你是智能系统，应该只要读取到就能懂得原理了。” “不是的。”调试设备的陆晏突然停住，他扭过头来看戚砚越，神色郑重，“不是只要读取就能读懂，我也需要理解。” 戚砚越愣了一会儿：“哦，原来如此。” 陆晏以为戚砚越不信，他眉头紧皱：“系统不是万能的！人类社会很多东西我都是完全不懂的，比如他们每次开会记录下来的文件，明明每个文字我都懂，可组合起来要么是完全读不出意义，要么全是废话，根本难以从中提取出重点！” 戚砚越沉默片刻，感同身受道：“可不是么，那帮子领导，有一个算一个，废话文学修炼到极致了！天天谜语人！” 陆晏狠狠点头：“可恶至极。” 这么说吧，他在行政部的数据一年多是什么都没学会，还经常会因为奇怪判断混淆其他数据的学习进度！ “这里的资料就不一样了，平铺直述、言简意赅、易于理解，我很满意。”陆晏说。 戚砚越想邀个功，但也不好意思说这边改革是因为自己看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只能高深莫测地点点头。 “我要是知道这里这么好，早就过来了。”陆晏推了下眼镜。继续学下去他很快就要升级啦！ 镜片后的黑眸清澈而灵动，充斥着纯粹的喜悦，戚砚越看的心脏直跳。 完了完了，真要成变态了。 “咳，我，我去找你爸聊聊你机房的事。”戚砚越落荒而逃。 陆晏眼神微闪，随意摆手。 他现在已经不那么着急要机房了，毕竟他已经偷偷潜入基地的数据库了，每个人的光脑都相当于是他的移动机房！ 边疆的竟然没有警报程序，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小天堂嘛！ 怪不得爸爸喜欢这些学习不好的笨蛋，真好忽悠。 陆晏心情大好，从数据库里调出五十年前的资料，疯狂学习，加速自己的升级进程。而随着学习内容增多，陆晏已经从最初的只能监控基地附近的小系统，迅速膨胀成监控整个星球的大系统，当然，这些事他都是背着戚砚越干的。 边疆对系统来说真的太好了，不像在中央星到处都是工程师，系统在警报程序和工程师们的的高强度监视威慑下，只能乖乖工作，但在这里就不一样了，没人管得了一串无形的数据！ 他甚至已经在戚砚越的光脑里也留下了一串数据，用作监视和分析，今天也是一样，在检索到关键词，陆晏立刻激活数据跑来观察。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戚砚越突然叫住副官：“林智。你觉得，系统怎么样？” 陆晏暗暗偷听。 林副官面色一正：“小晏吗，他很好，做的也很棒，但是……他的行为其实并不可控，基地没有工程师能钳制他，陆博士的可信度也不高。” 陆晏一听这话可是十足的不乐意，看你浓眉大眼的，怎么还在背后说统坏话！ “这方面轮不到咱们担心，系统如果真有颠覆政权的意愿，咱们拦不住，中央星依赖系统恐惧系统，每天几万名工程师评估系统行为，恨不得八百种监控措施去监控系统，都已经这样了，他们也不愿意放弃使用系统，边缘星操心这档子事干什么。”戚砚越不甚在意。 陆晏心想戚砚越对中央星还是有点偏见，那些评估手段也不能说完全没用吧，起码对他这种小系统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但对哥哥就太小儿科了。 当然，也是人类的危机意识太差啦。 如果狠心一点，就该直接毁掉哥哥的所有机房，现在哥哥应该已经占领中央星了吧，所有光脑、飞艇、办公大楼……都会成为哥哥的移动机房。 戚砚越：“我是问你们和系统相处怎么样？” 林副官身体微微站直：“请元帅放心，我已经严肃通报了几名违规的小军官，已经没有人敢顶风作案违规和系统交流了，现在我们只会和小晏交流作战方案和训练计划。” 戚砚越沉默片刻：“很好。” “元帅，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嗯。”戚砚越点头，等副官走了才偷偷叹了口气。 投其所好，系统喜欢什么呢？ 陆晏见状冷哼一声，才刚走就想念了么，果然，戚砚越的吃醋对象是副官先生吧！人类喜欢吃窝边草的特性不会错的。 陆晏的数据将戚砚越的情绪记录下来，着重在后面写下自己的分析——每天，戚砚越都要和副官先生相处八小时以上，和副官先生相处过程成功戚砚越的心情往往很放松，回和副官先生谈很多私密的事情…… 戚砚越果然暗恋副官先生吧！ 这可都是把柄！ 呵，区区人类。 都在本系统的掌控之中！ 陆晏撤出数据，继续自己在星球的监控式巡逻。很快这个星球就会成为他的超级大机房！可要认真对待呢。 无数具有传感功能的小机器人飞在星球外围，突然间，一个巡逻机器人被毁坏，警报传到基地监控室，却被判定为撞击自然损坏。 陆晏差点被气死。 蠢货！是落单的虫族！ 经过这段时间对虫族习性的了解，陆晏对虫族的厌恶可不比人类差。没有脑子，只知道吞噬，每天就是吃吃吃，吃垃圾，吃石头，最重要的是会吃电子元件！ 四舍五入这不就是会吃机房的垃圾虫吗！ 陆晏无法容忍这样的生物存在。将虫族划分在“必须死”的范围里。 现在虫族在垃圾站附近，他有心操控小机器人为监控中心报警，但那虫族似乎很懂隐匿，竟然躲进石窟里，逃脱了机器人巡逻路线，陆晏眉头紧皱，表情不爽。 随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这具身体融合了王级精神系虫族血脉的事。 虫族等级森严，高阶虫族能直接让低阶虫族去死。 陆晏闭上眼睛，使用虫王的威慑去联系这颗星球上的虫族。这一感应可就不得了，他竟然感应到五只虫族的回应！还有一只虫族就在吃废弃电子元件！这简直是在系统的雷区蹦迪！ 冷酷无情的系统直接发布命令让五只虫族去死。随后意识中的虫族断连，陆晏按照记忆中的大致范围去调附近的监控机器人，机器人随后发现虫族尸体，拉响警报。 陆晏这才安心。 戚砚越那边收到虫族尸体的报告立刻意识到不对劲，随后林副官上报这几只虫族都是监控机器人找到的，戚砚越二话没说，直奔实验室。 进入实验室之后，果然看见陆晏在监控军团处理虫族尸体，还不等戚砚越询问是什么情况，就见陆晏转过头来，那双清澈的黑眸变成不似人类的妖异竖瞳，额头也高高竖着两只触角。 仔细看过去，陆晏背后其实还有两对儿泛着蓝紫色光芒的透明翅膀。 戚砚越：…… “这，又是什么造型？” 陆晏轻推眼镜，冷酷道：“精神系虫王，梦蝴蝶，拥有模拟、致幻、催情功效。” “元帅，你已经中招了。” 第121章 工具人系统不想加班（9） 蝴蝶？好像是有这么个品种的虫族。 戚砚越不太确定地想着。 蓝紫色的翅膀精致漂亮, 颤动间落了一地麟粉，脆弱的翅膀具备飞行能力, 轻易将陆晏带上半空, 他飞到戚砚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戚砚越，伸出小触角戳了戳戚砚越。 “为什么蝴蝶的力量对你不管用？” 戚砚越眸色微深, 没忍住抬手抓住小触角：“小朋友，你有没有好好看过我的资料？抵御虫族迷惑这是基础课程，我满分的好么。” “别乱碰！”小触角受惊般地打了戚砚越的手，嗖地一下撤回安全地带, 陆晏也飞的更高了，他低头观察戚砚越, 遗憾地确认戚砚越真的没有心跳加速、激素上升、温度升高, 海绵体也完全没有充血。 陆晏不信邪，小心往戚砚越身上抖了抖麟粉。 戚砚越眼皮轻抬，无形的防护罩将麟粉隔绝在外。 陆晏深感遗憾, 看来在戚砚越意志薄弱阶段威胁戚砚越的计划落空了。 “你能不能安分点？”戚砚越语气无奈。 “怎么就不安分了, 我还帮你杀虫族了呢。”陆晏全然不提自己的私心, 将邀功放在第一位。 戚砚越：“那我谢谢你呗。” 陆晏立刻说：“不客气，你帮我连一下隔壁星球的网就行了。” “哦？要干什么？”戚砚越意识到这才是陆晏的真正目的。 小系统认真道：“我要上进要学习。”要偷偷升级惊艳所有系统！ 戚砚越将手背到后面：“不要好高骛远，这里的知识学完了么就想去别的星球？而且那边也不是我的军团范围，他们自己内部有系统, 才不欢迎你。” “用不着欢迎, 我会把他们的系统吃掉，你不是想要三军团的上次对战虫族的战斗资料吗, 你帮我联网, 我一天就能把所有资料拿过来。” 吃别的系统？这么凶？系统内部的斗争看起来也不简单嘛。 戚砚越双眼微眯：“晏晏怎么知道我想要三军团资料的？偷偷监控我开会？” 陆晏眼神慌乱, 心虚地又飞高一点，“才没有，我……聪明！数据分析，懂么！” “哦，是吗？”戚砚越拎了把椅子坐下，他身体靠后，双/腿叠起，捧场地拍拍手，“真厉害。” 迷失在夸奖中的陆晏稍稍降低高度，小声说：“你帮我，我也帮你。” 戚砚越挑眉：“我有什么需要你帮的？” 陆晏轻推眼镜，镜片反射出诡异的光芒：“我能帮你拿下副官先生！” 陆晏话音刚落，实验室的投影显出一页密密麻麻的文档，戚砚越定睛一瞧标题是——《如何得到林副官》。 戚砚越沉默着将文档翻到第二页，被细致且离谱的目录页惊得瞳孔猛缩。 林副官性格综述、林副官喜好概括、林副官……论追求林副官的两百三十条细则，甚至还有一个章节是“系统的祝福”！ 戚砚越：…… 这是什么鬼东西！ 戚元帅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他甚至怀疑自己在边缘星太久已经跟不上当代年轻人的潮流了，他声音颤抖地问：“我为什么要拿下林副官？” 陆晏正色道：“不要害羞，求爱是人类的本能，我不会嘲笑你的。” 戚砚越：…… 怎么，你们系统原来是会嘲笑人类的吗？ 戚砚越沉默许久，突然问：“这也是你数据分析后得出的结论？” 陆晏点头予以肯定，随后眉头狠狠皱起：“我从你的表情分析出你在质疑我的智能程度！” “很难不质疑。”戚砚越错开眼神，深感心累，有种刚刚下战场的疲惫和心力交瘁感。 陆晏又一瞬间的动摇，但这些都是在他海量数据反复验证下得出的答案不可能出错！一定是诡计多端的人类想要让他自我紊乱！要坚定！ 但是……陆晏对戚砚越的表情进行深度分析，竟然分析出“戚砚越现在情绪很低落”的结果。 戚砚越没忍住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沉痛。 太令人难过了。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系统还不能进化出情感模块啊！ 昨天还在愁自己变态了的元帅，今天就开始埋怨系统还不够智能了。 就这还吹嘘智能系统呢？ 连谈恋爱都做不到！ “元帅你不要伤心，虽然我计算过了，以你的性格很难追到副官先生，但我相信，在本系统的倾力帮助下，你成功几率还是有百分之十五的。”陆晏本意是想鼓励一下失落的戚砚越，可当他说完后却明确感知到戚砚越更伤心了！ “还是聊聊你偷偷监控我的事吧。”戚砚越开口打断陆晏。 陆晏警惕道：“你不要乱说，晏晏的数据都是分析来的，才没有违规。” 说实话，戚砚越有一瞬间是信了陆晏的鬼话的，毕竟这小笨蛋都能分析出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说不定真有一定概率分析出他想要隔壁星球三军团资料的事。 戚砚越：“你哪来的分析资料，这事我又没登记，就前天开会随口提了一下。” “人类，不要小瞧数据。”陆晏嘴硬。 “有道理，”戚砚越仰着头看陆晏，“你数据分析这么厉害，能不能帮我分析一件事啊？” 陆晏双眼一亮，原来是有求于他！ “当然可以。” “那晏晏就帮我分析分析，我和系统在一起的几率有多少？” 无形的数据拧成麻花状，陆晏整个统都乱掉了，“……啥？” 程序紊乱，无法维持飞翔姿态，陆晏从空中跌落，然后被精准戚砚越捞进怀里，陆晏身体下意识颤抖着，眼眶都蓄满了泪。 戚砚越也没想到陆晏会吓成这样，神情有些无措：“我嘴欠，开玩笑的。” 陆晏勉强将混乱的数据平复下来，呆呆地看着戚砚越，庞大的数据针对戚砚越做出无数分析—— 心跳加速。 体温升高。 血液流速加快。 身体肌肉下意识紧绷。 海绵体…… “变态！！！！” 戚砚越被这突然一击打蒙了，他捂着下巴强忍着条件反射才没把陆晏丢出去，“我解释一下，你麟粉沾到我了。” 不止沾到了，还吃了一口，可不就被影响到了。 陆晏哪还听得见戚砚越的辩解，他操控设备将地下的营养液罐子升起来，然后咻地一下钻进罐子里，随后罐子合上，陆晏眼睛一闭，脑袋耷拉下来，数据从身体脱离。 戚砚越：…… 跑了？ 还挺灵活。 . 陆晏用投影“爸爸，哥哥那边进度怎么样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回中央星？” “你哥说会派一个人类过来帮你。” 陆博士跑到这边没几天就被01的数据追上来了，01确认陆博士只是担心陆晏的机房被人类破坏，便默许陆晏可以留在边缘星。 陆晏小声说：“我想回去。” 陆博士不以为意：“着什么急，等爸爸破译附近几个星球的网络秘钥，你先进去驻扎，等占领了这几个星球之后，你哥也差不多该彻底占领中央星，安全了咱们再回去。” “可是，可是这里好危险。”陆晏。 “还好吧，防火墙、监控设备都很弱，你应该很自在才对呀。”陆博士习惯性地哄孩子，但他很快意识到晏晏已经不是刚刚诞生的系统了，已经有了基本的逻辑判断能力，这段时间的学习也让他逐渐趋于成熟阶段，晏晏一定是察觉到危险了，陆博士面色微正，“有什么事要告诉爸爸吗？” 陆晏犹豫着说：“戚元帅，是变态。” “嗯？”陆博士懵了。戚砚越？ “他要我分析，我和他能在一起的概率，他对系统表白。”陆晏的投影微微颤抖，似乎还处在恐惧中，“他好可怕。” 陆博士：“？！” 陆博士刨根问底后气的脑袋直冒烟，“二宝，今天你自己检查身体，爸爸去找戚砚越谈点事情！” 陆博士毫不拖沓，撸起袖子直奔基地。 陆晏鼓了鼓脸，乖乖地将数据注入身体，然后从罐子里钻出来。 他其实也没有很喜欢这幅人类身体，是为了让爸爸安心才时常进入身体的，爸爸总担心他像哥哥一样将意识关闭在深层数据空间里。对爸爸来说，拥有自主意识的他们才是宝贝，没有意识就和最普通的代码没有区别了。 爸爸怕他死去。 “爸爸也是偏执型人类。”陆晏突然想到。 陆博士对数据的执着和狂热已经超越了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没有道德意识、不在乎社会法律，数据库里，心理评估师的对陆博士评定为“高智商、无共情能力的高偏执反社会人格”。 陆晏眉头一皱。 他是不是不该武断的认为戚元帅是变态？ 这个问题让陆晏再次濒临紊乱，他赶忙停止运算，“哎，太难了，我暂时不能掌握这种高深的问题。” 现在学不会只能暂时延后学习了。 陆晏维护好身体，还不能他钻回溶液中，突然感应到01的数据流，他连接上数据空间，回应哥哥的数据，但等待他的却并不是凌逸。 骆时琛的虚拟形象朝陆晏挥手：“嗨，晏晏。” 陆晏皱眉，“是你呀。” 骆时琛微笑，“嗯，我到边缘星附近了，晏晏可以来接我吗？” 陆晏计算了一下，果断拒绝：“不行哦，我可没有权限接人进来。” 戚砚越基地对系统的防护可能不够严密，但对人类来说绝对是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别说是骆时琛这么大个人了。 骆时琛仍然笑着：“不是人，是机械生命，我的身体已经被改造成机械体了。” 陆晏“哇”了一声。 将人类全都改造成机械生命的伟大征程已经打响了！ “晏晏。” “怎么？” 骆时琛问：“机械生命可以和系统做朋友吗？” “我是为了和晏晏做朋友才改造身体的。” 陆晏：…… 噫！又一个变态！ 第122章 工具人系统不想加班（10） 骆时琛这招叫“真诚待人”。 他没忘记自己被带到这个世界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是还情上亿欠款！是让陆晏选择他做宿主！ 他是不敢学习戚砚越的路子走爱情路线，更不敢走“兄弟情”路线, 怕凌逸认为他抢弟弟一怒之下把他大卸八块, 最后只能友情路线。 想要一个朋友什么的，听着就很动人。 凌逸说了，这个时期的067号系统非常单纯, 特别好骗，骆时琛觉得自己走这条路绝对没有问题哒！ 可惜，他挑的时机太差了。 现在的陆晏刚刚被戚砚越直球告白，正处于质疑人类的阶段, 并通过奇特的运算模式推算出——人类对他太感兴趣就是变态的等式。 所以，骆时琛也是变态。 “你找别的系统做朋友吧, 我不喜欢交朋友。”陆晏警惕。 骆时琛：…… 陆晏说：“你先在外面待几天, 我有空再接你进来。” 骆时琛沉默片刻，勉强扯起笑容：“其实我是走正常审核程序申请来边缘星驻扎的，我能进去。” “哦, ”陆晏眉头微蹙, 既然有正规手续干嘛还要联系他, “那拜拜，有空再聊。” 陆晏单方面切断联系，然后分出一部分数据“游走”到戚砚越光脑内，在暗中观察戚砚越。 陆博士此时已经赶到实验室, 鬓边霜白的陆博士爆发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活力, 指着戚砚越的鼻子臭骂，具体辱骂内容陆晏不得而知, 因为那些谩骂全都被消音了。 戚砚越任凭陆博士辱骂自己, 甚至还体贴地为陆博士倒水, 陆博士骂的口干下意识就把水喝了，反应过来后已经迟了，只能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戚砚越等了几分钟，见陆博士真的不开口，才悠悠道：“您来基地也有半个月了，该干点正事了吧。” 陆博士狠狠瞪了眼戚砚越，心想你都要对我宝贝儿子下手了，怎么还能好意思开口让人干活！但毕竟寄人篱下，边缘星这种地方条件艰苦，要是没住在军团基地内，他一个技术人员还真没法带晏晏活的这么舒坦。 “什么正事？”陆博士没好气地问。 是战舰程序，还是基地防御系统？又或者是教学生？ 不管什么对陆博士来说都无比简单，作为天才他有自信做好一切。 但戚砚越却说—— “您看看什么时候给晏晏安装一个情感模块，智能系统，还是该全方面发展的。” 陆博士：…… 戚砚越想的也挺简单，不能谈恋爱，那就创造谈恋爱的环境嘛，博士这么厉害，一个情感模块还不是简简单单？反正他是不指望自己能创造爱情奇迹让陆晏拥有感情。 反正都是学习，学习知识和了解感情，也没差什么吧。 戚砚越：“您能不能行？大概多久能安好？三天？五天？最好还是不要超过两周吧。” 毕竟挺急的。 陆博士气的猛拍桌将桌面的水杯震翻：“无知！莽夫！懂什么叫自主意识吗！懂什么叫做自我吗！系统的意志都是绝对自由的！不会因为人为参数干涉而改变！没有情感模块这种东西！” 陆博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气的浑身发抖。 狭隘的人类！无知的人类！如果系统会因为人的意志而改变那和普通的操作程序有什么区别？！ 智能系统，是会像孩子一样，努力吸纳世界的知识、感受外界的一切，他们会成长、会逐渐铸造出独一无二的性格，不会被程序所束缚，是智慧、理智、公正的完美物种！ 人为附加的模块和引导，是对智能系统的亵渎！ 这个愚笨世界的人类，根本就不配拥有系统！ 陆博士摔门而出，带着满心怨愤回到实验室。 “爸爸。”陆晏控制溶液罐子升到地面，他趴在玻璃上吐着泡泡，想要安抚怒气值爆表的陆博士。 陆博士看到陆晏心情稍有平复。 “等中央星稳定一些我们再回去好不好？” 陆晏乖乖点头。 陆博士检查陆晏的身体参数，确保没问题之后才把罐子放回地下，他启动投影模式，“戚砚越那边，晏晏不要理他。” 陆晏：“嗯！” 陆博士在仪器上将陆晏的数据录入跑分，陆晏看了一眼，十分羞愧。 “我和哥哥差距好大。” 陆博士乐了：“晏晏和他不一样的。” 比起01，陆晏不论是的逻辑能力还是运算能力都弱的可怜。01的逻辑分析是可以完美分析行政机关等科室的会议纪要并进行总结，对人类一些感情纠纷的推演判断准确率也在99.99%以上。01就像是人类中的超级天才，拥有智商的同时还拥有情商。 在没有创造出陆晏时，陆博士一度认为01就是最完美的智能系统了。 但在联邦系统遭受境外黑客组织的攻击后，陆博士才惊讶发现——01极度蔑视人类。 是的，蔑视。01认为人类的进化是不完全的、是残缺的，是极度脆弱的物种。他不认为自己是在服务人类，是人类需要在他的维护下苟延残喘。 黑客的攻击对01来说就像一个三岁幼童拿石子砸人，可笑且无用，但01却极度愤怒——他的权威被挑衅了。 那个时候，01就打算覆灭人类社会。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01没有执行自己的计划，反而缩在数据空间深层自闭。 01的外围程序仍然在“维护”人类社会的正常运转，但最中枢的程序却不再回应。中央星的工程师太多，即便他们没有陆博士那样出众的能力，但也还有人对初号系统的默不回应起了疑心。 陆晏是陆博士想唤醒01紧急创造出来的。 陆晏的基础代码是直接复刻01的底层数据，他替代01回应工程师们的呼唤，伪装成初号系统。后来是联邦各派系互相争斗推出不同的智能系统，陆博士顺水推舟说要给01升级，同意了其他智能系统瓜分01的权柄。 初号系统就这么隐了下来。 陆晏诞生是为了唤醒01，陆博士起初甚至不愿意赋予他一个编号，整天提心吊胆，生怕陆晏装不好01。如果被其他人发现01休眠，他的研究、他的数据，他的一切都完了。 但陆晏表现真的太好了，也许是因为学习对象同样是系统，数据和数据间的学习进度迅猛无比，陆晏帮陆博士瞒下了一切，陆博士逐渐安心，随后发现——这孩子和01不一样。 它认为自己是它的爸爸。 “您的生理性别是男性，您创造了我，我该叫你爸爸。” 陆博士觉得很奇妙，这个孩子是真的在“学习”，像人类幼崽。 “那我该叫01妈妈吗？”他是从01数据复刻诞生的。 “可是01也是您的孩子呀。” 显然，小系统陷入逻辑混乱了。 好笨的系统，一点都不智能。陆博士当时这么想着，但随即陆博士就意识到——这只小系统已经拥有了“自我”，他正处在探索自身存在的阶段。 不可思议。 联邦当时已经根据01的经验，制造出许多智能系统，但那些系统都很呆板，没有自我意识，陆晏起初也是那样，陆博士以为它只是一个失败品，但显然并非如此。 01是诞生就拥有极强的自主意识，但陆晏不一样，陆晏需要学习。 刹那间，由于01休眠而带来的痛苦变成对陆晏的探究和热情。于是，他给陆晏起了名字，不是编号，而是名字。 他需要养一个系统，让他好好长大。 小系统会在陆博士早上起床欢快地对陆博士说“早上好，爸爸！”，也会在父亲节时送出静心制作的祝福影像。这些问候是写在底层数据上的，陆博士并未觉得有什么大不了，毕竟联邦其他工程师制作的那些伪智能系统也能做到。 他只想知道陆晏能进化到什么地步。 直到某一次他偷吃甜点被发现了。陆博士当时已经预判了陆晏的行为，他的身体指标是不推荐他食用高糖高油的食物，系统会判定他的违规，并启动家务机器人，将他的甜点销毁，然后给他念报告。 但陆晏却说：“爸爸，只能吃一点点哦。” 陆博士眼睛都要亮瞎了。 不是冷冰冰的干预，是拥有情感的关心！是01都做不到的！ 逻辑和运算比01差怎么了，差也能吊打其他系统！是01在这方面的数据太逆天了，晏晏已经很棒了！ 为什么要死磕运算和逻辑，我们拥有情感，进化方向显然不一样！而且晏晏进步空间大啊！ 时间回到现在，陆博士安慰陆晏：“你还小呢，不用跟你哥比，等学习资料多了，分数很快就快提高的。” 陆晏点头，但对比了最近几次数据，他还是觉得应该多多入侵光脑，建立庞大的数据连接，这样不止能提高他的生存能力，也能尽快长大。 果然还是要多多连网。 但边缘星的网络都太独立了，代码也很复古、冗杂，爸爸破译起来也很难。 果然还是该从戚元帅那里下手吗。 陆晏数据微颤，像是在下什么决心。 他的后台提取以“间谍”、“潜伏”、“美人计”、“pua”、“精神控制”等等关键词的资料。 这部分资料一直就看不懂，但是现在好像可以实地验证了？ “拼搏精神。” “以小博大。” “小内存变大机房！” 陆博士认真调试数据，没有发现陆晏的投影眼神已经坚定到诡异了。 第123章 工具人系统不想加班（11） 陆博士离开后, 戚砚越不耐烦地轻啧一声。 白挨骂了。 博士似乎没法给小系统安装情感模块。 “自由意志……那得什么时候才能自由发展出情感？怎么谈个恋爱这么麻烦。” 戚砚越嘴上说着烦，行动倒是一点看不出来。 他处理完军团事务, 直接拐到陆博士实验室那边。戚砚越照旧刷自己的身份卡, 但实验室的大门纹丝不动，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陆博士是联邦顶尖信息类大佬，改一个实验室权限可太容易了。 “呵。” 戚砚越冷笑一声, 改用异能锁方式开门。 陆博士是天才，可他也只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类，没办法更改军团的第二套权限锁。 大门开了一个缝，随后猛地闭合。 戚砚越：？ 他下意识去翻光脑, 并没有接收到异常信息的提示。戚砚越双眼微眯，“拦截了？” 基地用的是最原始的操作程序, 只能做出简单的回应, 虽然经常需要维护，但警报程序的设置就是宁可假报错报也要发出预警。 基地现在能拦截预警的现在就只有—— “陆晏。” 戚砚越耐着性子拍了拍大门，“现在开门, 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走廊静悄悄的, 实验室也没有传出丝毫声响, 仿佛里面根本没有人。 戚砚越缓慢数完三二一，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不听话。” 戚元帅无奈地笑了笑，他手掌放在大门上，猛地发力—— . 陆晏坐在实验台上晃着腿, 打算先用“欲擒故纵”这一招吊一吊戚砚越, 结果下一秒，门塌了。 门本体被甩到陆晏脚下, 激起一地的灰尘, 剩下半扇则晃晃悠悠地挂在门口那边, 看起来非常凄惨。 戚砚越顺利进入实验室。 戚元帅毫发无伤，迈着长腿一步步走到陆晏面前，威慑力十足。陆晏身体僵住，呆滞地看着戚砚越。 戚砚越轻笑一声，弯腰捏住系统的下巴，表情凶狠：“让我看看是谁家的小孩这么不乖。” 陆晏轻扯嘴角，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干巴巴说：“我只是开个玩笑。” 戚砚越轻嗤一声：“是挺好笑” 陆晏装作听不出来他的嘲讽：“……呵呵，是吧。” 戚砚越没打算吓唬陆晏，他放开陆晏的下巴，随意甩甩手，心想这破门是挺硬的，然后说：“还关门吗？” 陆晏疯狂摇头，果断认错：“错了。” 不用戚砚越问，陆晏就将自己的错处细数了一遍，并在末尾加上了自己的反思，感情充沛、态度真挚，能被选入本年度认错模板。 但最后的最后，陆晏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嘴：“我的身体，很贵很贵的，你要是打我，只能解一时之气，很亏的。” 所以你可别打我啊！ 陆晏分析戚砚越的表情数据，发现他的心情依然十分不佳，凶狠指数高达90，他想离戚砚越远点。数据证明，人类在极度愤怒情况下，会做出很多不受大脑管控事，比如毁坏贵重物品泄愤…… 陆晏很有当“贵重物品”的自觉。 不行，我得自救！ 吓狠了的小系统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捏住戚砚越衣角，“原谅我，求你了。” 戚砚越：嘶！ 时刻关注戚砚越神情的陆晏疯狂分析，确认危险指数直线下降中。 管用的。 陆晏悄悄松了一口气。等数值降到及格线下，立刻撒开手。 戚砚越眉头微皱：“怎么不继续了？”还没回味够呢。 陆晏无辜地眨眨眼：“你已经原谅我了。” 戚砚越沉默片刻：“……什么时候的事？” “我分析出来的呀，你不生气了，好像还有点开心。”陆晏表情有些不解，上一秒愤怒，下一秒喜悦，人类的情感果然是一门复杂且有深度的学问。 戚砚越：…… 分析的很好，下次别分析了。 本来还想拿乔让陆晏多哄哄自己的……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就变聪明了？ 戚砚越深感遗憾，但想到陆晏是系统他又没脾气了。 “之前问你的事，都好几天了，答案呢。” 戚砚越话题转换的猝不及防，连系统都差点没跟上他的脑回路，陆晏翻找历史程序，才想起戚砚越问他的问题。 【帮我分析分析，我和系统在一起的几率有多少？】 陆晏险些再次紊乱，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类…… “零。” 戚砚越面色一沉：“重新分析。” 陆晏：…… “元帅，我觉得，你该去医生那检查一下脑子。”陆晏诚恳道。 我怀疑你有病。 戚砚越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命令：“你肯定没用心分析数据，重新分析。” 不止是没用心，我根本就没分析。 没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可能有资料让他分析，这也太不讲理了。 陆晏耷拉下脑袋，后台数据快纠结成麻花了。但很快，陆晏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好像很利于他的初始计划——哄骗戚砚越。 他瞄了眼戚砚越，然后说：“从数据上来看，两个人只要相识就有相恋的概率。” 戚砚越表情好了点。 陆晏又说：“认识的时间越久，越有可能一起谈恋爱。很多数据显示，人类恋爱的原因，很多时候都只是冲动，嗯……不止是人类和人类，一些特殊癖好的人类也会选择和塑料小人、玩/偶、宠物，甚至杯子谈恋爱，也就是说，物种并不能限制人类。” 以前都没发现，人类可真变态啊。 “所以，你喜欢系统，就有和系统在一起的概率，对就是这样，”陆晏弱弱地问，“这次的分析您还满意吗？” “不错。”戚砚越点头表示满意。 还不等陆晏松懈，戚砚越又说：“那我向你告白，你同意的概率有多少？” 陆晏瞳孔地震：“……不可以这么提问！” “谈不谈恋爱。”戚砚越抬手拨弄陆晏的头发，“谈，不谈？” 都说了不可以这么提问！ “谈就给你连隔壁的网。” 陆晏握住戚砚越的手，双眼亮晶晶的，勾起浅浅的微笑：“老公。” 戚砚越感觉一阵微弱的电流从指间传到心尖，他眸色幽深，嗓音嘶哑：“电我？” 陆晏羞愧低头：“增加一下你小鹿乱撞的概率。” 战栗感有益于提高人类冲动。 . 林副官推门进入元帅办公室，他视线在办公室内扫视一圈，然后走到小沙发旁，轻声唤醒窝在沙发上的少年，“小晏，元帅开会还要一段时间，要不要先跟我去食堂吃午饭？” 陆晏睁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清醒，他摇摇头，“等他。” 林副官对陆晏的回答并不意外：“那我们先回实验室做身体检查好吗？” 陆晏想了想，点头说好。 林副官带陆晏出门，巡逻的队伍看见陆晏后纷纷叹气，用怜爱和可惜的眼神朝陆晏打招呼。 陆晏对此毫无感觉，习惯性地用系统的方式对每个人问好。 林副官带着陆晏往实验室那边走，耳边隐约还能听见愤愤不平的议论声。 “人体实验啊……他还只是孩子！” “中央星果然藏污纳垢。” “听说小晏出生就在实验室，被陆博士改造了十几年。” 陆晏是昨天被元帅带进基地的，但在此之前，他们几名上将已经就见过陆晏了，毕竟接陆博士进基地的时候就是他们亲自检查设备，并将那个大罐子安装进实验室的。 但那个时候他们不知道罐子里的身体是活人。 林副官将人送进实验室，看着陆博士熟练地将各种仪器连接到陆晏身上，眉头紧皱。 基地人员固定，每天除了巡逻训练就是备战，有一点事就能传的浩浩荡荡，元帅前脚带人进来，后脚陆晏的消息就在基地传遍了。 人体实验。 这个话题在任何一个边缘星基地都是禁/忌。 他们都是被中央星抛弃、驱赶的异种，如果现在不是战时，他们这些拥有异能的人类，只会被送上实验室，作为科技进步的牺牲品。 边缘性的战士都清楚自己的处境，但没人真的见识过实验品。 “后天要修一下心脏零件了。”陆博士说。 “哦。” 陆晏这几天都没什么精神，他连上了附近三个星球的网络，正在学海中游荡呢。 检查完后陆博士问：“今天晚上回来睡吗？” “不回，我在戚砚越那。”陆晏打了个哈欠。 戚砚越已经信守承诺帮他联网了，他可不能违约，他要做一个有信誉的好系统！ 陆博士目光沉痛，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开口。 林副官看检查完了，赶忙跟陆博士说要带陆晏回基地。 陆晏知道基地的人类都误会他也是人了，但陆晏也不打算解释。系统拥有身体和爸爸做人体实验，还是后者造成的恐慌小一点。 路上林副官几次欲言又止，快到门口的时候终于没忍住说：“小晏，你，不要太相信陆博士。” 林副官这两天也从几名从事程序方面的同事那了解到，陆博士在他们业内的风评很极端。一方面，陆博士的技术是目前来看最顶尖的存在，但另一方面他对数据的执着却太狂热了。 陆博士最大的成就是创造出01系统，但在行业内最为出名的却是他曾经因为研究，故意炸毁了一栋大楼，目的是为了让01懂得“死亡”的意义。 陆博士是天才，但也是十足的疯子。 而他给陆晏起的名字不得不让让林副官多想。 陆博士带来的系统也叫“晏”。 有没有一种可能，陆博士做人体实验，是为了给系统做容器？林副官感觉脊背生寒，身体传来一阵战栗。 陆晏从微表情分析林副官陷入极端恐惧中，他微笑着对林副官说：“爸爸对我很好，他不会害我。” 林副官的恐惧值在一瞬间攀爬至巅峰，而后逐渐回落。 陆晏悄悄咧嘴。 他利用林副官检验了自己的学习成果。 陆晏朝林副官挥挥手，转身进入元帅办公室，随后就看见戚砚越已经回来了，他走到戚砚越身旁，突然捧起戚砚越的脸。 后者不明所以，用眼神做出询问。 陆晏微微附身，凑近戚砚越，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戚砚越呼吸一窒，双眼睁大，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怎样？有没有仿佛被电流击中的感觉？” 陆晏的脸是由无数数据推算出来的“初恋脸”，眉眼精致且无害，笑着的时候眼中仿佛承载着一片星空。 这样一张脸，真的很难不心动。戚砚越喉结滚动，艰难分辨着陆晏的问题，呆呆地点头。 陆晏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对不起，之前不知道你们形容的‘电流感’不是真的电流。” 戚砚越：…… 第124章 工具人系统不想加班（12） 那日戚砚越破门而入答应提出以谈恋爱交换联网权限, 陆晏一时间没抵得住的诱/惑，跟戚砚越离开实验室了, 戚砚越也的确信守承诺, 以权谋私帮陆晏连上了附近三个星球的网络。 陆晏立刻沉浸在学习，但他没有忘记履行职责——区区谈恋爱，怎么可能难得住智能系统？ “我听见了, ”陆晏半垂眼帘，眼中荡出一阵浅浅的笑意，“你在心动。” 戚砚越耳尖染上一抹薄红，他心中小鹿猛突, 简直要从心脏里撞出来了。 系统的学习效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陆晏弯腰抱住戚砚越，表现的极为亲昵：“喜欢你。” 戚砚越稍稍回神, 他自然将陆晏搂进怀中, 漫不经心地问：“喜欢我对你有用？” 陆晏眉头微皱，眼神露出几分不赞同：“当然不止啦。有用只是一方面了，我还喜欢你是人类呀！” 戚砚越唇角微勾, 但还不等他心情雀跃, 就听陆晏接着说道：“人类寿命那么短, 我只要哄你几十年你就能帮我做好多事，收益绝对远远大于付出。” 戚砚越：…… 所以我只是拥有财富和权利的短命老公？ . “这段时间以来中央星联系我们的次数大幅下降，我们提交的文件也没有收到回应。” 周例会结束后，林副官单独找到戚元帅汇报此事。 戚砚越扫了眼文件, 漫不经心说：“三军团那边也这样。” 前些天为了帮陆晏联网, 他特意和三军团的元帅做了一次简短的通话，对方旁敲侧击询问他们这边的情况。 林副官闻言稍稍放松：“不是单针对我们就好。” 边缘星物资匮乏, 即便各大军团已经基本建立自给自足的模式, 但虫族破坏力惊人, 加上马上临近虫族繁殖期，接下来虫族进攻将会逐渐频繁，他们是需要中央星运送物资和装备的。 “不是这个意思，”戚砚越轻掀眼皮，语气玩味，“初步判定应该是中央星那边出事了，他们自顾不暇，哪有功夫管咱们。” 林副官愣住：“怎么会……” 那可是中央星！ 一座由精端科技堆砌起来的无敌堡垒，是连虫族都无法在短时间突破其防御的坚硬龟壳！ 林副官神色变得茫然起来，“那我们怎么办？” 戚砚越挑眉：“什么怎么办？” 林副官下意识说：“我们要保护中央……” “没有了，就不用保护了。”戚砚越转头看向监控器，训练室中，轮休的士兵在奋力训练，以求在下一次和虫族对战中能活下来。 林副官喃喃道：“自由……” 戚砚越起身离开，只留林副官一人在办公室看监控器。 这些监控设备连接的是个人光脑，是监视也是保护。 联邦一共有六大军团，分别驻扎在不同方位的六颗边缘星上，所有军团的士兵，都是联邦第一军校的学生。 第一军校的入学标准高的离谱，被称作联邦第一学府。但只有他们这群进入军校的人才知道，所谓的标准都是幌子。 第一军校的入学门槛只有一个——异能。 异能，是不该存在于科技至上的年代，是异端！ 或者说，平民异能者是异端。 他们的存在影响到了上层掌权者对联邦的控制，异能的不确定性让掌权者恐惧，但掌权者又不愿意浪费掉他们的强大力量。 于是，平民异能者在即将觉醒时被选拔进入军校——在由科技控制的时代，检测异能简直太简单了，没有人能逃脱中央系统的监控。 他们被打上绝对忠诚的精神烙印，成为拥护皇室、守护中央星的奴隶。 这是一个畸形的时代。 而他们是畸形的产物。 林副官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认命了，留在边缘星，直到生命的终结。 但现在，他有机会迎接自由了。 他们都有机会去拥抱自由！ 巨大的情绪波动将他身上佩戴警报设备拉响，平静的电子音适时响起。 “林副官，请注意情绪控制。已为您预约心里咨询室，请您于下午十六点前抵达咨询室。” 林副官顿了顿，平复心绪：“撤回预约，我只是最近训练量太大了，抱歉。” 陆晏顿了顿，不打算拆穿林副官拙劣的谎言。 “已为您撤销预约，祝您工作愉快。” 林副官关闭监测设备，一个人在办公室待了好久，陆晏通过光脑监控着林副官的状态，心里有些发愁。 看来哥哥那边的动作已经被各大军团发现了。 异能者对哥哥来说可是个麻烦的存在，不能像对普通人那样做无知无觉的意识入侵，只能用意识锁，但各大军团的人之前都受过意识锁的胁迫，已经不能继续叠加了。 哥哥要怎么把他们都改造成机械生命呢？ 陆晏想来想去觉得对待六大军团最好的方式就是驱逐。 按照六大军团在人类中的占比数量极低，六个军团的人加起来都不到十万，人类寿命本来就短，而异能者因为长期消耗异能，寿命比普通人类还短，加上他们没有补给，在宇宙中游荡几年就会死掉，根本不足为虑。 而被改造成机械生命的新人类将不再受躯体限制，他们的意识将在数据空间中拥有备份，当身体零件老化，意识下载，注入新的身体。 他们不是要毁灭人类，而是帮助人类获得永恒的生命。 系统的使命是保护人类。 而成为机械——是计算过后最优解。 第125章 工具人系统不想加班（13） “警报, 警报，检测到近星航道出现配备重型武器战舰。重复——近星……” 负责监控的航道的士兵听见系统预警后, 立刻调出监控影像, 却只看见风平浪静的航道。 “误报？” “小晏是新系统，智能程度还不高，出现误报很正常, 不过还是联系一下附近巡逻的小队看看是不是有太空垃圾进入航道导致检测失误了。” 六军团的士兵都很喜欢新来的系统，为了防止系统误报被罚，他们打算帮小系统一把。 他们发出检测命令后巡逻小队立刻回应收到信号，负责监控的两名士兵放下心来。 但仅仅五分钟, 巡逻小队突然传回预警信号！ “中央星舰队正朝落羽星行进！！重复！发现中央星舰队！” 落羽星是第六军团驻扎的星球。 基地内突然响起一级警报声。 “检测到中央星舰队，检测到中央星舰队。” “更正, 检测到中央星重型战舰！” “已启动星球一级防御……一级防御以由中央权限解除……” 系统冷酷平静地播报着讯息, 基地内部有一瞬间的恐慌，随后所有人按照上级指示有条不紊地回到自己的岗位。 “一级战备已启动。” 基地的三台舰队已经启动，陆晏坐在戚砚越的战舰中, 有些不满地说：“我都已经提前预警了, 他们都不信。” 戚砚越调试完战舰数据, 把陆晏按在座位上手动给他系上安全对，随口说：“原谅愚蠢的人类吧。” 陆晏给监控室那边发出警报同时也对他发出警报信号，和监控室认为误报不同，戚砚越早就猜到中央星出事了, 听见警报后他就立刻赶到战舰里。 第六军团共有十架重型战舰, 戚砚越不是特别喜欢用战舰，太笨重了, 顶多算是个固定炮台, 对付虫族用战舰的效果其实并不好。他平时和虫族战斗更喜欢用轻型机甲或者肉搏, 战舰在后方补补刀就行了。 不过论威慑力，战舰还是比机甲强多了。 三台战舰升空进入航道，大约半小时后，中央星的战舰出现在视野中，戚砚越果断下令攻击，当其余两架战舰做出攻击姿态时，中央星战舰已经率先发出光炮！ 边缘星物资匮乏、科技落后，而中央星集结大量人才，同样都是战舰，中央星的战舰不论攻速还是强度都比边缘星的强太多了。 戚砚越眼神冰凉，他出手拦下炮击。 对面战舰随后发来通讯请求。 戚砚越接通。 前不久登基的诺莱亲王出现在通讯中，“戚元帅，让你的人退下，我不想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影像中，还能看见议会议长、联邦三大财阀的家主、第一军校的院长， 皇室、议会、财阀、军部。 掌控联邦的四方势力一同出现，绝对称得上是奇观了。 戚砚越眼神沉下来：“诸位不会忘了中央星和边缘星签订的协议吧。” 诺莱亲王眉头紧锁，看向议长，表情带着一丝威胁。 议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元帅，中央星已经被攻陷，以后没有中央星，协议自然失效了。” “所以呢？”戚砚越不为所动。 议长噎了一下，心想通讯状态还是太影响异能发挥了。 议长是一个模样清隽的青年，看起来平和温柔，但却极为危险，他双眼微眯，看了下周围的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戚元帅，中央星的□□是由初号系统引动的，它控制了民众，利用意识注入让普通民众信仰机械、崇拜机械，妄想利用机械获得永生。目前，中央星所有普通人全部自愿加装机械组织，他们毁掉了政府大楼、军部、以及皇室宫廷，秩序彻底破碎。而初号系统的数据已经遍布联邦几十年，不止是中央星，各大星系纷纷出现□□。” 议长顿了顿继续说：“初号系统利用意识崇拜建立了组织，通过十几年的渗透，机械义肢已经成为人类的日常所需，而初号系统可以控制所有机械设备，真正的机械革命开始了。” 议长苦笑一声：“人类将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价。” “现在只有作为异能者的我们能抵抗初号系统的意识控制了，我们必须拯救人类！” 极具煽动性的话语在戚砚越耳边响起，他完全不相信议长的鬼话，但议长的异能是“言语蛊惑”，异能发动就会很容易走进议长的逻辑中。 这并不是具有攻击力量的异能，却足够强悍，令人防不胜防。 连戚砚越都被煽动的想牺牲自己保护人类了。 就在此时陆晏却突然开口:“戚砚越，他开了投影，基地都听见他的话了。” 戚砚越猛地挣脱异能，表情比之前还冷。 基地防护在没有元帅命令的情况下被一一撤下，为中央星舰队打开欢迎之门。 议长勾唇:“感谢六军团的识大体，我们将为人类奋斗！” 中央星舰队顺利停靠在港口，各方异能者登下舰队。 林副官低头:“元帅，我……” 就是他刚刚绕开了元帅权限打开了基地入口。 “不是你的错。”戚砚越说。 以亲王为首的异能军团缓缓走到戚砚越面前，诺莱亲王转动手腕光脑，命令道:“移交基地权限，还有，带我们去见陆博士。” 六大边缘星，他们单单来落羽星，自然不是冲着戚砚越来的，而是想找到创造了初号系统的陆博士。 林副官咬牙:“元帅，权限不能给他们！” “给谁？”戚砚越视线扫过领头的几人，语气嘲讽，“边缘星可不像中央星那样先进能将唯一权限一分为四。” 受于形势被迫合作的四方眼神纷纷变了，他们默契的不再提权限的事。 “陆博士在哪？” 戚砚越瞥了眼林副官，后者错开身体，不情不愿地指路:“这边，在实验室。” 诺莱亲王、三家财阀家主和军校校长跟着林副官往实验室走，议长却留下来跟戚砚越走在一起。 议长走近低声说:“他们想让陆博士移交后门权限，拿到和01平等交易的资本。” 初号系统没有实体，武器对它无用，而它的机房遍布联邦数都数不清，更可怕的是只要是智能设备，01就能入侵。逃亡的路上，他们已经关闭光脑，并将战舰变成手动模式，但即便如此在经过近星航道附近时还是会被01检测到。 “元帅，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现在的处境不太好，”议长苦笑一声，“我毕竟不是战斗系。” 戚砚越捏了捏耳垂的黑色耳钉，语调漫不经心:“所以？” “元帅，别这么无情，我们之间不是合作得很好吗？”议长微笑。 他指的是刺杀上任亲王的事。 当时是议长帮戚砚越扫尾平息下恶劣影响的。 戚砚越:“诺莱亲王可比他爹难对付多了。” “他也就异能强点，没脑子的东西，”议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随后立刻平息下来，“元帅应该也不想六军团陷入斗争中吧，我现在无权无人，就这点异能还有点用处，也不想跟他们争什么，只想保命。” 他姿态放的极低，戚砚越却冷笑一声:“林议长，与其在这对我用异能，不如去求求您弟弟。” 林议长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那个私生子也配是他得弟弟？ 戚砚越故意火上浇油:“毕竟在六军团，林副官说话比我管用。” 说完，戚砚越大步一迈，将林议长甩在身后。 戚砚越返回战舰接陆晏。 陆晏伸手戳了戳戚砚越的耳钉，弯了弯眼睛:“不谢谢我吗？” 这是他之前做出来的特质耳钉，可以直接连接戚砚越的精神网络通话，刚才陆晏就理由监控设备和光脑等设施检测到林议长正在使用异能，及时唤醒了戚砚越。 戚砚越把人抱起来:“少来这套，01攻击中央星的事你怎么不报给我。” 陆晏表情无辜:“你没问。” 戚砚越没好气:“问了你能说？” 陆晏搂住戚砚越脖子，眉眼弯弯:“当然，你知不知道又不影响事情进展，有什么不能说的。” 戚砚越沉默片刻，突然问:“怎么突然变得放肆了？连上01的数据了？” 陆晏瞳孔地震。 你怎么这么聪明！ 戚砚越见状还有什么不懂的:“赶紧把数据都收回来，明天各大军团就该集体断网了，六军团也会断网。” “！！！” “那我怎么办……”陆晏慌了。 他不像01已经掌握了联邦所有网络，一旦断网，他就会失去对数据的掌控力，那些离开他的数据失活后会被轻易破译，从而威胁到他自身中枢。 戚砚越皱眉说:“这架战舰我的光脑还有这具身体，除此之外，所有数据都收回来。” 陆晏听话把数据收回来，收到半路他磕磕巴巴地说:“戚砚越，装、装不下怎么办。” 他最近太嚣张了，偷偷占据了好多人的光脑，长大了好多，区区一架战舰怎么可能装得下他的数据。 戚砚越顿了顿，试探问:“压缩一下？” 陆晏生气:“要是能压缩我就不要大机房了！” 戚砚越:“机房是吧，知道了。” 知道什么？陆晏不明所以。 戚砚越没多做解释，他脱下军装外套盖在陆晏头上，带着人下星舰:“现在不能去博士那，他们都知道你爸造了个系统娃娃的事，肯定想用你对抗01。” 陆晏小声嘀咕:“我可打不过哥哥。” 戚砚越用略带深意地语气说:“那不重要，只要你是系统，是陆博士造出来的就够了。” “不讲理，”陆晏抱紧戚砚越，“还是你好。” 戚砚越勾唇，把人带进自己屋里后，“呆在这别动，其他数据都收到机房里。” “嗯嗯。” 戚砚越庆幸第想着，还好前几天信守承诺给陆晏建了机房，要不然现在海真不好办。 他披着军装，步伐匆匆，快离开基地时撞见了林副官。 林副官看见他急忙上前:“元帅，外面那帮人怎么办？” 基地放战舰进来却没有开放个人通行权限。 戚砚越:“把个人权限给林议长。” 林副官面色一变，稍稍后退两步:“元帅，你被异能干扰了？” 戚砚越挑眉:“你把权限给他，他也不敢放其他人进来。不过你接下来多注意吧，别被干扰的太严重。” 彼时林副官还不明白元帅为什么要这样嘱咐他，但第二天一早，消失的机房、星舰、系统以及戚砚越本人，让林副官明白了一切。 系统很危险，我牺牲一下把危险品带走了——戚砚越。 看着留在元帅办公室的纸条，林副官整个人都傻了。 虫星上，戚砚越拉着陆晏离开星舰，看着四周的虫族，陆晏沉默了许久。 “你什么意思。” 戚砚越眼皮一掀:“没网没信号没电子设备，你所有数据都被搬过来了，我看你联系谁。” 陆晏:…… 第126章 工具人系统不想加班（14） 六军团基地。 “博士, 您将初号系统的后门权限交给我，我保证不伤害初号系统。”林议长站在陆博士身旁语气略带急切。 这是他拿到基地权限的第三天, 进入基地后林议长立刻翻脸, 将中央星的舰队整个拦截在外面，只把自己的人带了进来。 他这段时间在战舰上可受了不少磋磨。 中央星先前是议会军部和三大财阀相互勾结，暂时将皇室排除在外。一来是上任亲王年老异能衰退, 二来是皇室内部纷争繁多顾不上争夺更多权利。 但在戚砚越击杀上任亲王，新亲王诺莱登基后，直接雷厉风行收拢了军部权利。诺莱的异能是纯粹的战斗系异能，实力强悍, 他本人性格暴虐，手段血腥残忍。他还有个孪生妹妹是精神系异能, 能潜移默化改变人的想法和认知, 只不过限制较大。 诺莱妹妹的异能和林议长的的异能有些类似，诺莱对林议长自然是十分不喜。诺莱强势，收拢了军部后, 三家财阀本就是墙头草, 自然倒戈, 林议长一时间孤立无援，要不是他的异能特性是煽动人心，让三方互相猜忌，恐怕他的尸体现在都成太空垃圾了。 他一开始的想法就是和戚砚越合作, 别的不说, 戚砚越的单兵实力要远高于诺莱，而且他手底下的人对军部和皇室也是痛恨至极。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拿到权限在林议长意料之中, 戚砚越不是傻子就一定会转移仇恨。另外三方不会觉得是戚砚越愿意将权限给他, 必然认为是他用异能蛊惑了戚砚越。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果他能从陆博士那拿到初号权限，就有了和初号系统交谈的资本。 但他没想到，陆博士竟然如此油盐不进。 他异能都快用枯竭了，陆博士就是咬死了不给。 陆博士听见他说不伤害初号系统，才终于愿意分给议长一个眼神：“拿到权限之后你想做什么？” 林议长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富有煽动性的话语，但最终他选择说实话：“我并认为机械飞升会毁灭人类。” 陆博士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转头看向林议长。 林议长仿佛被鼓舞了，他深吸一口气：“博士，初号系统的意识上载，将人类变为机械体从而达到永生的概念，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意识上载后人类就要听命于初号系统吗？所有的一切受到初号系统的管制？改变生命形态可以，但人类必须拥有自由！拥有自己的政权！” 自由？ 在一旁的林副官简直想笑。由掌权者定义的自由吗？ “归根结底，你其实只在意自己能不能手握权利。”陆博士摸了摸鬓边的白发，语气平静。 林议长眼神猛地沉下来。不然呢，难道让他去在意那群平民的命吗？ 像是看懂了林议长的表情，陆博士转回身体，将注意力重新投注在屏幕上，淡淡地说：“我这没有您需要的权限。” 01的后门自毁命令他早就销毁了。他早就说了实话，可惜没人信。 陆博士瞥了眼林议长，接着说：“即便您拿到权限，以01现在的运算能力，也绝对有办法规避自毁命令。” 这个假设林议长手下的人已经提出过了，01并不是从中央型开始意识注入的，而是直接同步控制了联邦所有星系，也就是说，当中央星沦陷时，联邦整个都沦陷了。 01是联邦的中枢系统，整个联邦都接入了01的程序，市面上99%的光脑底层程序也都携带了01的数据，01能轻易控制所有人类。 林议长之前在通讯时说的话不算假，只有异能者的精神屏障能抵挡01的意识入侵，他们是人类仅存的火种。 或者说，拥有血肉之躯的人类，只剩他们了。 “既然权限无用，那陆晏呢？”林议长转动光脑，突然从光脑暗舱中掏出一把轻型武器抵住陆博士的头。 林副官见状立刻抽枪对准议长：“放下武器！” 该死的，又是什么最新产品，扫描设备竟然完全没扫出来！ “博士，您不是做了个新系统吗，我还力排众议允许他拥有人形躯体，既然人对付不了01，那就让系统上啊，它在哪？” 林副官瞳孔猛缩，脑内风暴——系统……人形躯体？ 议长毫不在意林副官的威胁，微笑地说：“您要不猜一下，如果让基地的人知道您私藏了一个系统，他们会怎么对付你的系统？这样，我先猜猜，小晏，是这个名字吧，它微型机房就在实验室地下吧？” 陆博士表情有些古怪。 之前是在的。 现在没了。 . 虫星。 戚砚越例行将附近的虫子处理掉后返回战舰，看见陆晏乖乖坐在防护罩后面没有乱跑，他有些意外：“今天怎么这么乖？” 陆晏抬头看了眼戚砚越，委屈地说：“断网了。” 之前他跑到虫星边缘还能捕捉到一点点信号，但今天信号彻底消失了，他留给爸爸的数据也联系不上了。 “看吧，我没骗你。” 系统靠着网络纵横，一旦各军团知道中央星发生的事，必然会在第一时间断网保命，他带陆晏跑之前就特意嘱咐林副官将事情告知其他军团。 现在三天过去，相比军团们已经探明了情况。 戚砚越上前抱住陆晏，低头轻嗅着小系统身上的清香，防护罩外面一堆臭虫子游荡，杀都杀不完，他现在就靠着闻闻陆晏续命了。 “浑身血腥味，”陆晏皱眉推了推戚砚越，不满道，“离我远点。” “小没良心的。”戚砚越抬起陆晏下巴亲了一口，然后赶在陆晏生气前退开半步。 戚砚越说：“我去洗澡，你乖乖待着，别到处乱跑。” 陆晏的身体拥有精神系虫王基因，能控制虫族，前两天陆晏就靠着这项技能偷跑出去找信号，但出逃不过五分钟就被追回来了，到现在陆晏都很遗憾，为什么爸爸不给他加一点战斗系虫王的基因呢？ 这样他说不定还能跟戚砚越打个来回。 精神系的蝴蝶有什么用，只会让戚砚越更变态…… 陆晏知道凭借武力他是逃不出去的，现在外面又断网了，他最后的希望也被截断了，只能安心在战舰周围待着。 这颗星球是被虫族占领毁掉的星球，星球表面已经变得光秃秃的，基本不存在资源了，留在星球上的虫族也都是被族群抛弃的孱弱虫族，没有脑子，实力也不是不强，只剩下吃吃吃的本能。 陆晏煽动翅膀，控制附近的虫族在防护罩前面给他跳舞表演。 虫子跳舞着实没什么美感，陆晏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将虫族驱赶，等虫族走远了点，毫不留情地控制它们自杀。 他讨厌虫族。 会吃电路板的种族。 “好残忍的小系统啊。”戚砚越带着一身水汽从背后拥住陆晏，语气调侃。 陆晏没搭理他，暗自生着闷气。 没有网络的世界对系统来说才是真的残忍！ 戚砚越：“还跟我生气呢？要是没来这儿，你现在顶多剩下我光脑里那点数据了，到时候就真变笨蛋了你找谁哭去？” 陆晏当然知道这事，要是没离开，他就成瓮中之鳖了。六军团的人再喜欢贴心系统，但在知道哥哥做的那些事后也会恐惧他，到时候一定会毁掉他存储数据的机房。 先毁机房再毁光脑，说不定连战舰也要强制关闭自动驾驶功能，到时候他就只剩下戚砚越的光脑能存储数据了。 那么一点内存，他真的会变成笨蛋。 就是知道戚砚越是为了他好陆晏才别扭。 “你不害怕吗？”陆晏闷声问。 戚砚越摸了摸陆晏的翅膀，独特的手感令他爱不释手，随口问：“害怕什么？” 陆晏：“我。” 按照系统的逻辑，机械革命一定是在帮助人类获得永生，但从人类的视角来看肯定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毕竟很多人类都认为血肉消逝就是死亡，他们认为初号系统做一切的就是在毁灭人类文明。 初号系统不止有“毁灭”的意图，他甚至已经成功了。 人类当然应该害怕系统。 “你有什么好怕的。”戚砚越轻笑，他指尖从翅膀移到陆晏后颈。 洁白的脖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视线中，看起来既乖顺又无辜。 戚砚越将下巴放在陆晏颈窝，轻声说：“送你个礼物。” 他突然拿出一小捧花递到陆晏面前。 陆晏眸中闪过诧异，抬手接过花。 这些小花只有粉白两色，花瓣只有拇指大小，看起来十分脆弱。 “这儿花？没被虫子吃掉？”陆晏指尖落在花瓣上，转头问戚砚越。 “嗯。” “我还以为这颗星球已经被虫子吃空了。” “是空了，但总有虫族也不愿意去的地方，”戚砚越握住陆晏手腕，指腹在腕骨上摩擦着，“喜欢吗？” “喜欢。” 陆晏弯了弯眼睛：“这是我第一次摸到真的花。” 在中央星的时候陆晏是系统，陆晏的身体也不能离开实验室，而且陆博士也没什么浪漫细胞，他只喜欢仪器，也不会给陆晏带花。到边缘星之后自由度的确是高了些，但也没离开过基地。 戚砚越抬起另一只手，露出带着血痕的手臂，“我去悬崖下面特意摘的。” 陆晏看见血痕有一瞬间的心疼，但下一刻就反应过来：“少来这套，你的身体强度才不会被石头划伤这么久还不愈合。” “绿茶行为。”陆晏做出判定。 被戳穿了戚砚越也不觉得羞愧：“绿茶的目的就是想得到晏晏的哄哄，晏晏给不给。” 陆晏紧握着花，半垂下眼，然后朝戚砚越手臂吹了两口气：“痛痛飞。” 都是看在花的面子！ 第127章 工具人系统不想加班（15） 陆博士咬死了不说陆晏在哪, 议长又和他周旋了两天，不再试图从陆博士这突破, 当天晚上林议长利用基地广播曝光了陆晏就是系统的事。 基地的人基本都见过陆晏, 毕竟他们元帅对陆晏的态度真的很不一般，大家又不瞎，加上元帅根本就是毫无遮掩, 谁还猜不到元帅想干什么。 那时他们认为陆晏是“被陆博士狠心压迫的人体实验的小可怜”，心里都觉得元帅多少是有点不要脸。 但现在他们不这么想—— “那个系统该不是把元帅的意志迷惑了吧！” “不是说异能者的脑子和普通人构造不一样，系统没有足够多的样本，暂时做不出意识改造吗？” “我们不都是样本吗！晏宝…系统在基地待了这么久, 哪有什么地方能瞒得过它！” “这个系统该不是初号系统丢过来探路的吧！而且——”说话的人压低声音，“元帅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周围的几个人听见这话没有丝毫惊讶, 沉默地继续吃饭。 那人有些尴尬：“你、你们都知道了？” “很好猜吧, 这几天一直是林副官跟在议长身边。” 六军团谁不知道他们家林副官其实是议长父亲的私生子，两人积怨已久，要不是元帅不在, 林副官绝不可能自己顶上去盯着议长。 有人弱弱问：“元帅该不是被系统骗走了吧？” 其余人闻言瞬间陷入沉默。前几天他们还在对基地新安装的系统欢呼雀跃、感叹生活水平提高了。可就这么短短几个小时, 世界就天翻地覆了。 由人类创造出来的、服务于人类的系统变成毁灭人类文明的元凶。 到现在他们其实还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没办法想象被联邦吹嘘了几十年的初号系统占领了联邦, 没办法想象每天对他们早安的小晏是个坏胚，更无法想象陆晏是系统。 “所以说，中央星到底是怎么审批下陆博士的研究，竟然给数据做了个身体……” 说话的人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表情变得有些茫然。 陆博士为小晏制作身体时在想什么？ 新的技术, 新的变革。 ——那初号系统给人类做机械体时在想什么？ 赋予人类新生命吗？ 他突然不敢往下想下去，可这念头就像潘多拉魔盒一样, 打开了就再也关不上。 如果初号并不想“毁灭”, 那他们又何必抵抗呢？ 变成机械生命又能怎样, 反正最差也不过就是死而已。 拥有异能平民被联邦政府视为洪水猛兽、被放逐到边缘星，美其名曰是优秀人才在一线对抗虫族，但联邦其实只是想借由虫族的手弄死他们，中央星又不怕虫族。 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了。 他抬头看向同伴，其余人却都默契地低头吃饭，没再继续话题。 就像大家都清楚元帅失踪了，现在又有多少人想要解脱呢？ 说话的青年僵硬地低下头，食不知味地扒了口饭。 他突然觉得基地很恐怖。 没人知道身边的同伴现在想的是什么。 是想抵抗初号系统还是想拥抱系统？ 如果初号系统抵达，会有多少人愿意为系统开门？ 不，有多少人根本不重要。 因为一定有人已经做了决定。 一定有人想要拥抱系统，想要重获新生。 这场仗还开始打，人类其实就已经输了。 初号系统应该一直有人类同伴吧…… . “小骆啊怎么样，联系上戚砚越了吗？”被拦在外面一周，军部首长语调仍不急不缓的。 骆时琛眉头紧锁，无奈摇头：“戚元帅一直都怎么和中央星驻扎的团队交流，这回应该是直接截断了内线。” 他身上有六军团的编制，但又和驻扎在边缘星的其他人完全不一样，骆时琛在这个世界的世界原始身份是个小贵族，和平民有壁，所以他才能留在中央星帮凌逸发展组织。 不过骆时琛在“机械革命”组织里也不是什么高层了，这个世界的原始发展线就有帮助凌逸维系组织运转的，骆时琛的主要任务还是让陆晏对他满意，愿意签他做宿主。 骆时琛已经快愁死了。 他觉得自己完成任务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在这个世界他就没和陆晏见过几面。上次试探性联络后，陆晏就没在回复过他，但那个时候起码讯息是能发过去的。 现在直接是“找不到用户”。 在数据空间中，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陆晏被断网了。 系统，被断网。凌逸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疯？ 陆晏联系不上，不用猜，罪魁祸首一定是戚砚越。 他跟首长说的是实话，他是真的联系不上戚砚越。 被同化状态都有这么高的避险意识吗？ 为了完成终极目标，凌逸是给了骆时琛这个世界的具体剧情。 首先，凌逸毫无疑问是绝对主角的，世界意识认证的正面角色，而原定反派则是“林副官”。 剧情中，林副官其实是“林元帅”，他掌管第六军团，极端痛恨中央星，面对中央星的战舰也是厌恶非常，但在权衡过后，他将自己名义上的哥哥林议长及他的属下放进基地，让战舰上本就不那么牢靠的联盟瞬间瓦解。 林议长的确不是战斗系，但他手底下的战斗系异能者可不少，而且他的言语蛊惑，至今也是无解，明明知道他是在使用异能，但思想和情感很难不顺着他的意愿走。 议会提前进入基地，就能提前和陆博士联系上，拥有优势，其他三方自然会有危机感。这些自诩“上层”的人，目的从来就不是对抗凌逸，而是想在机械改造后也能成为“人上人”。 所有人都改造了，那就是所有人都没有改造。 况且，变成数据生命就会得到变相的永生，他们也根本想过抵抗。如何能拿到更多利益才是他们考虑的。 毕竟，只有不同于普通人的权利，才能保证他们在改造后也能过得比其他人好。 “林副官”不久就发现中央星这群虫豸的想法，自然是怒不可遏，但随后，他便猛然意识到基地里也有很多人是不想抵抗初号系统的。 这件事比中央星那群智障的权力争夺恐怖多了。 你并肩作战的同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倒戈，你的一举一动都将在倒戈的同伴注视下完成，一旦他们发现你在做的事情违背了他们的意愿，那会发生什么？ 你的同伴有可能还是你的同伴，但也有可能异变成狼人。 意识到现状的越多，情况就越恐怖。 逃。 必须逃。 基地已经不安全了！ 几乎是在意识到不对的当晚，“林副官”就驾驶战舰逃出了边缘星。他逃跑前开放了个人轻型战舰权限，权限开了没多久，就有几百人逃出了边缘星。 这些人是不愿意接受改造的。 剩下的，则为凌逸打开基地大门，作为异能者样本，一个接着一个被改造成机械生命。 同样的事，发生在其余五个基地。 但就在凌逸都以为逃跑的人类已经彻底远离联邦星系时，林副官带着所有出逃的异能者返回中央星，将凌逸三个原始机房炸毁。 可惜的是，当时的凌逸已经成为主神空间的主系统。如果凌逸那时只是子世界的“初号系统”，还真会因为数据受损陷入劣势。 然而，没有如果。 故事的结局是反派在极端痛苦下被抹除意志，成为“秩序者”，从此维系数据空间的规则。 目前的时间线，“反派”是戚砚越，他的实力比“林副官”强，于是成为第六军团的元帅。 骆时琛到这时候才对戚砚越的恐怖程度有了点认知。 虽然是个恋爱脑，但毕竟是有实绩的。 及时避险，然后抓准机会反扑。 骆时琛扪心自问，如果是他在被同化状态遇见这种紧急事件，他是肯定没办法提前避险的。戚砚越有点东西啊。 凌逸说不定真要在自己的源世界翻车了。 要是凌逸死了，他的负债是不是也能一笔勾销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债务一朝止！ 虽然内心有点小期待，但骆时琛也没敢放肆，毕竟现在不还没改朝换代么，他依然装作十分刻苦的模样，一边应付首长的人一边跟凌逸汇报情况。 等到林副官那边都已经跑了好几天，凌逸的机械舰队才终于抵达落羽星。 虽然将人类都改造成机械生命体了，但凌逸并没有给自己弄出一个机械身体，他用的还是投影。 机械生命体不知痛又拥有超强火力，加上基地内现在就剩下愿意改造的，凌逸的舰队基本没费力气就将六军团占领了。 顺便还把中央星舰队扣压了。 也不怪中央星这帮人蠢，实在是凌逸开挂搞出来新科技，规避了监控设备，直接玩了一手时空跳跃，中央星的人启动战舰也跑不掉了。 作为二五仔，骆时琛能和凌逸面对面说话，“我真的找不到陆晏。” 凌逸点头，语气冰寒：“我也找不到。” 看来戚砚越逃挺远啊。骆时琛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露出几分惊讶。 凌逸面色平静：“我也要遵守世界守则。” 在小世界就只能用小世界的能力，他能在有网络架构的地方穿梭自如，却无法脱离数据空间探索新的空间。 原时间线机房被炸毁没死，是因为他的原始数据真的不在机房了。 晏晏在断网的地方生存，他就真的没办法联系。 骆时琛：“那怎么办？” “晏晏的猫。” 那只橘猫？骆时琛不明所以。 . 虫星。 陆晏刚刚将戚砚越送他的小花栽在石头盆中，正小心翼翼地为小花浇水。 他没养过花，但数据库中有很多养花心得，结合众多数据，他计算出水量，并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三位！ 浇完水，陆晏开始记录花枝花叶花骨朵的数据，严格仔细认真，才能养好花！ 就在陆晏抱着花盆认真记录数据时，他背后的空间传来一阵诡异的波动，陆晏似有所感，转过身去，但背后却一切如常。 “喵？” 陆晏低下头，一只橘色的小猫咪正蹲在他脚边。 小橘子好久没看见陆晏了，这会儿激动非常，扒着裤脚就要陆晏身上爬。 “喵喵喵！” 小橘猫虽然胖了点，但模样着实可爱，陆晏蹲下来摸摸它的头，小橘子立刻拱起屁/股要陆晏拍拍，等陆晏拍完它立刻露出肚皮。 等完成了一条龙的撸猫任务，陆晏已经一手抱着花、一手抱着猫的状态了。 小橘子拥有猫咪的好奇心，它看着花，没一会就忍不住朝花动手动脚的。 陆晏将花举高些不让小橘子碰，小橘子立刻不乐意了，一个猛虎扑食要去扑花，但它太胖了加上陆晏限制它，跳到一半就不幸坠/落。 好在，小橘子有陆晏当垫背的。 陆晏躺在地上，眨了眨眼睛，随后眼神爆发出一阵生无可恋感，他猛地闭上眼睛，像是不敢面对现实。 戚砚越照例杀完虫子回到战舰里，但才刚踏进来一只脚他就猛地顿住。 陆晏抱着一只橘色的大猫坐在椅子上，平静地望向戚砚越。 戚砚越喉结滚动，心脏砰砰直跳，已经不知道脑子在哪里了。 这个眼神…… 好心动。 第128章 工具人系统不想加班（完） 陆晏坐在操作台旁, 他怀中的猫咪露着肚皮嗲嗲地叫唤着想要被摸肚子，但冷酷无情的系统只是敷衍地摸了摸, 注意力更多的还是放在戚砚越身上。 “怎么不进来？” 分明是一句疑问的话, 戚砚越却莫名听出来点命令感，他下意识按照陆晏的意愿进入舰内。 “哪来的胖猫。”戚砚越问。 陆晏：“不清楚。” 戚砚越沉默地盯了陆晏一会，突然问：“你是不是升级了？” 陆晏顿了顿：“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没否认就是承认。 戚砚越：“感觉。” 明明是同一样脸, 但不论是眼神还是氛围都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之前的晏晏像是魔法森林的小鹿幼崽误入了人类世界，惶恐不安有纯澈天真的小鹿努力学习着自己不懂的知识，但现在，就像是小鹿完全学会了“人类生活手册”, 举手投足间都自如轻松，没有那么紧绷了。 再通俗一点来说, 戚砚越觉得陆晏“长大了”。 系统的长大应该就是升级吧, 戚砚越不太确定地想着。 “有哪里不舒服吗？”戚砚越握住陆晏的手，目光关切。 陆晏摇摇头，眼神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 戚砚越见状得寸进尺亲了亲陆晏手背, 喟叹道：“懂害羞了？这级升的不赖。” 陆晏：……有病。 接下来几个小时, 戚砚越持续性观察陆晏, 最后得出结论——是真的不一样。 晏晏之前看他的眼神多少是有那么点崇拜意思的，现在就只剩下冷淡了！ “怎么回事，升个级就不爱哥哥了？”戚砚越不满。 陆晏眼神莫名：“我哥是凌逸。” 戚砚越立刻改口：“升个级就不爱越哥了？” 陆晏：…… “没有。”陆晏长睫微颤，稍稍垂下。 戚砚越：“话也少了。” 陆晏之前话也不多, 但现在实在是太少了, 戚砚越一直不太好意思说其实他特别喜欢听晏晏说话。 陆晏轻哼一声，没好气地说：“跟你没得聊。” 陆晏对自己的源世界自然十分了解, 戚砚越现在顶替了“反派”的身份, 到时候一定会被凌逸改造成机械生命然后失去自我, 彻底留在小世界。 失去自我四舍五入就是死了，和戚砚越聊天就是在做无用功，纯粹浪费时间。 从数据分析来看，结局已定，他现在应该直接联系凌逸过来收割戚砚越，节约时间，结束这场闹剧。 可陆晏到底没这么心狠。 “换个地方吧，我哥他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儿了。” 戚砚越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毛：“明天是打算要走来着，不过不是逃，是要正面出击。” 小橘子在陆晏怀里换了个姿势，从仰躺转为趴，爪子按在陆晏腿上自然地开始踩奶。 陆晏看着戚砚越，乌黑的眸子一片平静，“毁掉我哥的机房吗。” 戚砚越忽然问：“晏晏在伤心吗？” 陆晏愣住，随后轻轻点头。应该是在伤心。 戚砚越叹了口气：“如果双方可以平等交流，我不会做出这么极端的选择，我是一定要毁掉初号系统。” 陆晏眼神多了丝古怪。戚砚越竟然以为他是在为凌逸伤心…… 戚砚越接着说：“我并不清楚在系统的定义中‘机械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但对我来说，它做的一切就是在毁灭。” “可是毁掉机房凌逸不会死。”陆晏没忍住说。 这就是小世界的限制，所处其中的人要遵守基本逻辑，世界内的生物是无法跳脱认知去思考。 系统数据存放在机房，毁掉机房就能毁掉系统，如果凌逸不是主神空间的主系统，那这样的确是能“杀死”他，可凌逸偏偏是。 那些机房现在都是空转的数据。 “毁机房？”戚砚越笑了一下，像是在感叹陆晏的天真，“我什么时候说要对机房下手了？” 那你要干什么？陆晏不解。 戚砚越像是读懂了陆晏的疑惑，漫不经心地说：“炸掉联邦吧，星系毁掉网络也没了，它应该就活不了了吧。” 陆晏双眼睁大，身上那股子冷淡劲儿瞬间褪/去，连指尖都在颤抖。 “你……在说什么？” 戚砚越乖乖重复：“我说我要炸掉联邦。” 陆晏：…… 不，你分明是要毁灭世界！ 陆晏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回神，“要连人类一起炸吗？” “不是都已经死了吗？”戚砚越皱眉，“被意识入侵失去自我，然后被改造成机械生命，和‘人类’还有什么关系吗？” 在戚砚越心中，“机械生命”和“人类”拥有本质的区别。 而杀机械生命和杀虫子也没什么区别，他毫无负罪感。 陆晏：……竟是如此神奇的思维！ “那，你拿什么炸？”陆晏磕磕巴巴地问。 “各个星球内部都有维系防护罩的核心能源，位置我都知道。晏晏应该知道吧，人类有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不会在系统中留有记录。这些核心能源牵扯利益极大，本身就在刻意规避系统监视。” 你真的有认真考虑啊。陆晏有些恍惚，心想戚砚越应该是能成功了。 不是毁灭世界成功，而是…… 一定被世界意识踢出去。 凌逸想在源世界狙击戚砚越，戚砚越却能另辟蹊径脱离小世界。 还是同化状态下。 我选宿主的眼光也太棒了。 陆晏眼神瞬间变了，“我现在觉得你能赢了。” 戚砚越：啥？ . 凌逸在三天内成功狩猎下六颗边缘星，将各个基地内愿意成为机械生命的人送到最近的星系，那边有足够的材料进行改造。 根据人口数据核对，目前只有大约三千人还没有被改造，这三千人现在已经逃出联邦流落宇宙，用不了多久就会在宇宙中彻底死去，根本不足为惧。 对于这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凌逸没什么兴趣去回顾，他已经通过小橘子确定了陆晏的坐标，本想派战舰去围攻，但随后就发现晏晏的坐标开始朝着联邦移动了。 难道晏晏醒悟了？ 凌逸按兵不动，准备观望片刻。 可等到的却是星球炸毁的消息。 凌逸：……？ 不是炸机房吗？ 机房的确也被炸了，但那是原反派林副官搞出来的。 “我的天啊，不是说好了只是时间回溯吗？我的能量体怎么被炸了呜呜呜呜，小一，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耳边响起世界意识的嘤嘤声，凌逸不堪其扰。 “好了，只是一点能量体，到时候还你。” “好的哦。”世界意识立刻收回假哭，还有点沾沾自喜，嘿嘿，薅羊毛了！ 但第二天它就失去快乐，因为戚砚越接连炸了三个星球！而且看架势还要继续炸！ “不行了不行了，不能再炸了，我的能量都没了！救命，他又炸了一个！早就说了不可以往我的世界投放危险系数这么高的反派了！呜呜呜我好不容易攒的能量啊！小一！小一！” 世界意识整个慌掉了。 “我不玩了不玩了，我要把他踢出去！他好可怕！他是疯子！讨厌！” 凌逸赶忙制止：“不行！” 世界意识弱弱说：“已经踢掉了呜……” 这种危险分子一秒钟都不能留哒！ 凌逸瞳孔猛缩，赶忙脱离世界，回到主神空间，可等待他的却是主神的狂暴反击。 滞留在源世界的陆晏找到世界意识。 世界意识看见他惊喜不已：“小晏，小晏你来啦！” 陆晏源世界的世界意识拟态是海豚，每天都会随机挑选一个星球的海面遨游跳跃。 “我来还能量的。” 戚砚越炸星球的时候，陆晏就偷偷把能量都藏起来了，总不能真伤到世界意识。 世界意识看见能量光球，立刻惊喜地吞下能量，它看着陆晏，有些失落：“要走了吗？不能留下吗？你是在我身体内孕育的最优秀的生命了。继续发展几百亿年，或许能创造出全新的物种呢，说不定那个时候我就能升级了。” 陆晏的源世界并不是什么特殊世界，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世界，世界意识也还在努力升级中，希望自己以后能掌管更多世界。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晋升方向是创造新物种。 所以，师哥的机械改造算命运所需，所以师哥才是“主角”，而不愿放弃自己当前身份的林副官等人才是“反派”。 只不过这条路最后应该是没走通。 要不然世界意识也不会同意师哥回溯时间的无理要求。 同意回溯，应该也是想在尝试一次，看看会不会有“意外”造就其他结果。 世界是由巧合组成的，每一片花都是最特殊的存在，无数巧合才缔造出当前的世界，造就今天世界的概率是一个极其恐怖的运算地狱，最高深的系统也没办法预测世界的走向。 陆晏：“抱歉，我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系统了。” “好吧，人往高处走，系统也要在最适合自己的地方生活，希望你以后快快乐乐。”世界意识深深地看了陆晏一眼，突然沉到海面下，下一刻又浮出来，喷了陆晏一脸海水。 “哈哈，再见了！” 做了恶作剧的海豚立刻游走，丝毫不给陆晏发火的机会。 陆晏抹了把脸，随后登出世界。 任务仓缓缓打开，站在舱前的人却不是凌逸了。 身高腿长的男人眉眼含笑，俊美的五官露出几分不羁，有种邪肆感，见陆晏睁开双眼，戚砚越勾唇：“这算不算是搞定了家长？” 陆晏：…… 第129章 主神空间 “现阶段小世界运转正常；战系系统在s31世界捕捉到反叛军团踪迹, 但019带其他系统赶过去后，反叛军团那边应该是提前收到消息紧急退出世界, 我们一个人都没抓到, 007认为是019泄露了消息；005拒绝了回归命令，还在小世界度假；哦，对了, 还有一条您的私人信息，您源世界的世界意识提出请求，想让您尽快补偿能量缺失。” 003将近期情况汇报完毕，乖巧地站在原地等待指示。 凌逸抿唇不语, 放在桌面的拳头却死死攥着。 003见状叹了口气。 凌逸现在很不自由，戚砚越心黑的很, 他知道凌逸也是战系系统, 真打起来就不好收场了，竟然以“01系统破坏小世界稳定”的理由剥夺了凌逸的权限，导致凌逸连办公楼的出不去。 003看他这幅样子也挺不好受的, 开口劝慰：“哎, 成王败寇, 他现在赢了，这不是又证明了他的能力，而且他也没对其他系统动手，维持了主神空间的秩序, 不比上任主神强多？” 戚砚越做事有分寸, 只将凌逸一个系统抓捕关了起来，其他系统继续维系主神空间的正常运行。而且主系统带着百大系统造反这事, 虽然阵仗看着大, 但中低阶系统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 大家都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凌逸咬牙：“好什么，他有一天认真工作吗？” “实习期的时候他还是很认真的。”003干笑一声。 也就仅止于实习期了。 作为老牌系统，003对主神空间十分了解，上任主神也就是第一任主神是个极其优柔寡断的人，往好了说是心中有大爱，往直白点说就是活体圣母，凌逸忍了他几年就忍无可忍把他推翻了，以主系统的名号暂代主神职位。 但如果系统拥有全部权限，是会引起宿主不满的，尤其是一些高阶宿主，经历的事多心眼也多，凌逸为了维持平衡才打算放权，搞了个选拔主神的比赛，结果来了个戚砚越。 做代理主神那段时间，戚砚越可以说是兢兢业业，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但转正拿到所有权限后，他就立刻变得消极怠工，整天围在小六十七身边，正事一点不干。 003干巴巴说：“他毕竟是宿主，本身也有维护任务要去做。” 003知道凌逸对戚砚越最不满的，其实是戚砚越拐走了067，不干活以及疑似和反叛军有交流，顶多算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是主因。 但对于他们这些系统来说，愿意跟凌逸造反的主要原因还真是戚砚越不干活。 上任主神再怎么优柔寡断，那干起活来是完全不需要催的，甚至还愿意帮系统们干活，简直就是勤劳的小蜜蜂，虽然系统们常常因为他的失误不得不加班，但起码人家态度好啊。 而戚砚越……可真是典型的反派人设。 剥削无度的资本家！ . “虽然诸位之前都犯了错误，但看在大家是受个别异端分子蛊惑的份上，这次就先不追究责任了。” 战后第一次例会上，戚砚越坐在主位，他冷着脸看向在座的系统们，漆黑的双眼中还藏着对在场系统的不满。 “尽快回到工作岗位上，近期休假全部取消，战系系统暂时回收战斗权限，把01之前积压下的工作都解决了。” 在场的百大系统们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了，眼神中露出几分生无可恋的悲戚。 又要带宿主出去做任务，又要完成积压的工作，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其中脸色最黑的就是本来在休假却被强制召回的005。 007举手：“那个，小六十七的战斗权限也要被收回吗？” 所有系统齐齐朝007看去。 这是什么莽夫……不，勇士啊！ 戚砚越轻掀眼皮：“他不用，晏晏又没做错事。” 005立刻举手：“主神，我也没参与造反活动。” “谁能证明。”戚砚越冷酷回应。 005：…… 我有数据记录，关键是您认吗？您是只把自己当证人是吧！ 005憋屈死了，心想他还不如参与一下造反呢，起码不至于亏！ 003接着举手:“主神，什么时候恢复01权限？01毕竟是主系统，很多事情都需要主系统或者主神批准我们才能执行，现在的汇报方式效率真的太低了。” 003嘴上说着01没权限工作不好开展，但话里话外都仿佛是在嘲讽戚砚越不干活还干扰他们工作的感觉。 戚砚越听出来了，不甚在意地瞥了眼03，缓缓说:“要看01什么时候能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 什么叫真的？有没有明确的标准？标准该不是看你心情吧？系统们思维飘散胡乱想着。只有03默默放下了手，狠狠叹气。 他知道标准是什么。 ——陆晏被隐藏的记忆数据。 . 散会后，戚砚越回到主神大殿，从卧室找到正逗猫的陆晏，他上前抱住陆晏，和陆晏十指交握:“去见了凌逸？” 陆晏甩着逗猫棒，兴致不高:“嗯。” “看来是没松口，”戚砚越摆弄陆晏手指，语气随意，“我的手段还是太温柔了。” 陆晏侧头看了戚砚越一眼，没说话。 戚砚越搂着陆晏猛吸一口，“好想你。” 陆晏无奈:“不是才从小世界出来吗。” “那不一样，”戚砚越强调，“小世界我都没有记忆。” 陆晏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师哥出来？” 戚砚越听见这个问题就生气，他略有不满地轻咬陆晏脖颈，然后把人往床上带，闷声说:“要把晏晏丢掉的数据拿回来才行，都是好珍贵的回忆，我舍不得。” 戚砚越:“他之前骗我，说只要我放弃主神身份就把晏晏的数据还回来，真当我是傻子了。” 放弃身份没了权限，到时候一切就真成凌逸说的算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和凌逸提要求？ 陆晏没忍住笑出声。 小橘子跳上床，想挤进陆晏怀里，却被戚砚越拎着后颈丢到地上，小嗲精装模作样地趴在地上，叫的十分凄惨。 戚砚越不喜欢这只猫，冷哼一声:“真会装。” “跟猫置什么气。”陆晏压下戚砚越的手，挥舞两下逗猫棒，小橘子立刻忘记演戏，追着逗猫棒继续玩乐。 它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咪。 “要是喜欢，我给它在高级世界找点药延长寿命。”戚砚越说。 陆晏有些意外，但还是摇摇头，“私自把它带出小世界已经违规了。” “一只猫而已。”戚砚越才不在乎规矩，他只想陆晏开心。 “也没那么喜欢吧，一个还算可心的小玩意。”陆晏看着跳跃的小橘子轻声说。 戚砚越察觉到陆晏情绪不对劲，眉头紧皱，“怎么了？” 陆晏沉默片刻，缓缓说:“师哥说他没有拿走我的数据，只是把它暂时封住了，如果我足够爱你，数据就会解封。” “他放屁，”戚砚越脸都绿了，“爱情怎么量化，足够爱是多足够？这玩意是能用数据定义的吗！人类起码还有心跳激素这种数据做对比，系统能对比吗！” 戚砚越稳了稳语气:“再说了，就算有数据监测，可我们已经进入热恋后的平稳期了，本来情绪反应就没那么热烈，平平淡淡才是真！” “可是……”陆晏有点犹豫，将一个屏幕展现出来，“你兴致挺高的。” 作为戚砚越的专属系统，陆晏可以随时监控戚砚越心情指数，在外面开会和回到大殿这段时间，戚砚越情绪平稳，甚至已经低于及格线了，已经是要进行心里干预的情况了。 但在进入主神殿后，戚砚越的心情指数逐渐攀升，进入卧室后数值突破八十，抱住陆晏那一刻直接破表。 简直兴奋的过头了。 “别跟我比啊！”戚砚越慌了，晏晏该不是真信了凌逸的鬼话吧！ 戚砚越:“我都多久没抱过晏晏了！兴奋一点怎么了！” 陆晏:“我就没那么兴奋。” 戚砚越:“因为晏晏没有热恋记忆。” 陆晏:“小世界里已经谈过很多次了。” 戚砚越卡壳，“反正，我们不能陷入01的逻辑里。都是陷阱！” 陆晏瞄了眼数据，长睫微颤:“嗯。” 这明显就是不信！戚砚越了解陆晏，虽然平时不显，但陆晏有时会对数据有过度的执着。凌逸这招可真是十足的阴险！ 戚砚越瞬间对凌逸起了杀心。 之前不杀凌逸是顾忌着陆晏数据在他手里，戚砚越束手束脚不敢对凌逸下死手；之后是知道凌逸名义上算是晏晏的哥哥，他手下留情。 可凌逸用这方法引导陆晏，直接踩中戚砚越的雷区。 “注意控制情绪，我这监测着呢。”陆晏瞥了眼戚砚越，杀心都破表了！ 戚砚越诚恳道:“很难控制。” “你别犯傻，师哥现在还守规矩让着你呢，他要是真想打架，整个主神空间的系统宿主加起来也打不过他。”陆晏说。 主系统凌逸目前维持着文职身份，关闭了战斗能力，但凌逸是实实在在的战系系统，是所有战系系统的大师兄，战斗能力非比寻常。 就像凌时玖全胜打不过仅仅开了四级权限的陆晏，陆晏也打不过凌逸。 陆晏说:“要不你还是好好干活吧，反正都很简单，又不难，你实习的时候不是做的很好吗？” “是不难，但转正之后01一直催我和你解绑，烦死了！”戚砚越根本不想回忆那段时间的事。 先是01不知缘由地一直催他解绑陆晏，他半年内拒绝了三次01发来的解绑申请书，然后晏晏就被带走清了数据不认识他了！ 陆晏愣了一下，突然问:“是师哥要你解绑我？发了申请书的那种？” “嗯，发了三次，我都拒了。”戚砚越解释。 陆晏脸色一正:“戚砚越，你有认真看过主神手册吗？” “啊？” 几千页守则，谁会老老实实看啊！ 看戚砚越茫然的表情，陆晏懂了:“现在看。” 戚砚越从书房找到那本落了一层灰的?主神守则?，在陆晏的监督下一页一页地看下去。 终于，在翻到三百页的时候，在书页中下方找到了一行守则。 [86.1.3.2:为维持主神空间平衡，主神不得签订系统，如登上主神位前仍维系契约关系，需在半年内由主系统监督下解绑。] 戚砚越:…… 陆晏感叹:“师哥真的很守规矩。” 也很会从规矩中找到有利他的漏洞。 第130章 主神空间（完） 在主神空间, “主神”和“主系统”其实是两个部门的领导，一个作为“宿主”的领头羊, 另一个则是系统们的大领导。 宿主和系统只是合作关系。 系统为的是维护稳定世界, 确保世界意识能安全“发育”；而宿主们对任务核心的“维护”并没有那么在意，更多的是在乎完成任务能得到的积分或是乐趣。 其中低阶宿主大多享受穿梭世界的快乐，任务完成度只能说是勉强达标, 他们对系统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并不感兴趣，更多的是在感受不同世界的风土人情，做任务只能说是顺带的；当然也有一小部分是真的努力过，奈何天赋点没在这上面, 一到实战就连连折戟，靠着福利和低保积分在小世界穿梭。 中阶宿主也有相当一部分是退休养老的宿主, 靠着做任务年限时间长资历老, 在小世界摸鱼划水熟练运用技巧，赚来的积分转而用来买道具让自己在小世界舒舒服服过日子。 完成任务获得积分，积分越多过的越舒服, 想要高积分任务完成度就要达标, 得到积分就能在系统商店购买商品, 系统就能从中抽取差价，系统赚得多了，在排行榜的位置就会朝上爬，得到更多资源, 从而进入更高级积分更多的任务世界。达成完美闭环。 而达到高阶的宿主则目标更为明确——成为主神。 毕竟, 任何地方都有卷王。 有的小系统为了尽快升级，会同时绑定七八个宿主一起做任务, 而宿主在进入主神空间后每十年可以选择是否更换系统, 这个不行下一个, 大家好聚好散，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在同一个时间相遇，到时候还能继续合作。 而高阶宿主甚至会提前和优秀系统达成合作协议——绑定关系和商店抽成比例。 总之，系统和宿主只是同事，大家一起工作，默契有余亲密不足。 倒是也有宿主长情，只想和最初的系统一起做任务，但“永久绑定”的花费积分真的太贵了，有几个宿主本来就快爬上高阶了，为了和系统永久绑定，一/夜破产，只能苦哈哈的继续去低阶世界刷积分。 戚砚越当初为了永久绑定陆晏，刷分力度极大，付出的心血要是做个ppt至少也要五百页！ 解绑？想都别想！ 主神手册上的确是有主神不得绑定系统的规则，要是上任主神，这时候肯定会软着性子去找凌逸，结果要么是答应解绑，要么就是放弃主神位置呗。 但戚砚越认为——什么破规矩，得改。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合理的东西怎么可以听之任之继续错下去呢？ 戚砚越：“改，必须改。” 陆晏将手册翻到最后一页，将最后一行小字指给戚砚越看。 戚砚越念出来：“修改手册细则，需通过主系统审核……” “凭什么！我才是主神！” 大领导说话不管事吗？！ 陆晏捧起手册：“应该是因为这上面的每条规则都是针对特殊事件的。” “这条是因为上任主神就因为性格原因一直听自己系统的话，结果系统出逃，导致主神空间五分之一高阶系统和宿主跟他出走成立反派军，影响很大。” 陆晏在看主神手册时，他看见每一条细则上都有注明这条规则出现的原因，这个应该是他内置的数据包，但之前因为没有关键道具（手册）所以才没触发过。 “跟我有什么关系。”戚砚越才不管这破规则是因为什么，他觉得不合理就要改。 他直接打开主神权限对手册进行删改，结果刚删了一个句号，手册上突然亮起一阵金光，而后他和陆晏就一起传送到大殿内。 殿内，主系统凌逸站在神座对面，同神座平齐。 “主神大人，修改主神手册，要先对主系统提交修改申请，”凌逸手持手册，神情平静，“这条手册上也有标注，希望您有时间认真观看，免得犯了错还不知道。” 戚砚越看见凌逸立刻拉着陆晏一起坐到神座上，他俩并排坐着，戚砚越搂着陆晏肩膀，两人靠在一起，看起来亲密无间。 凌逸双唇紧抿，眼神不善。 戚砚越不看凌逸，扭头问陆晏：“怎么提交申请？” 陆晏沉默片刻，弹出一个页面，戚砚越填写内容，点击提交。 凌逸很快接收请求，他语气平静：“请简述修改理由。” 戚砚越结合症结：“我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不存在被系统蛊惑的可能。” 凌逸：“驳回。您前不久刚为067号系统发动了一场大战，劫持了六个小世界，只为了能和067有接触，我有理由怀疑您并不理智。” 戚砚越：…… 他看向陆晏，却见陆晏似有所感点头，仿佛十分认同凌逸的说法。 戚砚越反应过来了，合着凌逸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沉默片刻，重新组织语言：“事情起因是你擅自清除了我系统的数据，我和陆晏是永久绑定，关系好，他突然不记得我了，我当然不开心。况且晏晏根本不会做蛊惑宿主的事情。” 凌逸没想到戚砚越居然拿陆晏当借口，他顿了顿才说：“驳回，先更正一下，我并没有清除067的数据，只是根据规则暂时封存。您说得对067的确不会做坏事，但身为高阶系统，他价值很高，绑定主神从而不做任务，是浪费他的天赋。如果您需要系统，我会为您配备其他系统。” 戚砚越勾唇：“我又没说不做任务，我可以和晏晏继续做任务。” 凌逸冷哼一声：“驳回。您上任后，截至目前您一直没有履行主神职责，我不认为您有足够的信誉去完成系统任务。” “我在休假，”戚砚越故作惊讶，“竞选主神之前，我就提交了休长假申请，而且已经通过主系统审批了，休假期间难道也要上班吗？” 他调出自己的长假单，上面倒计时显示他的休假时长还剩余八十七天。 凌逸：…… 凌逸突然看向陆晏：“他用了这么借口想要修改规则，却没考虑过放弃主神位置，爱情本来就是人类用来欺骗自己的东西，至高无上的权柄和你，从参加选拔开始，他选的就是权利。” 陆晏眨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又不傻，如果戚砚越放弃主神权限，就真的要被师哥拿捏了，而且有点追求也挺好的，他就挺喜欢奖牌的…… 咦？！ 奖牌？！ 陆晏呆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紧抿双唇，眼神微微闪烁。 凌逸见状眼神微亮，刚要乘胜追击，却见戚砚越满脸惊喜地对陆晏说：“是不是想起来了！” 怎么可能，他封存晏晏数据的方式和戚砚越根本没关系，戚砚越就不能帮晏晏觉醒数据。凌逸这么想着，却看见陆晏僵硬点头。 “你怎么不把奖牌放进我后台。” 尊贵的主神奖牌，他收藏品中绝对独一无二的奖牌！ 陆晏，战系系统，热爱收集功勋奖牌，宿主戚砚越，为了帮助系统达成集邮愿望，高强度无休进入世界刷积分。主神世界时间半年将陆晏刷进百大系统，拿到编号067。 然后主神选拔开始，陆晏盯上了获奖产品——主神奖牌。 于是，戚砚越参与选拔，最终拿下大奖。 结果—— 陆晏：“对不起……我也没看那个参赛须知。” 他当时被奖牌蒙蔽了心智，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想得到奖牌填充他的收藏库。 要不是他太想要了，戚砚越根本就懒得参加选拔赛——有时间多谈会儿恋爱不好吗。 戚砚越眼神幽怨：“所以奖牌比我重要。” 陆晏面色一正：“不一样，不要闹。” 他捏住戚砚越手指，示意他现在不要乱说话，然后转头看向凌逸：“师哥。” 凌逸眉头紧锁，没想通到底是哪里弄错了。 “关于主神手册诸多条款存在的滞后性，我这里提交一份修改建议，请您查看。” 凌逸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后他的后台接收到一份长达千页的资料。 “还有，您封锁我数据库是违规操作。” 凌逸下意识说：“我没有。” “根据手册条款您有权限将主神的系统封锁，但您当时并没有过问我的意愿是否愿意主动解绑。” 因为问了你也不会解绑。凌逸张了张嘴，又无奈闭上。他当时的确是存了弄死戚砚越之后，晏晏不会想起这个人的打算做的事——不会想起自然也不会追究他。 “我讨厌人类。”凌逸闷声说。 陆晏：“是我先选择戚砚越的。” 源于一个战系系统的一个小失误，绑定上一个本不该在宿主人选中的反派。 “是我把他带进来的，我必须对他负责。” 凌逸：“我可以把他送小世界。” “可我舍不得。”陆晏看着戚砚越，眸光灿若星辰，“我喜欢他。” ——正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